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寧負天下
“有什么可笑的,韓將軍?你不覺得可惱么?”憐馨狠狠白了韓楓一眼。
“哈哈哈——”夏子愷隨后也大笑起來。
憐馨目瞪口呆,半晌方道:“你們兩個瘋了。這樣的處境,有什么可笑的?”
韓楓與夏子愷剎住了笑聲,卻掩不去嘴角濃濃的譏誚。
“怎么不笑?”夏子愷瞟了憐馨一眼,“可笑某人戴了綠帽子還不知道,有眼無珠。非把賤人當寶貝,卻把真正的稀世珍寶送給別人。這不是賣櫝還珠么?”
“正是!”韓楓冷笑,“本將軍想過施以柔作,可沒有想到壞到這種地步。某人要是知道真相,肯定肺都要氣炸掉。為了看看他氣炸的模樣,我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出去通風報信呢?”
至此,憐馨方才知道他們譏笑的正是陛下。
想想他們所說的也有道理,確實如此,真是讓人可氣呢。
“當然要,”憐馨迫切答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著急的,我們要是困在這里十幾年,那施以柔的孩子早就成為太子,長大成人了,說不定還會成為皇帝呢。萬一萬一……”
憐馨憋紅了臉不敢說出來的,夏子愷代她說了:“萬一陛下命短點,那施以柔帶著小皇帝認祖歸宗,這蠻夷就要成為薩國的了。”
韓楓俊臉罩霜:“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
“對!而且必須在三個月之內趕到夷都去。要是真讓那個施以柔當了皇后,孩子封為太子,那真是皇家的大恥辱,是陛下永遠洗涮不掉的黑歷史,那怎么可以?”到底是忠仆一枚,憐馨一心為厲慕寒著想。
夏子愷點了下頭:“是該盡快想辦法,如今她已經七個月了,等不了三個月啦。”
韓楓道:“嗯,我們趕緊養傷吧。養好傷,想想怎么闖得出去?這么重大的秘密被得知,他們肯定不會善罷干休,不見尸首一定也會死守到我們出現為止。所以,即使我們能逃得出去,從這里到夷都,也有一段艱難的路要走!”
憐馨立刻說道:“韓大將軍,王爺,你們的命貴重。到時侯只管讓奴婢把他們引開,你們只要有一個人能回到夷都告訴陛下真相,憐馨都死得瞑目。”
韓楓和夏子愷對視了一眼,皆贊道:“汝乃忠仆也!”
彼時,花蠻兒送走韓楓,令花豹傳遞信息之后,就回蘭澤古城去了。
那時侯開始,她就一心撲在工作上,天天尋思搞挖井和種植的事兒。
她把那些專家分散,按著她原本繪出的地圖標志,到各地測地質。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匯集了各方意見,這才開始讓摩耶加派官員到地方指揮,召集當地老百姓,加入懇荒種植以及疏通水利中去。
整個薩國都投入到這件宏業中去,從都城到牧民中去,都熱血沸騰。
當第一口井噴出水來時,百姓們高興地在井邊跳起了舞。朝廷官員聽說,也當朝手舞足蹈,摩耶哈哈大笑,立刻下令歡宴。
住在這里時日一久,花蠻兒漸漸看出來了,薩國不論朝內朝外,上上下下團結一心,沒有那么復雜的局勢。
相比之下,蠻夷朝局是分裂的,以花澤昊為首的舊蠻夷勢力是一派,施洪昌為首的舊大昭勢力一派,厲慕寒本部一派,玄越叛民一派。
若真是打起仗來,厲慕寒再驍勇也沒有用。恐怕薩國還是要占據上風。
薩國的凝聚力使得薩國更加強盛,更加具有戰斗力。一道命令下來,不需要經過彎彎曲曲的途徑,不需要被有心人分析又分析,直接就是執行。
這和薩國人的行事風格多符合啊。
這樣的執行力,這樣熱情團結的民族,只要有人指點,發展的速度絕對驚人。
而花蠻兒,正是摩耶認定的“指路人”。
在摩耶心中,只有花蠻兒這樣的智慧女人,才配當薩國的皇后。
這心思,與當初堅持讓花蠻兒當皇后的厲慕寒如出一轍。
然而不同的是,厲慕寒得到這么能干的皇后之后,就把困難的工作都丟給她;摩耶卻堅持讓她少做一點,一直叫她休息。
只要花蠻兒說出了一個大概方向,摩耶就親自操持,與花蠻兒討論,尊重花蠻兒意見,然后再讓大臣們去做事。
