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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爭什么爭


  誰讓他多管閑事!

  “滾!趕緊滾!再不滾的話我把你腿都給踢斷!”封七月真的惱了,不但惱眼前這個東西,更惱自己居然在這里和他浪費(fèi)這般多的時間!

  若是他說皇帝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那周琰現(xiàn)在必定快馬加鞭趕來!

  她居然還在這里跟他有的沒的的浪費(fèi)時間!

  “滾——”

  “你一個人怎么救?”

  “要你管!”

  “封七月你確定不要我管?”竇章也不著急,雙手抱在胸前倚靠著墻壁不緩不急地問道,似乎已經(jīng)摸透了她的心思,也不擔(dān)心她跑了似得,“陽縣縣令那老頭子雖然還算是有些道義,可真到了關(guān)鍵時候未必便靠的上。”

  封七月差點(diǎn)把一口牙都給咬碎了,“你就靠的上?”

  “至少比那老頭子好。”

  封七月無言反駁,他說的沒錯,羊縣令的幫忙壓根兒便不靠譜,甚至連眼前這人一絲半點(diǎn)也比不上,可正要她靠眼前這臭小子——

  “我路上碰到過周琰的隊伍,一支三百多人的小隊,人不多不過配備挺齊全的,而且都是騎馬來的,算算行程應(yīng)該也差不多到了。”竇章繼續(xù)說道,其實一開始便這般說的話,估計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搞定了,可每一次碰到這臭丫頭都會簡單的事情復(fù)雜化!“你確定還要在這里浪費(fèi)時間?”

  封七月狠狠地吸了口氣,咬著牙,“你要來送死我難道還攔著嗎?!”

  “我樂意陪你一起死。”竇章笑道,說的云淡風(fēng)輕的。

  封七月都想撕了他那嘴了,誰讓他陪著呢?他自己沒長大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個樣?她跟這么個腦子不清楚的人浪費(fèi)什么時間?!“我要把周琰引開,你怎么幫我?”

  “引開?”

  “嗯!”封七月點(diǎn)頭,“讓他以為我們離開這里了。”

  竇章沉思了半晌,“你覺得呆在這里安全?”

  “只要你不出賣我,就安全。”

  竇章狠狠地瞪了過去,這臭丫頭便不能……算了!他跟她較什么勁?!“周琰可沒這么好騙!”

  “就是說你騙不過他了!”

  竇章氣的差點(diǎn)一口氣沒上來,這臭丫頭這臭丫頭!“竇爺我玩人的時候他周琰還沒出生了!”

  是,他大爺兩三歲就會玩人!

  “那還不趕緊走!”待在這里便能將周琰給玩死嗎?!

  竇章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干什么?!”封七月兇狠地甩手,不過沒甩開。

  竇章握的死死的,就跟怕她跑了一樣,“還鬧?”

  誰鬧了?到底誰鬧了?!

  封七月忍了,愛抓就抓,她還怕了不成?!

  ……

  要讓周琰發(fā)現(xiàn)他們離開了陽縣不難,可要讓他真的信了,那邊難了,哪怕這些年竇章和他打交道少了,可就憑他周琰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連皇帝都啃不下來的硬骨頭都啃了的情況來看,這小子可比當(dāng)年要陰險狡詐多了!

  要騙過他還真的不容易。

  不過他竇章是誰?

  陰謀詭計不是不會,只不過不屑罷了,而且論玩人,誰能比得上他?

  哪怕封七月還是對竇章有所保留,可對于他提出的方案也是認(rèn)同,而且在人力物力上面,他也是不留余力的,的確比羊縣令那老頭子好用多了!

  只是……

  他只不過是不想皇帝好過,只不過是不想皇帝好過……

  哪怕還有其他的,也就是彰顯他竇爺?shù)谋臼铝T了!

  對!

  就是這樣!

  留給他們的時間并不多,而且還得防著周琰在陽縣留下的眼線,所以,竇章一不做二不休地將所有眼線都給拔了。

  做的干凈利落。

  “你早準(zhǔn)備好對付他了?”封七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竇章冷笑:“有這么一條毒蛇在身邊哪里能不防的?”然后一副就你這么蠢才會信他的眼神盯著她瞧,“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吧?”

