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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


  父子倆抱頭痛哭了半天,周逸遠才想起周圍還有人,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也幫兒子抹了抹眼淚,這就要帶著椿樹給曲長歌和趙況兩個下跪。
  趙況和曲長歌一人把住一個,將兩人架住了,  然后給兩人都架到床邊坐下了。
  “周大哥,您這樣是干嘛?”趙況出聲問道。
  周逸遠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給自己下跪,他們夫妻兩個哪里會受得住。
  “小趙、曲家妹子,周大哥要謝謝你們!我這孩子要不是你們夫妻,誰知道會流落到哪里,說不定跟我家小妹一樣……”周逸遠說到這里說不下去了,  這樣的事情他就是想想都覺得胸口悶得出不來氣,  哪里能說得出來。
  趙況知道他的心思,如果是自家三個娃被人救了,養了十多年,他也會跟周逸遠一樣,一定要跪著磕幾個響頭表示感謝。
  “快別說這樣的話了,椿樹這不是好好的么,他從小就懂事聽話,還幫我們做了很多事,下面的弟弟妹妹們就沒有不服他的。學習也好,明年高二畢業就能考大學了。周大哥,他的好日子還在后面呢。”趙況安慰道。
  周逸遠拉著趙況的手說道:“我給我父母打了電話,他們知道了就說明天就過來,他們也要好好謝謝你們!”
  曲長歌說道:“不用不用,這也太客氣了。”
  “應該的,應該的,這些年的日子多難過我也不是不知道,何況還多一口人,還是那么小的小孩子,你們付出的心血也是成倍的。要是椿樹沒了,  我都沒臉下去見他媽了!”周逸遠又胡嚕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曲長歌心里感慨了一番,只是看到椿樹神情有些萎靡,又心痛起來。
  她輕輕拍了拍椿樹的肩膀:“椿樹,你怎么啦?來,你先喝點水!”
  說著,她就把泡碧仙草的水從秘境里拿出來了,遞給了椿樹。
  椿樹自然知道是什么,接過去就一飲而盡,頓時身體里那種舒服的勁兒油然而生,那些讓他萎靡不振的情緒就慢慢消散了。
  安首長這會子也過來勸道:“小周啊,這真是好事,這個時候咱們要高興,不能哭了!你看椿樹都難受了!”
  一聽兒子也難受了,周逸遠果然就止了哭,他今天可是把幾十年的眼淚水都流光了。
  十八歲第一次上戰場,受了多重的傷他沒哭過,十幾年前被人污蔑隔離審查也沒哭過,  這十多年下放的苦日子他更沒哭過,只是今天他實在是悲喜交加啊!
  他點點頭:“嗯,  今天是好日子,我就應該高興的。走,咱們去食堂吃飯去。”
  說著,周逸遠就拉起椿樹,還不忘回頭招呼眾人:“食堂那邊都準備好了,大家都去食堂吃晚飯吧!晚上也沒啥事,安叔,你今天可要好好陪我喝一盅。”
  安首長當然也高興,自家老首長救過自己,如今自己的繼女一家子養大了老首長唯一的孫子,他覺得與有榮焉,連連點頭:“行、行、行!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一定要慶祝一下的。”
  一行人到了樓下的食堂,食堂的飯桌上準備得比中午那頓更加豐盛,還有一箱子冰好的啤酒。
  周逸遠說道:“安叔,天氣熱,我安排了點啤的,稍微冰鎮了一下,也解暑,還不那么容易醉。白的也有,咱們喜歡喝什么就喝什么的。”
  安首長說道:“行,這天熱,白的就省了吧,還是喝啤的好,解暑!”
  沒有那個專業攪局的扭呀扭,晚餐的氣氛比中餐的時候要好很多。
  椿樹這會子也緩過勁兒來了,還是跟平時一樣照顧著弟弟妹妹,下面三個小的知道哥哥照顧自己的時間不會太長了,都巴巴地看著哥哥,搞得椿樹心里又傷感起來。
  還是曲長歌三個小的肩膀上都點了一遍,然后小聲叮囑道:“不許這樣了,哥哥能找到自己的爸爸是好事,知道嗎?你們想想,如果是你們小時候走丟了,你們說說,爸爸媽媽得多著急?”