不論是在早朝時,當著群臣的面兒,還是在第一線工作時,當著老百姓的面兒,摩耶都一再夸獎花蠻兒,簡直把她當成天大恩人對待。
盡管花蠻兒不承認自己是一個只喜歡聽甜言蜜語的人,依舊忍不住唇角上揚,心里得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她因此得到了激勵,更加熱情地為摩耶工作,不知不覺中,她會脫離水利和種植的事情,對其他問題給予關注。比如薩國老百姓的居住問題,醫療問題,等等。
在薩國待久了,對于每日所聞所見,自然有了一些看法和建議。當這些看法和建議積攢到一定程度時,就有了想要傾吐的欲|望,特別是在碰到摩耶這么一個英明的君主時。
當建議得到贊賞,得到執行,又得以美好的反饋時,無疑最是激勵人心。這讓花蠻兒又萌發了更加強烈的責任感。
直到有一天,當她滔滔不絕地說起對薩國醫療問題的憂心時,摩耶一直勾著笑,凝視著她出神,最后忍不住說道:“公主殿下,你這個樣子,就像是我薩國的皇后啊。我心目中,我摩耶的皇后就是這樣子的,你完美的像是從我夢里走出來的一樣。”
花蠻兒情不自禁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們西域人說話都是這么夸張,這么熱情的么?本公主哪有完美?本公主脾氣也不好,是因為你太民主,我才能夠放肆。所以,歸根究底,還是你這個君主厲害啊。”
摩耶搖了搖頭,目光未曾從她臉上稍離:“不!公主殿下,你就是摩耶的福星,你就是摩耶的太陽。只有你來到本君身邊,本君才開始交上好運。不!不僅是摩子!你是薩國的福星,是薩國的太陽!”
“啊?摩耶——”花蠻兒從未聽過這么好聽的話,一顆心簡直就像浸入蜜罐中似的。
摩耶熱情地伸出手去,握住花蠻兒的手,花蠻兒驚了一跳,想要抽回手,卻不能夠,他緊緊握住,舍不得松開。
“公主殿下,我們訂親吧。你說過,我們可以先訂親的。之前因為處理姑姑的喪禮,又忙于國事,這才暫時不提。如今,一個月過去了,那些專家們也開始有條不紊工作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親事了?”
摩耶真摯的俊眸略帶焦切。
花蠻兒輕嘆,想到這事兒是自己答允的,再怎么也不能拒絕了,眉梢不知不覺染上一層愁色。
“那個……”花蠻兒囁嚅著,“先定親是可以,不過,什么時侯成親,能不能由本公主來訂?本公主要有心理準備,畢竟曾經是蠻夷的皇后,我們是不是應該彼此了解更深入一些再做決定比較好。”
摩耶點頭:“好!只要你同意訂親,本君什么都答應你。”
花蠻兒微笑了。
她默默凝視著摩耶,心里想著有這么一位養眼的夫君似乎也不賴。雖然不至于愛上他,但至少以后朝夕相處,她不會反感。
況且,摩耶心胸寬廣,是一個好相處好溝通的人。以后的生活,應該也會過得很省心,很愉快。
再則,今后與厲慕寒再無可能,如果繼續待在夷都,隨時想著厲慕寒的存在,心里總是堵得慌。既然離開了,不如離得遠遠的,天高皇帝遠,避到一個他的權勢永遠夠不著的地方,讓他無能為力。
……
花蠻兒想了許多許多,越想越覺得嫁給摩耶實在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如果說剛開始花蠻兒情急之下提出和摩耶訂親是為了韓楓,那么到了現在,在薩國住了大半年之后,和摩耶相處這么久之后,她開始真的動了這樣的心思。
之后,摩耶給了花蠻兒一個隆重的訂親典禮。
薩國皇宮歡樂了三天才算完。
又過了兩個月,水利和種植技術都傳授得差不多了,專家們提出要求想要回家鄉去了。摩耶卻熱情地挽留他們,請他們留下來參加過他和花蠻兒的大婚之后再離去。
但也許是礙于花蠻兒曾經是他們的皇后,甚覺尷尬,又或許怕回去之后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厲慕寒,堅持馬上就回蠻夷。
摩耶熱情過頭,待要強留,被花蠻兒制止才作罷。
送別這些專家后,摩耶就全神貫注于與花蠻兒的親事。
這天夜里,摩耶卻突然來到花蠻兒的房里,那神態與平時的陽光不同,眉宇間略顯憂郁,并且還喝了一點兒酒。
花蠻兒見到這樣的他很驚訝:“你怎么了?君上,你喝了酒?”
