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轉告羅納德·李先生，我對他的指點感激不盡，這是我從藝以來，獲得的最大的成就……”
  “是誰的電話呀？”羅納德剛洗完澡，就看到戴安在接電話，臉上似笑非笑的。
  “是你的老熟人，詹妮弗·蒂利……”戴安把電話遞給了他，順便在他的手心里撓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生氣了還是在撒嬌。
  “詹妮弗，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只是很欣賞你的全力爭取的態度，以后你并不欠我什么。”羅納德有點惱火，好萊塢沒有秘密，自己以前幾段正式的感情，戴安多少都有耳聞。前女友的姐姐打電話來說感謝自己，總是會引起不好的聯想。
  “我沒有別的意思，羅納德。我真的只是打電話來感謝你，現在我的經紀人，甚至已經接到了以前從沒有幻想過能接到的劇本，這是一個女演員能夠得到的最大的承認了。”詹妮弗·蒂利馬上道歉，撇清自己并非有什么妄念，打電話來只是感謝。
  她在業內的雜志上，撿便宜用幾百美元做了給自己公關的廣告，誠邀你觀看詹妮弗·蒂利在“子彈橫飛百老匯”里的表演。居然真的發揮了效果，得到了奧斯卡獎的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這樣，同一部“子彈橫飛好萊塢”，就有了兩個最佳女配角的提名，黛安·韋斯特，和詹妮弗·蒂利。復刻了羅納德在“上班女郎”中的成就。
  這個成就，給詹妮弗·蒂利帶來的是意外的驚喜和身價的提升，但是給哈維·韋恩斯坦帶來的就是恐懼和驚嚇了。
  羅納德不但在重要的工會獎項里，守住了他想要的幾個主要獎項。而且輕飄飄地在不為人注意的地方出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讓詹妮弗·蒂利突破了自己的布局，造成了黛安·韋斯特的最佳女配角獎的內訌。
  這種在他想象力之外的出招，讓哈維·韋恩斯坦冷汗直掉下來，以至于詹妮弗·蒂利在提名之后的慶功會的時候，向他當面道歉的時候，也只能“溫柔”地表示沒有關系，她做的很好。
  如果他還是按照原來的作風，直接怒斥詹妮弗·蒂利，并且不給她任何沖獎的資源的話，自己不知道羅納德還有什么隱藏的招數可以用出來，到時候自己除了引頸就戮，在頒獎晚會上被羞辱之外，可能任何出招都會起到反作用。
  人最大的恐懼，就是不知道恐懼會從什么地方鉆出來，嚇自己一跳。哈維·韋恩斯坦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不在自己不擅長的戰場里作戰算了。羅納德這個人在奧斯卡沖獎上的能力太過嚇人，自己還是乖乖地禮讓一屆，只追求最佳女配角這種不給羅納德添堵的小獎，到了明年再用這些招數好了，反正明年羅納德沒聽說有什么導演作品上映了。
  想通了這一點，哈維又恢復了本性，指著詹妮弗·蒂利說道，“不過你可不要再私下做什么公關了，黛安·韋斯特是……”
  “明白，明白，我不會和她爭的，我有一個提名就已經很滿意了。”詹妮弗·蒂利不知道為什么一向非常強勢的哈維·韋恩斯坦會這么好說話，她也想了很久，終于明白……
  哈維·韋恩斯坦不是好說話，而是畏懼一個比他更加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所以，作為承受了羅納德天大的恩惠的她，也覺得需要給這位恩人打聲招呼，說聲謝謝，否則不知道羅納德是什么性格，要是自己得了提名又沒有表示，被他記恨上就不好了。
  不過，詹妮弗·蒂利沒有羅納德的直線電話，她只有通過經紀人多方托人說好話，軟磨硬泡才從理查德那里，弄到了一個接通電話和羅納德直接溝通的機會，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惹他不高興了。所以在電話里，忙不迭的賠禮。
  “哈哈哈，你怎么了詹妮弗，我們沒有什么仇恨吧？我只是剛剛和妻子戴安回家，我們剛去了科技獎的頒獎典禮，有點累，你打電話來我還以為又是什么人想要來找門路弄一個角色呢。”
  “哦，天哪，我真的是一個幼稚的女人，剛才戴安問我的時候，我就應該主動的出擊，求一個新電影里的角色的，現在她的那個新項目，好萊塢太多的女演員都想得到一個小配角了。”
