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絕世古董
蕭金衍雖不認識此人,但從他們對話中,可以推斷這中年漢子牽扯到嶺南劍派刺殺李傾城事件之中。李小花借賬目有問題為名,使出一招無中生有,讓三房的人露出了馬腳,才想到要消除痕跡,殺人滅口。
中年漢子離開七號當鋪,并未直接離城,而在城內(nèi)繞圈子。他神色慌張,每走幾步就觀察四周,生怕有人追蹤,而且,專門挑人多的地方走。很顯然,他是得到了消息,會有人對他不利,所以才如此謹慎。
在城內(nèi)繞了一大圈兒,從城西定淮門出城,在馬市上租了一匹快馬發(fā)瘋一般狂奔,一口氣跑出了十余里,才住了下來。蕭金衍暗中跟隨,這中年漢子反追蹤意識雖強,但在絕對實力面前依舊不值一提,他才一停下,便被兩人擋住了去路。
“你便是劉小達?金陵李家十三支的小舅子?”
中年漢子滿是警惕,“你們是誰?”
“我們是七號當鋪的朝奉,我們掌柜丟了個東西,想找你回憶一下。”
劉小達道,“那邊的朝奉我都認識,怎得沒見過兩位?”
一人道,“我們是負責收賬要賬的,偶爾也取人性命。你不認識也正常。”
說罷,兩人上前,將劉小達扣住,離開了官道,徑直來到一處偏僻荒野。劉小達覺得不對,但穴道被制,無法反抗,心中早已怕得要死。
“去年年初那一筆跟嶺南商號的買賣,今年在盤點之時,發(fā)現(xiàn)記有底單的賬冊不見了。”
尋常當鋪、商號總有些見不得人的生意,一般都會有兩本賬冊,其中一本給東家看和供官府查閱,另一本底冊,則是記載著真實用途。比如七號當鋪給嶺南商號的這筆錢,在給李家的賬冊上記載的是茶葉,而真實用途則被掩蓋起來。
劉小達道,“這與我何關(guān)?”
“我們掌柜聽你翠花樓的相好說,她在你手中見過這本賬冊,你若不肯說實話,我們只好用點手段了。”
那劍手拿出一把小刀,狀如勺子,劉小達知道,這是江洋大盜用來施挖眼之刑的工具,嚇得面無人色,連道:“我只是想保命!”
“在哪里?”
劉小達道,“我不能說,我若說了,你們自然會殺我滅口。”
“你可以不說,我們會讓你生不如死!”說罷,那劍手手腕一翻,從他心口挖下一塊肉來,頓時,劉小達胸口鮮血直流。
“嗷!”
一聲慘叫,傳遍山谷。
只是此處偏僻,人跡罕至,根本沒有人理會。
蕭金衍見狀,生怕對方殺人,咳嗽了一聲,從暗中走了出來,兩名劍手未料到,此處會有人,“什么人?”
“我是一名殺手,紅星堂木牌殺手。”
那劍手道,“這里沒你事,趕緊滾。”
蕭金衍道,“有人出了大價錢,讓我保住這人性命,你說有沒我事?”
“木牌殺手?哈哈,也算殺手?”
另一人道使了個眼色,兩名劍手猝然出手,一左一右,向蕭金衍夾擊而來,蕭金衍心中驚訝,沒想到這兩名劍手,竟還是知玄中境,看來金陵李家果然不容小覷。
蕭金衍冷笑一聲,腳踏無妄步,弦引真氣,將一柄劍引了過來,順手一送,刺入了另一人胸口,旋即內(nèi)力一吐,了結(jié)了此人性命。
蕭金衍嘆道,“木牌殺手,也是有尊嚴的。”他將兩名劍手踢入懸崖,來到劉小達面前。
“你又是何人?”
蕭金衍道,“我也是來要那賬冊的,不過,與他們不同,我只要東西,不殺人。”
劉小達心說你不殺人,談笑之間,殺了兩名李家的劍手,“我怎知道你們是不是一伙的,沒準你們是唱雙簧,來騙我信任。”
蕭金衍指著懸崖道,“就算我想唱雙簧,想必山底下那兩位也不愿意吧?”他又道,“如今,李家的人想要你性命,能救你的,只有我了。”
“我憑什么信你?”
“我是李傾城的朋友,想必,你應(yīng)該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吧?”