“是的,公主,本君喝了酒。因為如果不喝酒,本君就沒膽量對你說出真相。”摩耶頹喪地在桌旁坐下。
花蠻兒滿懷好奇,坐在他旁邊,一邊為他倒茶,讓他喝點茶醒酒。
摩耶接受了她的好意,一連喝了好幾杯茶,這才咬了咬牙開口說道:“因為薩國和蠻夷已是邦交,故而常有國書來往,一般大事也會知道。聽說,施以柔已經生下一個小皇子,名叫‘厲施恩’,本月十五出生。待下個月十五,滿月之日,施以柔坐完月子之后,即將雙喜臨門。因為,在這一天,厲慕寒會下旨,封她為皇后,同時封厲施恩為小太子。”
花蠻兒眼前一黑,但覺頭暈目眩。
她連忙閉上眼眸,穩住自己。
“你沒事吧?公主,對不起,實在不應該提起這件事情。”摩耶忍不住抓著花蠻兒的手臂,輕聲安撫。
花蠻兒冷靜了一會兒,睜開眼睛,亮晶晶地注視著摩耶:“不!沒關系。你說的這件事,早在本公主離開蠻夷的時侯就知道了。只是沒有想到,她會這么幸運,真的生下一位小皇子,看來,老天并不長眼。”
摩耶若有所思,神情痛苦。
花蠻兒直勾勾地注視著摩耶,這太不像平時的他了。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么?”花蠻兒問道,“或者,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訴本公主?你方才說什么真相?是這件事情么?”
摩耶猛烈搖了下頭:“不!不是!”
“不是?”花蠻兒疑惑,難道還會有比這更大的事么?
“是的,”摩耶滿臉愧色,但是那目光又無比堅定果敢,“公主殿下,本君一定要把真相告訴你。否則,以后本君都不能原諒自己。”
“有什么事情你說吧,吞吞吐吐不是你的風格!”花蠻兒催促著。
摩耶滑動了一下喉結,艱澀道:“事情還得從當初本君去夷都時說起。那時,本君被陛下宴請,喝了一杯陛下遞過來的酒后,渾身血液就像沸騰了似的,本君想回宮去沖個涼水,不知道怎么,就闖到貴妃的寢殿去了。”
“那貴妃似乎也喝了酒,吃了什么藥,意亂情迷的。于是,我們兩個就在迷迷糊糊之中……發生了……發生了……”
摩耶面有難色,都不好意思說了。
花蠻兒腦海里“轟”一聲,比聽到厲慕寒要立后的消息更加震驚百倍。
“你,你說什么?君上,你怎么可以這樣……”花蠻兒惱得身子忍不住發顫。
摩耶連忙抱住她的雙肩,注視著她:“公主殿下,你聽本君解釋。本君事后回想起來,才知道是有人給本君下了藥的啊。本君實在是身不由己。貴妃也是如此。我們兩個藥力解除后,都震驚不已,后悔莫及啊!”
花蠻兒追問:“是誰給你們下的藥?這是誰設的局?君上,你查出來了么?為何當時你們都不吭聲呢?”
摩耶冷冷道:“還有誰?正是貴妃自己!”
“什么?貴妃自己?”花蠻兒額際冒出冷汗,“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啊?厲慕寒對她那么好,她為什么要這樣啊?這個不知廉恥,不知珍惜的女人。太可惡了!”
