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正式開學時，謝歡是第一個來教室的，因為原先不知道自愿原則，所以第一個來的。而班主任來的早，贊賞了她并說一直對她寄予期待。后來人陸陸續續來了，謝歡卻坐不住堅持學習，正好李若妍要搬家，她趁班主任不注意溜了出去。

        “哇，你房間布置的好漂亮。”謝歡來到李若妍新搬的家里，房間不大卻很整潔溫馨，墻上貼滿了貼紙，書桌上滿是書，房間格調偏少女粉，相比謝歡家里亂糟糟的，謝歡汗顏。

        “但你一直都在搬家嗎？”

        “嗯，我小時候跟爺爺奶奶生活，初中也在那邊讀，到高中離爺爺奶奶家太遠，租房子方便。我覺得買房不過是一種形式，我以后一個人住，租房較買房便宜。”

        “租一輩子嗎？我覺得不方便，還是有一個自己的比較安心，但還是看你自己的想法吧。”

        高三生活緊張，既要上新課還要急著復習，一輪二輪三輪……還有做不完的試卷和周考排名，還有抽背聽寫任務，謝歡本就情緒起伏大，連續的考試成績受到極大影響，隨著其他人成績慢慢上升，她的成績下降的很厲害，出現了高原反應。

        第一次，地理考了50幾分，不及格，可其他科目不錯。謝歡從此被地理老師關照，上課回答不出問題罰抄，還要拿著答題卡去找老師一個個地分析。還有其他的學生在等待分析，班主任也在，謝歡站在那兒惶恐不安。地理老師會狠狠批評她嗎？可她就是選擇題錯太多，答題思維也不行，就是不知道怎么答，太開放的思維她想不到，她只會模板套題和背題。

        地理，地理，很長時間成了謝歡的噩夢，她之前從未不及格過，可高三不及格成了常態，及格了就算萬幸。可明明高一時她還學的很好，主要考不好是因為她學的太僵硬，4分一個的選擇題，她憑題感總拿不準，以至于總錯很多，后面的大題她沒見過同樣的類型，總是害怕，總是憑感覺編，結果方向大多偏離。

        在最黑暗最恍惚的時期，謝歡不知道方向，幾乎達到崩潰邊緣，但時間會證明一切，努力終不會被辜負。長路迢迢，怎知心之悲傷？永遠不要有所期待，無論愛情，亦或考試和人生。

        謝歡高三壓力很大，睡眠時間不夠，做不完的題，以及惶恐不安面臨即將要到來的高考。壓力越大，她越要釋放，通過不停看小說，特別是霸總小說，越看越三觀不正，降智；總要去學校周邊小攤買零食，偶爾會看到紀息，但她怯懦，總是在暗處慢慢觀察，不敢出現，因壓力和報復式熬夜變胖了不少，最高記錄超過60kg，人有雙下巴，整個人又是很絕望，她想減肥，可高三關鍵期哪能不注重身體？只能通過每天規定的跑護城河一圈，期待能瘦點。

        中午，謝歡在家里休息，總容易和弟弟起爭執，雖然父母因為高考的重要性偏向謝歡，但只是簡單勸說，弟弟依舊很煩，她真的很累，學習上的壓力很難跟人說，跟李若妍傾訴總是在釋放消極情緒，哪個高三生不同樣是在默默奮斗和承受？一味傾訴別人也會煩的，謝歡也不想變得惹人厭，但她經常和李若妍在路上擔憂未來，害怕人生無意義。

        為了少浪費時間，謝歡中午先去學校做作業，暗暗和同樣留在教室里的眾人較勁，去學校越來越早，基本吃完飯就乘公交車來了，做完一部分作業后睡覺，不睡沒有精力下午會困，學習效率會降低。但趴在課桌上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手被磕著，留下印記，很難入眠，還會被同學不停進入的聲音吵醒，起來頭腦都要迷糊，有一次謝歡像“死機”一樣，同桌都叫不醒，午讀都過了十分鐘才自然清醒。下午也不去外面吃飯，帶飯來吃，十分鐘左右吃完，就繼續學習了。謝歡一直堅持，但很抑郁，太負荷了。她看似努力，成績依舊那樣。

