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騎虎難下
“師傅不要心急,要解決此事,前提是絕不能先驚動了洋人,否則一旦走漏風聲,必將會招來一場彌天大禍,師傅你明白嗎?”裴浩臉色鄭重無比。
“只要能夠阻止那些洋人,為師就算是粉身碎骨又何妨?”黃飛鴻緊鎖著眉頭,義正言辭地道。
聞言,裴浩搖了搖頭:“師傅萬不可草率行事,您雖然不畏犧牲,但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洋人也在意自己的名聲,如果知道此事是由我們捅破,必會向滿清施壓。清廷對付不了洋人,但對付我們自己的國人手段卻是厲害得緊,到時候極有可能為了替洋人洗白,反咬我們一口,他們只需向您潑臟水,將您的名聲弄臭,到時候您說的話,自然沒人會相信。”
黃飛鴻眉頭鎖得更緊了,他知道裴浩所說的話,未必不會成為一種事實,于是問道:“阿浩,那你有什么主意?”
裴浩望著不遠處那群狂熱的百姓,道:“其實要解決此事很簡單,我們只需設法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著重描繪那些受騙者的悲慘結果,等在民間形成熱議之后,相信自然會讓絕大多數人退縮。”
黃飛鴻思索了一下,又問:“那要是有人不相信呢?”
“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裴浩平靜地道:“既然那些人財迷心竅,被金子迷住了眼睛,連自己的生死都不顧,那也是他們自己的命。自己選擇的路,就該自己承受苦果,與人無尤!”
聽到他的話,黃飛鴻本能覺得有些不妥,但卻找不到可以反駁他的語言,只好悵然嘆息了一聲。
裴浩知道自家師傅宅心仁厚,于是寬慰他道:“師傅不必于心不安,世間本就難有兩全其美之法,我們只需盡力了就好,畢竟為了根本看不見的錢財,連命都不要的人終歸是少數。”
黃飛鴻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情緒依舊不高,默然片刻之后,他才轉身對裴浩道:“阿浩,你就不必跟為師去餐廳了,有阿蘇陪我就行。現在你速速去找阿榮和阿楷,就照你的辦法去做,讓他們找些可靠的民團兄弟,盡快將金山一事的真相傳揚出去,知道嗎?”
裴浩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當即點了點頭,轉身便往回走。
等他回到寶芝林,并沒有見到林世榮的身影,知道他去了肉檔,也就招呼了凌云楷一聲,迅速往肉檔趕去。
到了菜市場,找到林世榮后,裴浩當即拉著他和凌云楷找了個僻靜之處,將有關金山與販賣人口之事告之了二人。
林世榮聽完頓時大怒,要不是有裴浩拉著他,只怕他當場就要去找洋人拼命。而后他深吸了幾口氣,才緊盯著裴浩道:“師弟,那你說咱們該怎么做?”
裴浩隨后便將剛才與師傅黃飛鴻說起的那個方法,對林世榮和凌云楷又說了一遍,要他們務必要找沉穩可靠的人去辦這事,而且要絕對保密,絕不能讓人輕易查到寶芝林的頭上來,以免牽連到師傅黃飛鴻的身上。
林世榮雖然性格沖動急躁,時常惹是生非,但也絕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緩急之人,在裴浩向他陳訴了其中利害,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后,也就鄭重地答應下來。
只是就在他準備去找人安排此事的時候,沙河幫的幫主卻率領著近百名幫眾,找到了肉檔這里,將裴浩和林世榮等人團團圍了起來。
“小子,先前就是你打傷我兄弟的?”在小弟的指認下,沙河幫幫主不善地盯著裴浩。
“不錯,就是我!”裴浩眼睛微微瞇起,他也認出了沙河幫幫主旁邊那人,正是之前被十三姨撞倒后要訛詐她,跟著被自己隨手丟開的人,不由得冷哼了一聲:“怎么,你們這是不服,找我興師問罪來了么?”
林世榮和凌云楷擔心裴浩吃虧,同時上前一步,將他擋在了自己身后,隨后面色不善地看著沙河幫眾人:“怎么回事?是想打架嗎?”
“哼!”沙河幫幫主冷笑一聲,指著裴浩道:“敢動我沙河幫的人,小子你真有種!說吧,這事怎么解決?”
“阿浩,這是怎么回事?”林世榮不明所以,轉頭向裴浩問道。
裴浩冷笑道:“先前十三姨不小心撞了他的人,不過當場就給他道歉了,并且主動提出要賠他一件衣服,可這人竟然獅子大張口,要訛詐十三姨五十兩,我只是將他扔進巷子里,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聽到這里,本就積壓了許多怒火的林世榮當場爆發了,他殺氣騰騰地看著沙河幫眾人:“敢欺負到我們寶芝林頭上,你們真是找死,既然要打,那我們就奉陪到底!”
“唰!”
他話音一落,林世榮和凌云楷,還有旁邊的民團兄弟立即抄起了家伙,滿臉煞氣地望著沙河幫眾人。
“什么!你們是寶芝林的人?”
聽到林世榮的話,沙河幫幫主登時面容一變,不由得轉頭看了那名手下一眼,心道你可真是會給老子惹麻煩!
要知道寶芝林可不是什么軟柿子,館主黃飛鴻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在佛山名氣極大,甚至就連他的徒弟也聽說個個身手不凡,手下更有當年從黑旗軍解散下來的民團,絕不是輕易能夠招惹的。
想到這里,沙河幫幫主臉色不禁一陣變幻,良久之后,才咬了咬牙道:“小子,既然你是黃飛鴻的徒弟,那我就給師傅一個面子,今天放你一馬,算你運氣好!”
言罷,他便大手一揮:“我們走!”
然而這時,卻見滿臉鼻青臉腫的梁寬,突然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了出來,咬牙切齒地大喊道:“什么狗屁沙河幫,剛才我說我是黃飛鴻的弟子,你們上來就打,我還以為你們不怕我師傅呢,沒想到最后還是要夾著尾巴逃跑!”
梁寬這個攪屎棍的出現,就如同往平靜的茅坑里扔進了一顆大石頭一樣,本來沙河幫的人都要走了,他突然蹦出這么一句,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果然,在聽到他當著眾人說出這番嘲諷的話語后,沙河幫幫主的臉色陡然變得十分難看,有種騎虎難下之感。
這下子,就連沙河幫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收場了,其中一人小聲地向幫主問道:“大哥,怎么下臺啊?”
沙河幫幫主本來帶著小弟前來,為的只是討回一個顏面,現在要是灰溜溜地走了,不是讓人以為他怕了黃飛鴻么!
惱羞成怒之下,他當即大吼了一聲:“怎么下臺?拆他的臺!給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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