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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挺可憐的


  封七月這話問的輕佻,略帶嘲諷。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得出來。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自然便不需要再掖著藏著,其實她這么一直躲著也很累的好不好?而且,這位老鄉(xiāng)似乎真沒想要弄死她的意思。

  不過她也真沒當(dāng)樹洞的興趣。

  人生在世的誰沒有一些不痛快的?

  比起她這個小可憐,她已經(jīng)算很幸運的好不好?

  不算上輩子的,單單算這輩子,也該有四十好幾了吧?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十來年朝廷估計都不能拿著嶺南郡怎么樣,也便是說,她還能舒舒服服大權(quán)在握十來年,十來年之后,她都六十多了,在這里六十歲已經(jīng)算是很長壽了,死了也沒什么虧的,再說了,十來年還不夠她為自己準(zhǔn)備好后路?

  所以,她有什么好自怨自艾的?有什么好可憐的?

  真正可憐的是她這小娃娃好不好?!

  宣夫人低頭看著身旁的小姑娘,之前還覺得她原本就是個小姑娘,可如今卻又是通透的如同歷盡千帆,“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鄙視我?”

  “因為你當(dāng)了小三?”封七月笑道。

  宣夫人點頭,也笑道:“嗯。”

  封七月聳聳肩,“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又不是搶我男人,我鄙視你做什么?”這活在世上但凡有法子的,哪有人愿意去委屈自己?不,也不是沒有,上輩子搶了她男人還害死她的那位千金大小姐就是一個!“聽說當(dāng)年你被抓奸在床是人家老婆害的?”

  宣夫人的笑容有些僵。

  “不過你也不虧。”封七月繼續(xù)笑道,瞇著眼睛:“阿海叔雖說出身不好,不過長得也還算不錯,那身材更是……”

  “封七月!”宣夫人似乎惱羞成怒了。

  封七月笑道:“夫人,說笑而已,何必生氣呢?”

  “你這些話不但侮辱我,還侮辱了他!”

  這是真的生氣了。

  封七月收斂了不懷好意的笑容,“阿海叔若是聽到你這話,估計會更愿意為你赴湯蹈火了。”

  宣夫人一愣,爾后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從未利用過他。”她說那話,是認(rèn)定了她明明心里沒有那人卻又一直吊著他讓他為自己賣命吧,“他只是我的一個護(hù)衛(wèi)。”

  “朋友也不是?”封七月問道。

  宣夫人目光漸冷,“我沒有朋友。”

  封七月信她這話,像他們這樣的人估計真的很難有朋友,不管裝的有多像,到底是個闖入者,到底和這里格格不入,別說愛人了,便是何人親近怕也很難,她對薛海對徐真,怕也有需要得到他們庇護(hù)的緣故吧?“你不愛南王?”

  “你會愛上一個強。暴你囚禁你的人嗎?”宣夫人說道。

  封七月打了一個寒顫,因為這冷風(fēng),也因為她的這句話。

  強。暴……囚禁?

  她說的很平靜,仿佛說的不是自己似得。

  也不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心理歷程,才能說的這般的平靜。

  從她進(jìn)入南王府到南王病逝,足足有十年的時光吧?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留下?”

  囚禁她的人已經(jīng)死了。

  她哪里不能去?

  為什么還要將自己困在那里?

  是貪戀南王府的榮華富貴還是被圈養(yǎng)久了沒來海闊天空的勇氣?

  又或許……

  強著強著便強出了感情了?

  “我美嗎?”宣夫人低著頭,忽然問道。

  封七月看著眼前著一張臉,哪怕沒有華服珠寶,哪怕待在這小地方,也無法遮掩那份絕色……“你可以毀容。”

  宣夫人一愣。

  “就算怕疼不敢忘臉上劃刀子。”封七月繼續(xù)說道,神情十分的認(rèn)真嚴(yán)肅,“也可以曬黑、吃胖,一胖毀所有這話你應(yīng)該也聽過吧?”