刺殺李傾城之事,劉小達當然知道,當初因為這件事,李家三老爺將七號當鋪暗中轉(zhuǎn)給了他妹妹,也就是李向中之妻,他每月可以從當鋪領(lǐng)五百兩銀子。刺殺之事,非同小可,起初幾個月,他過得心驚肉跳,生怕有人秋后算賬,但一年多來,已逐漸習(xí)慣了這件事,開始在城內(nèi)揮霍,過起了花天酒地的日子。直到前些日子,他聽說李傾城活著回到了金陵,劉小達便不淡定了,趁機潛入當鋪內(nèi),偷走了當時的底冊。
蕭金衍道,“現(xiàn)在,有人想殺你滅口。而能救你的,只有李傾城,這其中利害關(guān)節(jié),你自己曉得吧。”
劉小達并不傻,他明白,對方是想拿到賬冊,然后去找出背后主使,這已是李家高層內(nèi)部斗爭,神仙打架的事,在決出勝負之前,他性命應(yīng)該無虞。
“我怎么能信你?”
蕭金衍道,“我會將你帶走,將你藏到一個對方找不到你、動不了你的地方,前提是,你得交出賬冊。”
半個時辰后,蕭金衍將劉小達帶回了秦淮河畔,他一擺手,一艘渡船過來,向游龍戲鳳畫舫走去。
劉小達道,“我明白你的好意,我平時也好這一口,但如今我受了傷,這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妙。”
來到畫舫上,劉小達只見上面有若干李家劍仆,并未見女子,心中還有些失望。蕭金衍道,“你且住在這里,目前沒人敢動這里。賬冊在哪里?”
劉小達交代道,“七號當鋪一入門,有個太師椅,右后的腿是中空的,我將賬冊藏在了里面。”
蕭金衍笑道,“沒想到,你倒是挺精明的。”
劉小達傲然道,“那是自然,我若藏在家里,他們就是掘地三尺也能找出來,但藏在他們眼皮底下,燈下黑的道理,他們卻不明白的。”
由于賬冊丟失,這兩日七號當鋪戒備森嚴,入夜之后,蕭金衍試圖靠近那邊,隱約發(fā)覺對方有高手警戒,以他身手,若是硬闖進去,也有七八分把握,但做到不驚動對方,那就有些難辦了。
從李傾城那邊得知,三房那邊最近正在重新做賬,尤其是這七號當鋪,事關(guān)重大,一旦被他們察覺,對方哪怕拼命也要把證據(jù)毀了,蕭金衍不敢輕舉妄動,只得作罷,回善和坊與李傾城商議。
由于表面上與李小花關(guān)系鬧僵,李傾城與李小花之間通過劍仆青草傳遞消息,他早已得知七號當鋪賬冊失蹤之事,聽到蕭金衍的消息,道,“若能將賬冊搞到手,按圖索驥,就能找到三房的證據(jù)了。”
蕭金衍道,“你爹是一家之主,想辦一個人,難道還需要證據(jù)嗎?”
李傾城道,“正因為是一家之主,所以才按規(guī)矩辦事,不然,這么大個家族,豈不亂了套?雖然都已猜出是三叔對我下手,但沒有真憑實據(jù),一切都是空談。你趕緊給我想辦法,把賬冊搞到手。”
蕭金衍問,“我要的皇宮輿圖呢?”
李傾城從懷中取出一張圖紙,“你可知,今日我為了一張圖,冒了多大風(fēng)險?”
“怎了?”
“我去書館,被李叔公考校了半日的學(xué)問,才趁他出恭之時候,潛入藏書閣,將圖偷出來,你趕緊記住,我明日還要還回去。”
蕭金衍打開輿圖,將皇宮內(nèi)地形以及要找的地方牢記在心中,心中叫苦。
太極殿與麻衣劍客小屋,相距不過十余丈,以他的修為,自己怕是不等靠過去,就被發(fā)現(xiàn)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李家祭祖之時,那位不知名高手與宮中宣旨的太監(jiān)一起觀禮,自己才有可乘之機。
兩人繼續(xù)商議偷賬冊之事,蕭金衍想到了個主意,與李傾城說了,李傾城道,“可以一試,我在城內(nèi)有一處宅子,明日讓青草帶你過去。”
臨離開之時,蕭金衍問,“院內(nèi)可有吃的?”
“怎得,餓了?”
