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鑰匙插進鎖孔，小林輕輕擰動公寓的門鎖，推開房門的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是滿室的狼藉。
滿地的雜物肆意散落，沒喝完的水杯翻倒在桌上，里頭的液體正沿著桌邊滴滴答答地緩慢往下流淌，在木質地板上洇出一片濕痕。
小林視線掃過屋內，眉頭深深地蹙起。
忽然，刺耳的手機鈴聲，在一片死寂中突兀地響起。
小林被嚇了一跳，連忙將電話接起：“喂，徐姐？”
那頭，女人的聲音帶著不耐煩：“白夢露人呢？這么多天不見，到底到哪兒去了？”
“徐姐，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夢露姐突然不見了，也沒告訴我去了哪兒……”小林低聲下氣地道著歉，視線在屋內巡脧，借著窗外光亮打量著公寓內的一切，“我、我現在在夢露姐的家里，這里好像有人來過了，亂糟糟的。”
“我管她有沒有人來過，再找不到人就報警，”徐姐的聲音冷淡，“這邊的戲要開機了，人再不來的話就別演了。”
“是、是，我會趕緊和夢露姐說的……”
附和聲戛然而止。
小林接聽電話的動作猛地一頓，慢慢抬起頭看向臥室的方向。
那里似乎傳來了細微的響動。
握著電話的手垂下，不顧那頭還在說些什么，小林探著頭，小心翼翼地朝著臥室靠近過去，“夢露姐，是你嗎？”
里頭沒有回應，只是隱約的有仿佛呢喃低語的聲音，嗡嗡地響起。
小林吞了口唾沫，終于走到了門前。
臥室的房門沒有關上，半開半合。
當視線穿透半掩的門扉，小林瞳孔驟然一縮。
映入眼簾的正是失蹤多日的白夢露！
她赤著腳坐在地上，衣衫發絲凌亂不堪，蓬頭垢面，雙手用力地抱緊了曲起的膝蓋，宛如子宮內的胎兒那般蜷縮著。
“啪嗒！”
握在手里的手機掉落在地，小林一把推開房門，三兩步沖上前去，扶住了白夢露的肩膀。
她聲音急切：“夢露姐，你這些天去了哪兒？”
白夢露突然就失蹤了，誰也聯系不上，小林簡直快擔心死了。
因白夢露身為公眾人物，小林也不敢輕易報警，擔憂到時候是烏龍一場反而會被嘲諷為炒作，這些天只能靠自己不停尋找，將身邊能聯系的人都給聯系了個遍，還是沒尋到一點兒風聲。
小林都要懷疑，白夢露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測了。
如果真的因為她沒能及時報警而遭遇不測，小林要內疚自責死。
想到這兒，她的眼淚便不禁奪眶而出。
“嗚嗚嗚，夢露姐，你擔心死我了……這些天你到底去哪兒了呀？發生了什么？”
接連的詢問卻沒有得到一點兒回應，小林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她松開手，慢慢地拉開了些距離，小心翼翼地打量起白夢露此時的狀態。
隔著蓬亂的頭發，只見那張五官精致的臉上，臉色尤為蒼白，一雙眼睛神采渙散，干燥起皮的嘴唇不斷地開合著，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
像是瘋了。
小林打了個哆嗦，“夢露姐，你在說什么呀？”
她將耳朵湊過去，極力地辨認著白夢露那些含混不清的話音。
“假的……都是假的……”
“天空是假的……世界也是假的……”
她的聲調陡然拔高，尖銳到不像是她的聲音，而像是某種夜梟的凄厲嚎叫：
“宇宙，是活的！”
……
“你好，國家怪談專案調查局。”
公寓的門被敲響，小林快步跑過去打開了房門，外頭站著幾個穿著制服的人，他們一見到小林，就從口袋里掏出了證件。
看清楚證件上的文字和紅章，小林松了一口氣，有些局促地打了個招呼：“你、你們好。”
為首的，是個五官硬朗的中年女人，她朝著小林友善地一笑，“林小霖女士是吧？”
“是，”小林讓開門口的位置，讓他們進去，又扭頭看了眼凌亂的屋內，不好意思道，“抱歉，還沒來得及收拾。”
“沒關系。”
女人態度溫和，很好說話的樣子，進門的時候還問了一聲要不要換鞋，得到不需要的答復后，才踏入屋內。
“我叫夏猶清，你叫我夏隊就好。”夏猶清上下打量了一番小林，眼底掠過一抹微妙的光彩，便問，“你也是經歷過怪談的吧？”
小林一愣，急忙解釋：“啊、是！不過……這次不是我有問題……”
“是白夢露小姐出了問題嗎？”
“是！”小林連連點頭，語無倫次，“她前段時間失蹤了，不知道去了哪兒，我今天來這里本來是想找點兒線索，沒想到就在房間里看到了她，可是她……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小林神情惶急擔憂。
她雖然只是白夢露的助理，但是兩人相處這么久，關系一向要好，小林心里已經拿白夢露當自己的姐姐看待了。
即便是這種時候，她也不想用“瘋了”這種說法，去描述白夢露的狀態。
夏猶清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問：“我能去看看嗎？”
小林猶豫了兩秒，視線在幾個人身上的制服上巡脧而過，同意了。
她帶著夏猶清走到臥室的房門前，盡管知道里頭的白夢露此時已經不對勁，推門之前還是打了個招呼，“夢露姐，我們進來了。”
白夢露仍舊維持著最初的樣子，赤裸著雙腳坐在地上，神情癲狂，發出無意識地呢喃囈語。
小林看了一眼就覺得鼻子一酸。
夢露姐以后要是一直這樣變不回去可怎么辦啊？那她要找誰給自己的開工資啊？是不是只能跳槽另外找一份工作了？
現在工作多難找啊。
“夏隊，您看看，夢露姐這是怎么了？”小林領著夏猶清走到白夢露的面前。
夏猶清微微彎下腰，視線掃過白夢露的面孔，沒有什么猶豫地就給下了定論：“她在怪談里被污染了，很高維度的污染……之前的失蹤，也不是失蹤，是進入了怪談。”
“啊？”小林茫然睜大了眼睛，“可是、可是進入怪談的，不應該是意識嗎？回來之后，外界的時間是沒有流動的。”
“這就是我們這次來的原因之一了。”夏猶清直起身，目光清冷如初雪過后的湖面，平靜的水波下隱約有暗流涌動，“怪談世界在不久之前發生變動，兩邊的時間流速正在逐漸同步……一切都和之前不同了，我們需要從白夢露小姐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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