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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曼陀羅


  宴賓樓。

  三人進入宴客大廳時,里面已來了不少賓客。這次比武招親,在江湖上造勢半年多,報名者有三百余人,經過篩選之后,最終選取了一百人參加正賽。

  四大世家之中也都派了年輕一代弟子前來,除了李長生外,河東柳家四少爺柳世績、關隴崔家五少爺崔東幡也都隨家族內長輩前來。各大門派中,除了少林以不過問世俗為由婉拒外,也都派出了門內年輕弟子前來碰運氣。還有些江湖上成名的年輕、年長的俠客,也都慕名前來。

  唐家雖然不是四大世家之一,但在江湖上也算是名門望族,這些大俠、游俠們,若在比武之中僥幸勝出,做了唐家乘龍快婿,哪怕是倒插門,那也是令人艷羨的美事。

  這次夜宴,大廳之內設了二十余桌,除了參加比武之人,還有蜀中江湖上一些成名俠客、成都府內一些貴人門,也都收到了邀請。

  三人找了一處偏僻的酒桌坐下,客人陸續到場,不片刻, 又有四五人坐在他們的桌上,其中一人蕭金衍還認識,正是日間在酒樓之中夸夸其談的江湖一枝花于思凡。

  于思凡看到三人身穿家丁服飾,有些納悶,“你們三個也是參加比武招親的?”

  蕭金衍呵呵一笑,“這次比武雖說面向整個武林,但唐府之內也給了三個名額,畢竟三小姐是蜀中第一美女嘛,誰不想一親芳澤。”

  于思凡哦了一聲,“了解,了解。我看你武功也不怎么樣,明日比武,你要是遇上我,我會給你機會表現一下,就算娶不到唐三小姐,露一下臉,沒準府上那個丫頭看中你呢。”

  蕭金衍連連道謝。

  這于思凡倒也活絡,天生自來熟,不片刻,就與這一桌上參加比武的眾人搞熟悉了,有天山派的、有嵩山派的,還有一個普陀寺的和尚,于思凡問,“怎么,你一個出家人,也對唐家小姐感興趣?”

  那和尚道,“貧僧法號不戒,酒肉不戒、殺人不戒、女色不戒,我雖是出家人,但你不能扼殺出家人一顆躁動的心。”

  于思凡哈哈一笑,“那你就躁動去吧。”

  蕭金衍趁機拉扯李、趙二人,今天客人頗多,趕緊完成他們的發財大計,兩人連搖頭,說不會。

  蕭金衍說,“我給你們做個示范,你們先學著點。”說罷,低聲對于思凡道,“一枝花大俠,我看你英俊不凡、相貌堂堂,武功一看就是出類拔萃,這次比武招親,首名非你莫屬了。”

  于思凡一聽蕭金衍奉承,臉上頗有得意之色,“你小子,眼光不錯!”

  蕭金衍趁機道,“不過,就算奪得頭名,也要討得三小姐歡喜不是?你可知道三小姐最喜歡什么花、喜歡吃什么、什么顏色?”

  “不知,你知道?”

  蕭金衍嘿嘿一笑,“身在唐門這么久,這個我們怎會不知?”

  “快告訴我!”

  蕭金衍四處瞥去,見其他幾人雖然故意裝作若無其事,耳朵還是豎了起來,蕭金衍心說有戲,道,“要說嘛,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得花點銀子,也不是很貴,一個問題十兩銀子,買三贈一。”

  于思凡訝道,“這么貴?”

  “貴與不貴,就看你覺得值與不值了。”蕭金衍道,“對那些連決賽都進不去的人,這些銀子當然很貴了,但是一看你就是能奪魁的,到時候成了唐家的女婿,這點銀子,還不夠一頓早茶呢。”

  于思凡尋思也對,一咬牙,拿出了三十兩銀子,蕭金衍附耳對他說了四條信息。

  其余幾人一聽他有三小姐的消息,也都紛紛表示愿意出錢,于思凡阻止道,“這些消息,你只能跟我說。”

  蕭金衍攤攤手,“大家都給銀子,你這個要求有點過分啊,要不你多給一些,把三小姐消息買斷?”

