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哪里不好?
緊張兮兮、絮絮叨叨的,哪里還有竇爺那威風八面的模樣?
初來乍到還沒摸清楚狀況便隨意行動,哪里還能不掉進陷阱里頭?
可所有人都能指責他沖動壞事,就她不能!
因為他是因為她才失去了冷靜。
他是擔心她才會迫不及待地要弄清楚這島上到底有什么樣的危險!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意思到了她的存在已經對他造成了致命的影響?她不但成了他的軟肋,還成了腐蝕他的意志冷靜的禍害。
他到底知不知道?
“怎么了?”竇章見她不說話,神色更不安了,“是不是……”
“我沒事。”封七月搖頭,抬手拉下了握著她肩膀的雙手,“時候不早了,休息吧。”
“七月……”
“天快亮了,我一整晚沒休息,真的累了。”封七月繼續道,聲音平和,“暫時不會有事,你先讓我睡個好覺。”
“好。”竇章哪怕再擔心也還是應了。
封七月看著他隱忍的樣子,心里說不出滋味來,“要不要一起?”
竇章愣住了。
張威更是傻住了。
封七月卻笑了,“我讓你看著我睡,這樣你就不會擔心我會不會有危險,也不會到處亂跑給我惹麻煩。”
“好。”竇章應道,哪怕腦子還是亂糟糟的,心也沒平靜下來,但還是應了,似乎只要是她的要求,不管好壞,他都會應下來。
封七月轉身,“那走吧。”
“七少!”張威急了,哪怕只是看著,可到底是男女有別!再說了,這小子就真的會規規矩矩的嗎?!
“沒事。”封七月淡淡道,睨了一眼竇章,“他若是敢不規矩,我就讓他下半輩子當太監!”
竇章直接下身一涼。
他什么時候不規矩過?
好……
是有那么幾次,可最后不也是沒敢真的做什么?
這臭丫頭!
雖說臉色很丑,可心情卻是很好,哪怕眼前的危險還沒有排除,可還是心情大好。
只要和她一起,何懼危險?
“走吧。”
張威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傻愣地看著兩人一前一后地出去,然后進了對面的房間。
房門關起來了。
他們就這樣……
就這樣……
而他竟然都沒有阻止!
徐老爺子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會鬧翻天的!
……
天慢慢地亮了。
封七月躺下之后便閉上眼睛睡了,外衣都沒有脫,正經的不能再正經了。
竇章沒睡。
一天一夜不睡對他來說算不了什么。
就這么守著她。
外頭傳來了聲響,隱隱聽到似乎是來送早膳的,好像是說七少吩咐的,昨晚兒摸了一晚上的海貨,今早上做成早膳了……
說了好一陣子,似乎見不到七少,七少吃不到他們做的早膳,便不愿意走似得。
有張威的聲音。
應該是他把人攔住了。
吵鬧了一陣子,人走了之后,整個院子便安靜了下來。
竇章起先是在屋子里的桌子旁坐著的,后來便往床附近挪了過去,站著,再然后又靠近,坐了下來。
她就在他的眼前。
觸手可摸。
竇章伸了手,不過還是沒碰上去,她睡的并不熟,眉頭皺著,很不安穩的樣子,甚至可能并不想休息,只是若是不休息的話便沒有精力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接下來,或者是失敗,又或者是……爭斗,甚至于決裂背棄。
張威說他們是兄弟,所以絕不會背叛。
可維系他們的是當初逃離嶺南的共同過去,更有宣夫人的囑托,可若是他們認為這一切都不存在了,還能維系這份兄弟情分嗎?
他不是不信同生共死的情分,只是,當信念崩塌,當堅信的東西被摧毀,任何情分也都會隨時崩塌。
到那時候,對她來說打擊最大的不是性命危險,而是這么多年堅持努力最終煙消云散。
他不在乎她失去這一切,哪怕再次一無所有,甚至心底有一絲自私自利的念頭,希望她再次一無所有,回到當初那般只能依靠著他而生存下去。
只是……
這不是她要的。
不是。
竇章苦笑,“你說我上輩子到底欠了你什么呢?”