  妞妞最先明白過來,畢竟這不是哥哥的爸爸不要哥哥了,哥哥心里肯定也想過自家的爸爸媽媽到底是什么樣的,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她拿起桌上的橘子汽水,又沖著兩個小的一使眼色,兩個小的也趕忙將桌上的橘子汽水端了起來。
  “哥哥,我們也敬哥哥一杯!祝賀哥哥找到爸爸了!”妞妞對著椿樹說道,小臉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兩個小的也學著姐姐的模樣給哥哥說賀詞。
  椿樹感動極了,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對他是真心實意的,雖是舍不得,可他們還是為了自己把心里的不舍放下了。
  他端著橘子汽水一個個的杯子碰了一下:“哥哥謝謝你們!也祝你們以后學習進步!身體健康!”
  椿樹和妞妞兩個碰杯以后都是喝了一口,兩個小的卻是咕咚咕咚地喝,那家伙是要真的準備干杯了。
  曲長歌哭笑不得,將兩個小的杯子趕忙搶下:“這家伙,這一大杯你們也一口悶了,這可是冰鎮了的,這么急灌下去,待會鬧肚子可就好玩了!”
  這邊的動靜讓幾個喝啤酒的男人看到了,也哈哈笑了起來,實在是剛剛兩個小的那慷慨激昂的表情太好笑了。
  甄麗珠也跟著笑了起來:“好了好了,哪個孩子不喜歡喝冰鎮的汽水,瞧給我兩個小乖乖嚇得。”
  她這一和稀泥,曲長歌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虛空點了他們兩個一下,兩個小的乖乖的端起了飯碗,沒再摸汽水杯子了。
  一場認親會在和諧又熱鬧的氣氛中結束的,安首長喝得稍微有點多,甄麗珠和安素瑄早早地扶他上樓休息去了。
  椿樹還是很自然地跟著趙況和曲長歌要往樓上去,周逸遠忍不住叫住了他:“椿樹,能不能跟爸爸回宿舍待會兒?”
  曲長歌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實在是這個聲音里帶了卑微,她轉頭對椿樹說道:“椿樹,你今天跟你爸爸過去說說話吧!”
  椿樹有些猶豫,轉頭看到自己親爹眼里那希冀的星光,他心里不忍就點頭應下了。
  一家人看著椿樹和周逸遠從招待所里出去,慢慢地越走越遠。
  妞妞先忍不住了:“媽媽,以后哥哥都不會回來了嗎?”
  曲長歌摸了摸她的發頂:“會回來的,只要他有時間,他肯定會回來看我們的。他還是你們的哥哥,媽媽和爸爸的孩子,只是現在多了幾個疼他的親人,他會越來越幸福的。”
  妞妞想了下說道:“媽媽,只要哥哥更幸福,我就不會強求哥哥留在家里的,我們也是希望哥哥能更好!”
  “真是乖孩子!”趙況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妞妞的肩膀。
  幾個人上樓去,不過是少了一個人,卻覺得冷清了許多,說說笑笑都提不上勁兒來了。
  他們先去安首長房里看了看,安首長已經睡著了,安素瑄看甄麗珠那疲累的樣子也就讓自家老娘趕緊休息,他就回宿舍了。
  五個人送走安素瑄回到房間,曲長歌知道這會子肯定不會有人來就關上房門、拉上窗簾,帶著一家子進了秘境。
  今天晚上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不光是夫妻兩個還是三個小的,哪怕是平日里最喜歡的泡溫泉,大家也提不起勁兒來。
  草草地泡了泡,大家就各回各屋睡覺去了。
  而椿樹和周逸遠那邊則是徹夜長談了,周逸遠也沒藏著掖著,將自家的點點滴滴都跟大兒子說了一遍。
  到底是有血脈相連,椿樹雖是第一次跟周逸遠在一起說話,可他說的那些事情他都喜歡聽,也愿意聽。
  不知不覺地天都蒙蒙亮了,周逸遠才說完這些年的事情。
  周逸遠覺得在自己四十五歲的生命里,這是第一次一個晚上說了那么多的話。
  看著兒子亮晶晶的眼神,周逸遠只覺得這一世他沒有辜負程明湘,他終于找回了程明湘為自己生的兒子,就算是現在閉眼了,他也有臉去見她了。
  第二天上午,安素瑄早早過來領著大家去城里吃的早餐,這邊的米粉很好吃,也是當地的一大特色,很是適合他們的口味。
  只是妞妞還往小舅舅身后瞅,以為哥哥也會跟著小舅舅一起回來。
  看到只有小舅舅一個人,妞妞的心里有些小失落。
  安素瑄怎么不會懂妞妞的心思,笑著說道:“昨天晚上你椿樹哥哥跟他爸兩個嘮了一晚上的嗑,早上才睡的,估摸著不到下午不會醒呢。怎么?小舅舅都抵不過你的椿樹哥哥?怎么辦?小舅舅好生可憐,自家親外甥女都不在乎,嗚嗚嗚!”
