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云籠月(卷終)
不知為何,蕭金衍覺得,今夜的宇文霜仿佛換了個人一般,變得恬淡、寧靜,與當日那個動輒要殺他泄恨的寧陵郡主,判若兩人。
宇文霜從斗姥殿走了出來,與蕭金衍并肩而立,她問道:“你去過有來當了?”
蕭金衍點了點頭。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你不要追查下去了。”
其實,蕭金衍在聽了趙攔江那一番述說之后,并沒有繼續(xù)查下去的打算,一個連皇帝都能左右的組織,就算登聞院出馬,也未必會是對手。
不過,他還是問了句,“為什么?”
宇文霜道,“這件事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趁著你們還沒有卷入太多,選擇明哲保身比較好!
“他們?yōu)楹我獡尡┯昀婊ㄡ槪俊?br />
宇文霜笑了笑,“我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個神仙,他有一棵樹高達百丈,這棵樹每一千年結(jié)一次果,吃了之后長生不老,結(jié)果有個農(nóng)夫,有一天發(fā)明了能夠打下果來的彈弓,把這個神仙的還沒有熟透的果子打了下來。如果你是那個神仙,會怎么辦?”
“我會找那農(nóng)夫拼命!
宇文霜淡淡道,“拼命有什么用,果子已經(jīng)被打下來了!彼宰魍nD,道,“我會找到那把彈弓,然后毀了它。”
蕭金衍隱約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個故事,與不久前李秋衣給他講的那個井底之蛙的故事,有異曲同工之處。
暴雨梨花針,三境之下無敵,就是農(nóng)夫手中的那把彈弓,因為它的存在,威脅到了世間的修行者。
他問,“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神秘組織與南邊那座山有關系?”
宇文霜道,“有關系,卻并不是直接的關系。當年書劍山降臨世間之時,正值七十二諸侯亂戰(zhàn),有些人認為是上天對人間的一次天啟,并預言五百年后,浩劫降臨人間。
持有這些觀點的,有些還是當年的宗師級的人物。這些人分為了抗爭派與降臨派兩個派系,一派主張積極抗爭,他們隱于世間,成了今日的二閣、三宗、四門,另一派認為,人間罪孽深重,世間禮樂崩壞、道德沉淪,已經(jīng)無藥可救,主張引浩劫降臨人間,從而重建世間的新秩序。這些人成立了一個松散的組織,以一個血手印為標識!
蕭金衍有些吃驚的望著她,這等隱秘之事,就連李純鐵也從未對他提及過。
宇文霜苦笑道,“這些年來,我替父親辦事,知道的事情要比你們要多一些。我和父親甚至懷疑,李院長也是其中的一人!
蕭金衍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李純鐵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更一再教導自己,行為做事,要對得起天地正道,又怎么可能會有那種極端的思想,旋即凜然道:“不可能!”
宇文霜道,“我們也只是猜測而已。不過,我勸你少插手這件事,卻是發(fā)自肺腑的。”
她雙手攏了一下頭發(fā),任其順著指尖滑落,顯得無比嬌媚,口中又道,“這兩派爭斗了數(shù)百年,直到五年前,血手印內(nèi)部發(fā)生了一場變故, 在太湖之上大打出手!
她若無其事的望了蕭金衍一眼,“如果沒有記錯,你的小情人也是那時失蹤的!
宇文霜的每一句話,都如重錘一般,敲在他的心上,蕭金衍只覺得喉嚨如被人扼住一般,沉重地無法呼吸。
李驚鴻。
這個曾讓他魂牽夢繞女子,金陵李家五百年來的第一天才,竟與這個神秘組織有關?
當年,他本計劃與李驚鴻去金陵,李驚鴻卻告訴他,她要去蘇州處理一件要事,誰料這一去,便再也沒有了蹤影。
為此,他在蘇州住了五年,也尋找了她五年。這五年,他幾乎踏遍了蘇州城每一個角落,問遍了每個人,卻始終沒有她的半點音訊。
他心中懷疑,可宇文霜說話的神情,讓他無法去質(zhì)疑她。他抬起頭,問道,“驚鴻現(xiàn)在在哪里?”
宇文霜見蕭金衍如此掛念李驚鴻,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苦澀,她想了想,還是不想瞞他。
“據(jù)說兩年前,有人曾在招搖山見過她。”
招搖山,水月洞天。
三百年前,張本初誤入招搖山,一夜之間,躍出三境之外。
南山經(jīng)之首曰?山,其首曰招搖之山,臨于西海之上,據(jù)說是赤水的源頭。
太湖之戰(zhàn)后,小紅魚離開了逍遙客棧,臨行之前,曾給蕭金衍留言,“若想知道李驚鴻下落,不妨往西走一些!
小紅魚主動找到了自己,令蕭金衍覺得有些奇怪,又一口咬定,自己與武經(jīng)有關,今日,宇文霜又說出了同樣的話。
他這才明白,為何很多人都認為自己能找到武經(jīng),因為李驚鴻與武經(jīng)有關,自己與李驚鴻有關。
蕭金衍艱難的問道,“你為何告訴我這些?”