  “多少?”

  “一共五十條三小姐的消息,你出一千兩就可以了。”

  于思凡想了想,“算了,太貴,反正他們知道了也沒用,進不了決賽,哈哈!”

  蕭金衍嘿嘿一笑,“話不能這么說,若我是你,成了唐門女婿,但自己老婆的喜好被太多人知道,也不是好事。”

  “說的有道理。”于思凡道,“不過我沒那么多銀子。”

  旁邊一人道,“沒銀子,就一邊涼快去,這位兄弟,我也要你的消息。”

  蕭金衍低聲對眾人道,“想不想知道,三小姐喜好什么顏色的褻衣?她胸多大?只要三百兩,這個消息,就是你們的,你們想想,洞房花燭夜,你做的每件事,都到三小姐心坎兒上,那唐小姐還愛得你們不要不要的?”

  眾人一聽要三百兩銀子,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還是有幾個人花了幾十兩銀子,買了幾條消息。

  蕭金衍對趙、李二人道,“學會了嘛,還有十幾桌呢,你們去試試。”

  趙攔江站起身,氣沉丹田,朗聲道,“想不想知道唐三小姐的褻衣是什么顏色,多大尺寸?只要三百兩銀子!”

  此言一出,大廳內已有七八十人落座,紛紛向這邊望了過來,蕭金衍拉著李傾城低下頭,佯裝不認識他,低頭喝茶。

  三管事韓吉祥正在堂內,聞言怒道:“唐三寶,你他娘的在胡說什么呢,來人,給我把他轟出去!”

  趙攔江回頭看蕭金衍,“你這一招不管用。”

  蕭金衍扭過頭,看向別處,幾個家丁過來,將趙攔江請了出去,趙攔江兀自道,“想知道的,來這里問!”

  眾人罵聲連連,說這家伙不要臉,竟在這等公開場合褻瀆我們神圣不可侵犯的唐家三小姐,建議取消他比武招親的資格云云。反正都是對手,能減一個,就多一分機會。

  這時,金陵李家六少爺李長生來到宴賓樓,看到李傾城,大步走了過來,道:“三哥,你在這里呢。”

  李傾城示意他不要亂說話,好在這些人都不認識李長生,倒也沒覺得什么。

  李傾城問,“想不想知道,唐三小姐喜歡什么顏色、什么尺寸的褻衣?”

  李長生睜大眼睛看了他片刻,連連擺手,“不想,不想哈!早知道你也參加,我就不來跟著湊熱鬧了。”

  “你怎么會不想,怎么能不想,怎么可以不想?”李傾城有些生氣。

  李長生嘿嘿笑道,“畢竟是未來嫂子的隱私,我可不敢瞎打聽,不敢哈!”

  一枝花于思凡插嘴道,“你是何人?竟敢跟我搶媳婦?”

  李長生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又是何人,竟敢跟我搶嫂子?”他雖然懼怕李傾城,但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聲,尋常一般人等,他并未看在眼中。

  “本人江湖一枝花于思凡,在曉生江湖年輕俊彥榜排行第七!”

  李長生哦了一生,“原來是于思凡于少俠。”

  “聽過沒?”

  “沒聽過。”

  于思凡道,“不可能,我花了八千兩銀子,在曉生江湖做的專刊!”說著,從懷中取出了幾本曉生江湖專刊,給眾人傳閱。

  李長生翻了翻,道,“曉生江湖瓊州專刊,發行量三十冊。不錯,不錯,確實有名!”

  瓊州位于大明王朝最南,那邊人煙稀少,甚至連個像樣的門派都沒有。

  于思凡臉色微紅,“哼哼,明天之后,這個名字就會傳遍江湖!”

  李長生將專刊扔還給他,“祝你成功!”

  于思凡道,“你是何人,敢留個名號,明日比武,若你能進決賽,也好跟你切磋一番,免得到時死在我手下,連名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有家丁過來道,“您可是金陵李家六少爺?我們老爺請您到上座!”

