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慈不掌兵
赫連良弼面如死灰,渾身沒有一絲力氣。
李純鐵的那一劍,太過狠毒,將他小腹刺了個對穿,幾乎斷絕了他的生機(jī)。若不是萬法宗有保命秘術(shù),恐怕早已一命嗚呼。
他心中懊悔,聽信李純鐵讒言,聯(lián)手對付宇文天祿,結(jié)果落得了如此地步,如今被幾個毛還沒長全的小子困在山洞之中。
濃煙順著山洞進(jìn)來。
赫連良弼又開始咳嗽起來,牽扯到小腹,才結(jié)痂的小腹,又開始滲出血水。煙霧漸濃,他昏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良弼醒轉(zhuǎn)過來,他被綁到了一顆樹上,身上多處穴道被點,難以動彈絲毫。
中原七俠一臉警惕望著他。
赫連良弼暗道,這七人武功低微,若在往常,根本不屑看他們一眼,如今若要擺脫困局,還要靠這幾人,于是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中原七俠。”
姬無命道,“你聽過我們?”
赫連良弼道,“早就聽說,最近江湖上出了七個出類拔萃的高手,行俠仗義,抱打不平,俠名遠(yuǎn)播,就連北周江湖,也在頌揚七位的義舉。”
盧開卦道,“想不到,咱們中原七俠的事跡,竟然傳到北周去了。”
馮小莫道,“可咱們一路江湖歷練下來,除了殺了幾個蟊賊,搶劫了幾個貪官之外,并沒有做什么俠義之舉啊。”
“話不能這么說。”盧開卦道,“名氣這東西,三分靠本事,七分靠鼓吹,這種事情,在傳播過程中會以訛傳訛,很容易夸大事實,所以,這萬法宗宗主所言,還是很有道理的。”
赫連良弼見他如此說,也道,“不錯!不過,七位俠客名氣雖大,武功卻略弱了一些。我們?nèi)f法宗有一套速成武功,若修行得當(dāng),半年可入知玄,三年可入通象。”
“此話當(dāng)真?”
這七人武功低微,在各自門派之內(nèi),也不是什么佼佼者,甚至連本門的核心功法都沒有接觸到,今日聽到赫連良弼如此說,不由心動了。
赫連良弼佯作為難之色,“只可惜,這套功法只傳本門弟子。你們要學(xué)這套武功,倒是有個辦法,不如你們拜老夫為師,只要半年,你們便可名揚天下!”
盧開卦卻搖了搖頭,“這個法子并不好,我是泰山派弟子,姬無命是嶺南派的人,馮小莫是峨眉派,其余人也各有門派,若是脫離本門,加入萬法宗,那便是欺師滅祖,決不可為!”
赫連良弼見他說地信誓旦旦,嘆息道,“那就可惜了。”
盧開卦卻道,“不過,我還有個辦法。”
馮小莫問:“什么辦法?”
“咱們七俠雖不能改投門派,但師門規(guī)定,并沒有不允許我們收徒弟啊,不如,我們七俠都收赫連良弼作徒弟,如何?”
姬無命道,“可咱們門派不一,若真收他為徒,他究竟是算哪個門派?”
“他是哪個門派,這個并不重要,關(guān)鍵是他是我們徒弟,咱們學(xué)他這套功法,就不算是違背他們師門規(guī)矩了。赫連先生,你意下如何?”
赫連良弼聽到他這建議,哭笑不得。
他本想用武功為誘餌,將他們收為“徒弟”,傳他們一招半式,給他們點好處,好趁機(jī)利用
這個機(jī)會養(yǎng)傷,待回到不周山,想辦法恢復(fù)功力。誰料到,這盧開卦腦回路清奇,竟想出這等法子來。
不過,如今之際,保命要緊,于是道,“七位師父在上,請受老徒一拜!”正要行禮,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地死死地。
盧開卦道,“師父拜了,那就將修行之法告訴我們吧。”
赫連良弼道,“這門心法叫做萬法歸一。是我們?nèi)f法宗……不,是咱們泰山派的鎮(zhèn)山之法,師父可聽好了,這段口訣共有三百零八字。”
說罷,他朗誦了一段口訣。
萬法宗乃天下四宗之一,若論江湖地位,早已超然于世外,遠(yuǎn)非八大門派能比,赫連良弼為保命,將這口訣傳給七人。
口訣是真口訣,不過這萬法歸一乃天下最難的修行的功法之一,修行之路,十分兇險,稍有不慎,便容易走火入魔。萬法宗弟子,還需配合萬法宗的靜心訣,方可修行。赫連良弼存心留了一手,故意不告訴他們靜心訣。
七俠聽完,感覺出口訣的精妙,只是按口訣運功一個周天,就覺得內(nèi)力見長,心中甚是歡喜,尤其是盧開卦,在練習(xí)了幾遍之后,竟成功突破了知玄境!
盧開卦道,“赫連良弼,從今日起,你就是我泰山派的一員了。只要你將畢生所學(xué),全部傳給為師,為師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
咚,咚咚!