  封七月心里對周琰其實沒有多大的怨恨,也許是知道眼下的局面宣雅難辭其咎,又或許從來便未曾真的信過他!可若從未信過,她當(dāng)初那么不要命地救他到底是為了什么?腦子進(jìn)水了?的確腦子進(jìn)水了!“后悔能讓這一切都沒發(fā)生嗎?!”

  “你——”

  封七月不后悔,做過的事情便是錯了也不該后悔,承擔(dān)后果便是!“你把人都給弄死了,誰去跟周琰通風(fēng)報信我們逃了?”

  “放心,有的是人!”

  封七月便不說話了。

  事情進(jìn)行的很順利,有羊縣令這老頭子在,的確不愁有人把消息送去給周琰,在加上竇章暗地里安排的人,真真假假的,最后若不是她知情的話也會真的認(rèn)為她逃離陽縣了。

  “你待在這里,我?guī)死^續(xù)引開周琰。”成功將人引開沒多久,竇章便改變了原先的計劃。

  封七月頓時炸毛了,“待什么待?!”都這時候和還跟她鬧?他真是三歲小孩嗎?“周琰便是沖著我來的,若是我不在,你覺得能瞞他多久?”

  “你想瞞他多久?”竇章反問。

  封七月一愣。

  “原本便瞞不了多久。”竇章看著她,“你在或不在有什么區(qū)別?”

  封七月心突了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竇章反問。

  封七月咬著牙,“你不要胡來!”

  竇章笑了,真的笑,發(fā)自心底的笑,即便從她小心翼翼的沒有將他暴露在陽縣縣令那老頭子面前一事也可以看出來這丫頭哪怕是兇巴巴的,可還是關(guān)心怕連累到他的,如今在看了她這般反應(yīng),心里便更舒暢了,知道關(guān)心他就好,怕就怕她真的冷心冷肺的!“我不會胡來。”

  “那你……”

  “皇帝可巴不得周琰死,我會這么蠢幫他?”竇章嗤笑,“我巴不得周琰活的長長久久,然后好好上演一場父子相殘的好戲。”

  封七月不是懷疑他先前說的那些事情是假的,可這么冷靜像是哪個無法無天的竇章嗎?那可是他的太奶奶!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竇章收斂了神色,認(rèn)真說道。

  封七月吸了口氣,冷靜是好事,是好事來的,他的樣子也不像是裝,“不行。”

  “你……”

  “這原本便是我的事情,我待在這里藏起來算什么回事?”封七月正色道,“況且,我壓根兒便沒打算一輩子躲下去。”

  竇章神色一變,“你……”

  “再拖延幾天也差不多了。”封七月沒等他說完便道,“然后就去見周琰。”

  竇章臉都沉下來了,“到了現(xiàn)在你還以為……”

  “不。”封七月?lián)u頭,“我從來都沒想過他會放過我。”

  “那你……”

  “可總是要面對的。”封七月繼續(xù)道,“你幫我把周琰引出來,就他一個,能做到嗎?”

  竇章一千萬個不樂意也不覺得她有必要這么做!見了又如何?“如果你是想要親手殺了他的話,我……”

  “竇章,我們相依為命這么多年了。”封七月打斷了他的話。

  竇章火氣噔的一下便起來了,“我現(xiàn)在就去殺了他!”

  “總是該做個了斷的!”封七月是不怎么恨,也不能完全怪他,可他到底是背叛了他們,而且還不留情面地趕盡殺絕!“我也必須讓他相信宣雅已經(jīng)離開這里了!”

  “你……”

  “你若是不幫我,我也可以自己……”

  “最后這一次!”竇章打斷了她的話,“見了周琰,讓他認(rèn)為宣夫人已經(jīng)離開了,從今往后你便和他們再無關(guān)系,一心一意地留在我身邊!”

  封七月真的想一腳踢出去,他腦子到底哪里不正常了時時刻刻都不忘這個?!“行!等他們都安全了,我就給你當(dāng)牛做馬一輩子!”