  在座眾人,除了蕭金衍知他身份外,其余人一聽竟是金陵李家的六少爺,大吃一驚,心中也各有滋味。

  畢竟,金陵李家在江湖上的萬兒太大,與少林、武當齊名,他們家六少爺竟來參加比武招親,那自己機會豈不銳減?

  也有人想,金陵李家也不一定個個都是高手,也許是徒有其名呢,盡管如此,也都希望明日不會跟他分在一個小組。

  李長生說,“不必了,我在這里坐著就成。”

  李傾城咳嗽一聲,示意他走開,李長生見狀,只得跟那家丁去了上座。

  于思凡哼哼道,“我就不怕什么金陵李家。”

  蕭金衍戳了李傾城一下,李傾城搖頭苦笑。

  賓客逐漸入席,按江湖地位紛紛落座,蕭金衍看到,巴山劍派的唐不敬也來到席間,坐在他座位不遠處。

  賓客之中,也有些沒有參加比武招親,但前來觀禮的江湖客,蕭金衍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在涪陵城內交過手的風千歲、郎大嘴、淳于瑛,他們坐在了唐傲那一桌。

  蕭金衍還看到了青城派之人,在揚州百花樓遇到的那個青城老者,還有蘇州城遇到的青城二杰吳所畏、艾誰誰,三人與一名銀發道長坐在一起。

  “青城派的人也到了?”

  李傾城道,“那銀發道長是施全友,青城派掌門。左首是大弟子李聚德,人送外號靈光劍,帶藝投師,另外兩個,青城二狗,想必你都認識。”

  蕭金衍記起昨日在樹上偷聽之事,看樣子,無論是北周,還是青城派都是沖著梨花針的圖譜來的,可是這圖譜在唐正風身上寸步不離,他們又會如何動手?

  想到唐惜秋也讓他去偷圖譜之事,蕭金衍覺得今夜之事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宴會開始,唐正風父子與唐家主要家族成員都來到了宴賓樓,當然唐老太爺上了年紀,一般不會出席這種場合。

  眾人紛紛向唐家賀喜。

  對唐門來說,唯一一個直系女子出嫁,確實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唐正風端起酒杯,對眾人道,“今日是我侄女惜秋比武招親前的一次夜宴,作為唐家主人,我非常感謝,江湖上的各位通道門能前來捧場。惜秋是我唐家掌上明珠,作為大伯,我也非常希望她能嫁一個好人家。

  我唐家建族五百余年,經歷過風風雨雨,能夠始終屹立不倒,全靠江湖各位同道支持。這次比武招親,我們追求的是公正、公平、透明,各位報名的同道,上至七十老叟,下至七歲頑童,高至王權富貴、低至販夫走卒,我們唐家不問出身、只看武功和人品!”

  蕭金衍心中暗笑,唐正風這番話說得正義凜然,要不是聽了大管事夜宴前的那一番布置,我還真信了呢。

  有人喊道,“唐門主,您說得好,不過武功可以分出勝負,這人品又怎么能選出個第一第二來?”

  唐正風朗聲道,“問的好!這次比武招親之中,我們會從百人之中選出晉入決賽的四人,由惜秋分別與對方暢聊一番,淘汰兩人,最終選出兩人進行決戰。”

  “那又聊什么?”

  “至于聊什么,那就看你們自己本事了。”

  蕭金衍正聽得聚精會神,忽然于思凡用手戳他,遞過來一張銀票,蕭金衍看了一下面額,頓時嬉笑顏開。

  “三小姐喜歡吃什么?”

  “長沙臭豆腐。”

  “她生日哪天?”

  “正月初五。”

  于思凡一口氣問了十幾個問題,蕭金衍都認真回復了,當然,答案都是瞎編的。

  唐正風又道,“我家惜秋文武雙全,又會女紅,又會做飯,相夫教子、三從四德,能娶她之人,一定會是一個幸福的耙耳朵。”

  眾人哄然大笑。

  蕭金衍低聲問,“什么是耙耳朵?”