  妞妞瞪自家小舅舅:“小舅舅這么大的人還假哭,真是丟人!”
  “我的天,姐,你家這個是小辣椒呢,這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安素瑄又在那耍寶。
  曲長歌給了他一個腦崩兒:“這么大的人了,跟個小孩子說這個,你是想腦袋開花?”
  安素瑄捂著額頭:“姐,你的手勁兒真大!”
  “你就忘記你姐我的手勁兒大了?”曲長歌似笑非笑地瞪著安素瑄。
  安素瑄敗退,趕忙跑去找甄麗珠了。
  米粉還真對他們一家子的口味,主要是那辣椒很辣,讓他們吃得過癮。
  吃過米粉,安素瑄又領著大家去看了當地最有名的巖洞,這種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里面涼颼颼的,夏天來還真是來對了。
  幾個小的沒見過這樣的,一個個看得驚嘆不已,倒是稍稍能忘記椿樹哥哥了。
  中午他們回到部隊招待所這邊的時候,周老爺子和周老太太已經到了。
  還是在招待所食堂,安首長看到老上級激動得不行,先是非常嚴肅認真地給老上級敬了個軍禮,然后才開始寒暄。
  椿樹也跟著周逸遠過來了,站在爺爺奶奶的身后,看到妞妞和小三小四,他立馬就先走上去了,跟他們幾個小的問道:“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今天早上沒起得來,你們是去哪里玩兒了嗎?”
  見哥哥還跟原來一樣,小三就舉著小手說道:“哥哥,我們去看了個大巖洞,好漂亮,里面又涼快,我都不想出來了。”
  妞妞說道:“這邊的早餐米粉也好吃,媽媽都吃了兩碗。”
  椿樹笑了起來:“媽媽還是咱們家最能吃的。”
  這點倒是,無論是原來年輕時候的趙況,還是現在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椿樹,這兩個人的飯量卻是怎么也比不上曲長歌,也許這就是曲長歌那一身力氣的來源吧!
  曲長歌和趙況現在卻沒精力管幾個孩子了,因為周老爺子和周老太太正在對他們表示感謝,還帶了許多的禮物過來。
  “真不用這么客氣,椿樹這孩子很好的,我們都很喜歡他,您兩老不用送禮物了。”趙況正在推辭。
  周老爺子確實是身體很不好,瘦弱不堪,臉色蒼白,說幾句話都要咳嗽兩聲。
  今天要不是見到自家大孫子,估計他都不能堅持到這個時候。
  昨天接到兒子的電話,他就激動不已,聯系好今天的飛機,他就讓周老太太趕緊準備禮物,雖說送禮物也不能表示他要感激的心情,可這也是現階段他能做到的事情了。
  周老爺子很是堅持:“不行,你們必須收下,這只是我們的一點微薄心意,不足以表達我們對你們的感激。椿樹這孩子被你們教養得很好,真的是太謝謝了!小安啊,你勸勸你家閨女女婿,真是一點小心意。以后你們有任何事情只要開口,我們這邊都會盡量去辦好。”
  這句話真是讓曲長歌負擔更重,她剛要張嘴說話,安首長這時候卻是開始幫腔了,他是以老首長的命令是從,這是幾十年的習慣了。
  “長歌、小況,你們就收下吧!這些年你們真心待椿樹,老首長也是愛孫心切的。”安首長幫著周老爺子說話。
  曲長歌和趙況對視一眼,覺得自己也沒必要推來推去了,也就點頭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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