摩耶意味深長道:“難道你沒有從中琢磨出什么?如果說厲慕寒真的|寵|愛貴妃,和她如魚得水,怎么會讓貴妃下藥?那藥原本是要給厲慕寒喝的,正因為厲慕寒給了本君,本君才誤喝。而這件事情,厲慕寒明顯并不知道。也就是說他是被貴妃算計的。”
花蠻兒愣住了。
摩耶繼續分析給她聽:“那么,你想想為何貴妃要這么樣做呢?如果她倍受|寵|愛,以你所了解的厲慕寒,會舍得讓她獨守空房么?這中間,不是很耐人尋味么?”
花蠻兒怔怔道:“難道……厲慕寒真的沒碰過她?”
“目前看來是這樣,”摩耶道,“本君原本只是懷疑,不料在那之后,本君親耳聽見施洪昌和施以柔對話,明確說明了情況。似乎厲慕寒對于施以柔有心理障礙。施以柔曾經與花軼煬有染,讓厲慕寒心里不舒服。所以,盡管他|寵|她,卻是從未碰過她。”
花蠻兒震驚極了,半張著菱唇,不可置視地盯著摩耶。
“那……那孩子從哪里來的?”花蠻兒這時撫住自己的心口,快要承受不住真相了。
冰雪聰明如她,怎么體會不到這個真相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呢?
“咳——”摩耶輕咳了一下,滿臉尷尬,“前面已經說了這么多,本君想就不用說得這么明白了吧?是誰的應該很清楚——”
花蠻兒把手肘撐在桌子上,抱著自己的腦袋,閉上了眼睛。她必須這樣做,才能防止自己不馬上暈倒!
為什么?為什么和她牽扯的男人都要和施以柔有所瓜葛?
她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么?
“本公主上輩子一定是殺了施以柔全家,這輩子才要讓她這樣陰魂不散跟著!一個厲慕寒已經夠了,為什么連你也……”
她的聲音發顫,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但是她抱緊自己的鬢邊,用手臂擋住了表情,讓摩耶什么也看不見。
“公主殿下,”摩耶聽到花蠻兒這么說,心里也慌了,“你別這樣。本君知道這個真相很殘忍,你一定接受不了。可是,本君不想欺騙你,若是帶著這個秘密與你成親,只怕本君原諒不了自己。”
“本君深愛著你,公主殿下。惟有這樣純粹的愛禁不得一絲瑕疵,本君不愿意欺騙你,不忍心欺騙你。”
“可是,我寧可你欺騙我,寧可你欺騙我啊!”花蠻兒哽咽地喊了出來,終于掩飾不住情緒,徹底崩潰。
摩耶一聽急了,抓住花蠻兒的手,把她的肩扳過來,看著她淚流滿面,心里一陣陣刺痛。
“對不起,公主殿下,對不起。”他站了起來,把花蠻兒的腦袋摟進懷中。
“公主殿下,這都怪我,當初離開的時侯,本君曾經警告過他們,萬一有了孩子不許留下來。可是沒想到還真是有了,他們膽大妄為,居然敢留下來。也怪本君這段時間太忙了,忙于兩國簽約的事,還有公主殿下的到來,讓本君煞費苦心,這才一不留神就讓她到了生下來的時侯!”摩耶深深自責著。
花蠻兒哽咽道:“如今大錯鑄成,你怎么辦?這孩子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
摩耶一邊為花蠻兒拭淚,一邊用火|辣辣的眼神凝視著她道:“公主殿下,本君選擇坦誠,正是為了向公主殿下表明心跡。這個孩子本君絕不會認!如果公主殿下已經對厲慕寒死心,那么何不將錯就錯,各得所愛!”
“將錯就錯?各得所愛?”花蠻兒拭淚,水眸瑩光閃閃。
摩耶懇切道:“對!公主殿下,如果你能原諒本君,本君自當以你的意思為先。你覺得怎么好就怎么好。但不管你如何決定,本君都不會認回孩子。本君對施以柔這樣的女人深惡痛絕,絕不會有所牽扯。若你愿意,咱們各自兩忘,不再提起舊事。你安心嫁給本君。本君立誓,一定會愛你敬你,一輩子不離不棄!”