  這話說的就跟要把自己給賣了似得。

  竇章心里抓心抓肺的難受,他要的是她……算了!不管愿不愿意先將人留在身邊再說!她還小,又是一貫的沒心沒肺,他著急什么?把人留在身邊了,還愁她不開竅嗎?“最好記住你的話!”

  “記住了記住了!我封七月從來都不欠別人人情!”封七月不耐煩地說道。

  竇章信她這話,比起什么承諾,這讓她欠人情更能讓她不會出爾反爾!“那你欠了宣夫人那老妖婆……”

  “做就做不做就不做,你話這么多做什么?!”得寸進(jìn)尺了是不是?

  竇章咬牙,“你安分點(diǎn)就行!”

  封七月一腳踢了過去了,她什么時候不安分了?真當(dāng)她離了他便辦不到了嗎?!

  竇章很冷靜地看著她。

  封七月咬牙,“好,你說什么就什么!”

  她不得不承認(rèn)若是沒有他的話,這事還真的沒法子進(jìn)行的這么順利了。

  不過……

  “你到底在嶺南埋了多少釘子?”

  或者該說經(jīng)營了多少勢力?

  這幾年不是去打仗了嗎?

  怎么還有精力在這里玩潛伏?

  竇章沒回答她,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了,直接用無視來回應(yīng)她問這個問題到底有多愚蠢。

  行,她蠢!

  陽縣來了一支人強(qiáng)馬壯的隊伍,很快便讓百姓感覺到了不安,哪怕是之前有大人物到來,也沒有這般的殺氣騰騰的。

  這是正規(guī)的軍隊。

  不是某個大人物的護(hù)衛(wèi)隊。

  這是要打仗了嗎?

  聽說禺城那邊已經(jīng)打起來了。

  為什么啊?

  好像是南王府謀反了。

  南王府謀反?

  對!

  百姓們議論紛紛的,人心惶惶,縣令羊大人也是滿心的忐忑,好在計劃一切順利,九皇子在陽縣就待了一個時辰,便帶著人追過去了,不過人卻不是都走了,還留下了兩百人。

  他還是得謹(jǐn)慎小心。

  不過人上當(dāng)了就好,其他的,便看那丫頭的本事和運(yùn)氣了!

  羊大人對于留下來的那兩百人沒怎么在意,打算好吃好喝地供著便成了,這帶這么多人來這里,無非是怕南王夫人在這里藏了什么不為人知的勢力,現(xiàn)在人被迫逃走了,也便沒這回事了。

  九皇子自然也不需要帶這么多人去追了。

  畢竟人太多了不利于追蹤。

  竇章也是這般認(rèn)為的,追蹤人太多了只會是負(fù)累,一百人也已經(jīng)算多了,是周琰那小子膽子小!

  可忽然有一日,留在陽縣的這兩百人走了。

  羊大人接到消息的時候,人已經(jīng)直奔小張莊了,他大驚失色,急急忙忙讓人傳了消息出去,只是按照這個速度的話,便是消息傳過去了也是晚了。

  “夫人,下官已經(jīng)盡力了。”

  他不能出面對抗,哪怕可以把身家性命豁出去,也不能不顧這陽縣的老百姓!

  是上天要亡南王府!

  ……

  封七月已經(jīng)記不清楚初來乍到的時候見到的周琰到底是什么樣子了,時間真的很可怕,哪怕那時候過得多艱難,只要時間夠了,也一樣可以磨滅的。

  竇章也沒來陰的,直接一封信將人給請來了這個茶寮了,退路也是安排好,哪怕周琰發(fā)難,他也能護(hù)著她全身而退。

  封七月沒讓他露面,對此,他也沒有異議。

  周琰一人來,似乎并不怕這是陷阱,這一天的天氣很好,暖陽高照,他徐徐而來,清風(fēng)朗月的,似乎在赴一個故友之約。

  封七月哪怕不算狼狽,可在他面前也不得不狼狽。

  “你不該帶她走的。”周琰坐了下來,認(rèn)真地端詳了她許久,才緩緩開口,似有遺憾,又似嘆息。

  封七月嗤笑,“是啊,原本她就想死,我還這么多事做什么?直接讓她死了不就得了?”