        但還是有人關心的，某天謝歡中午去爺爺家吃飯，爺爺給她買了一杯很甜的奶茶，甜到了心里。老人家也想謝歡能考出好成績，謝歡哽咽，她不能對不起別人的期待，就算再累，也要堅持。

        學校為了激勵學生們的斗志，花錢進行了一個勵志演講“一定要”，可那天早上謝歡以為不上課，悠悠在路上走，結果遲到了。從來忍受不了遲到的她，第二次遲到了，天都好像塌了，不僅要罰錢，還要忍受班主任和家長的詢問，謝歡難受得情緒有點崩潰。

        有些事，一旦錯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一次遲到是家里鬧鐘沒響，父母沒喊醒她，那天大雨傾盆，就像她的心情一樣低落。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再錯了，而今第二次錯誤就是最好的證明，謝歡從不會讓自己錯三次，因為三次以上說明對錯誤上不了心，這將是一個考驗，邁不過很可能毀掉很多。

        在“一定要”演講上，謝歡聽的熱血沸騰，好像回到了初三時那場關于夢想的演講上，對未來的追求不能言棄。最后小彩蛋環節，在演講幕布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和理想分數，一定要朝目標達到。謝歡拉著李若妍去簽名，她寫了個640的分數，李若妍寫了630的分數，當時她們都斗志昂揚，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可哪知后來？理想終究只是理想，盡管太夸張被人嘲笑，但也是青春的印記。

        七中一診來了，卷子很難，謝歡全力以赴，想考好點，她還期待滿滿去找政治老師看分數，可結果下來，愣了，5035分，歷史最低，天空仿佛都是黑暗的。一開始，謝歡考570分左右，再到610左右，再到580分，550分，530分，可現在卻500分了。班級排名也從原來的班上前五，最好第三的水平變為了前十，前十五，后來排名前十五常見。曾經選座位都是主動選別人，可現在選只能挑剩下差點的座位，謝歡不想壓力太大，選在了倒數第二排，又換了個同桌，是高一時雨中同乘傘的那個女同學饒枝，成績不是很好。

        饒枝成績不好，但很努力，有時謝歡堅持不了中午來學校，可饒枝每天中午都會來學校學習，她很愛請教，雖然謝歡被刨根究底問的有點煩，解釋不了心里有點難受，但饒枝為人單純熱情，總會注意到謝歡的小情緒。

        一診考試后，謝歡狀態陷入低迷，渾身籠上陰暗的氣息。

        “七中的卷子就是這么難，大部分人都沒考好，你就不要難過了。我知道，謝歡你一直是個很努力的人，一時的失敗是偶然的，我相信你的實力，你一定會考好的。”

        謝歡一時情緒難以控制，想到這些年的經歷，難過地哭了出來：“我從來都沒有考過這么差，從來沒想過，我會跌出班上前十。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辦，我害怕辜負林老師和爸爸媽媽的期待。都多少次了，我以為我能考好點，結果越看越差，看不到希望。”如果，她考不好，她活不下去，想到許多社會新聞的慘案，她很難保證她不會偏激地去做。

        “我相信謝歡能行的，一定可以的。我也在努力學習，經常考的不是很好，但我看到了一點點的進步，到高考厚積薄發一定能行的。”饒枝眼中閃著光，透過她，謝歡有些看不起懦弱的自己。一個普通學生失敗了很多次仍懷有勇氣，謝歡可能還達不到她的努力程度，成績算是幸運的。

