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德州會戰-合圍
和讬與李率泰的兵力可謂雄厚,因為此時大清能拿出的機動兵力非常有限,能給他們兩萬人屬實是不容易了。要知道兩個月之后,阿濟格攻掠山陜,兵力也不過三萬,多鐸南下滅明,兵力也僅僅兩萬而已。和讬與李率泰的等級,可與攝政王的兄弟們差的遠了,能給他們兩萬兵馬,已經是極限了。
雖然和讬和李率泰所部,真正的八旗兵也不過五千多人,但其余的蒙古兵和漢兵,也都是堪稱精銳的。蒙古兵都是從蒙古各部抽調來的壯丁,他們和蒙古八旗的差別,不過是尚未編入旗籍而已。漢兵則是新降的北直隸明邊軍,是從數萬降兵中精選出來的好手,也都是幾經生死的老兵。
和讬和李率泰是屢立戰功的沙場老將,麾下士兵也堪稱精銳,他們會一頭撞到何苦的陷阱里,原因只有一個,他們太驕狂了。若是按照以往清軍的作風,他們本部還在天津的時候,偵查游騎便會哨探到吳橋一帶。他們在南皮的時候,便應該清晰的了解戰場情況,甚至已經與德州的石廷柱和巴哈納取得聯系。
可惜多次入關如入無人之境,讓清軍太過的狂傲了,入主北京更是讓他們以為自己成了北方的主人,太過豐厚的繳獲讓所有人都懈怠了下來。清軍的游騎,雖然依然在本陣四周搜索,但偵查范圍已經大打了折扣,他們沒能發現景州、寧津一帶的登萊軍,也沒能發現鹽山的登萊軍,甚至要到清軍渡過了浮河之后,才搞清楚何苦的本陣防線的情況。
“東光距離浮河不足二十里,蠻子瞬息便至,三面合圍,此地不可久留,大軍立刻向東突圍!”李率泰心知向東移動也絕非坦途,不但無所依托,而且糧草也會不濟,但是總比留在這里被困死的好。
“壽疇兄……唉!趕緊向東突圍吧!”和讬覺得三面皆有伏兵,這東邊絕對不會沒有布置,本打算勸阻李率泰,可是回頭看了一眼,他便無奈的放棄了。
浮河北岸出現了大量的煙塵,顯然是截斷他們后路的登萊軍,已經開始向南移動,先頭部隊已經到達浮河岸邊了。這時候再想北撤,已經沒有可能,唯一的希望便是向東走了,能不能搶到三分希望,便要看天意了。
清軍向西渡運河,何苦的本陣沒有任何舉措,但清軍向東運動,何苦的本陣可就不能坐視了。直屬炮兵陣地前移,直接對清軍發起了遙射,兩衛步兵也全線出擊,組成空心方陣,快速向清軍逼近。
“結陣迎敵!”登萊軍躲在防御工事里,和讬不敢去啃硬骨頭,登萊軍跳出來想野戰,和讬可就不怕他們了,當即便準備回頭交戰。
“不可,大軍左右搖擺不定,軍心已然波動,如今再忽然結陣迎敵,只怕指令不可傳遞,部曲停進不一,自亂陣腳,可就是大禍了。不要管他們,全力向東前進,待可重整陣列,再翻身與他們交戰!”和讬的命令還未傳達,李率泰便給制止了。
李率泰考慮的很對,清軍的單兵戰斗能力強,但他們的單兵素質可沒那么高。部隊一會向西,一會向東的折騰了兩回,士兵們已經有些迷茫焦躁了,也就是所謂的軍心波動,這個時候再突然叫停,士兵的心里肯定會更亂。而且還要考慮一個傳令的速度,大軍在高速運動的時候,命令傳達下去肯定有快有慢,到時候有的部隊停了,有的部隊還在走,這大軍的陣列可就散花了。敵軍來襲,自己的卻陣勢散亂,這仗沒打便已經輸了。
“壽疇兄高見,咱們快走!”李率泰一說,和讬馬上反應了過來,現在不是使性子的時候,他趕緊附和,并催促大軍快走。
和讬和李率泰死死的盯著背后的登萊軍,他們的速度并不快,全速撤退的清軍比他們快許多。再有三五里路,兩邊的距離便會拉開,到那個時候清軍便可以重整陣列翻身開戰了。西、北兩路的登萊軍都有河水阻隔,一時半會過不來,清軍以兩萬敵一萬,絕對有把握擊潰他們。和讬和李率泰馬上便要抓到獲勝的希望,可是就在他們觸及希望的前一刻,東方的官道上突然出現了嚴整的登萊軍陣,東側也有伏兵,他們已經封死了官道。
張南早就趕到了十里之外,不過因為何苦給他的命令是待機,所以他才一直貓著沒露面。清軍向運河西岸移動,劉默文發起阻擊的隆隆炮聲,便成了張南的發令槍,聽到炮聲他馬上便開始向清軍逼近。東光這一帶幾乎就是一馬平川,張南根本找不到什么有利地形,所以他能做的便是堵官道。官道之外皆是田地,夏季雨水充沛,清軍若是下了官道,那就只能去玩泥巴了。
“沖過去!”東側也有伏兵,和讬和李率泰算是徹底明白了,登萊軍這是算好了,等著他們呢!眼下可不能停,一旦停下,士兵們便會反應過來自己四面被圍,到時候軍心躁動、士氣崩潰,這仗就徹底敗了。清軍若想脫身,唯一的辦法便是瞄準一個方向,然后不顧損失硬沖過去,不然被圍死了,那就萬事皆休了。西、北有河流阻隔,南邊需要回身,最好的選擇便是東邊的當面之敵。
張南所部雖然也擺開了空心方陣,雖然也以菱形軍陣迎敵,但是在官道附近這么個狹小的地方,把一萬人全都擺開之后,無論什么陣型都會變成密密麻麻的人墻。這種過于密集的陣形有許多的弊病,尤其畏懼敵人的火炮,不過面對敵人騎兵沖擊的時候,這個陣形就很有優勢了。騎兵打步兵有各種優勢,但最怕的便是密集的軍陣,何況張南所部用的武器是步槍,那就更可以克制清軍的騎兵了。
“嘭嘭嘭……”密集的槍聲連綿不絕,清軍騎兵悍勇的沖鋒,只是在官道上增添了許多的尸體。前裝槍射速不夠,只能靠軍陣來保持火力,陣列越厚,火力便越猛。張南此時的隊形,別說三段擊了,十二段擊他都夠。
清軍前鋒騎兵沖擊受挫,殘部立刻縮了回來,退到了登萊軍火槍的射程之外。和讬和李率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南線的登萊軍已經快追上他們了,這東線若是不能立即突破,他們便要被人家兩面夾擊。清軍騎兵又嘗試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密集的槍彈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殺傷。
登萊軍的彈雨雖密,但距離完成封鎖道路還是有點距離,畢竟有射速、精準度等許多人為因素在,清軍若是不顧傷亡的硬沖,還是有希望在付出八成傷亡后,把最后的兩成人送到登萊軍面前。可是事情都太倉促了,清軍心里也沒個思想準備,沒有任何的交代,傻子才會硬挺著去送死呢!靈活的騎兵們,只要發現敵人火力無法突破,馬上便會轉向撤下來。
“布陣迎敵!”東線一時無法突破,和讬和李率泰只能原地列陣,同時迎戰兩線敵軍。
“那是什么人?”李率泰正在安排列陣,忽然發現西方河邊的一處高地上,一小隊人馬正在那里指指點點的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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