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逃跑，羅納德，你得幫我這個忙。”看見羅納德正在家中整理房間，斯派克急忙說道。

　　幫助羅納德完成了兩個口香糖廣告的拍攝，現(xiàn)在斯派克·李上門來討賬，希望羅納德去幫助他改進自己的劇本。

　　“馬上就是感恩節(jié)了，這個節(jié)日最初的起源，就是懂得感恩，羅納德。我知道你在米高梅的電影里署名編劇，你得幫幫我。我得申請非洲裔美國人的各種平權(quán)組織的資助，才能把這部電影拍完。他們要評估劇本。”

　　“斯派克，我很愿意幫你，但是感恩節(jié)我得回斯坦頓島。我的表妹唐娜考上了史岱文森特別高中，700分的滿分她考了620，這表明她在紐約州所有的高IQ的八年級學生里，排在前12%，我得去祝賀她，還要準備轉(zhuǎn)學和搬家的事，實在是沒時間。”

　　“嗨，Man，我和迪金森為你去拍廣告的時候，可沒有推脫。我們?yōu)槟阌懩莻�白人高管歡心盡心盡力的時候，你可別忘了。”斯派克·李氣得大罵羅納德。

　　“那不是給了你們超出平均兩倍的工資了嗎？”羅納德心想，不過這話他只是在心里吐槽。

　　“好吧，我投降，拿來吧。”羅納德伸手接過斯派克·李的電影劇本。”

　　“喬家大院？”羅納德讀出了劇本的名字，好像不對，“喬家大床？”你這個劇本名字怎么又改了，是什么意思？

　　“不是，是喬在大床街區(qū)一個大院里的理發(fā)店。羅納德，你不懂我們黑人的俚語和縮寫，這是布魯克林的一個貧民區(qū)，正式的名稱叫貝德福德-史蒂文森特。我們都叫他大床。

　　我這個故事是講在這個街區(qū)的一個名叫喬的理發(fā)店里，發(fā)生的各種故事。反映了混雜的文化下，黑人怎么保持自己的傳統(tǒng)，并且和意大利黑幫，耶和華見證人那群瘋子，地下六合彩，等等各種組織抗爭的歷史。”

　　“這個副標題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我們割頭？”羅納德看著封面，真真十分刺激。

　　“你這一稿是改成黑幫仇殺片了嗎？理發(fā)師拿起大刀和意大利黑幫火并，噱頭很好啊。我覺得你甚至可以去找找低成本剝削片的制片商，他們會喜歡的。”

　　羅納德覺得斯派克·李終于開竅了，在銀幕上反映黑人文化是一個崇高的目標，把這個目標混進大眾愛看的槍戰(zhàn)，仇殺，還有宗教和黑幫情節(jié)，怕不是又叫好，又叫座。

　　“瓦得発，你真有幽默感，羅納德。”斯派克哈哈大笑，“你看看清楚，這是我們剃頭，不是我們割頭。講的是一個理發(fā)師的拍檔突然被人槍殺，他為了保住自己的理發(fā)店，和各路人馬周旋，最后還是可恥地失敗了的故事。”

　　“好吧”，羅納德在心目中馬上把這部電影降級，原來是講道理的片子。

　　用十分鐘快速翻看了劇本，羅納德心中有了點數(shù)，對斯派克說道，“我數(shù)了數(shù)場景數(shù)，不夠90分鐘啊，你這是打算拍多長的片子？”

　　“能拍多長拍多長吧，我還有很多情節(jié)沒有寫出來，但是錢已經(jīng)不夠了，這次去申請資助，我希望能夠支持到拍攝結(jié)束。”

　　羅納德拿起黃色鉛筆，在紙上把劇本里的場景大略地寫了出來。然后統(tǒng)計了一下，幾乎都是室內(nèi)的對話場景，室外和動作場景只有幾個。斯派克還是盡量往簡化拍攝，降低成本的方向去設(shè)計劇本。

　　“我對劇本沒有什么可以建議的，有些情節(jié)我不很理解，也許是那個街區(qū)的生存狀態(tài)真的很糟糕，以至于理發(fā)店也要割喉式的競爭。

　　我也不是很明白里面很多黑人的表達方式，對話上我也沒有完全理解角色的潛臺詞。

　　不過從制片人的角度看，你的劇本是典型的低成本電影，按說上次你拿到的預(yù)算就應(yīng)該能拍出來。

　　我不太明白為什么你還要融資。”

　　“你是怎么拍的？我們已經(jīng)把預(yù)算壓縮到最低了，演員都是免費的，工作人員也都是找的同學幫忙，對了，你是在好萊塢拍過低成本剝削片的，你幫我看看有什么省錢的辦法。”

　　“你的預(yù)算執(zhí)行表呢？我看看。”

　　斯派克拿出一張紙，遞給羅納德。

　　接過一看，羅納德只看到一個簡陋的支出統(tǒng)計，里面最多的是膠片，和設(shè)備租賃的錢。

　　羅納德估計斯派克實景拍攝的那個理發(fā)店，也是老鄉(xiāng)友情贊助的，街頭拍攝也沒有申請過警察同意，完全是一種游擊隊式的拍攝方法。按說應(yīng)該很便宜才對。

　　“為什么膠片花了這么多錢？斯派克。你前期的膠片支出，都可以拍一部60分鐘的劇情長片了。”

　　“這怎么可能？我已經(jīng)很節(jié)省了，才買來5本便宜的過期膠片，剛剛夠剪出10幾分鐘正片長度。”斯派克大叫冤枉，在筆記本上找了半天，把膠片的購買，沖印，和攝影師迪金森的拍攝記錄給羅納德看。

　　“真的奇怪，為什么過期膠片還這么貴？”羅納德看著這數(shù)字有些不正常，“等我打個電話。”