  所以,因為怕這相貌招惹危險而不敢離開南王府的理由是不成立的。

  她還是覺得是因為她有了眷戀,有了感情。

  十年的時間不短了的。

  宣夫人似乎被堵的無言以對了。

  封七月又拉了拉身上的棉襖,太冷了,在這么待下去估計她又得病了,“夫人若是不打算殺人滅口的話,那我就要回去了。”

  “你有什么打算?”宣夫人仿佛已經(jīng)控制住了情緒一般,淡淡地問道。

  封七月聳聳肩,“走一步算一步唄。”

  “可愿意和我回南王府?”宣夫人繼續(xù)問道。

  封七月笑了,“夫人,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我都不過是個普通人,每天為一日三餐而忙碌的,小聰明是有些,可沒什么大本事,那些個自立為王更甚者推翻朝廷的高大上事情,還是離的遠(yuǎn)些好,免得怎么死都不知道。”

  宣夫人眸色微變。

  “看來我是猜對了。”封七月笑道,隨后便又嘆了口氣,“只是不知道周琰那傻小子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他想把人家當(dāng)跳板,可人家也是將他當(dāng)棋子呢。

  師父師父。

  這兩個人還真的是侮辱了這詞!

  “夫人放心,我不會舉報你的,我呢,只想好好地養(yǎng)好我這破身子,若是有些閑暇功夫就搗鼓搗鼓一下,看看能不能來個發(fā)家致富,舒舒服服地過日子。”

  說完,轉(zhuǎn)身看向了前邊的深山老林,“至于回去不回去的,就隨緣吧,不過我是被大貨車給撞了才來到這里的,估計是回不去了。”

  她說她是從里頭走出來的,據(jù)說也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或許,她和自己是不一樣的,她是靈魂過來,而她或許是整個人過來。

  “夫人,都過去了二十多年了,哪怕你能回去,還能適應(yīng)以前的生活嗎?你認(rèn)識的人,哪怕是家人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們未必會愿意再接納你,甚至可能會因為你的出現(xiàn)打破了他們生活的軌跡而心生怨念,若是幸幸苦苦回去,換來的是這么個結(jié)果,何必呢?”

  她側(cè)頭看向身邊的女人,“在哪里不是生活?”

  宣夫人看著她。

  “我說的不對?”封七月笑道。

  宣夫人也笑了,緩緩的,仿佛如沐春風(fēng)一般,也是很美很美,即便是同性的封七月見了也有些失神了,“你倒是明白。”

  封七月收斂了神色,“不然呢?總是鉆牛角尖,對自己有什么好處?”

  “周琰我先放在這里,你幫我看著他。”宣夫人又岔開了話題,臉上早已經(jīng)沒有了那些恍惚或者迷茫,又是那個冷靜淡然尊貴雍容的南王夫人。

  封七月撇嘴,“憑什么?”

  “就當(dāng)做是我?guī)湍惚J孛孛艿膱蟪辍!?br />
  “我還沒跟你要報酬呢!”

  “你不也說了你的話沒人信嗎?”

  可她卻不一樣!

  封七月咬了咬牙,“你不怕我弄死他!”就算弄不死他,讓他羞愧自殺也是能做到的!

  “你不會。”宣夫人笑道。

  封七月冷笑:“為什么不會?我現(xiàn)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是誰害的?一個時時刻刻要算計我的人,我還下不了手了?!”

  “因為你是普通人。”宣夫人說道。

  封七月氣結(jié)。

  她是普通人怎么了?

  普通人便干不出殺人放火的事情了?

  她可殺過人了!

  “你的血還是溫?zé)岬摹!毙蛉司従徴f道,“你的心也還是干凈,未染罪惡。”

  封七月冷笑不語。

  “周琰……”宣夫人笑了笑,“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他若是可憐,我豈不是要……”

  “封七月,拋開他對你的算計,你真的就覺得他罪無可恕嗎?”宣夫人打斷了他的話,“昔日的九皇子有多受寵愛或許你不知道,不過,一夜之間失去一切,這種遭遇不是所有人都能扛過來的,他能走到這一步很不錯。”

  封七月抿了抿唇,“那你還落井下石?”

  “你猜錯了。”南王夫人笑道,“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稱王稱霸。”

  封七月一個字也不信,“哦,你是想報復(fù)社會。”

  宣夫人笑了出聲,“真好啊,希望你能一直這么好。”

  這話怎么聽都像是在詛咒!

