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蘇常會戰(zhàn)-憋屈的朱聿鍵
此時雖然人人皆說清軍勢大,改朝換代之時已到,但其實明清之間的局勢遠(yuǎn)沒有那么糟糕。清軍所有者,遼東、蒙古、河北、山西、山西、甘肅、湖北、河南大部、江蘇大部、江西一部而已,天下在手者不過一半。明朝的勢力也不小,福建、廣東、廣西、貴州、云南、山東、湖南、江蘇一部、河南一部,怎么說也還有一小半的天下。
兩邊若是集中全力血拼一場,清軍也未必能占到便宜,可惜明朝這邊山頭林立,根本就沒有聚合的能力。朱以海的魯監(jiān)國政權(quán)完蛋之后,大明面上還有兩個山頭,統(tǒng)管著南方各省的隆武皇帝朱聿鍵,戰(zhàn)力彪炳的信監(jiān)國何苦。他倆之間的矛盾雖還未到不可調(diào)和的地步,但是雙方都覺得對方是王八蛋,合作什么的,根本沒希望。
而且其實隆武皇帝朱聿鍵有的只是名義而已,南方各省內(nèi)部派系更加復(fù)雜,肯聽朱聿鍵招呼的人其實沒幾個。鄭芝龍兄弟盤踞福建根本就是個軍閥,湖廣的何騰蛟也是一樣心懷鬼胎,廣西瞿式耜念念不忘擁立桂王,云南則眼看要給大西軍吞并,也就是廣東和贛南相對和朱聿鍵走的近一些。然而贛南正處于清軍的持續(xù)打擊之下,廣東的丁楚魁則是廢物點心一個。
崇禎朝時雖已出現(xiàn)少數(shù)武將擁兵自重的跡象,朝廷的威令基本上還能暢通無阻的。到了弘光時武將跋扈,封疆大臣仍不敢違反朝廷旨意。可隆武以后督撫大臣也效法武將,一味盤踞地方,爭權(quán)奪利,朝廷威令不行,幾乎談不上統(tǒng)一部署、統(tǒng)一指揮。朱聿鍵與其說是皇帝,倒不如說是這幫各懷心思大臣的盟主,或者說牌位。
福建鄭家,原本便是橫行海上的海盜,崇禎年間才接受朝廷的招安。鄭芝龍可沒有讀書人腦子里那些迂腐的東西,也絕沒有當(dāng)宋江的心思,他肯招安,算的是經(jīng)濟賬。鄭芝龍接受招安,不是為了光宗耀祖,封妻蔭子,他的主要意圖是借用朝廷命官身分,掃除海上異己勢力,壟斷福建、廣東等地的對外貿(mào)易。崇禎朝廷覆滅之際,鄭家的勢力已經(jīng)非常巨大,鄭芝龍已經(jīng)擁有了左右地方的軍事和經(jīng)濟的實力。
清軍南下,江南紛擾之際,鄭家做了一次政治投機——擁立朱聿鍵。登上帝位的朱聿鍵,想的是恢復(fù)江山,重振皇明,可他的定策勛臣鄭家卻沒這個心思。鄭芝龍迎立隆武作為定策第一勛臣,想的只是借隆武朝廷的名義鞏固自己在福建等地區(qū)惟我獨尊的地位,玩的全是地方軍閥割據(jù)的套路。君臣心思各異,這隆武朝廷自然從建立開始,就處于一種微妙的狀態(tài)之中。
朱聿鍵的情況很好,他得到了除浙東魯王和山東信王之外南方各省的一致支持,雖然實際情況不佳,但名義上他是公認(rèn)的南明第二個正統(tǒng)朝廷。可惜朱聿鍵比何苦強的只是支持率,他的實力比何苦差的太遠(yuǎn)。隆武政權(quán)是依靠鄭氏兄弟的支持才得以建立,又處于鄭芝龍集團勢力控制下的福建,一切作為都必然要受到鄭芝龍的挾制。
朱聿鍵登基之后,他和鄭家的蜜月期便結(jié)束了,兩邊在控制與反控制之間好一番斗法,最終的結(jié)局是朱聿鍵戰(zhàn)敗。這年頭兒,空有個大義名分是不行的,一切都得靠實力說話。朱聿鍵只能指揮一幫文臣,如何干得過鄭家一幫強盜。除了鄭芝龍的兒子鄭森是個忠臣,其余那幫人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君臣之間矛盾日益激化,朱聿鍵也終于明白了福建不是安身之地,想要擺脫海盜鄭家的控制,有一番利國利民的作為,他必須離開福建。明面上撕破臉是不行的,萬一鄭家做出犯駕的舉動,朱聿鍵可就徹底沒有自由了。所以朱聿鍵想了一個高招出來,那就是親征。