  詹妮弗·蒂利是個非常精明的女人，馬上理解了自己的行為造成的后果，故意大聲地說些拍戴安馬屁的話。
  正好，羅納德把通話調成了免提狀態，然后在那里邊喝茶邊講話。這段話被準備換衣服去洗澡的戴安聽在了耳朵里，一些誤會煙消云散，她輕輕地拉下了裙子的拉鏈，給了羅納德一個眼神，就進了洗手間，還拋下一句話：“不要用免提啦，工作上的事情我今晚不想聽……”
  羅納德會意地拿起了聽筒，那邊的詹妮弗·蒂利也呵呵一笑，表示自己不會讓大恩人有任何的不快。
  兩人說了兩句，正要掛斷電話，詹妮弗·蒂利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對羅納德快速的說道，“我不想浪費你更多的時間，不過我今天和我想和我妹妹一起慶祝我的提名，她有意地對我透露了一件事情。

  詹妮弗·蒂利和妹妹梅格，兩人的關系頗為類似好萊塢黃金年代的兩位姐妹，奧利維婭·德·哈維蘭，和瓊·芳登。都有影后級別的表演，但是互相的態度一般，特別是對方獲得了什么新的獎項認可的時候，另一方絕對不會說出什么好話來，倒是另一方有了問題的時候，這邊會默默地提供幫助。
  所以，詹妮弗得了提名，開始在妹妹梅格面前顯擺的時候，妹妹也肯定會“無意地”泄漏一些她生活中的如意的部分，好讓姐姐不要這么得意。
  上一次在1987年，梅格·蒂利因為“上帝的艾格尼絲”獲得過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的提名，這一次輪到了姐姐詹妮弗，梅格也是心中非常的不舒服，把相親成功的男友囑咐了多次不要事先透露的事情，對姐姐說了出去。
  梅格·蒂利自從和科林·費斯分手以后，已經是三個兒女的母親了（兩個和前夫所生，一個和科林·費斯所生）。在好萊塢，這就是女演員的末日一般的情景。
  所以，她也接受了命運，主動答應和一些中年喪偶的好萊塢制片廠高層相親。去年她的努力有了回報，一位年長她三十歲的制片人，約翰·凱利，相中了這位女演員。
  約翰·凱利在華納兄弟的時候，曾經批準過超人系列影片，這也成了他的功績。而事實上他能夠進入制片廠的高層，也是因為他和本來是花花公子封面女郎的妻子關系不好，只能投入工作來排遣，每年制作12部影片的速度堪稱是勞模。
  當然，這種數據，只能騙騙外來的資本，比如東瀛人。好萊塢內部，其實都明白，所謂的行政制片人是運氣好，碰到幾個賣座的項目的幾率，是遠遠高于他們本人有什么制片上的眼光或者才華的。
  他在和妻子離婚以后，就和不列顛著名導演大衛·里恩的遺孀同居，好像離著名的票房和藝術性都被認可的大導演的妻子比較近，就能成為里恩這樣的人似的。
  在這個夢想破滅以后，他又火速的拋棄了里恩的遺孀，投入了梅格·蒂利的懷抱。
  而這次奧斯卡頒獎晚會以后，他就要和梅格·蒂利這個小他三十歲的女人結婚，然后接受哥倫比亞影業的邀請，出任那里的總監職務。
  東瀛人在對古貝爾那樣以眼光著稱的CEO失望以后，現在想找一個符合東瀛人口味的，以努力工作著稱的人來試試。
  聽了詹妮弗·蒂利這么一說，羅納德感覺有點復雜。自己把這次奧斯卡看得很重要，是一次對自己導演生涯的肯定和總結，有梅格·蒂利這樣的人來攪局，他不是很喜歡。
  這種場合，他只想和自己愛的，和愛自己的人在一起。不過，想到了這里，羅納德還是猶豫了一會兒，他想到了遠在紐約的海倫，這個表彰自己的盛會，希望她也能現場出席。
  “親愛的……”戴安從浴室里伸出腦袋，似乎在抱怨羅納德還在電話上。
  “我得掛了，戴安在叫我呢……”，羅納德一句話說完，掛上了和詹妮弗·蒂利的電話。他滿臉笑容的進了浴室，看著精心打扮的戴安，下了決心，一定要讓這個頒獎晚會十分完美，不要出現任何掃興的事情。
  到了他這個地位，親密關系才是羅納德人生中可能是最重要的東西，美色和財富，都要在排序上往后一些了。
  ……
  “鈴鈴鈴鈴……”
  第二天一早，羅納德很疲憊地從被窩里爬了起來，這個電話只有不超過十個人能打通，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來找他。他看了看鐘，才早上五點還不到。
  哎，連在渡過了美妙的一晚以后，睡個懶覺都不行。
  “我去外面接，你接著睡……”羅納德安慰了一下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戴安，跑去了小書房接電話。
  “是我，羅納德。”
  “什么事情？這么早？”