不然怎么就看上了她,怎么便認定了她?
封七月啊封七月,這樣的我,你依舊不肯接受嗎?
那你說說你喜歡什么樣的?
我改。
我改行嗎?
竇章又笑了,笑的有些兒傻。
……
白天的寨子和往日沒什么兩樣,要真的說有什么不一樣的話,那便是因為封七月的到來多了一股歡喜的氣氛,昨晚上的事情似乎并未影響到寨子一般,大家還沉浸在了七少歸來的喜氣當中。
甚至不少人都在準備接風宴。
雖說沙老大那邊還沒發話說什么時候辦。
不過七少難得回來一次,沙老大也回來了,自然就是馬上辦了。
島上難得有喜慶事兒的。
大力模棱兩可地回了好幾個來問今晚上的接風宴的人,才順利進了宅子東面的獨立院子。
這是沙老大的住處。
與整個寨子的精致奢華相比,這院子便樸素許多了,唯一特別的便是院子中栽種的鳳凰樹了。
正值鳳凰樹開花的時節,花紅葉綠,滿樹如火。
而樹下,則是一方茶桌,無論從茶桌的材質還是桌上煮茶的器皿,都可見不尋常,和屋子里的陳設截然不同。
大力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沙老大坐在鳳凰花樹下煮茶,這并不是什么奇特的景象,寨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沙老大喜歡茶藝,雖然他們都不懂,但看著也還是覺得好看,偶爾也會來討一杯喝喝,沾沾這文雅氣。
不過今天的沙老大有些不一樣。
他呆坐著,手里握著一直杯子,爐上開水早已沸騰,卻并不見他下一步的動作,仿佛入定了一般。
大力愣了半晌,才上前,“老大,水都漫出來了。”
沙老大這才回過神來,也未見慌忙,慢條斯理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拿起了絹布去提那水壺。
沖洗、過濾……
動作優雅的仿佛在表演藝術。
大力連呼吸都放緩了。
“嘗嘗。”沙老大給他倒了一杯,“珍藏了有些年了,都舍不得拿出來。”
大力又愣了一下,這才有些局促地坐下來,在他看來那茶還是和以前的沒兩樣,可老大說是珍藏的,那就該死不一般,他喝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品嘗,可到底還是沒喝出什么不同來,“好茶。”
“是好茶。”沙老大笑道,“當初她賞給我的時候,便說這是好茶。”
大力一愣。
沙老大舉杯品銘,“茶色清涼,入口甘醇,的確是好茶。”
“老大……”
“他們有什么動靜?”沙老大慢悠悠地說道,仿佛只是問起了一件尋常的事情。
大力連忙回過神來,“一直待在院子里,聽去送早膳的人說七少一直在休息,張威攔住了所有人,姓竇的那個也一直待在院子里,沒有其他的動作。”
“嗯。”沙老大淡淡應道。
大力抿了抿嘴唇,“老大,我們真的要和七少……”
“怕了?”
大力搖頭,“不!我的命是老大救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頓了頓,又道,“只是……七少很得兄弟們的心,若是我們對他下手,我怕兄弟們會……”
“誰說我要對她下手了?”沙老大笑道,“怎么說她也算是我的晚輩,長輩豈會為難一個晚輩?”
“那老大的意思是……”
“你說若是我讓朝廷沒了一個水師總督,皇帝老兒會如何?”沙老大低著頭撫摸著手里的茶杯,“會無動于衷還是會暴跳如雷?”
大力還是有些擔心,“七少怕不會讓我們下手。”
朝廷如何他不擔心!
有本事便派兵來啊!
別說朝廷現在還沒能出海攻擊的水師,就算是有,要攻下這海島也沒那么容易,更別說他們也不是一定要待在這里!
大海對于很多人來說是個可怕的地方,可對于他們來說便是自由自在的廣闊天地!
大不了遠走便是了!
可七少……
“去準備吧,到底是遠方回家的孩子,總得好好歡迎的。”沙老大溫和地笑著,“更何況,是她喜歡的孩子……”
大力愣了會兒,“老大是說接風宴嗎?”