  “你敢把人留在這里我還怕收留不成?”封七月冷笑說完,轉(zhuǎn)身便往回走,她是瘋了才會和她出來!要攤牌屋子里不也可以?

  真是的!

  腦子被凍僵了!

  等到了晚上又開始發(fā)冷發(fā)熱,她就更加后悔了。

  而始作俑者,卻走了。

  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走的也是!

  周琰留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之前自個兒說錯話羞辱了人,還是真的受宣夫人那些話的影響,封七月之前那恨不得把人當(dāng)奴才奴役的勁頭沒了。

  簡直跟轉(zhuǎn)了性似得。

  薛海搬回來了,住進(jìn)了宣夫人住過的那屋子,本來那屋子是為他準(zhǔn)備的,不過被人搶先住了個新鮮,但真正的主人絕對不會介意,甚至還會因此而暗暗高興。

  封七月就是這么想的。

  日子恢復(fù)了平靜。

  除了多了一個周琰之外,和之前沒什么不同。

  轉(zhuǎn)眼,便到了虎頭成親的日子了,封七月帶著病去參加了婚禮,從宣夫人送的那一堆東西里頭挑了兩匹布當(dāng)禮物,首飾什么的也不是沒有,可不實用,還不如給布,還能做衣裳,而帶病參加婚禮的結(jié)果便是原本好了不少的病情又加重了。

  便是過年也都是病歪歪的。

  “小子,來,喝!”

  封七月蜷縮在專門打造的寬背大椅上,咬著筷子看著面前看著徐真拉著周琰一個勁地在喝,跟那酒不要錢似的。

  好吧,是不要錢。

  可也不是白開水好不好?

  就算是白開水這都喝了多少了?也沒見他們?nèi)ッ┓浚尤贿能喝的下去。

  桌子上的菜也沒怎么動,虧她還精心設(shè)計了菜譜呢,可一個個的要么就是吃兩口就跑回房間里頭去了,要么就是把酒當(dāng)飯來吃!

  哼!

  喝吧喝吧,喝醉了看誰理他們!

  “你小子夠黑的……”徐真醉的似乎不輕,有些平日里說不出來的話眼下都說出來了,說是掏心窩也不為過。

  周琰臉也熏紅了。

  “來!繼續(xù)喝!”

  封七月瞅著徐真,尋思著這老小子不會是要醉死周琰,雖說他這年紀(jì)在這里也可以說是大人,可到底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子,這么喝法,小心酒精中毒!“沒酒了!”為了不發(fā)生命案,她把酒壇子給搶了過來,“去睡覺!”

  都一大把年紀(jì)了還學(xué)人家不醉不休!

  看看阿海叔多好,喝兩杯就回去休息了!

  “丫頭,今天是除夕!”徐真不高興了,這一年過的多難她不知道?好不容易有機會輕松一下,她還來攪和!

  封七月板著臉,“沒酒了!”

  “你抱著那……”

  “我的!”封七月打斷了他的話,“爺爺要來跟我搶嗎?”

  徐真有些抓狂,不過還真的不敢說跟她搶,“廚房里面還有……”

  “給我!”封七月對他伸出了手。

  徐真一愣,給什么?

  “壓歲錢!”封七月強硬地引開了他的注意力,都罪成這樣子了就不信引開了注意力他還能想起來,“我跟你回來這么多年,你一次也沒給過我壓歲錢!你怎么當(dāng)人家爺爺?shù)模窟B村長那么摳門的人都說今年要給我壓歲錢了!”

  徐真有些懵。

  什么壓歲錢?

  要跟壓歲錢嗎?

  村長那老小子也給?

  不對啊,他怎么沒聽?

  “沒……”

  “不給!?”封七月直接黑臉了。

  徐真還真的怕了她了,“給!給!馬上就給!”一邊說一邊往懷里摸,可摸了好半晌都沒能摸到,“我……我回屋里拿……”

  “扶他回去,別讓他再跑出來!”封七月直接對周琰說道。

  比起徐真,他應(yīng)該清醒多了。

  她可看的清清楚楚,徐真灌他喝酒的時候,大多數(shù)都是被他給糊弄過去的,想來也知道若是真的這么喝的話,不醉死也會痛苦一陣子。

  聰明的孩子就是這么的不可愛!