蕭金衍指了指不遠處的屋頂,“那里還住著一位呢,你不怕他餓死在上面,弄得臭烘烘的?”
慈悲大師欲哭無淚。
他在這里已經(jīng)憋了一天一夜,四周都是劍手,他一動也不敢亂動,這期間,米粒未進,連口水都沒有,好在身體肥胖,抵抗力強,倒也堅持了下來。
蕭金衍躍上了房頂。
慈悲大師看到蕭金衍,問,“你去哪里了?”
蕭金衍道,“別提了,你昏過去后,我去下面行刺,差點被發(fā)現(xiàn),被困在了廚房里,若不是這我老兄搭救,我怕是在劫難逃。”
慈悲大師不滿道,“你被困住了,住廚房。我被困住了,只能住房頂,還有天理嗎?”
蕭金衍苦笑一聲,“慈悲大師,你躺在這里曬太陽,卻不知我只能守在冰窖旁,廚房人多眼雜,只能吃點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之類,想吃點清淡的,都難!”
說罷,一拍慈悲大師肩膀,慈悲大師道,“別碰我,曬脫皮了,疼!”
蕭金衍從懷中掏出一根雞腿,“先將就吃吧。”慈悲大師已然餓極,正要去吃,蕭金衍忽道,“有人來了。”
緊接著,慈悲大師腦門一痛,又暈了過去。等醒來之后,已是下半夜,蕭金衍不見了蹤影,他見又有劍手在下面巡邏,不敢妄動,將雞腿塞到嘴里,吃到一半,才發(fā)現(xiàn)雞腿太咸,又沒有水喝,心中不由把蕭金衍十八代祖宗問候了一遍。
次日,蕭金衍去了趟李傾城私宅,搬出了一把太師椅,來到了七號當鋪,一進門,拉過一個伙計,低聲問,“收椅子嗎?”
伙計見他搬來了物件兒,打量了這把太師椅,以金絲楠木做成,雕龍畫鳳,做工十分精美,問,“哪里得來的?”
蕭金衍低聲道,“在街上撿來的。”
伙計一看他就不說實話,冷嘲道,“這椅子可是有年頭了,不會是賊貨吧?”
蕭金衍佯作生氣道,“這么說就沒意思了,我換一家問問去。”說罷,往門外走去。
伙計也是識貨之人,跟著他出來,道,“兄弟,這椅子,若沒猜錯,應(yīng)該是宮里賞給哪個大戶人家的吧?不如我們商量一下,我?guī)湍惝攤高價,你拿點錢出來意思一下,如何?”
蕭金衍問,“多少錢?”
“若沒猜錯,椅子應(yīng)該是遢羅國進貢的物件,市面上怎么也得值百八十兩,我跟大朝奉很熟,給你賣到二百兩,你拿五十兩出來。”
蕭金衍心中冷笑,取椅子之時,青草告訴他,這椅子怎么也得千兩一把,他搬來時,青草還頗為不滿。不過,眼見對方上鉤,他也覺得也算值了,口中卻道,“我找人打聽了,這椅子怎么也得三百兩,你給我二百兩,多出來的,我不要!”
伙計有些為難,進去跟朝奉言語了一番,才出來道,“成,不過,進去之后,你什么也別說,朝奉直接給你開價,死當,拿錢走人。”
“就這么辦!”
蕭金衍又將太師椅搬了進來,眼睛不經(jīng)意在門口那一張老舊的太師椅上打量了一下。
伙計喊道,“客到,當太師椅一把!請大朝奉掌眼。”
伙計對他道,“你先坐下歇會兒。”說罷,他將太師椅搬到了里面。
蕭金衍來到門口處,往太師椅上一坐,將內(nèi)力灌于其中,確實發(fā)現(xiàn)右后處有中空。
眼見伙計與大朝奉在交頭接耳,他雙手抱頭,向后一仰,聽得撲騰一聲,整個人躺在了地上。
太師椅的后背、扶手都斷裂下來。
伙計一見,眼珠一轉(zhuǎn),道,“哎喲,客官,你可闖下大禍了。”
蕭金衍道,“怎得?不就是一把破椅子嗎?大不了,等我當了我那一把,賠你們便是!”
“賠?你怎么賠?”伙計道,“你可知這椅子的來頭嘛?這可是當年秦始皇老奶奶坐過的椅子,有千年歷史了,這么名貴的東西,就毀在了你手中,等會若是掌柜回來,你怕是要被抓去見官了!”