  周琰似乎微微一愣。

  “別裝了。”封七月繼續(xù)嗤笑,“你或許不知道原因或許也懷疑,但這些年她到底打什么主意你別說你一點(diǎn)也察覺不到!”

  周琰沉默。

  也算是默認(rèn)吧。

  封七月是真的不信他一點(diǎn)也沒察覺出來,以他的身份,宣雅就算再顧念所謂的師徒之情也不可能做到毫不保留,更何況他們之間壓根兒便沒什么師徒情分!“雖然她也另有目的,可到底是幫了你一把,這么些年,沒有她的庇護(hù),你也不可能活的如此安全,你欠了她一條命!”

  周琰還是沉默。

  “我會將她送出海,遠(yuǎn)離大陸,再也不會回來。”封七月繼續(xù)道,“南王夫人也會死在禺城的動亂之中!”

  周琰繼續(xù)沉默。

  “怎么?”封七月繼續(xù)嗤笑,“不行嗎?”

  周琰看著她,也終于正眼看著她了,“七月,既然你也知道內(nèi)情,為什么還要……”

  “行不行就一句話!”封七月沒讓他說完,到了這個地步了又何不在說那些場面話?“不過就算你不同意也沒關(guān)系,人我已經(jīng)送走了,你現(xiàn)在追怕也來不及了,皇帝若是真想趕盡殺絕的話,也得先把朝廷的水師練好在說!”

  其實比起進(jìn)山,出海是更好的選擇。

  只是宣夫人一心求死,硬是要拉著她出海,救不了她不說,還會連累許多人。

  皇帝是沒法子出海追殺,可留在陸地上的那些人,恒記商行那些走不了的人,全都會被牽連!

  再有,現(xiàn)在恒記商行或許也已經(jīng)不安全了,比當(dāng)年清洗之前更加不安全,她現(xiàn)在都懷疑當(dāng)年的清洗其實就是宣雅在為今日做準(zhǔn)備!

  她要所有人所有一切給她陪葬!

  更可笑的是,就這么一個瘋狂的女人,她現(xiàn)在還不留余力地幫她!

  “她沒有出海。”周琰說道。

  封七月聳聳肩,“隨便你怎么想,反正人你們是找不到的。”

  “你可知道若是我找不到她……”

  “周琰。”封七月打斷了他的話,“每個人都有權(quán)力為了自己未來而努力,有時候便是用些手段也是情有可原,可凡事不該做絕,人到底還是要有點(diǎn)良心!”

  她腦子也是真的有病了。

  居然還談良心!

  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簡單有用!

  “再怎么說她對你也是有恩,連對你有這么大恩的人你也可以說出賣就出賣,還趕盡殺絕,你覺得你回到了京城又能做出什么大事來?誰會信你?誰會服你?”封七月繼續(xù)道,“沒有人真心效忠你為你辦事,你在京城又能熬多久?是!沒砍下宣雅的人頭送給朝廷是會讓你的功勞小了,可是比起心狠手辣的名聲,這又算什么?朝廷之所以能夠?qū)⒛贤醺孟率且驗榫呕首尤倘柝?fù)重舉報有功,單憑這個足夠讓你回京去,我想這些年你在京城也花了不少的功夫,我那個爹不是很久沒露面了嗎?周琰,夠了!這些已經(jīng)足夠讓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回去了!”

  周琰再次沉默了下來,面色輕淡地看著她。

  封七月無法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已經(jīng)可以完美地掩飾自己了,或許,他從來都是如此,那些年所謂的相依為命也不過是做戲罷了!“周琰,足夠了,趁現(xiàn)在還沒有走到絕路,放大家一條生路。”

  周琰還是沉默。

  許久許久。

  便在封七月的耐心都快要耗盡的時候,他才終于開口,“我若是答應(yīng),那你是否也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么事?”封七月問道。

  周琰說道:“和我回京城。”

  封七月一愣。

  周琰沒有著急,也似乎沒看到她的錯愕,安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為什么?”