  李傾城道,“一種病。”

  “娶個老婆,還得一身病,這筆買賣不劃算。”

  有人喊道,“唐家主,您把三小姐夸的跟花兒一樣,今日趁著夜宴,把她請出來瞜一眼唄。”

  唐正風道,“這是自然。”旋即跟大管事吩咐了兩句,不過多時,絲竹聲起,屏風之后,環佩叮當。

  唐惜秋在四個丫鬟、兩個老媽子的攙扶之下,走了出來,她身穿一身大紅緞袍,腰間系金絲線,將窈窕身段展露無疑,戴梁冠,以金絲垂穗遮面,又有一絲神秘感。

  她來到宴席間,向唐正風及唐家族人長輩款款施禮,又對眾人施萬福禮。

  在座諸人雖看不到唐惜秋面容,卻也都看得如癡如醉,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唯恐比別人少看一眼,顯得吃虧。

  唐正風道,“惜秋,既然來了,那就敬在座的英雄少年們一杯吧!”

  唐惜秋聲音甜美,嬌聲應是,端起酒杯,正要以袖遮杯,正要飲酒,忽然腳下一滑,一杯酒灑在了唐正風身上,頓時臉色大變,連聲道歉,“大伯,我……”

  唐正風哈哈一笑,“無妨,去樓上再換一身便是。”唐惜秋柔聲道,“我去服侍大伯更衣。”

  唐正風點點頭,“在下失陪片刻,稍后還有要事與諸位宣布!”

  說罷,與唐惜秋和幾個丫鬟一起上樓。臨出宴會廳,唐惜秋回頭看了蕭金衍一眼,示意他跟過來。

  蕭金衍心中一凜,便知道唐惜秋放在那一杯酒是故意潑到唐正風身上的,他略一思索,決定跟過去。

  走出宴賓廳,翻身上了二樓,就聽到二樓一間房內,唐正風與唐惜秋對話。

  “惜秋,你長得越發像你娘親了,大伯真是舍不得把你嫁出去啊。”

  唐惜秋道,“大伯,侄女對母親之事記憶不深,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唐正風嘆了口氣,“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妙,說起來,當年你母親被人逼死,你父親自尋短見,我沒能幫上忙,這些年來深深自責,你莫要怪我。”

  唐惜秋口風一變,“被人逼死,被誰逼死?”

  唐正風支吾不肯回答,“你莫要問了,我不會說得。”

  蕭金衍從門縫中看過去,只見唐正風身穿大褂,正要伸手去撫唐惜秋的梁冠,唐惜秋一把將他推開。

  “大伯,還請你自重!“

  唐正風神色一滯,“你太像你娘了!當年,唐家三兄弟追求你娘親,結果被老三使了卑鄙手段捷足先登……”

  唐惜秋怒道,“不許你侮辱我爹!”

  “侮辱?”唐正風哈哈一笑,“他本是天子卓絕之輩,若非你娘,我唐門的暴雨梨花針早已制成,就連家主之位,也都會是你爹的,可是你爹卻被你娘勾去了魂魄,將家族秘密出賣給外人,哼哼!”

  不遠處,是一個衣架,上面掛著唐正風的換下的衣服,衣架旁邊是一個絲綢包裹。

  暴雨梨花針圖譜?

  蕭金衍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這時,一道人影閃過,如鬼魅一般,將那個絲綢包裹抓在手中,轉瞬出了宴賓樓。

  唐惜秋喊道,“有賊人!”

  唐正風見狀,向這邊看了過來。

  蕭金衍心中大驚,心說上當了,連忙向外逃竄,嘩啦一聲,從二樓躍下,趁機混入人群之中。

  唐正風卻不著急,慢吞吞換好了衣服,這才追了過來,這一耽擱,哪里還找到盜賊?