  電話那頭是DDH的CEO，埃德·巴斯蒂安。他昨晚一夜沒睡，到了今天清晨，才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立馬給羅納德打了過來。
  “里昂信貸銀行出了大問題，我聽到了最新的審計結果，去年的虧損是一百二十億法郎……”
  “120億法郎，那就是……二十億美元？”
  羅納德在計算器上隨便算了算，這個數字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從九十年代初期，里昂信貸銀行在海外大筆的收購開始，就出現了巨額的虧損。尤其是收購米高梅，和購買了髪國的國有金融機構Caisse  des  Dép?ts  et  Consignations（CDC）的大量資產引發的虧損。
  在前年的財年里，里昂信貸銀行虧損了69億法郎，去年髪國政府，因為要救Caisse  des  Dép?ts  et  Consignations（CDC）這個負責了很多地方基建和養老金投資的機構，不得不捏著鼻子給里昂信貸銀行注資了36億法郎。
  本想著能夠出售米高梅這個有毒的資產，和通過賣掉一些盈利的增產，比如德國的阿迪達斯集團的股份，來讓里昂信貸銀行走上正軌。

  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一個財年，里昂信貸銀行的虧損額度直接翻了一番……
  這次，他們還想再繼續逼迫髪國政府來救助，然后趁此政府注資的機會，直接成為國家控股企業，原來的高層就能搖身一變成為國企高管，再不用擔心被資本市場追究投資失敗的責任了。
  不過，髪國政府并不是吃素的，之前左翼的密特朗政府對這些事情還比較寬容。但是今年髪國就要舉行大選，右翼的候選人，前總理和巴黎市長雅克·希拉克可不是一個容易說話的人。
  所以，理所當然的，在四五月的大選之前，救助里昂信貸銀行的事情被擱置起來。而且，相關的部門也傳話，除非在新任大統領就職之前，里昂信貸銀行把米高梅的那坨爛賬處理完，新的注資不可能發生。
  很顯然，候選人里的大熱門雅克，如果上臺，就不會不清不楚的再次救助里昂信貸了。除非左翼的候選人也是前總理的若斯潘獲勝，否則里昂信貸銀行收購米高梅的大窟窿，總是要找人填上的。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里昂信貸銀行的那群高管蛀蟲，要么找到一個冤大頭接手，要么就洗干凈屁股等著坐牢，總要把米高梅收購案里面那些賬給弄平才行。
  而經過了這樣前前后后的并購和起訴，好萊塢誰還不知道米高梅已經被前后好幾任老板給玩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誰還有這個膽魄跳進去呢？
  之前兩位想要收購的“冤大頭”，一個是澳洲的炒股騙子，一個是意大利的金融騙子，接手米高梅還能再逍遙快活幾年，不接手立馬就要被檢查機構起訴。
  再加上米高梅最值錢的資產，黃金時代流傳下來的眾多片庫，又被前任科克里安賣的七零八落，沒有擠上被東瀛人收購的末班車，一次性的抹平虧空，現在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了。
  這種時刻，里昂信貸銀行的人，還是死馬當活馬醫，又來尋求DDH的幫助，看看他們是否會對米高梅剩下的那些家當里面的什么感興趣，買上一點也可以緩解一下危機。
  “還是老樣子回復他們，我不想接手米高梅這個廠牌，誰當年賣給他們的，就去找他們買回去啊……”
  羅納德知道，科克里安當年從西格拉姆的老布朗夫曼那里買下米高梅，為的是讓米高梅的名字為他的賭場招徠顧客，另外順便掏空米高梅影業里面之前的資產。
  他才不相信，身為銀行的里昂信貸，連這點把柄都不掌握，現在是時候去逼迫一下當初的大騙子了。
  至于米高梅這個大坑，他羅納德也不是沒有興趣，其中在1980年天堂之門失敗以后，并購過來的聯藝，羅納德還是有很大的興趣吃下的。
  這畢竟是在MPAA的評級機構里有發言權的一家制片廠，他也不想要好萊塢其他的大媒體集團惦記的，昂貴的發行機構，只想要一個評級的話語權，想必大家還是沒必要因為這點事情就和羅納德撕破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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