  “你本來就是崔家的人。”周琰說道,“我回去了,你也理當(dāng)回去。”

  “崔家……”

  “你猜的沒錯,這些年你爹的確在京城為我辦事。”周琰打斷了她的話,“這些年我在嶺南郡過的艱難,你爹在京城也是出生入死,他一直問起你的情況,哪怕是氣你口口聲聲說不要你這個女兒,可還是惦記著你,還有你娘,她也還活著,只是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頭,神智有些不清晰了,可也還是一樣惦記著你,她忘了很多事情,甚至是你爹也快認(rèn)不出來了,可卻一直喊著你的名字,去年大夫說她熬不過冬天,可今年的冬天,她也還是在熬著,你爹說,她在等你回去,她是見不到你回去,所以寧愿在世上受罪也不肯解脫離開……”他看著她,聲音綿長而憂傷,“七月,所有的苦難就都要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我們……”

  “她不會跟你回去!”一道凌厲帶著殺氣的聲音霸道地打斷了他的話。

  周琰眸底閃過了一抹暗沉。

  封七月抬頭看了過去,頓時怒火中燒,“誰讓你出來了!”

  一句話一個反應(yīng)便足以說明一切。

  周琰悄然握緊了拳頭,臉上卻無半絲變化。

  竇章大步走到了封七月的面前,一把將她拉起護(hù)在了自己身后,強(qiáng)勢地宣誓主權(quán),“她不會跟你回京!”

  什么所有苦難都要過去?

  一切都過去了?

  他騙誰?!

  回到京城才是真正的戰(zhàn)場!

  “你出來做什么?!”封七月都要?dú)馑懒耍腔钅伭诉是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周琰慢慢地站起身來,清風(fēng)朗月的和竇章的凌厲霸道截然相反,可卻又絲毫不落下風(fēng),“果然是你在暗中助她。”

  “是又如何?”

  “竇章——”

  “放心吧。”周琰看著封七月,溫和地笑道,“所有和皇帝有恩怨的人都是我的朋友。”言下之意便不會供他出來。

  封七月有些狐疑。

  “事到如今你是再也不肯信我一份了嗎?”周琰苦笑,“七月,你既然知道一切,為何便要對我如此苛刻?”

  “她何曾苛刻你了?”竇章冷笑,代替了封七月回答,“她也沒大罵你忘恩負(fù)義,更沒指責(zé)你出賣背叛,她甚至不要求你放棄這個大好機(jī)會,即便是讓你不要趕盡殺絕也是懇求,從未拿過去的恩情要挾,她對你還不夠?qū)捄瘢俊?br />
  寬厚的他都看不下去了!

  周琰也沒對她做過什么,可她便能這般對他!

  而自己呢?

  怎么說他也是精心養(yǎng)了她一年,可卻比不上周琰那處心積慮不懷好意的數(shù)載!難道時間就真的那般重要嗎?!

  明明知道他不懷好意,明明知道哪些好都是帶著目的的,可還是記在了心里了,哪怕今天他出賣背叛了她,也依舊沒有怨恨!

  若不是知道她還沒開竅的話,他甚至都要以為……

  “周琰,你有何資格指責(zé)她?”

  “的確,我沒有資格。”周琰淡淡說道,“可你便有資格了?”

  話都是接著說的,可后面的意思便變了。

  封七月或許沒聽懂,可竇章聽懂了,“可她在我身邊比在你身邊安全,最起碼在面臨抉擇的時候,我不會選擇犧牲放棄她!”

  周琰眸底涌現(xiàn)了暗沉。

  “周琰,你應(yīng)該清楚你回京之后的處境。”竇章繼續(xù)說道,句句直中要害,“那才是真正的戰(zhàn)場,哪怕今天你看下南王夫人的人頭……”

  “殺了宣雅,你的處境更不妙!”封七月不愿意讓他們繼續(xù)說下去,好像是在爭什么似得,她又不是東西,他們這般爭來爭去算什么?!把她當(dāng)什么了?!“這樣吧,我們來做個交易!南王府的勢力你是接觸了不少,但是恒記商行宣雅從未讓你染指過,只要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我便說服她,將恒記給你!你這么著急在拍賣會之前動手除了怕我攪和這事之外,恐怕也是想著大撈一筆吧?章西雖然是主力,可論心機(jī)手段必定玩不過你,哪怕不能全拿了,大頭肯定也成了你的囊中之物,你這么做不就是為了斂財嗎?有錢了,回到京城便能更好地經(jīng)營!”