“你就說多少錢吧?”
“多少錢?這可是無價之寶!”
蕭金衍蹭得站起來,“我知道了,你是故意坑我的,你們這把椅子本來就是壞的!”
伙計冷笑,“怎得,早不壞,晚不壞,這么多年都不壞,為何今日你一坐下,就壞了呢?”
他喊了一嗓子,幾個劍手圍了過來,目光不善的望著蕭金衍。蕭金衍頓時氣餒,“你說怎么辦?”
伙計見他滿臉通紅,將那幾個劍手勸退,好言勸道,“我看老兄也不是本地人,在這里也不容易,不如這樣,你拿來的那把椅子,就權(quán)當賠這把太師椅吧。”
蕭金衍喊道,“不行!我那可是金絲楠木的!”
“那咱們就去見官!”伙計道,“要知道,這可是金陵李家的當鋪,五城兵馬司的城官,可是李家的二少爺,俗話說,民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老兄,我勸你一句,就這么算了!”
蕭金衍指著破太師椅道,“敢情,我拿了一把新太師椅,換了一個舊的回去?”
伙計勸道,“就算是壞的,這可是古董,你也算有賺無賠,知足吧,回去找個匠人修補一下,沒準還能賣個好價錢!”
蕭金衍口中不滿,一邊嘟囔,一邊將碎成幾塊的太師椅,搬著離開了七號當鋪。來到無人處,他以內(nèi)力劈開中空的椅子腿,果然發(fā)現(xiàn)有一本賬冊,藏在了其中。
他找到了青草,讓青草把賬冊稍給李傾城,心中暗想,希望這有用處,剩下的就看李傾城的了。
善和坊。
李傾城拿到賬冊,細細翻閱起來,這賬單記錄著近三年來七號當鋪的收入支出,終于找到了去年年初的那一筆交易記錄。
年初封賬之時,七號當鋪有八十萬的利潤,正月十五,他們從嶺南一家商號買了三萬斤茶葉,李傾城命人去查驗實物,發(fā)現(xiàn)茶葉入庫驗勘等手續(xù)一應(yīng)俱全,并于正月二十日,被三房的人全部領(lǐng)走,而理由則是清涼寺施舍。
在文書手續(xù)上,沒有任何問題。但漏洞卻是顯而易見,有賬目記錄,沒有實物交割,驗勘、支取之人,又都是三房,更關(guān)鍵的是,清涼寺那邊都是貧民窟,哪里用得著茶葉?更何況,嶺南茶并無極品,尋常市面上七八百文已算好的了。
李傾城將線索給了李小花,李小花從外莊緊急調(diào)來賬房先生,調(diào)查了一日一夜,在確信掌握了三房的證據(jù)之后,發(fā)出通知,三房十六支在金陵之人,到議事堂議事,而議事的主題,則是大祭祖之中關(guān)于焚表賬簿事宜。
李傾城作為未來家主繼承人,也獲得了出席資格。他明面上與李小花因李金瓶之事鬧僵,所以來到議事堂時,眾人都望向了李小花。
李小花一臉不高興,“你怎么來了?”
李傾城道,“三年前,我被長老會提名為下一任家族之主,自然有資格參加這次議事,就算沒有表決權(quán),但旁聽總是可以吧?”
三房李小樹也道,“傾城,怎么跟你爹說話呢?”
李傾城道,“我是怕他老來糊涂了,別算錯了賬,祭祖大典上燒給老祖宗,糊弄老祖宗,這不是欺師滅祖嗎?”
李小花勃然大怒,“李傾城!”
李傾城抱手于胸,“聽著呢。”
“我既然能提議你族子,也有資格廢了你的資格,別忘了,現(xiàn)在我才是一家之主。”
幾個長老連勸道,“都是父子,何必鬧得這么僵呢?傳出去,讓別人看了笑話。”
李小花冷哼,“就怕我現(xiàn)在,在一些長老眼中,已經(jīng)成了笑話。”
李小樹說和道,“好了,傾城既然來了,就讓他坐下吧。”他站起身,指著桌上放著的一疊賬簿,道:“奉家主之命,我?guī)е毁~房,將去年李家的賬目又核算了一遍,馬上就是祭祖大典,現(xiàn)跟各位通報一下,若沒問題,十日后大祭祖,就用這一套賬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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