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袁明哲獲罪發(fā)配充軍
袁明哲被押入了京兆府大獄之中。
昏暗潮濕的牢獄之中散發(fā)著陣陣惡臭,用一排排粗木棍圍成的牢房的地上鋪滿了干草,時不時還有幾只黑黝黝的小老鼠在上面穿梭。
「進去!」
獄卒用蠻力把袁明哲推進了其中一個牢房里。
袁明哲被推得一個趔趄,當(dāng)即轉(zhuǎn)身咒罵道:「狗腿子!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刺傷了翎王殿下,你便是皇親國戚,陛下也不會放過你!」
獄卒將鐵鏈拴在了牢房和牢門上,然后便擺了擺手,對身后其他兩名獄卒說道:「我們走!」
怨恨、惱怒、羞恥頓時交織在袁明哲的心頭。
他攥緊了拳頭朝牢房的墻壁狠狠砸去,直到骨節(jié)處血肉模糊也不肯停下。
突然,一個令他作嘔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真是造孽啊,我們袁家世代清流,如今竟要毀在你的手上。」
袁明哲聽到后,放下來杵在墻上的手,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牢房外是和諧幸福的一家三口,而他卻是在牢籠中的囚徒。
袁至誠也憤怒至極,他恨不能沖進去踹上袁明哲兩腳。
「豎子!你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袁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王鶯兒挽著袁至誠,故作心疼道:「夫君方才出門時就險些昏過去,現(xiàn)在可千萬不能再動氣了呀。哲兒一向乖戾,都怪我這做阿娘的沒教育好他。夫君要怪,就怪我好了。」Z.br>
她話音還未落便帶上了哭腔。
可仔細看,她的眼中卻半滴淚都沒有。
袁明哲啐了一口,「***,你給我閉嘴!」
「你,你竟辱罵我!」
王鶯兒瞪大了雙眼,伸出捏著手帕的手指顫抖地指向袁明哲。
豆大的淚珠立馬就落了下來。
緊接著便是一陣哀嚎,「平日里你私下辱罵我也就罷了,如今你父親和弟弟都在,竟是連父子兄弟之情都不顧了嗎?作孽啊,作孽啊,我們袁家怎么出了這么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袁至誠氣得胡子都直了,「豎子,她是你繼母,是你阿娘,你竟如此不知禮數(shù),不尊親長!」
「她這種***,不配稱為我阿娘。我阿娘早就死了!」
「我含辛茹苦養(yǎng)了你這么些年,竟養(yǎng)出個白眼狼。」王鶯兒哭得梨花帶雨,便惹得袁至誠更加憤怒了。
袁明哲那散落的頭發(fā)遮住了他一半的臉,陰暗之下的臉露出了一抹冷笑。
「白眼狼?你問問你那好兒子,他都做了什么?今天這一切,都是拜他為所賜!」
自打進來就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袁書翊心下一驚。
他心虛的看向袁明哲,喉嚨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
「大哥!
「別叫我大哥,你聯(lián)合湛星瀾那個賤女人一起算計我的時候,你就不再是我二弟了!
袁明哲一屁股坐在了草席上,整個人垂頭喪氣,身軀完全被黑暗全部籠罩。
「呵,我早就該死了,正好成全了你們一家人!
袁至誠氣得不輕,「你說出這樣的話來,當(dāng)真叫人寒心。好,那我便只當(dāng)沒你這個兒子,由得你去死好了。」
說完便憤然離去。
王鶯兒跟著走了出去。
牢外只剩下了袁書翊一人。
「大哥,我只是想讓你別再對秋表姐心存歹念,她已經(jīng)快要被你逼瘋了!
可袁明哲卻沒有理他,只是垂著頭,目光暗淡的盯著地上的老鼠。
寂靜
的牢房里,只聽得見老鼠嘰嘰喳喳的叫聲。
袁書翊見他不理自己,知道他定是恨極了自己。
于是便嘆息一聲準(zhǔn)備離去。
「很小的時候,我便失去了自己的阿娘。」
袁明哲微動的嘴唇里發(fā)出了聲音。
袁書翊剛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那時候父親在阿娘的靈堂上哭得泣不成聲,可轉(zhuǎn)眼就娶了王鶯兒為繼室。直到有一日我路過王鶯兒的臥房偷聽到了她和婢女的對話我才知道,原來在阿娘還在世時,王鶯兒就已經(jīng)和父親暗通款曲!
「王鶯兒懷有身孕卻不愿做小婦,便設(shè)計害死了我阿娘。袁書翊,她是懷著你進袁家大門的,如果不是因為有了你的存在,我阿娘就不會死!
「我知道這件事后,便拿石頭扔她的肚子,故意在地上潑油讓她摔倒。我天真的以為,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沒了,父親就會休了她!
「可是我錯了,王鶯兒轉(zhuǎn)眼就告訴了父親,然后父親便為了你們母子,將我扔到了秋鎮(zhèn)朧的家里!
「王鶯兒家道中落,就是因為有秋鎮(zhèn)朧這個表哥才得以攀附上袁家,我恨王鶯兒,也恨秋家!
「直到我遇見了楚言,她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女子,」袁明哲眼神里莫名露出一抹溫柔之色,語調(diào)也興奮起來,「她會悄悄給我多留一個包子,會在天冷時給我多準(zhǔn)備一床被褥。我從未見過這么好的女孩子。」
「可她越是對我好,我就越是想欺負她,只要看見她哭我就高興。后來,秋鎮(zhèn)朧陷入了貪墨案,秋家離開了京城,我也被接回了袁家!