花蠻兒輕輕冷笑:“任何誓言剛開始的時侯都十分動聽。能夠堅持的又有多少?摩耶,我該相信你么?”
“相信本君吧!公主殿下,若有一天本君負了你,寧可死在你的劍下!”摩耶立誓。
花蠻兒尋思了許久,苦笑:“如此一來,可謂是懲罰了厲慕寒。但令本公主不服氣的是,讓施以柔這樣的人得逞,這實在太沒有天理了!本公主擔心,讓這樣的人繼續為非作歹下去,只怕……”
摩耶握緊花蠻兒的手道:“公主殿下,本君知道你心地良善純凈,你接受不了任何瑕疵。可問題是,如果把這個真相捅出去讓厲慕寒知道,他會怎么樣呢?這可是奇恥大辱,以他這樣的性格,只怕要引發戰爭。薩國和蠻夷之間就和平不了了。”
“可是,難道就讓施以柔得逞么?”花蠻兒陡然氣憤填膺,“難道說像這樣的人就不該受到懲罰么?不!不能就這么算了!本公主甚至懷疑,她究竟愛不愛厲慕寒!”
“她愛!”摩耶篤定道,“但是她更愛自己!施以柔就是一個極端自私的女人。”
“對!本公主也是這么感覺。可是,你怎么能如何篤定?按理,你和她接觸的時日尚短,對她卻能了解得這般深透?”花蠻兒狐疑道。
摩耶冷笑著搖搖頭:“本君并不是了解她。而是親耳聽見她和她爹爹的對話。似乎當初她選擇厲栩慶,假死之事,也是她本人的選擇呢。或許當時,她也看扁了厲慕寒,認為他必死無疑。又或許當時,她只是因為懦弱,身不由己。但是,可以篤定的是,她在邊關碰上花軼煬的事,她絕對是事先知情的。”
花蠻兒聞言震驚不己。
“我的天啊,居然是這樣的!厲慕寒太可悲,太可悲了!”不知為何,思及此,花蠻兒心痛不己。
摩耶道:“他是可悲,而施以柔是可恨。公主殿下,如今你打算怎么做,本君都聽你的。就算你為了厲慕寒,想要揭穿這個真相,本君也由著你。只要你能原諒本君,嫁給本君為皇后,本君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花蠻兒注視著摩耶,“確定?”
摩耶將心一橫:“對!確定!厲慕寒是寧負公主,也不負天下人;可本王寧負天下人,也不負公主。”
花蠻兒一聽這話,直擊要害。
愣了片刻,旋即笑道:“也罷。嫁便嫁了。可是該揭發的真相還得揭發。你縱容作錯事,并非有意為之,乃是被施以柔設計,根本就是成了厲慕寒的替罪羔羊,更何況當時你還警告過施以柔不能留下孩子。想必當時你保持沉默也是因為她求你的吧。如此一來,你何錯之有?如果將這事遷怒于你,也難以服眾,是他自己笨,怪不得別人!”
摩耶驚奇道:“公主殿下這是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花蠻兒冷笑,“你不是說本公主愿意怎么樣就怎么樣,一切聽從本公主的么?”
“是啊,本君說過的話一定算數。所以你想做什么呢?”摩耶坦蕩地注視著花蠻兒。只見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此時已經雨過天晴了,正綻放著詭譎的笑容。
花蠻兒道:“下個月十五正是你兒子的滿月,你不想去見見這孩子么?說不定長得和你很像。你不如就去與他相認吧!”
“不!”摩耶嚇了一跳,“本君說過不會去的。這不是本君想要的孩子。”
“只是去看一看,對照一下長得像不像,看看眸色是否也如琥珀般斑斕迷|人就是了,不必驚慌,你只是作為證人去指證,而不是要你演認親戲碼,懂么?”花蠻兒冷著眸說道。
摩耶半張著唇,終于從花蠻兒盈漾細碎星光的桃花眼里捕捉到一絲恨意。
“原來如此。本君懂了,你是要在冊封之日當眾揭穿施以柔對么?”摩耶心跳加速,不知道原來這個看起來智慧大氣的女人一旦決定復仇,又是那么雷靂風行。
“對!”花蠻兒簡潔明了地答道,“這正是本公主要做的事情。施以柔和施洪昌幾次害我,我與他們有仇。這一次,本公主不會再放過他們了。況且,鏟除了這兩個人,才是真正為天下百姓除害,才是真正為天下百姓好!”