  周琰腳下有些不穩(wěn),不過還是順順利利地將徐真給扶了回去了,出來之后,便看到封七月正在挑著桌子上的菜吃。

  “不餓嗎?”封七月看了他一眼,光看著她就飽了?還是光喝酒就喝飽了?

  周琰慢慢地走了過去。

  “坐下。”封七月說道。

  周琰坐了下來,看了看桌子上已經(jīng)涼了的菜,又起身,“我去把菜熱一下。”

  “你當(dāng)奴才當(dāng)上癮了?”封七月說道。

  周琰面無表情。

  封七月挑了一根菜梗吃在嘴里,“話是難聽了些,不過大過年的你就不能給我點面子?怎么說我也是個女孩子,還比你小這么多,不是有句話說不和女孩子一般計較嗎?男子漢大丈夫的,揪著一個女孩子的話不放做什么?”

  明明說難聽話的是她,可最后卻成了他的不是了。

  “你還病著,吃冷菜會……”

  “你倒是關(guān)心我。”封七月嗤笑。

  周琰說道:“你死了對我沒有好處。”

  “我活著就對你有好處了?”

  周琰沉默。

  封七月抬頭看著他,“大過年的我也不想吵架,不如你跟我說話實話,你打算在這里待多久?”

  “我?guī)煾笡]跟你說……”

  “真把她當(dāng)師父了?”

  “她是。”

  封七月抬手托著下巴,“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大人物腦子里都在想什么的,明明知道大家都不懷好意,還要裝的一心一意為對方的樣子,你們也不嫌累?”

  “你嫌嗎?”周琰反問,似乎也熄了去熱菜的心思了,拿起了自己的筷子吃了起來,冷了的菜失去了原先的美味,可比起了當(dāng)年在小山破屋里頭吃的那些,已然是人間美味。

  封七月一愣。

  “你就一心一意地對他們?”周琰繼續(xù)問道。

  封七月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譏諷她對徐真和薛海就真的沒有任何的目的,“我在這里之單純地對一個人好過。”

  周琰低頭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

  “可惜啊。”封七月笑道,繼續(xù)挑著菜來吃,以前沒得吃的時候什么都往嘴里塞,現(xiàn)在有了卻挑食了,這人果然是不能嬌養(yǎng)。

  周琰也不知道是沒臉再說還是怕又被她揪著不放,安靜地低頭吃著,吃相很優(yōu)雅,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早已經(jīng)融進(jìn)了骨子里,即便后來的環(huán)境多糟糕也沒能抹去。

  封七月想起了宣夫人走之前說的其實他也挺可憐的話,再看看眼前這少年,似乎有些道理了,崔家出事之前,他是尊貴的,集萬千寵愛,也擔(dān)著崇高的使命,他所思所想的都是皇權(quán)天下……而這些,一夕之間全沒了,那時候,他也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就算再早熟在面臨崔家覆滅,自己一無所有的局面,也不是輕易能承受的。

  “我道歉。”

  周琰抬起頭,被酒氣熏紅了的眼眸有些茫然。

  “我病了好幾年,有時候說話沒過腦子,不是有意在羞辱你。”封七月淡淡地說道,她這一把年紀(jì)的老阿姨為難一個小孩子,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了,站在這小子的立場上,他所做的那些其實也不過是為了活命罷了,當(dāng)然,也不是說就值得原諒,只是她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什么?“說起來你也沒想著要把我置之死地,第一次在深山理由,你拼命救我,第二次在錦繡園,你也沒殺我,后來也是你把我從總兵府里頭救出來。”

  周琰眼底的茫然慢慢地轉(zhuǎn)為驚訝。

  “這大半年我把你當(dāng)奴才使喚,也算是討回來了吧。”封七月聳聳肩,“我們兩清了。”

  這筆糊涂賬真要算起來那還不知道要算到什么時候了。

  就這么算了吧。

  周琰眼眸睜大,就這么看著她。

  “怎么?還想繼續(xù)斗下去?”封七月冷笑。

  周琰慢慢地問道:“為什么?”