  宴賓樓內。

  二管事唐如龍站在角落中,安排著家仆上菜事宜,忽然,他臉色緋紅、呼吸急促,雙手捂著胸口,撲騰一聲,倒在了地上。

  嘩啦。

  二管事帶倒了一排酒杯,引來了席間眾人的注意。有家仆連忙上前攙扶,“二管事,您沒事吧?”

  二管事想要開口,卻發不出聲來。

  蕭金衍見他今日癥狀,與昨日在秦漢堂遇到的許江山如出一轍,想到了大管事,再在酒樓內尋找大管事,哪里還有他的身影。

  須臾之間,二管事唐如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唐正風聞訊趕來,見到眼前情形,稍微交代了兩句,便有家丁將二管事抬了出去,唐基上前問,“爹,這事怎么處理?”

  唐正風臉上不動聲色道,“不過是死了個下人而已,宴會繼續。”

  心中卻是暗驚,今夜之事,本來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就連圖譜的失竊,也都是他一手安排,這次權力交接,老太爺將家主之位傳給了唐基,但梨花針圖譜卻要給唐礎,這是他不愿看到的,所以才假裝大意,安排人將圖譜竊走。

  然而唐如龍的死,卻引起了他的警覺。

  唐如龍之死,與許江山一模一樣,別人不清楚,但唐正風卻知道,唐如龍、許江山二人,與當年三弟唐正正之死脫不了干系。

  這絕對不是巧合。他找來一名心腹,一連發布了幾道命令。

  唐正風來到大堂之內,賓客熙熙攘攘,有些已然喝多了。

  這時,有人道,“唐大俠,你不是還有一件重要之事要宣布嗎?”

  唐正風站在場內,望著那人道,“不錯,除了明日比武招親,今天還有一件事……”

  此話一出,整個大堂之內一片安靜。

  唐基滿臉期待之色,因為家族決定,要在今夜宣布由他繼承家族之位。

  唐礎嘴角上翹,露出了一絲笑意。

  唐傲則是神色慌張,仿佛在等著什么結果。

  唐正風將家族中眾人的反應都看在了眼中,淡淡道,“那就是,今夜的晚宴,每一桌再加一份辣炒肥腸!”

  “哈哈!”

  眾人一片哄笑。

  “唐大俠真幽默。”

  “能不能加兩盤?”

  唐基喊道,“爹!”

  唐正華、唐正茂也是滿臉不解,望著唐正風。

  唐正風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亂開口,道:“兩盤就兩盤!各位吃好喝好,今夜不醉無歸!”

  宴會后,蕭金衍、李傾城帶了一份打包的辣炒肥腸回到雜役院,趙攔江在幾個家丁的伺候下吃火鍋。

  兩人將眾家丁趕走,把在宴賓樓發生的事情跟趙攔江說了一遍,趙攔江聞言,道,“看來不止一股力量盯著梨花針的圖譜,老蕭,你看清楚偷圖之人了嗎?”

  蕭金衍道,“那人黑布蒙面,身法極為高明,而且對宴賓樓極為熟悉,看身形,我覺得好像是大管事。”

  “大管事?”

  “你們還記得當日他從曹獸醫那邊配得那份毒藥嗎?若沒猜錯,二管事和許江山都是中了這毒身亡。”

  李傾城道,“那他偷梨花針圖譜,又是受了誰的指使?”

  蕭金衍攤攤手,“我怎么知道。”

  趙攔江道,“我現在怎么想,都覺得大管事讓我們參加比武招親都沒安好心,要不咱們連夜逃走?”

  蕭金衍想了想,“我想這件事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帶著一肚子謎離開,你難道能睡得著?”

  “能。”

  “好吧,當我沒說。”

  ……

  議事堂。

  宴會后,唐家族人都回到了議事堂,唐老太爺早已知道二管事身亡之事,一臉凝重。

  “大哥,不是說好今夜要當著江湖群雄的面,將家主之位傳給唐基嘛,宴會之上,你為何臨時更改主意?”唐正華一臉不悅,質問唐正風。

  唐正風冷笑一聲,“你是想盡快將梨花針圖譜傳給唐礎吧?”

