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菜上來了，不是歐美特色的沙拉。而是紅棗干和海藻脆薄餅。奉送一壺茶加茶點。

　　茶是甜甜的肉桂冷茶，學(xué)名水正果，傳統(tǒng)做法是由生姜、桂皮熬煮，加入砂糖或蜂蜜制成，冷卻后飲用。秦夜抿了一口，茶味偏甜，肉桂味濃烈。談不上喜歡，不過有些打散他對韓餐單調(diào)的看法。

　　李貞淑沒有回答秦夜的問題，用叉子叉著茶點卻不吃。那是一份糯米包裹著紅豆餡的小點，外綠內(nèi)紅，賣相極佳。

　　“你和華國政府關(guān)系怎么樣？”她忽然問道。

　　怎么樣？

　　全國各大資料庫都有朕的照片了吧？咱以前也是特別調(diào)查處的狗腿……不，骨干，你這個問題非常微渺啊……

　　“咳……密切。”他想出了一個富有創(chuàng)意的詞匯：“你問這個干什么？”

　　大概是因為羅宴幕后大老板親臨，菜飛快就上了上來，首先是歡迎小碟Welcome　Dish，栗子粥。表面碎屑狀的厚厚栗蓉新鮮濕潤，底下的溫熱的栗泥口感綿密細膩味道純凈又清甜。和華國粟子口感很不一樣。

　　“因為你。”李貞淑畢竟還是人類，大早上沒吃飯，昨晚也幾乎沒睡過。也不矜持地喝了口粥，這種清甜綿軟的口味總能擊中女人的心靈，她微微點了點頭。

　　“我？”

　　“當然。”李貞淑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還沒意識到嗎？一旦韓國答應(yīng)你的條件，哪怕按照我預(yù)測的，產(chǎn)量減半，整個韓國會陷入什么樣的局面？”

　　她斜斜靠在木椅上：“輕重工業(yè)兩開花——看似如此。但是，這是無法創(chuàng)造價值的，韓國數(shù)百萬人在給你打工。卻不付工資？”

　　“政府只能采取補貼。韓國經(jīng)濟會下滑。18年，韓國增速已經(jīng)跌下了3%，創(chuàng)六年新低，2017年則為3.06。我預(yù)計，未來五年，恐怕2%都困難。”

　　秦夜收斂了笑容，仔細地聽著。

　　他沒學(xué)過經(jīng)濟學(xué)，有計劃以后等華國那批智囊團下來了，自己去進修。現(xiàn)在這種財閥龍頭分析的機會，他不會放過。

　　李貞淑正要開口，服務(wù)員再次走了過來，這是一位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男子，微胖。輕輕將一個五顏六色的托盤放在桌上，用流利的英語說道：“九味托盤，把南瓜絲、黃瓜絲、蘑菇絲和牛肉絲卷進小麥餅里蘸芥末醬吃。請品嘗。”

　　燕京烤鴨的素食版么？秦夜看著倒是有趣，不過現(xiàn)在誰也沒心情動手。

　　但就在服務(wù)員離開的時候，手忽然不小心掃到了邊上的水杯，清水濺了一些出來，灑在了秦夜的衣服上。李貞淑頓時挑起了眉頭，寒聲道：“怎么做事的？羅宴現(xiàn)在服務(wù)員的培訓(xùn)都這么粗糙了嗎？”

　　“不好意思！”話音未落，羅宴的經(jīng)理立刻沖了進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李小姐，請允許我表示歉意。他才來三個月后，偶爾出錯。還請李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算了。”秦夜揮了揮手，示意對方下去，堂堂閻王和一個服務(wù)員叫什么勁？對方又不是有意的。

　　看老板的態(tài)度都看得出來李貞淑的身份，在對方親自帶來的客人面前出錯，自己找死？

　　“非常感謝！”經(jīng)理和服務(wù)員齊齊鞠了一躬，連忙退下。

　　沙……門輕輕關(guān)上，經(jīng)理終于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轉(zhuǎn)過頭來不滿地看著對方：“祖先生。李小姐對華國人態(tài)度尤其好，看在你是華僑的面子上，我才給你在羅宴工作的機會。你今天讓我非常失望。你知道這位李小姐是誰嗎？”

　　“不好意思，我不會有下次。”祖先生低著頭，輕聲道。

　　“本月的服務(wù)費，你需要扣除百分之十。先下去休息吧。”經(jīng)理煩躁地指了指走廊。祖先生嘆了口氣悄然離開。

　　羅宴的員工都有專門的居住公寓，他飛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宿舍不大，大概四十平，放著兩張床。

　　咚！大門關(guān)上，微胖的祖先生猛然抬起頭來，臉上布滿了笑容。伸出自己的手指，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來了……終于來了！！”

　　“我就知道酆都不會忘記我們！！”他的喉嚨狠狠動了好幾下：“這是純正的陰氣味道……他的身份絕對不低！我們……總算有回國的機會了！！”

　　“剛進來我就覺得不對，好不容易找到上菜的機會。故意打翻水杯，竟然還真是！！”

　　他興奮地在屋子里轉(zhuǎn)著圈，數(shù)秒后一拍腦門：“對了，這消息必須立刻通知其他人才是！誰知道這位陰差什么時候走！”