戰(zhàn)鼓聲響。
隱陽城頭之上,將近兩千弓弩手,彎弓搭箭,等候主將命令。
趙攔江站在城頭,一臉凝重。
城頭之下,數(shù)千名俘虜,被繩索困住,十人一串,排成數(shù)列,在鼓聲之中,緩緩向隱陽城頭靠近。
人群之中,數(shù)百名北周軍隱匿其中。
這幾千名俘虜,正是隱陽城外的白馬義從,他們本來是李仙成暗中培植的兵馬,在李仙成死后,被李先忠安排到了城外,撤退之時沒來得及告知,結(jié)果成了北周的戰(zhàn)俘。
這是拓跋牛人最喜歡的攻城戰(zhàn)術(shù)之一。
在北疆之上,他利用這個戰(zhàn)術(shù),讓薛懷一籌莫展,如今遇到了趙攔江,他又會如何選擇呢?
趙攔江始終沒有下決心。
這幾千白馬義從的俘虜,雖是私募兵馬,大部分都是隱陽城子弟,不少人還在城內(nèi)安了家,若趙攔江下令放箭,那射出去的,恐怕不只利箭,而是隱陽百姓的民心。
城下,有哭爹喊娘的,也有求城頭不要放箭的,還有人在喊家中兄弟親人的名字,哀嚎聲一片。
城上眾守軍見狀,忍不住扭過頭去。
有些不忍重壓,向其他方向逃去,被后排的北周弓弩手當(dāng)場射殺。
大部分已經(jīng)麻木了,拖著沉重的腳步,向隱陽城門走來,進(jìn)入了弓弩的射程之內(nèi)。
李先忠提醒道,“城主,下令吧!”
趙攔江道,“這命令若下出去,我與當(dāng)年宇文天祿屠殺定州百姓,又有什么區(qū)別?”
“慈不掌兵啊!”
慈不掌兵,這句話說得倒是輕巧,但真正能夠做到付諸實踐的,天下又有幾個?
趙攔江不懼上戰(zhàn)場殺敵,他不過一條性命而已,戰(zhàn)死就死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可是他現(xiàn)在
是守城主將,他的每一個命令,每個決定,都影響著隱陽城的生與死。
二百步。
進(jìn)入北周弓箭手射程范圍之內(nèi)。
混入俘虜中的北周士兵,開始搭弓射箭,箭矢如雨,向隱陽城頭飛了過來,一陣箭雨過后,守城義從中,有十余人中箭,其中兩人當(dāng)場斃命。
轟隆,轟隆。
遠(yuǎn)處,十余架投石機(jī),向隱陽城頭靠來,在三百步處,開始部署,北周士兵將巨石放入桐油之中,一旦調(diào)試好,勢必會給隱陽城頭帶來更大的傷害。
李元虎見狀,主動請戰(zhàn)。
“城主,給我兩千兵馬,屬下愿開城門,與之一戰(zhàn),將我們同袍從敵軍手中救出來!”
李先忠臉色陰沉,問,“你有幾成把握?”
李元虎一愣,支吾不言。
“你可知,若城門一開,我們不到三萬兵馬,面對十幾萬北周軍,隱陽城的命運將會如何?”
李元虎道,“可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袍澤被殺死,而不救啊!況且,況且……”李元虎道,“這些人中,還有我的堂兄!”
“為了你堂兄,就要整個隱陽城來陪葬嘛?”
李元虎泣不成聲,“若是金刀王還在就好了!”
這句話,趙攔江聽到耳中,心情無比沉重。他雖是金刀傳人,但在隱陽百姓眼中,他始終是一個外人。
拓跋牛人用俘虜攻城,這一招古來有之,并不新鮮。一來,可以掩護(hù)北周軍反擊,二來可以打擊守城軍士氣。這種做法,并不道德,然而戰(zhàn)場之上,勝者為王,又何來談及道德?
若此時金刀王尚在,他又會如何去做?放下吊橋,開門迎戰(zhàn)?或是一人躍下城池,與對方殺個你死我活?
前者是愚人之見,后者則是匹夫之勇。
都不可取。
趙攔江沙啞著聲音,道,“弓箭手準(zhǔn)備!”他將手舉起,內(nèi)心在面臨著抉擇,始終不肯下令放箭。
“將軍!”
“城主!”
眾人紛紛望向他。
李傾城見他臉色鐵青,知他此時此刻背負(fù)的壓力,他低聲道,“其實,你沒有必要背負(fù)這樣的責(zé)任。”
趙攔江問,“你認(rèn)為,我該不該下令?”
李傾城道,“你是趙攔江,不是李傾城。這是你選擇的路,也是金刀王替你選擇的路,應(yīng)該由你自己來決定。”
五十步內(nèi)。
又一輪箭雨射來,城頭之上,一陣騷亂。
北周投石機(jī)已準(zhǔn)備完畢,數(shù)十名士兵,將浸泡在桐油中的石頭,正在往投石機(jī)上安裝,用不到多久,投石機(jī)就準(zhǔn)備完畢。
趙攔江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fù)自己內(nèi)心。
他朗聲道,“各位將軍,諸位將士,今日之戰(zhàn),關(guān)系到隱陽城安危,關(guān)系到百姓生死,李老前輩將隱陽城交付與我,趙攔江必將誓死守衛(wèi),與隱陽城同生共死!”
眾士兵齊聲道,“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趙攔江取過長弓,一箭射出。
三百步外,一名舉著火把的士兵中箭,火把落在桐油之中,瞬間燃燒起來,周圍十幾丈,變成了一片火海。
“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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