  “以為我斗不過你師父。”封七月說道,“而你師父非得讓你待在我眼皮子底下,待多久也不知道,甚至有可能接下來好幾年我們都得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要還繼續(xù)怨恨下去的話,我這日子還怎么過?再說了,我是這么小氣的人嗎?”

  不說最后一句,這些話就真的讓人信服了。

  可偏偏多加了最后一句。

  周琰深深地看著她。

  “別這么看著我。”封七月想起了當(dāng)年他醒來之后看著她的那些眼神,就是在那短短的兩個多月時間里頭,他便算計的她苦哈哈的,若不是她運氣好的話……不想了不想了!想下去的話估計這兩清的事又得完了。

  周琰微垂了眼簾。

  “愛信不信。”封七月冷道,她有騙他的必要嗎?她騙他做什么?真是的!“不吃了!”看著也就吃不下去!

  可偏偏還得看著!

  她若是提出不和他同臺吃飯的話……

  算了。

  麻煩不說,萬一這小子心理陰暗下去,誰知道會怎么報復(fù)她了。

  就這么大家相安無事就成!

  “謝謝。”

  封七月走到了門口,飯桌上沉默的少年忽然間開了這口,她愣了一下,轉(zhuǎn)過身看著低著頭的少年,滿桌子的菜,寬敞的廳堂,就這么一個人孤單單地坐著,那落到地上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亦是孤孤單單的,她嘆了口氣,“不謝,以后別總是算計我就成了。”

  周琰抬起頭,那雙眼睛里面似乎蘊藏了整個世界的寶藏似得。

  “不為別人,就算是為了那些死去的親人,都好好地活著吧。”封七月沒等他開口便繼續(xù)說道,“把他們那一份都給活了。”

  所以,別老是想著造反。

  好好地活著才是實在。

  “吃完了把桌子收拾干凈。”

  吩咐完,便轉(zhuǎn)身走了。

  大過年的吃的居然是冷飯冷菜,誰又她可憐?

  哎。

  好在把一樁麻煩解決了。

  周琰靜靜地坐著,慢慢地笑了,那笑容似乎讓這屋子瞬間暖和起來一般。

  ……

  去年小張莊的收成不是很好,哪怕是及時搶種了,可收成還是比比不上之前的四分之一,若不是得了南王府的庇護(hù),別說在新建的屋子里頭熱熱鬧鬧開開心心地過年了,怕是連口飽飯也吃不了,所以,村子里里外外對于和南王府關(guān)系密切,甚至可以說就是他們求來了南王府的庇護(hù)的這一伙人,都是感激不已。

  這是幾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大年初一一大早,便有人來拜年了。

  封七月也不知道大年初一該不該上門拜年之類的,不過人家來了他們也不能不讓人進(jìn)門,可真讓人進(jìn)門之后,就后悔了。

  這些人哪里是來拜年的?

  簡直是來上貢!

  她立馬借口說不舒服,躲回房間里面去了。

  有大人在,自然交給大人去應(yīng)付了。

  從早上一直鬧騰到了晚上,才算是完了,而這只是過年的第一天啊,十五之前都還算是過年,這村子所有人都來一遍……

  她還不如讓他們?nèi)ゼ腊菟麄兡谴笊窳耍?br />
  也不行。

  地震的時候,那塊石頭不知道給震到了哪里去了,那時候所有人都處在了恐慌之中,為了安定人心,她好死不死的解釋說有她這個使者在,那石頭才會消失的,不用驚慌,大神還是會庇護(hù)村子……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

  現(xiàn)在報應(yīng)來了。

  可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啊?

  不都是把她當(dāng)普通人了嗎?

  怎么現(xiàn)在……

  總之就是煩人。

  非常的煩人!

  好不容易熬到了元宵后,她的病也算是大好了,再接著,村子里也開始忙活著春耕的事情,也就沒空來煩她了。

  不過她也沒閑著。

  薛海的傷已經(jīng)大好了,估計也是嫌的慌想找些什么事情做做,便把她抓去開始習(xí)武了。

  這原本就是她惦記了很久的,封七月自然不會拒絕,可惦記的時候滿心焦急的,等到了真正動起來才發(fā)現(xiàn)是這么的痛苦!

  對!

  就是痛苦!

  不用痛苦不足以表達(dá)她所受的罪!