　　毫不猶豫拿出三星手機，找到微信，打開，選中“酆都孤兒群”發(fā)了句語音，速度比秦夜還麻利。

　　π：各位！！華國陰差現(xiàn)在就在羅宴！我們回國有望！

　　π：立刻來首爾集合！不在的趕緊通知到！我盡量留住對方！

　　………………………………

　　韓國，現(xiàn)代集團。

　　韓國最大的建筑集團，也叫現(xiàn)代財團，旗下坐擁建筑、造船、汽車、鋼鐵、機械、貿(mào)易、運輸、水泥生產(chǎn)、冶金、金融、電子工業(yè)等十幾個產(chǎn)業(yè)，位列全球五百強三十八位，韓國樂天，，三星，現(xiàn)代。五大財團之一。

　　現(xiàn)代集團本部，一座正在橫跨漢江兩岸的大橋，施工現(xiàn)場機械轟鳴。一位面相威嚴的中年男子正負著手，聽著周圍兩位總監(jiān)的報告。

　　這是韓國這幾年最大的政府工程，漢陽橋，全場計劃2700米，為目前漢江上29座橋中最長的一座。也是文氏政府上臺之后第一個政績，現(xiàn)代集團看重的程度不言而喻。

　　而古怪的是，隨著總監(jiān)的講解，還有一位翻譯在不停翻譯，說的……竟然是中文！

　　“魯總工程師，具體情況就是這樣。合攏的方面恐怕還要詳細計算日期。另外，市政府的意思是，橋面是否太窄……”

　　話音未落，魯總工程師揮了揮手，拿出手機塞上耳塞。一聽之下，眼睛都放光了！

　　班門弄斧：消息準確？！

　　π：絕對準確！我親自觸摸過。最近幾年，韓國不是出大事了嗎？那位異域府君的氣息何等可怕？必定是歷史上赫赫有名之輩，我就知道韓國遲早要出大事！他們歷史上哪次出事不是我們在給他收底？

　　π：等了這么多年……酆都陰差終于出動了！你知道嗎？三菱重工就職的趙春道友已經(jīng)于十分鐘前啟程！泰國大學(xué)任教的吳道子道友也購買了今天下午的機票。張衡道友，張仲景道友，商鞅道友還沒有回復(fù)。我看了下時間，應(yīng)該還在上班。

　　班門弄斧：好啊……放眼百年，我們總算有歸國的機會了。（流淚JPG）

　　放下手機，他深呼吸了一口。身旁現(xiàn)代的總工程師低聲問道：“魯前輩，可以繼續(xù)了嗎？”

　　“辭職。”魯總工程師睜開眼睛，堅定地說道。

　　翻譯愣了。半天沒開口。

　　“翻譯過去。”魯總工程師掃了他一眼：“本來我們就是一年一簽的合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月份，我現(xiàn)在遞交辭職申請，正好今年不用續(xù)約。”

　　沉默。

　　現(xiàn)場如同停尸房一樣沉默，數(shù)秒后，一位總監(jiān)差點喊了出來：“前輩！！您可不能走啊！！”

　　“是啊！您可是現(xiàn)代集團千萬年薪聘請的總工程師！歷代三星總工最厲害的一位！您可千萬不能走啊！是對薪資不滿意？您可以提啊！分紅……對了！分紅也不是不能討論啊！”另一位總監(jiān)也愣住了，立刻說道。

　　“不需要……”魯總工程師的目光看向西方，仿佛透過天穹，看到了那片魂牽夢縈的大地。

　　“倦鳥總有歸巢的時候……咱們緣分盡了……”

　　……………………………………

　　“所以？”羅宴，秦夜抿著米酒問道。

　　“所以，三星會將重心往外拓展。”李貞淑淡淡道：“華國顯然是個不錯的地方。正好，三星在華國有過王朝，但如今隕落，我會去華國親自坐鎮(zhèn)，面對你們的小米華為。”

　　秦夜抬了抬眉：“韓國政府允許？”

　　李貞淑冷笑：“別搞錯了。這里是資本主義社會。”

　　“三星怎么做，還輪不到青瓦臺下發(fā)命令。”

　　她坐正了身體，微笑著端起酒杯：“所以，秦先生，以后就請多多指教了。起碼，在華國，我的生命應(yīng)該有保障。”

　　原來如此。

　　這是提前拜山頭？

　　秦夜大約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得不為對方的目光點贊，不愧是能做到三星太上皇位置上的人。別人還在考慮怎么平息余波，她已經(jīng)開始考慮更深遠的事情。

　　繼續(xù)談了一會兒，李貞淑主要是希望秦夜能保證他的安全，同時更希望和陰司簽訂一種保護合同，保證三星的廠址不會出現(xiàn)靈異事件。而秦夜立刻提出了保護費的要求。落實下來，大概是年百萬人民幣主廠區(qū)，換算成相應(yīng)物品。

　　“用餐愉快。”許久，兩人才輕輕碰了個杯。李貞淑拿起衣服離開。

　　菜品不錯，秦夜繼續(xù)品著菜，來到韓國收獲滿滿，只剩下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和魯緬采夫，劉裕的最終談判。他甚至有心情開始考慮和李貞淑的關(guān)系。

　　要不要嘗試發(fā)展一下？

　　現(xiàn)在屬于可有可無的狀態(tài)，雙方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嗯？”就在他剛吞下一片魚肉的時候，忽然，桌子上的水杯輕輕顫抖起來，緊接著，是刀叉，盤子。最后……赫然整張桌子都在顫抖。

　　這是……陰氣？

　　但為什么他竟然沒感覺到？居然要對方主動表達，自己才有感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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