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子殺父!
前院的保密之事做得極好。
在眾人的保駕護航之下,姜行娓隔著一道屏風,指揮府醫完成了仁遠伯的“凈身大業”。
壽安堂那邊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后。
聞老夫人在好幾個丫鬟婆子的攙扶下,一路嚎哭著沖進前院,指著莊氏的鼻子痛罵!
“天殺的!你個天殺的喪門星!竟然敢割了我兒子的子孫根!你就是想讓我老聞家斷子絕孫!真是好毒的心腸!老娘我今天要跟你拼了!”
聞老夫人嘴里還沒罵完,就掙扎著要跟莊氏撕打,那豁出老命的樣子,一看便知是傷心到了極處!
莊氏早就習慣了她事事往自己身上賴的惡行,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快步避開,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聞丞禮回身看了她一眼,迅速錯開目光走到門口,聽到老夫人還在叫罵拍門,額頭青筋都跳了跳,打開門便低吼一聲:“這難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嗎?母親是否要鬧得人盡皆知!”
聞老夫人此時哪里聽得進人話,一見兒子出來了,下意識就趴到他身上嚎哭:“丞禮啊!一定是那喪門星害了你大哥!她要我們老聞家斷子絕孫啊!”
聞丞禮毫不猶豫地捂住聞老夫人的嘴,吩咐侍衛:“將老夫人送回壽安堂!不得令不許出門!”
侍衛們二話不說便將聞老夫人強行從他身上扒開,捂著嘴扭送出前院!
聞老夫人試圖反抗,不停嗚嗚直叫!
可聞丞禮早已轉身關門,見莊氏眉眼淡淡地垂首安坐著,他才不著痕跡地輕舒了一口氣。
“大嫂若是累了,可先回錦瑟堂去歇著,大哥醒來,我自會著人去通知一聲。”
他一字未提聞老夫人,只壓低了聲音如常般說話。
莊氏早就不耐煩等了,可她畢竟是仁遠伯夫人,走不得,只緩緩搖了搖頭。
這時床榻上傳來一聲輕微的痛吟,緊接著便聽府醫喊:“醒了醒了!伯爺醒了!”
聞丞禮握了握拳,轉身快步行至榻邊。
仁遠伯喊了許久的痛,才慢慢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地望著床頂。
聞繼禮立馬笑著喊:“醒了醒了確實醒了!大哥,你可嚇死我們了!”
仁遠伯聽到聲音緩緩轉頭,好半晌,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發生了什么,突然激動地伸手朝自己下身摸去!
聞丞禮生怕他碰到傷口,趕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咬了咬牙,說:“大哥,別摸了……已經沒了。”
仁遠伯一口氣沒緩過來,兩眼一翻差點又暈過去!
聞繼禮嚇得趕緊喊他:“大哥!大哥!”
仁遠伯呼吸已經全亂,費力地重新睜開眼睛,癱軟著嘴唇口齒不清道:“抓……兇手……抓到……沒有!”
聞繼禮一抹臉,說:“我收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兇手早跑了,就剩下一地的尸體和大哥你躺在那兒!要不是小紀子機靈,恐怕大哥都活不到我趕過去!”
仁遠伯一聽眼白又翻下來好幾回,氣得數次想支楞起癱軟的身軀,最后卻只能如同一團腐肉重新癱下來!
他急促地深呼吸,斷斷續續道:“一定是……熟人……一定是……抓……”
聞丞禮按住他不停顫抖的胳膊:“大哥放心,我已經讓人去追查了!他們知曉你的行蹤,還能在路上挖那么大的陷阱,必然早有預謀!這幾日路難行,他們縱使跑了也跑不了多遠!人我一定會抓到!”
仁遠伯聽到這些話,激動的情緒才暫且緩解下來,又試圖抬手指著自己的下身,問:“誰……動的!”
聞丞禮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釋道:“我做的主……大哥此處實在傷的太重,為大哥保性命,為弟只能如此。若大哥不信,可自己看看截下的部分。”
仁遠伯確實不信,即便已經絕望到了極點,他也要親眼看看!
府醫這就去將截下的那些,用托盤端了過來。
仁遠伯看著血肉模糊的一小節,和那癟得只剩兩層皮的一團,只一眼,心就徹底死了!
隨后一口氣沒上來,再次暈了過去!
府醫們嚇慌了神,只知道喊:“六少夫人!伯爺又暈過去了!這可怎么辦!”
聞丞禮趕緊吩咐:“快把東西端下去!”
府醫這才反應過來,將托盤端走。
姜行娓隨即繞過屏風,進來給仁遠伯把脈,施針。
直到天黑,仁遠伯才再次醒來。
這次醒來之后,他的意識明顯清明了許多,身上也有了力氣。
一雙看誰都有嫌疑的眼睛,不停在屋內所有人身上打轉,包括隔著屏風的姜行娓和莊氏!
“你們……你們這幾日,都在……做什么!”
莊氏與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怎會聽不出他這話代表什么,連情緒都懶得夾帶,開口道:“伯府中人若想廢了你,何須如此麻煩,一杯水一包藥,讓你防不勝防,無聲無息就能讓你斷子絕孫,不必搞出這么大動靜。”
仁遠伯聽得心頭一顫,的確……以姜行娓的醫術,她和莊氏若想害他,簡直輕而易舉!
而且,她們沒有理由這般害他!
聞丞禮絲毫不擔心仁遠伯會懷疑他,問:“大哥近日可有與人結仇?或者……動了誰的利?”
仁遠伯被他這么一提醒,突然想到什么!
遙望建康城,江水逆流縈。前見子殺父,后見弟殺兄。
現如今能對他恨之入骨的,只有曲博知!
若他從此不能人道,他與曲繡兒所生之子,便是他僅剩的后人!
只有曲博知,會賭這一把!
歹毒!
當真歹毒!
可曲博知被他關在曲家,如何能做到這些!
仁遠伯激動地直拍床榻,進氣多出氣少地怒喊:“博知……查……博知!”
聞丞禮皺眉:“大哥可確定?”
仁遠伯不確定,可除了曲博知,他想不到還有誰比他更有動機!
“去!去!你親自去!”
聞丞禮被他催促著,這就起身,剛走到門口,便聽見侍衛來報——
“三爺!打劫伯爺的那群匪人抓住了!”
莊氏與姜行娓對視一眼,問:“在何處抓獲的?”
“在距離出事點不遠的下溪村,一共十二人,他們打劫過后便滯留在村子里賭錢,人已經帶回來了!小紀子也已經辨認過,確實是那群人無誤!”
聞丞禮讓聞繼禮在這邊守著,他親自去審問。
姜行娓好奇,便跟著去了。
這時小滿跑到她身邊,悄悄遞給她一張字條,在她耳邊低聲道:“小姐,奴婢方才去街上買鹽水鴨,一個小孩塞給我的!”
姜行娓腳下一轉,先回了六爻居,打開字條一看,上面寫著:小小薄禮,不成敬意,請姜姑娘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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