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在莫比迪克號上絕大多數人陷入沉睡后,  亞理紗和艾斯并肩坐在船頭，像之前那樣看天上的星星。

        這片星空亙古不變，不會知道看著它們的人類有何煩惱。

        “我是不是很丟人呢？”艾斯突然說,  “明明受著白胡子的恩情,  卻因為自尊心把事情搞成現在這樣，連柯達茲都不如。”

        說著，他感到肩上一重，兩個人的體溫交融,  讓人安心。

        他又說：“在我們的事情上,  我也表現得很丟人。那些話因為顧慮,  至今也沒說出口……”

        艾斯頓住，因為身邊人雙手摟住他胳膊。這是除了兩個兄弟外，第一個如此親密的人，感受卻全然不同。

        每每接觸，他的心都砰砰直跳,  仿佛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之前的頹然也被突如其來的感覺沖散。

        “艾斯記得我之前問你的問題嗎？”亞理紗說,  “現在有想到答案嗎？”

        “之前……”

        他們那會兒并肩坐在斯佩迪爾號上,  亞理紗問他為什么要當海賊，他想從這片海上獲得什么。

        那天之后，他有認真思考。

        站在斯佩迪爾號船頭時想,  和船員們一起吃著美味食物時想,  與亞理紗坐在船上種的植物之間想，兩人一起游到海底尋寶也想。

        上島時穿行在小鎮中會想,  看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陽會想，思念兄弟們的時候想，就連被白胡子一刀劈暈之前也還在想。

        「我想從這片大海上得到什么？」

        這個問題,  簡直與海賊王的血脈到底能不能活下去一樣難。

        不，比那個難多了。

        “我覺得，艾斯其實已經有答案了哦。只不過你是個遲鈍的家伙，自己都沒整理好情緒。”亞理紗摟緊了他的胳膊，輕飄飄瞥他，“就像我不點醒你，你也察覺不到自己其實喜歡我一樣。”

        艾斯：……！

        被突如其來的話嚇到，他整個人快著起來了，溫度升高紅彤彤的。

        亞理紗惡趣味地彎唇笑了：“要去海里玩嗎？冷靜冷靜。”

        “……要。”

        她摟住他脖子，二人一起向水中躍去。

        落進海面前，亞理紗親吻了艾斯——但這次是嘴唇！

        艾斯愣住，要不是及時入海，他真的會燒起來。

        害羞歸害羞，他身體很誠實，雙手死死摟住懷中柔軟嬌軀。

        他甚至下意識單手壓在亞理紗后腦，二人的唇更緊密貼在一起。

        混跡不確定之物終點站的經歷，終究讓艾斯對男女之事沒有那么一竅不通，但在他更進一步行動前，身為兇猛肉食動物的另一人率先出擊。

        海妖小姐與她捕獲的小雀斑海賊在水中擁吻。

        背景是滿天繁星，和唯獨在他們眼中五彩繽紛的大海。

        良久后，二人分開，額頭相抵對視。

        一直壓抑的感情濃烈，再也無法被任何借口掩蓋。

        他們沒有去管掃過來的見聞色，而是攜手向海下前進。

        美麗包容的大海，總是讓人平靜，讓人眷戀。

        ***

        二人消失半分鐘后，剛剛見聞色的主人們來到船頭，扶著船舷向下看。

        眼見那謬爾踩著船舷想跳下去，薩奇急忙制止。

        喬茲：“不用去盯著嗎？”

        “打擾人談戀愛可是會被打的yi～”馬爾科耷拉著眼皮，手里還拿著一只菠蘿在啃，這是他給自己加的加班夜宵。

        “哎——”薩奇長嘆，“以后船上多出這對小情侶，我們這些單身狗要怎么辦喲。”

        馬爾科：“……”

        那謬爾：“……”

        喬茲：“……”

        不要突然提醒人這么可怕的事情啊喂！

        ***

        二人在海下，依舊像往常那樣玩樂。

        捉弄魚蝦貝殼海星，在沙子里翻找“寶藏”，又或者掰一節好看的珊瑚。

        不過這次，亞理紗還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做。

        她擺了擺尾巴來到艾斯面前，盯著他眼睛，很認真問了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讓艾斯雙手止不住顫抖起來。

        她說：“艾斯，你想見見已經死去的人嗎？”

        ***

        召喚亡靈對亞理紗來說非常簡單，付錢給世界意識而已，小事兒一樁。但對其他人來講，是聞所未聞，想也不敢想的。

        自從知道四皇之一“BIG  MOM”吃了魂魂果實，確定這里有靈魂的概念，又在艾斯寫給她的小紙條上知曉了他身世，亞理紗就開始思考要不要召喚亡靈出來。

        艾斯的心理創傷是因為他父母。

        解鈴還需系鈴人，如果讓他和父母見一面，解決他身上的問題就是事半功倍。

        以前她不太敢提，主要艾斯真的非常敏感。

        一門心思就想證明自己比羅杰強，他實現目標的方法就是挑戰和羅杰當年齊名的愛德華·紐蓋特。

        終于，亞理紗等到了現在這個好時機。

        前有聽了她的想法與香克斯說的故事，好歹不再一遇和羅杰有關的事就炸，后有挑戰白胡子失敗，正處于人生迷茫時期，命運的岔路口。

        亞理紗覺得，這時候讓他見見死去的父母，再和被天龍人殺死的兄弟薩博聊一聊，應該不容易被他拒絕。

        艾斯沉默地同意了。

        亞理紗一手牽著他，發動能力。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金色，淡淡的光點隨著水波搖曳。