  竇章很想說她錯了,有葉閶在,周琰這次恐怕什么都撈不著,不過也便是這般這個交易對他來說才會更加的有吸引力!“的確,上下打點(diǎn)什么的都離不開銀子。”

  封七月一腳踹了他一下,閉嘴!以為她沒聽出來這話里的幸災(zāi)樂禍嗎?她現(xiàn)在是在打心理戰(zhàn),少攪和她!

  竇章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周琰的拳頭握的更緊,目光也更加深了,“所以,你更該和我回京。”

  “這便是你想讓我回京的原因吧?”封七月反問,是了,她現(xiàn)在也便只有這個利用價值了。

  “除了這個還能因為什么?”竇章嘟囔道。

  封七月轉(zhuǎn)頭,“你閉嘴!”周琰是有目的,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更糟糕,起碼周琰是明擺著就是這個目的,而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為什么呢!比起周琰,他竇章更不是東西!

  “你便沒有?”周琰聲音冷了下來。

  竇章勾起嘴角,“自然是有。”

  “你到底答不答應(yīng)!”封七月有些火了,便不能痛痛快快嗎?!一個個大男人的忸怩猶豫什么?“要打要放干脆些!”

  “你真的要和他一起?”周琰看著她,一字一字地問道。

  封七月深吸了一口氣,“我不和任何人一起!”

  竇章差點(diǎn)便脫口而出了,可看著周琰那臉最后還是咽了回去,他們的事情私底下解決,沒有必要讓他看著!

  “你確定?”

  “我確定!”

  周琰點(diǎn)頭,“好,那你發(fā)誓,若是你違背諾言和他在一起,便……”

  “周琰!”竇章勃然大怒,“你……”

  封七月臉色也變了,發(fā)什么誓?為什么要發(fā)誓?明明談著很正經(jīng)的事情,怎么轉(zhuǎn)眼便又成了亂七八糟的了?“你愛應(yīng)不應(yīng)!反正人我已經(jīng)送走了,也只有我知道去了哪里,你即便不答應(yīng)也奈何不得什么!”

  “對!我們走!”竇章握住了她的手,“沒什么好談的!”本來便沒什么好談的!哪怕他應(yīng)了,葉閶那人也不會答應(yīng),結(jié)果也還是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他只是不想讓她更加擔(dān)心,所以才順著她的心意罷了!

  周琰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眼底的溫度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散去,“我可以答應(yīng)你。”

  封七月一愣。

  竇章想殺人了。

  “我可以答應(yīng)你。”周琰抬起視線,靜靜地落到了她的臉上。

  封七月有些詫異,她以為談崩了的,“你確定?”

  “確定。”周琰點(diǎn)頭。

  封七月又有些后悔了,其實他不答應(yīng)也沒關(guān)系的,反正也找不到宣雅,或許現(xiàn)在宣雅都已經(jīng)回老家了,再也不存在了,可他卻答應(yīng)了,那她便還有一堆麻煩事情!當(dāng)然,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他答應(yīng)了,便不會因為找不到人而遷怒其他人,“好!成交!”

  “等禺城那邊平定了,我會派人來找你。”周琰繼續(xù)說道,“你回小張莊待著,哪兒也不要去。”

  封七月道:“可以。”

  竇章殺意都出來了。

  周琰笑了笑,“我相信你會信守諾言。”說完,看向了竇章,近乎挑釁,又似勝利者的炫耀。

  竇章忍的臉都鐵青了。

  不是怕了他周琰什么,只是不想和這臭丫頭作對,交易是她提出來的,他阻止便是打她的臉!況且這般才能真正地讓她安心!而且,徹底將恒記交出去了,也可以讓她不再懷璧其罪!

  他就不信經(jīng)歷了這些事情,這臭丫頭還能對周琰起什么心思!?