“至于,你所擔心的事情本公主現在已經管不了了。厲慕寒在這件事情上的確受了奇恥大辱,可是如果因此而遷怒于你而甘愿讓天下大亂,那他也就不配再當這個皇帝。到時侯,本公主會扶持皇弟花澤昊來當這個皇帝。昊兒當皇帝本是名正言順,屆時誰敢不從,誰敢不服!”
花蠻兒一字一頓,從容而霸氣地說著。
此時,摩耶嘆服地注視著花蠻兒。
到了這個地步,摩耶才真正領教了花蠻兒不讓須眉的勇氣。
摩耶道:“既然如此,本君也就不怕丟不起這個人,公主的決定,本君愿全力配合。”
花蠻兒凝視著摩耶,突然聲音輕柔了幾許,溫婉地保證:“你放心,君上。只要你當眾揭發真相,那么,本公主會再跟你回來薩國的,我們這就可以訂好吉日,做好喜貼,到時侯,順道把喜貼甩給厲慕寒再攜手回來。”
摩耶灼灼地注視著花蠻兒,突然陷入一陣沉默。
說心里話,這正是摩耶想要的最佳結果。
對花蠻兒忠誠坦蕩,毫無隱瞞,不必帶著負疚感過一輩子。
同時,花蠻兒也答允了會同他一起過一輩子。
可是,為什么此時此刻,摩耶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呢。
摩耶隱隱感覺到,花蠻兒寧說是要報復施以柔,實際上卻是要報復厲慕寒呢。是不是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然而,摩耶不愿再想得更深入些。至少,花蠻兒已經答允了成親,答允了與他共度余生。甚至愿意原諒他和施以柔做過的事兒,在外面的私生子,摩耶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不敢追究,因為害怕失去。
于是,在這之后,摩耶立刻著人選了吉日,寫了喜貼,備妥厚禮,就等著十五一到,出發往夷都去。
彼時,那三個被困在縣空寺的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三個月養傷,無人打撓,身體已然痊愈。
可是,讓他們煩惱的是,眼見貴妃娘娘臨盆之日已到,卻依舊困于此地,更不知道外面是否有漫天兵馬在等侯。
“真是急死人,說不定施以柔那個賤人已經生下小皇子。想到馬上就會被冊封為皇后,心里就堵得慌!”憐馨不停地叨叨著。
此時,韓楓沉默著,仰頭四五度角向天空仰望。
夏子愷亦如是,他幽幽發出感慨:“每天看著懸崖壁上的老鷹飛來飛去,要是我們也能飛就好了。或者那老鷹再長得肥些壯些,可以把我們馱下去。”
韓楓聞言,陡然星眸一亮,喜道:“我有辦法了。不如我們仿著蜻蜓來扎大風箏吧。”
“大風箏?”夏子愷和憐馨都異口同聲問道。
“是啊,大風箏!”韓楓霎時來了精神,“我突然想起當年公主殿下攻城時所使用的天燈。天燈能攻進城內,大風箏為什么不能載我們平安飛上崖頂。怎么著,我們都要試試,總比束手無策,什么都不作為強!”
于是,三個人把這種想法告訴了住持和寺里的和尚,得到了大家熱烈的支持。也許是這里的生活過于無聊。很快,全部人都投入到這項工作中去。
不幾日,就扎好了三只特別巨大的風箏。
可是,誰也不敢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萬一,沒飛起來,反而墜入深淵,冤都無處喊。
韓楓一馬當先:“我來試吧。夏子愷你是王爺,又有那么鶯鶯燕燕等著你,你還是靠邊站吧。至于憐馨,你是女人,更不能讓你去冒險。所以,就讓我來吧。”
“我去你大爺,”夏子愷立即啐罵,“我那些鶯鶯燕燕能比得上赤焰公主重要么?你再這么說,本王不依!”
“對!我也不依——”憐馨亦道。
三個人爭論來爭論去沒有結果,最后夏子愷道:“罷了,咱們三個不如一同飛吧。反正,賭一賭命。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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