        艾斯下意識伸手去觸碰那些金線，手指卻直接穿了過去，它們只是規則在現實中投下的虛影。

        細密的金線纏繞，仿佛纏出了一間金線織就的小屋。

        縈繞著白光的兩個人形存在出現在他們面前。

        亞理紗抽回握著艾斯的手，在他看過來時，伸手推了下他肩膀，鼓勵地看著他。

        艾斯看了一眼讓他由心底感到熟悉的男人女人，微微顫抖的手握成拳。他給了亞理紗一個擁抱，選擇直面自己存在的理由。

        亞理紗退開了，給一家口騰出一個能好好交流的空間。

        沒有去看那邊母子相視流淚，又或者不稱職的父親滿臉討饒，亞理紗背過身，關注那個找不見蹤影的靈魂。

        薩博……真的死了嗎？

        確定地獄里和艾斯關系密切的靈魂只有他親爸媽后，亞理紗不禁思索。

        艾斯只說，當時薩博的船被天龍人擊沉了，并沒有講他們找沒找到尸體，也就是說——薩博還活著。

        結合地獄里沒薩博靈魂這點，她能百分百肯定。

        那這家伙現在在哪里呢？為什么不把自己還活著的事情告訴兄弟？

        亞理紗當場腦補了一個萬字狗血情節，從艾斯的命運中找到薩博，然后開始查這位當年什么情況，現在在哪里。

        結果發現，還真就那么狗血。

        薩博當年傷得很重，雖然被人救起來，但是失憶了。除自己的名字以外，他什么都不記得。

        薩博被救他之人的信念感染，如今正跟著革命軍首領龍，為廣大人民群眾而奮斗。

        亞理紗也聽說過革命軍。因為原主一個名人莫名其妙被賣到香波地當奴隸的事情，她還是挺關注這個與世界政府對抗的群體的。

        只是革命軍的行動都很隱秘，她也不想因為滿足好奇心去深挖人家老底，因此也只知道一些海盜們都知道的基礎情報。

        現在，艾斯的弟弟薩博也成了其中一員，她覺得自己必須看一看這支隊伍的信念到底是怎樣的。是真的有好好為了人民努力，還是在掛羊頭賣狗肉。

        就從革命軍首領龍開始查。

        然后這一翻看，亞理紗再度震驚了。

        這得是多么小的概率，才會如此湊巧啊。

        艾斯，你知道自己小弟弟路飛的爹，就是二弟薩博的救命恩人兼上司嗎？

        還有收養艾斯的卡普中將，人才啊，居然湊出一個情況如此復雜的大家庭！

        亞理紗震驚恍惚地看著蒙奇·D·龍是如何建立自勇軍，又怎么將其發展成革命軍。

        出于尊重，他的個人**和革命軍方面更細節的東西，亞理紗都沒有翻看，但這也深深震撼到了她。

        同時讓她對自己產生思考。

        是繼續只管自己，快樂美好地生活下去。

        還是擔起責任，伸出援手。

        說實在，亞理紗上一份工作干得久了，有點職業病在身。

        別看她吐槽艾斯不像海賊像斗士，其實她自己也不太像。

        在新世界這段時間，她曾掀起海嘯主動襲擊一艘貨輪，因為里面裝著奴隸。也曾多此一舉拉著艾斯專門搗毀某個島的地下黑市，即使黑市并沒冒犯過他們的利益，但他們綁人做奴隸。

        這么看起來，她說不定適合加入革命軍……但還是不想放棄美好的退休生活。

        就在她陷入思考時，背后艾斯喊了她的名字：“亞理紗。”

        她回頭，發現一人兩個靈魂都笑著沖她招手。

        看來他們的家庭矛盾暫時解決了。

        即使艾斯對羅杰還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但他沒有陰霾的笑容可不會撒謊。

        亞理紗游過去，艾斯一把摟過她的腰，笑著對金色頭發和他有一樣小雀斑的女性說：“老媽，這就是亞理紗，我想一直在一起的人。”

        靈魂無法觸碰現實中的人，但露玖還是開心地將手虛貼在兩人的臉上，說：“你們一定要幸福快樂地、相攜度過每一天啊。”

        那邊羅杰笑出一口白牙，沖艾斯比了拇指：“嘻嘻，小子有我的風范哦！”

        艾斯對他面露嫌棄，忍不住嗆聲：“我可不會像你一樣拋妻棄子。”

        羅杰胸口中箭，瞬間蔫巴了。

        露玖笑著摸摸丈夫的頭，又揉揉兒子的頭：“艾斯，我不求你能原諒他，但希望你能記住——”

        “你是在我們的愛和期待中誕生的。”

        “媽媽真的很高興，你能來到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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