　　“喂，是蓋爾嗎？……我是羅納德，我在紐約很好，你怎么樣，還那么忙嗎？……你現(xiàn)在有空嗎？……正好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嗯，對膠片價格，為什么這么貴？……羅杰有特殊渠道？……好，好，那洗印費用呢？……我了解了，謝謝。”

　　“是這樣的，斯派克。我詢問了我的前老板，新世界制片公司羅杰·科爾曼的行政秘書，確實他們的膠片價格非常低，才能用三十萬美元拍出搖滾高中這樣的電影。”

　　原來羅杰·科爾曼有他自己的省錢秘訣，而且別人沒辦法仿效。

　　首先，科爾曼買的不是新的電影膠片，也不是斯派克買的這種已經(jīng)放了一年，雖然還能拍，但是性能下降的過期膠片。他拍的是一種剩余膠片。

　　每本膠片有4分鐘，和11分鐘大小兩種規(guī)格。但是電影拍攝的時候，不可能每次都剛好用到正正好好11分鐘。要是下面的鏡頭，盒里的膠片長度不夠了，攝影師會換一本新的。

　　每本膠片拍攝完成，送到洗印廠的時候在，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還未曝光的膠片。洗印廠會把這些膠片接好，放在密封罐子里，出售給業(yè)余愛好者。

　　羅杰·科爾曼和華納，福克斯兩大制片廠關(guān)系良好，可以把剩余比較多的膠片，用原價的一到二折的價格買到手。因為他每年拍攝的量很大，很多制片廠都愿意大批量出售剩余膠片給他。

　　其次是洗印費用，羅杰·科爾曼的洗印量大，對質(zhì)量有沒有很高的要求。洗印廠賺錢，主要靠的是機器不停，藥水不換，洗印盡量多的膠片。

　　但是大制片廠的要求很高，每本膠片都要按照質(zhì)量控制的要求，洗到一定程度就得換藥水。而且每天的業(yè)務(wù)量也忽高忽低，很多時候還能洗印的藥水因為沒有膠片，只能白白丟棄。機器和人工也在那里打瞌睡。

　　羅杰·科爾曼的優(yōu)勢是不要求質(zhì)量，每本膠片的顏色也可以不統(tǒng)一。時間上也不急。所以洗印廠往往會給他的膠片安排插空。每當藥水有剩余，時間上有富裕，就插進一本科爾曼的膠片洗印。反正三五天下來，總會洗完。

　　這樣洗印廠節(jié)省了成本，也能給羅杰一個非常好的折扣。

　　兩者相加，羅杰·科爾曼的拍攝成本中，最大的膠片和洗印支出，幾乎只有別人的五分之一。

　　為了拿到這種折扣，對質(zhì)量的低要求，和大制片廠的良好關(guān)系，巨大的拍片量，三者缺一不可。這在好萊塢也只有羅杰·科爾曼能做到。

　　“所以，斯派克，不是我不肯幫你。而是這是科爾曼才有的優(yōu)勢，我就算向他訂購膠片，他肯定也會加價到和你在紐約買的差不多的。”

　　“我理解你，羅納德。猶太人總是算得那么精明。不過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會有這么低的成本，我還以為自己導(dǎo)演水平有問題，做不到這么低的片比，重拍的次數(shù)過多了。”

　　斯派克·李繼續(xù)說道，“我想請你當我這部畢業(yè)作品的制片人，很多拍攝上節(jié)省成本的事情，我需要你的幫助。”

　　“好吧，沒問題，不過還是那句話，你得等我過完感恩節(jié)。”

　　“就這么說定了。”

　　送走了斯派克·李，羅納德繼續(xù)整理房間。這間公寓的里間臥室他會讓給表妹唐娜住，凱倫姨媽也會經(jīng)常來曼哈頓照顧女兒，并且看著暖腿套的生意。外間的攝影室，羅納德改造成了起居室，中間的臥室是他自己的。

　　攝影業(yè)務(wù)逐漸轉(zhuǎn)到了選角工作室為主，羅納德已經(jīng)不接公寓私拍的生意了，他的會計師勞倫斯告訴他容易被人舉報到IRS偷稅。

　　這樣這間公寓就以居住為主，和斯坦頓島上的獵槍房差不多分配。

　　好在唐娜考上的史岱文森高中就在東村，唐娜上課非常方便。

　　特麗莎和大衛(wèi)曼哈頓的藝術(shù)高中推銷暖腿套有些成果，也需要地方放一些貨物。這樣羅納德的公寓就徹底轉(zhuǎn)變了用途，從攝影工作室，變成了居家和小生意的倉庫。

　　拿上拆下的攝影燈光等設(shè)備，羅納德開車到了選角工作室。他和負責人朱莉婭·泰勒說好，把攝影設(shè)備就放在工作室里，給試鏡照拍攝用。

　　互道感恩節(jié)快樂以后，朱莉婭提醒他，“你給家人帶了感恩節(jié)禮物沒有？”

　　“我給姨媽帶了些食物，不過忘了給表妹買。”羅納德抓抓耳朵，“你覺得八年級的女生，喜歡些什么？朱莉婭。”

　　“哦，我也在煩惱給女兒買什么，你自己看吧。”

　　“唐娜是個小學霸，要不給她買本小說解悶？”羅納德來到了一家蘭登書屋，翻起了暢銷小說。

　　“無盡的愛（Endless  Love）？”

　　羅納德看著旁邊的介紹牌子上寫著：紐約時報暢銷書精選，入圍國家圖書獎。

　　翻了翻好像是講青少年戀愛的，小女孩應(yīng)該喜歡言情小說吧？

　　“請幫我包起來，我要當禮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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