  “你身子太弱了。”徐真眉頭都皺的可以夾死蒼蠅了,原本也沒把這事當(dāng)回事,可現(xiàn)在不得不說話,“根本不適合習(xí)武……”

  “我必須學(xué)!”封七月咬著牙,“再苦再難都必須學(xué)!”

  這幾年宣夫人那邊應(yīng)該不會有大動作,和朝廷也會處于相安無事狀態(tài),可也就是個短暫的和平罷了,雙方翻臉是早晚的事情,到那時候,他們這些早已經(jīng)被歸在了南王府名下的人若是還沒自保的能力,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爺爺,你知道我必須學(xué)!”

  她必須有自保的能力!若是再努力些的話,或許還能保護(hù)別人!

  徐真看著心里直難受,可也沒法子反駁她的話,這丫頭沒有父母沒有家人,他們就算現(xiàn)在能庇護(hù)她,可也庇護(hù)不了一輩子,將來哪怕她嫁人了,自己的本事也還是自己的,她這性子將來就算嫁的出去怕也過不好日子,哪里還能不學(xué)點本事?“明天開始我給你準(zhǔn)備藥浴,不過泡這種藥浴會很痛苦,比你現(xiàn)在更痛苦,你……”

  “泡!”封七月咬牙說道。

  徐真點頭:“好。”

  這藥浴果真不是人泡的,她都死過了好幾次的人了,泡著藥浴都以為自己撐不下去了,好在她什么也沒有就是意志力好些,最后咬著牙撐過來了。

  而泡了藥浴之后,效果也出來了。

  原先習(xí)武的基本功她都千難萬難地才能完成,現(xiàn)在卻覺得不是那么難了。

  “爺爺果然是神醫(yī)!”

  “油嘴滑舌!”徐真哼哼的,松了口氣。

  封七月開始了水深火熱的日子,比之前被竇章虐待被周琰算計的時候更加難熬。

  薛海是真的狠心,半點也沒有手軟,哪怕徐真都發(fā)飆了,他也還是沒有放松,不磨完她最后一點力氣都不放手。

  院子里總是能聽到徐真氣急敗壞的罵聲。

  而薛海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封七月咬著牙撐著。

  唯一沒怎么變化的或許就是周琰了,他還是安安靜靜地干活,把這院子里頭所有人的日常生活都給包攬了,活生生地把自己一個尊貴的九皇子給過成了勤儉持家的家庭煮夫,不但干的無怨無悔,似乎還挺享受這種生活。

  封七月有時候發(fā)覺他時不時地看著自己,尤其是在她被薛海磨的最慘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個兒收拾不了她,看著她被別人收拾,心情總算舒暢了,因為他在笑!

  笑的她想撕了他那張偽善的臉皮!

  過著過著,居然連徐真都被他給收買了,時不時的給他些好東西補身子,后來薛海也不知道怎么的,讓他來和她一起習(xí)武了。

  兩人頓時成了難兄難妹了。

  不!

  是她日子過得更艱難了!

  周琰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她的笨!

  同樣的東西,她要融會貫通得花一個月,人家一兩天就成了,尤其是過了起初基本功的階段,這種差別就更大了!

  什么兩清?

  她跟他永遠(yuǎn)都清不了!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了南王夫人將一個人送來村子,才結(jié)束,這送來的人也是個來頭不小的,據(jù)說是個大儒,就是學(xué)問很高的那種,因為觸怒了權(quán)貴被人陷害,被流放嶺南。

  宣夫人將人送來的目的便不言而喻了。

  薛海之所以教周琰絕不是發(fā)現(xiàn)他居然有習(xí)武的天分,這武學(xué)有著落了,文化自然也不能落下,估計沒這大儒被流放過來,她也會想法子找別人。

  于是,小張莊里面多了一個學(xué)堂了。

  她和周琰也跑去當(dāng)了學(xué)生。

  論念書考試,一百個周琰也比不上考過了無數(shù)大考小考的她!上輩子不能說事業(yè)有成,愛情那就更糟糕了,可念書她敢說第一,沒幾個敢說第二的。

  雖然周琰也沒差多少,但她也總算是扳回了一點面子了。

  學(xué)武、上課……

  時間飛逝。

  三年便這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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