  周琰走了,如同來的時候風(fēng)平浪靜。

  封七月坐在了長凳上,半個人都趴在桌子上了,哪怕不怕周琰,哪怕最糟糕的結(jié)果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到底還是有些虛脫了。

  到底還沒有徹底走到絕路。

  還沒有……

  “別怕,沒事的。”竇章柔聲安撫著。

  封七月懶得理他,不過也沒有趴多久,“走吧,趕緊回去,免得爺爺擔(dān)心。”其實她也是真的怕,萬一周琰不同意,萬一他真的帶人殺到了小張莊,萬一……不!沒有萬一!一切都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走吧。”

  “好。”竇章還是抓住了她的手腕。

  封七月剮了他一眼,可還是懶得和他計較,趕緊回去才是正事!爺爺一定擔(dān)心壞了,還有薛海他們,可別真的回老家了,她可沒法子一個人把恒記弄給周琰……當(dāng)然,能回去也是好事,但得再緩些時候,大不了她進(jìn)山找他們就是了……

  腦子亂七八糟地塞了太多事情,都開始有些疼了。

  “怎么了?”雖然趕時間,但到底現(xiàn)在還不宜太高調(diào),所以他們還是乘坐馬車,沒有騎馬趕回去,這啟程返回還沒多久,封七月的臉色便開始有些不對勁了。

  封七月?lián)u頭,“沒事。”

  “哪里不舒服?”竇章直接問了,對于她沒事的話一點(diǎn)兒也不打算相信,“受了風(fēng)寒了?是不是發(fā)燒了?”

  封七月打開了他就要覆過來的手,“說沒事就沒事,別動手動腳的!”

  “等一下找個地方看大夫!”

  “不用!”

  “我說了算!”

  “我……”

  “再說了你就確定周琰不會出爾反爾?若是他故意答應(yīng)你,然后暗中盯著你,就等你去找宣氏那老妖婆,然后斬草除根,你還能怎么他不成?”

  “我殺了他行不行?”

  “就你這鬼樣子?!”沒殺到人就先把自己給……他說什么呢!“必須去看大夫,否則便休想坐我的車!”

  “你——”封七月臉?biāo)查g白了,那熟悉的腹部絞痛又出現(xiàn)了,就跟之前一個樣,這破身體不但姨媽痛,時間還亂七八糟的,喝了那么多的藥一點(diǎn)用都沒有,她才十五歲,什么時候可以……“去找個客棧!”

  竇章一愣,“大夫……”

  “不用看大夫!”封七月吼了出來,“去找客棧!”

  竇章有些慌了,“你……”話還說完便看見她捂著肚子,小臉也發(fā)白了,“你是……”

  “閉嘴!”封七月惡狠狠地怒道,一副他要是敢說出來她就殺人滅口的模樣。

  竇章閉嘴了,也確定了,雖說她現(xiàn)在的模樣讓他有些心慌,不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便沒那么擔(dān)心了,“好,我們馬上去客棧……”

  陽縣周邊的條件也差不多,哪怕是花錢了也找不到什么好地方,不過封七月的任何要求,竇章也還是滿足了,唯一做不到的便是緩解她的痛苦。

  其實吃的那些藥也不是沒效果,至少沒第一次那般痛的暈厥過去,只是封七月還是躺在被窩里一點(diǎn)兒也不想動。

  竇章壓根兒便不知道避諱,連那臨時找來照顧的婦人都誤會了他們的關(guān)系,當(dāng)然,他一點(diǎn)兒也不介意。

  封七月則是沒力氣介意了。

  徐真雖然沒在身邊,可藥還是能吃,方子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讓人去抓藥煎藥就是了。

  竇章捧著煎好的藥在床邊喂她,“還要我跟著來,這要是換做了別人,看你怎么辦?!”

  封七月懶得理他,需要怎么辦嗎?

  竇章抿了抿唇,“你這樣子若是碰到了其他男人,這輩子怕就只能嫁了!當(dāng)然了,就你這樣子,誰敢娶?”