朱聿鍵第一步的目標(biāo)是把行在移到江西贛州,然后視情況而定。如果江西用兵得手,局勢穩(wěn)定,他便可以西連湖南何騰蛟部,東接福建鄭芝龍部,南靠廣東,收就近指揮之效。即便江西作戰(zhàn)不利,還可以西移湖南,南下廣東。朱聿鍵決策移蹕到明清雙方激烈爭奪的江西,而不是遷往比較安全的廣東,說明他確實是有恢復(fù)之志的,性格上也確實夠爺們兒。
朱聿鍵在搬家的同時,還玩了一把小手腕,那就是拉攏一下實力強悍的何苦。若是信藩肯點頭支持他,有了何苦的百戰(zhàn)雄師,他也就不用再顧忌鄭家了。他拉攏何苦的策略,也是早先對付魯王朱以海和廣西官僚的故智。
朱聿鍵剛剛登上帝位的時候,魯監(jiān)國是他公開的對手,桂藩的神宗子孫則是他的潛在競爭對手,朱聿鍵便借口自己沒有兒子,以“儲位”作誘餌希圖換取朱以海和朱由楥、朱由榔的支持。
寫給朱以海的信里他說:“朕無子,王為皇太侄,同心戮力,共拜孝陵。朕有天下,終致于王。”
后來又說:“此永明王(朱由榔)之天下也。永明,神宗嫡孫,正統(tǒng)所系。朕無子,后當(dāng)屬諸永明。”
結(jié)果他自己的曾皇后一懷孕,他馬上就把這兩句話給咽了回去。此時情勢不利,他只能用這招再忽悠何苦一把,萬一何苦上當(dāng),他起碼能渡過這個難關(guān)。朱聿鍵準(zhǔn)備派給事中柯夏卿為使者加兵部尚書銜攜帶手書前往登州,結(jié)果人還沒出發(fā),何苦正在江南血戰(zhàn)的消息便傳了過來。
福建的情報系統(tǒng),實在是太慢,他們得知何苦正在解圍江陰的時候,何苦都打到常州了,但好歹也算是了解到了點情況。隆武驚悉信藩全面出擊,正在各處與清軍激戰(zhàn),清軍阿濟格部被迫回援北方,多鐸部被困在應(yīng)天無法移動,湖廣一帶清軍非常薄弱,馬上大為興奮了起來。信藩從南到北,全線與清軍絞殺在一起,正是朱聿鍵異軍突起,乘勢揮軍北上的好時機。
朱聿鍵很興奮,但是鄭芝龍與何騰蛟對他這個想法,卻半點興趣都沒有。鄭芝龍是只肯在老窩盤踞,何騰蛟也只是嘴上應(yīng)付。朱聿鍵明知江西是戰(zhàn)略要地,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隆武帝銳意恢復(fù),鄭芝龍卻擁兵自重,挾制朝廷,無意進取,這讓首席大學(xué)士黃道周不勝憤慨。
黃大學(xué)士憤慨了一段之后,便做出了一個非常不理智的決定,他自告奮勇督兵出福建,要去聯(lián)絡(luò)江西,援救徽州、衢州一帶的金聲部義軍。黃道周為隆武朝廷打開局面的想法是好的,但他是個文臣,這治軍打仗完全專業(yè)不對口。掌握兵馬錢糧大權(quán)的鄭芝龍又誠心惡心他,既不撥給精兵,糧餉也只支給一個月的定額,這仗還怎么打啊!
博洛棄常州南逃的那天,黃道周勉強拼湊了三千多名士卒踏上了征途,朱聿鍵派趙士超為兵部職方司主事任軍前監(jiān)紀(jì)。這出征的場面怎一個慘字了得,怎么看都是一股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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