宇文霜臉上露出十分復雜的神色,她幽幽道,“蕭大哥,因為……”
她似乎鼓起勇氣,道:“我寧可你去尋找你的舊情人,也不愿你去調(diào)查血手印的下落。”
蕭金衍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心中竟有一絲感動,“那你呢,你去隱陽,恐怕不僅是為了巡邊吧?”
宇文霜道,“巡邊只是一個幌子而已,我這次去西邊,是奉了父親之命,去尋找一個人,此人身份十分重要,這次大明與西楚邊境告危,兩國是戰(zhàn)是和,全系在此人身上!
蕭金衍并沒有追問下去。
這些都是朝廷機密,他只是一個江湖人,并不想插手廟堂之事。
月光之下,宇文霜身上散發(fā)出一種柔和的光澤。清風拂衣,角裙微皺,卷起的長發(fā)輕輕略過臉頰。
蕭金衍此刻覺得,這位曾讓自己又愛又畏的女子,此刻眼神之中沒有了那種號令群雄的英氣,只有江湖兒女的情意,他雙手放在宇文霜肩膀上,真誠說道,“宇文姑娘,謝謝你!”
在蕭金衍碰到她時,宇文霜渾身一震,仿佛又記起了當日在清風觀外,被寶路和尚并吊在樹上的情形,又記起了一起逃避箭公子追殺時揚州城外的那個夜晚。
那一夜,蕭金衍拒絕了她。
此時,她閉上了雙眼,嘴角微挑。
蕭金衍心動了,他湊了過去,在宇文霜雙唇之上輕輕吻了一下。
一觸即分。
……
蕭金衍回到客棧時,李傾城、趙攔江正在飲酒,奇道,“你倆不是睡覺了嘛?”
李傾城反問,“你不是不去赴約嘛?”
蕭金衍心中有鬼,道,“我睡不著,出去練了會兒拳!
趙攔江問,“不知練得是老漢推車,還是蘇秦背劍?”
蕭金衍佯作聽不懂。
趙攔江道,“你來了。”
李傾城道:“我來了!
“你不應該來!”
“可是我依然來了!
蕭金衍連道,“打!”
趙、李二人哈哈大笑,一副大仇得報的小人嘴臉。
蕭金衍將酒壺奪過來,替二人斟滿酒,道,“來,喝酒!
李傾城笑道,“你放心,你跟那宇文小娘子親嘴的事,我們沒看到!”
蕭金衍老臉一紅,反擊道,“李大哥,你快些走吧,今日得罪了御劍山莊,恐怕那姓孫的來找我們麻煩!
趙攔江配合道,“我若走了,你們怎么辦?”
李傾城拍案道,“姓趙的,你到底哪一邊的?”
趙攔江哈哈大笑,“哪一邊并不重要,只要我覺得爽就行,哈哈!”
李傾城沉著臉,道:“你非要讓我揭穿你的丑惡嘴臉嗎?剛才,那翠花姑娘說,你的刀很快,你的人更快!”
趙攔江暴怒,“你是不是想打架?”
李傾城冷笑,“你境界雖比我高一點點,但真若動起手來,你覺得會是我對手嘛?”
蕭金衍攔住了二人。
“行了,天色不早,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們還要動身呢!
“難道你不跟小情人溫存幾日再走?”
蕭金衍道,“明日出發(fā),越早越好!”
……
宇文霜在斗姥殿外站了許久,腦海之中不時閃過蕭金衍的畫面,良久無法平息。
她本是宇文家族中的天資卓絕之輩,武功深得天下第一人宇文天祿真?zhèn)鳎瞬皇莱龅奶熘溑,更是高高在上的寧陵郡主?br />
她生來高傲要強,也有驕傲的資本,在遇到蕭金衍之前,她從未對任何男子動過心,她心目中的男子,本應是豪情萬丈、氣沖霄漢之英雄,可這位蕭大俠與英雄兩字半點不沾邊,相反,有時候他的表現(xiàn),可以用“無恥”二字來形容。
這個男子平時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見不到時,日思夜想,見到之時,又斗嘴爭吵。動輒氣得她暴跳如雷,可自己受難之時又挺身而出,奮不顧身而又令她感動。
為了見他,宇文霜特意繞到蜀中,特意去打聽他的事情,甚至連李驚鴻的事也告訴了她。
微風吹過,掛在大殿下的檐馬,發(fā)出了清脆的撞擊聲,又將大殿前的風燭吹得搖擺。
映出了長長的身影。
此刻心情,怎一個亂字了得。
云籠月,風弄鐵,兩般兒助人凄切。
剔銀燈,欲將心事寫。
長吁氣,一聲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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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終語:這兩卷,三觀用明朝背景,架空了一個世界,也為這個江湖體系埋下了不少伏筆,從下一卷開始,正式帶大家走入這個書劍山江湖!∽詈,成績不好,懇請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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