        “謝謝你，我會繼續堅持的。”謝歡擦干眼淚，投入學習中。

        高三的體育課沒有之前的嚴格了，大多準備運動后就自由活動，謝歡路過榮譽墻，看到了紀息的名字，有些恍惚，她越來越配不上他了，她看到他的名字三年一直出現在榮耀墻上，可她自己卻只出現過兩次，全在高一，后來文科班評優為了每個人公平拿獎，不以成績提名了，只有班上和年級常年第一的魏文鈺大多會占據那個位置。她多么羨慕魏文鈺，從直通班29班一個人轉了文科班，班主任對她寄予狀元的期待，在文科班常年年級第一。聽說魏文鈺一開始也暗戀過理科班的一個不喜歡她的男生，并堵了那個男生勇敢表白，但失敗后不受影響，平常學習看似不太用心，可她的大腦就是那么聰明。

        天才和普通人終究不一樣，普通人無論努力多久都很難達到其高度。但神總會從神壇上掉下來，魏文鈺也逐漸受壓力影響，班上和年級也不再第一了，第一隨時輪換，偶爾上去個新面目，但謝歡班上第一也是狀元人選狀元基本在魏文鈺和常年老二陳星中產生。他們二人皆是天才，皆是不用太努力都能成績很好的學生，高三時依舊嬉笑玩鬧不受影響。

        謝歡沉思已久，內心苦澀，紀息何嘗不也是一個天才呢？可天才也有別人看不到的努力。紀息注定光明大道，而謝歡就很懸，兩人不在同一個世界。

        但體育課是用來放松的，謝歡和李若妍基本每節課拿本書裝作很努力地學習，實際大多數時間在聊天，后面經常打羽毛球，滿頭大汗，似要把痛苦都發泄出來。

        謝歡很想念初中，但物是人非了，做不回從前的自己，從前的自己也經歷過中考的壓力，痛苦使人不展顏。為什么就要考試呢？不過是用來區分學生優劣罷了，社會分層基本如此。沒有絕對的公平，考試一定程度的公平，對謝歡這種寒門學子提供了最好又最輕松的改變命運的機會。

        高三校區離初中校區近，為排解心中抑郁，下午吃完飯謝歡也不學習了，而是去外面走一走，沿著初中校區外，喚醒從前的記憶。

        初中的學生那么年輕，臉上還沒有憂愁，都是生機和活力，在相同的時間里，他們的知識比謝歡知道的還多，謝歡不知道的可能他們還知道，他們的人生還長，見識也會更多，而謝歡有點留戀世間了，不知千百年后的世界又是怎樣的模樣。這就是社會的進步，只會培養出越來越全面發展的學生，要學會適應時代。

        謝歡想回到從前的時光，想見到紀息，可只能是想，現實是她高三要面臨高考的分水嶺。

        身上錢越來越拮據，謝歡通過單純省飯錢也省不了多少了。她只能把從前買的幾百本漫畫和小說賣了，說來也是可笑，將近用1000買的小說和漫畫，可論斤數賣，最后只得了30幾。賺錢真的很不容易，體力勞動很累，精神勞動費神，沒有什么是輕松的，原生家庭不好，只有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

        快到圣誕節了，李若妍送了個圣誕娃娃給謝歡，謝歡感激不已，她還從沒收到過這樣正式的禮物，決定回贈禮物。她千挑萬選，選了個水晶球放入禮袋作為回贈。兩年的友情，謝歡很感激李若妍的陪伴，她們是同類，都有著孤獨，但相互陪伴，無聊減少了些。至于李思琪，謝歡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們疏遠了，李思琪總是拒絕和她們兩人一起走，可能是成績的差距吧。

        某天晚上學校停電，通知點蠟燭上晚自習，但是自愿原則，畢竟教室書籍多，引發火宅麻煩就大了，謝歡不想學習，就回家了，還有些高興，畢竟壓力太大，放假最好。她不想裝熱愛學習了，反正也改變不了多少，考試就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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