袁書翊第一次聽到袁明哲講起從前的事情,第一次發(fā)覺自己的阿娘是這樣的不堪。、
他皺著眉,聲音顫抖的問道:「既然你恨我和阿娘,為什么這些年從未對我動過手?」
袁明哲突然抬起了頭,眼眶微紅的看著他。
「我永遠都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踉蹌的向我走來,用小手牽著我,喊我哥!
袁書翊瞬間心頭一震,「大哥!
「滾,滾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
袁明哲又低下了頭,黑暗中一滴明晃晃的眼淚掉落在了干草上。
于義,袁書翊沒有半分后悔自己的決定。
于情,袁書翊卻后悔自己騙了他的大哥。
袁書翊抬起如同灌鉛的雙腿,緩緩走出了大獄。
次日,葉如生將袁明哲刺傷翎王,意圖輕薄翎王妃之事在朝上回稟。
靖帝得知后當(dāng)場大怒。
「混賬!」
殿中一眾大臣立馬俯首,「陛下息怒。」
「那混賬現(xiàn)下在何處?」
「回稟陛下,此刻已押入京兆府大獄,聽候發(fā)落!
「這混賬竟敢謀害王爺,意圖輕薄王妃,豈能任他留在京城之中!傳旨,袁明哲蔑倫悖理,包藏禍心之徒,即刻將他發(fā)配充軍!」
靖帝龍顏大怒,袁至誠到嘴邊求情的話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下朝后,靖帝便命寇淮把宮里上好的金瘡藥給傅玄麟送了去。
「是;胤A的黃門說,翎王殿下只是受了些輕傷,并未傷及要害,陛下無須太過憂心!
「從前老十一雙腿被砸斷,朕選擇充耳不聞,其實朕心里比誰都難受。如今朕與他重拾父子之情,實在見不得他受半點皮肉之苦!
靖帝走在皇城之中,腳步竟不自覺的走到了純貴妃所居的蓬萊殿。
偌大的宮門被釘死的木板遮掩的看不出原本富麗輝煌的模樣。
那燙金的金絲楠木匾額已經(jīng)布滿了塵土
,蜘蛛網(wǎng)隨著清風(fēng)微微擺動著白色的絮絲。
靖帝神情微動,想上前摸摸那宮門,卻又將手縮了回來。
寇淮最是體察圣意,他勸道:「陛下,若您思念貴妃,何不親眼瞧瞧她如今過得如何?」
「不必了,物是人非,或許她亦不愿見朕了。」
靖帝將手背在身后離去,蓬萊殿前只留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而就在靖帝走后,蓬萊殿的宮門微微顫動了一下。
袁明哲被發(fā)落了發(fā)配充軍,離開京城時,無一人前來相送。
他穿著破爛的囚服站在繁華似錦的京城外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鬼站在天境之外。
他回頭看了一眼京城的城墻,眼神暗淡無光,嘴角卻揚起了一個冷笑。
這個結(jié)果他早就想到了。
他那個假仁假義的父親,心腸歹毒的繼母,還有背叛他的二弟,他們應(yīng)該恨不得他早點離開京城吧。
對了,還有湛星瀾那個***,和他心愛的秋楚言。
他的冷笑化為了苦笑。
這偌大的京城,竟然沒有一個肯掛念他的人。
他甚至盼望著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秋楚言能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
可他看了好一陣,城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始終沒有秋楚言的身影。
「走吧!
兩個押解他的官兵打破了他最后一絲希望。
袁明哲落寞的轉(zhuǎn)過身,閉眼深吸了一口京城外的空氣。
最后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嘴里吐出了兩個字,「走吧!
袁明哲的離開,成全了袁家的一家和睦,秋楚言也終于可以不再擔(dān)驚受怕。
可秋楚言現(xiàn)在在外人眼里是身在風(fēng)州養(yǎng)病,若是這時冒出來,難免會讓人有別的猜想。
所以秋楚言也只好繼續(xù)住在鴻洛居了。
鴻洛居雖算不得什么大宅子,但因地勢的關(guān)系,庭院錯落有致,上下分明,看上去倒是寬敞得很。
秋楚言住在正院的東廂,而傅凜緒則住在她對面的西廂。
這幾日,都是由秋楚言親自下廚,傅凜緒在一旁打下手。
秋楚言自小過慣了苦日子,劈柴洗菜,生火做飯,樣樣信手拈來。
傅凜緒雖不得胡婕妤喜愛,卻始終是皇子,哪里做過這些事情。
他每每幫忙,基本都是在幫倒忙。
不過秋楚言也不怪他,只是細心地教他劈柴刀如何使,火如何生。
秋楚言做的一手家常好菜,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菜肴便擺滿了桌子。
「簡王殿下,請用!
秋楚言給傅玄麟雙手遞去了一雙筷子,可她一抬眼卻看見了傅凜緒滿臉黑灰,俊俏的臉龐變得滑稽可愛。
她忍不住掩嘴笑出了聲。
「秋娘子為何發(fā)笑?」
傅凜緒不明所以,不自覺的擦了擦臉頰。
可那黑灰卻被他抹得更勻稱了。
秋楚言突然發(fā)覺他有些可愛,于是便從懷中抽出了自己的帕子,在手盆里用水打濕,然后遞給了傅凜緒。
兩人的手指在遞交帕子的瞬間觸碰,一股電流竄入了兩人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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