  “說的好像你敢似得!”封七月有氣無力地懟回去,一點(diǎn)兒也沒有領(lǐng)會到他話里深意的跡象,全然當(dāng)他在嘲笑她。

  竇章抓心抓肺的難受,其實也不小了!十五歲了,若不是周琰攪和的話,及笄禮都辦了!其他事情那么刁鉆聰明,可在這事上面怎么便這般的蠢?!他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還沒明白嗎?!他都這么伺候她了,她不嫁他還能嫁誰?!

  “吃藥!”

  封七月瞧他這把氣勢洶洶的,也沒覺得自己哪里得罪他了,難不成是覺得這般照顧她有損他竇爺?shù)纳矸萘耍靠烧l求他照顧了?!“給我!”

  “我喂你!”

  “我又不是沒手!”封七月想爬起來去搶過來,可這才一起身,整個人就不好了,痛的蜷縮了回去。

  竇章忙道:“怎么了?”

  “閉嘴!”都是他氣的!

  竇章閉嘴了,忘了徐真說過女子月事期間最忌諱生氣,他怎么就忘了?!“我給你,都聽你的,你別生氣……”

  封七月連他的聲音都不想聽了,閉上眼睛緩了許久才緩過來,“把藥給我!”

  這回竇章沒敢說什么了。

  喝了藥,沉沉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好了些了,不過還不能繼續(xù)趕路,竇章是直到她完全沒事了,連臉色也恢復(fù)過來了才點(diǎn)頭繼續(xù)啟程。

  而就在他們快要抵達(dá)陽縣縣城的時候,先前羊大人派人送出來的消息才到了他的手里。

  封七月得知之后,臉色又白了。

  “沒事的,周琰不是出爾反爾的人!”竇章盡量忽略那中間的時間差,也盡可能地忘記葉閶的存在,“我們馬上趕過去!”

  封七月沒說話,死死地握著拳頭,方才止住了身體的顫抖,對!沒事的!周琰答應(yīng)了的!哪怕他是騙她,在沒找到宣雅之前也不會做什么!一定來得及的!一定!

  兩人棄了馬車,騎馬趕去。

  竇章沒讓她自己騎一匹馬,帶著她同乘一匹。

  快馬飛奔,很快,便到了,只是還沒進(jìn)入小張莊,便看到了村子里那沖天的火光,不是一簇火,而是很多,好像整個村子都被燒著了,還有黑色的濃煙,仿佛要把這小張莊的天都給遮蔽了一般。

  “不——”封七月渾身一軟,差點(diǎn)便摔下馬了。

  竇章第一時間摟住了她,爾后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

  “你干什么?!”封七月情緒失控,歇斯底里地喝道,“回去!回去——”

  竇章?lián)P手敲暈了她。

  哪怕是會傷到她,可現(xiàn)在只能如此!

  眼前的一切比他所預(yù)計的還要糟糕,他不能讓她這么進(jìn)去,現(xiàn)在進(jìn)去或許就是送死!

  ……

  封七月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了自己被一圈妖魔鬼怪包圍,怎么拼命廝殺也逃不出去,那些妖魔鬼怪撲上來,一口一口地把她撕成了碎片!

  “啊——”

  眼前很黑,過了好半晌才慢慢地看到了火光,黃色的火光跳躍著。

  火……

  火!

  “不!”她掙扎起身,只是沒能成功。

  “七月,別怕,七月……”過了半晌,她才聽到了這聲音,她扭轉(zhuǎn)身子,便看到了身后的人,也才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被他抱著,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會在這里?我在哪里?你把我弄來這里做什么?你……”

  “你若是不冷靜,什么也做不了!”竇章握著她的手臂,沉聲喝道。

  封七月急的渾身顫抖,冷靜?冷靜什么?她怎么冷靜?村子……村子……冷靜!她必須冷靜!她要冷靜!

  “別著急,七月,我在這里,你別著急,我們先冷靜下來,凡事都可以解決的,我們先冷靜下來。”竇章繼續(xù)勸慰著。

  封七月點(diǎn)頭,用力地點(diǎn)頭,牙齒咬著唇瓣,渾身還在顫抖,可沒有再歇斯底里,她知道必須冷靜的,哪怕發(fā)生天大的事情也必須冷靜,“他們……他們怎么樣了……”

  怎么樣了?

  那火光……那濃煙……

  周琰把他們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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