“嗯。”
“那……”
“去準備吧。”
大力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是。”
……
封七月睡的很不安穩,可還是睡了很久,似乎不愿意醒來似得,一直睡到了太陽下山。
“醒了?”
封七月看著眼前的疲倦的臉,心里又像是壓著什么似得,有些難受,“一直在這?”
“嗯。”竇章回道,“沒有任何的不規矩。”
“你腦子裝草的嗎?”封七月忍不住罵道,“好好的不睡就這么待著,真當自己是鐵打的?”
“怕被你踹成太監。”
封七月咬牙,“我現在就想踹你。”
“餓了嗎?”竇章岔開了話題,“這時候正好起來吃晚膳。”
封七月不想理他了,翻身下床。
竇章亦步亦趨地跟著。
“我去茅房!”
“嗯。”
“滾!”
竇章摸摸鼻子,只好遠遠地等著了,七少的起床氣不小,以后得小心了。
“七少起來了?”
竇章收斂神色,“有事?”
張威也沒給他好臉色,“沙老大那邊派人來說今晚為七少接風洗塵。”
竇章皺了眉。
“你不要亂來!”
“我能如何亂來?”竇章嗤笑,“況且,你不覺得這話最好是去和沙老大說嗎?”
“你——”
“馮深還是沒有消息。”竇章繼續說道,“之前不是和沙老大一起離開的嗎?為何現在還不見馮深?沙老大另有打算,馮深……”
“馮深不會出賣七少!”
“你想多了。”竇章道,“你出賣了七月馮深估計也還沒有。”
張威氣的想拔刀了。
“我擔心馮深已經出事了。”
“沙老大不會對馮深下毒手!”張威信誓旦旦。
竇章嘆了口氣,“我很慶幸我及時找到了她。”
“你……”
“欺負我的人很好玩?”封七月冷冷的聲音傳來。
竇章看了過去,“我沒欺負他。”
“有沒有你知道!”
“沒有!”張威說的,一臉認真嚴肅,怎么能承認被欺負了?還是被一個臭小子欺負,這算什么?!“七少,沙老大那邊來人說今晚為我們接風洗塵。”
趕緊轉移話題。
封七月頷首:“知道了。”
“那……”
“都是一家子,接什么風洗什么塵?”封七月說道,“去跟他說,大伙兒一起聚聚才是真的!”
張威松了口氣,“是。”說完,便看向了竇章,“那竇總督……”
“他不去。”
“我……”
封七月目光掃了他一眼。
竇章只好先作罷。
“去吧。”
張威點頭,走之前還沒忘記警告剮了一眼竇章,好像竇章會趁著他不在的時候對他們七少做什么似得。
竇章沒心情理他,“我不會惹事。”
“有些事情你不適合參與。”封七月看著他,“自家人的事情該關起來們自家人解決。”
“我是外人?”竇章苦笑。
封七月目光凝定,“竇章,我們一路走來很不容易的。”所以不要和她爭什么外人不外人,她現在沒心情管這些,“我不想就這么失去了,更何況,這件事錯在于我,是我太一意孤行,是我枉顧了他的心情,更等同于對宣雅的背叛。”
“你沒有!”竇章正色道,“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都沒有!”
“人死如燈滅,有些事情該徹底埋葬。”封七月一字一字地道。
竇章明白她的意思,當年宣雅親手毀了南王府一事,隨著她死便徹底埋沒,知道真相的人還有,可誰也沒有必要去追究一個死人的錯,“我知道,可你也得答應我,哪怕恩情再重,感情再深,都不能枉顧自己的安全!我只需要你平安!哪怕這次出來無功而返,哪怕背負污名!”
封七月心頭微顫,“我不值得你這般。”
她何德何能?
上輩子都沒做過什么好事的!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她其他事情都敢作敢為的,為什么偏偏在這事上頭便畏畏縮縮的?
“哪怕我永遠也不可能給你你想要的?”
竇章吸了口氣,壓下了心口因為她這話而生出的悶痛,“不是我,也不許是別人!”
只要沒有別人,他就不信她永遠都會這般的鐵石心腸!
他哪里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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