  “這是老太爺的決定,怎么,你想反悔不成?”

  唐正風道,“不是反悔,而是發生了一件事,暴雨梨花針的圖譜不見了!”

  “什么?”

  眾人臉色大驚。

  梨花針圖譜可是唐門的最高機密,知道此事之人,算上唐門之人,不超過十人,而且都是唐門的核心成員。

  唐正華冷冷道,“怕不是你不愿意傳圖譜,故意監守自盜吧!”

  “照你這么說,許江山和唐如龍的死,也都是我一手策劃的嘍?”

  “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

  “夠了!”唐老太爺氣得渾身發抖,拄著拐杖在議事堂內走來走去,眾人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大堂之內,傳來拐杖點地的聲音。

  “查!這件事要嚴查!”老太爺道,“傳位之事,暫時先緩一緩,老大,給你三日時間,必須給我找回圖譜!”

  唐正風躬身道,“是。”

  唐正茂小聲問,“那比武招親?”

  老太爺怒聲道,“江湖上各大門派都來了,難道要他們看我們笑話嘛,當然是繼續辦下去!”

  唐正風回到書房,一個人影從暗中閃了出來,正是大管事唐裊秉。

  唐正風低聲道,“事情辦地不錯!”

  唐裊秉撲騰跪倒在地,“屬下辦事不力,屬下該死!”

  唐正風奇道,“何出此言?”

  “圖譜被人半路劫走了。”

  “什么?”

  啪嗒一聲,唐正風手中茶杯碎裂,面目有些陰沉,“你細細說來。”

  “屬下在宴賓樓動手時,就已察覺樓上還有人潛伏,得手之后,我就回到了后院,那人追了上來,與我對了一掌,我不是對手,圖譜被他搶走了。”

  唐正風心中驚駭,唐裊秉雖是府內管事,但武功也是半步通象的境界,絲毫不遜于江湖上一些門派的宗主,今日他故意賣破綻,讓唐裊秉得手,正是看中了他的武功,誰料劫走圖譜之人,武功竟比他還要高。

  “看清對方模樣了嗎?”

  唐裊秉道,“此人個子不高,身上有股幽香,應該是個女子。”

  唐正風思索良久,又問,“許江山、唐如龍的死,你可查到什么線索?”

  唐裊秉道,“我問過秦漢堂的人,三日前,許江山與唐如龍曾在酒鬼樓私下見過一面,當時房內還有一人,不過卻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他們的死,應是同一人手筆。那日之后,許江山就一直躲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好像是在防備什么人。”

  唐正風道,“這兩人都曾經參與過二十年前那件事的,不會是有人前來尋仇吧。”

  “這正是屬下所擔心的。”

  唐正風坐在了太師椅上,腦海之中,回憶起了二十年前那一宗家門丑事。這些年來,他刻意回避這件事,將這件事從回憶之中抹去,但許江山、唐如龍接連出事,讓他不得不正視這樁公案。

  “府中出了叛徒!”唐正風忽然道。

  唐裊秉聞言身形微晃,雖掩飾的極好,卻被唐正風捕捉了個正著。

  “行吧,這件事你暗中調查。不要走漏風聲。”

  唐裊秉領命而去。

  唐正風神吸一口氣,來到墻上一處神龕,雙手左右轉動,神龕向旁邊移開,露出了一個方形的盒子。

  他打開盒子,看到暴雨梨花針圖譜正躺在其中,松了口氣。

  ……

  花語院。

  唐惜秋獨自一人在房內,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這張紙微微泛黃,顯是有些年頭。

  借著燈光,她取過朱砂筆,劃掉了紙上的一個名字,唐如龍。

  她望著這張紙發呆,暗自道,“爹,娘,當年你們在天下英雄面前被人逼死,今日孩兒也要在天下英雄面前,讓那些罪人血債血償,等過了明日,那些人就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到時候,孩兒就去陪你們。”

  燭光劃過名單,映出了最上面的一個名字。

  唐守禮。

  墻角處,一株三色曼陀羅花,開得正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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