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司宸感到面前有一小陣風(fēng)經(jīng)過，帶著柑橘清新的味道飄進他的鼻腔……是顧星淮。
——“這畜生竟然還想在我面前打人，真是當(dāng)我好欺負(fù)？”
男人的手指不由得蜷了起來，手背上的青筋明晰可見。
——分明是他找來的人，可他現(xiàn)在又擋在他面前是什么意思？
“放你的……”
王北山把將要脫口而出的那詞咽了下去，他突然想起來今天喊他們來的人不就是司宸的老公嗎？
只不過他們當(dāng)初并未舉辦婚禮，只是領(lǐng)了證，幾人并未見過。再加上平日里那個跟司宸聯(lián)姻的顧家也并不會跟他們來往，一時之間讓他都忘了司宸已經(jīng)結(jié)婚的事。
顧星淮整了下自己的衣服，隨后朝前走去，一米八三的身高看上去很有壓迫感，逼著那人后退了幾步，離開了能碰到司宸的范圍。
隨后青年挑了個座位坐下，開口道：“我就是今天叫你們過來的顧星淮。”
王北山這下倒是收斂了些，他從司成瑾那里聽說過這顧家少爺，似乎還挺受寵的，在圈子里是個知名二世祖。
起碼比起司宸這個沒什么存在感的少爺要有地位些，不是他能惹的。
王北山略顯尷尬地咳了幾聲：“不好意思哈顧少爺，剛剛這小子跟我頂嘴，我一時間沒控制住情緒，請您見諒。”
一旁的李春萍見兩人沒打起來，這會兒看著神情有幾分呆滯，不知在想些什么。
顧星淮不著痕跡的將視線收回，看起來司宸養(yǎng)母的精神疾病確是真的。
剛剛她見著王北山揮拳的時候竟然還有些激動，咧著嘴角鼓著掌，喊著“打得好”，但現(xiàn)在又像是沒了魂。
司宸的聽力極好，應(yīng)當(dāng)是也聽到了那聲音，男人卻一副毫不意外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過去王北山?jīng)_他動手時，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養(yǎng)母的旁觀。
顧星淮抿了抿唇，想到文中幾筆帶過的司宸的童年，心下突然有種酸澀的感覺。
他想，司宸的快樂并不是從失明后才消失的。
顧星淮自認(rèn)并不是一個喜歡同情別人的人，也盡量將自己的情感都控制在一個可控范圍內(nèi)，比如就算離開也不會牽動他情緒的事物，或者能夠長久陪伴他的事物。
可隨著在這個世界待的時間變長，他已經(jīng)不太會想起這竟然是一本書，因為這里的每個人都是那么活生生的，沒有了病情束縛的他似乎也改變了些，在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將一些人劃進了他愿意接觸的圈子里。
所以，他在剛剛看到王北山要偷襲司宸的時候想都沒想便沖了上去。
王北山看顧星淮沒回應(yīng)他的道歉，像是有些生氣，他又朝坐在那里的司宸看了一眼。
——這白眼狼倒是會勾人，一個瞎子竟然還真能讓顧家少爺看上了。
王北山又解釋了幾句，可面前的青年還是那副冷漠樣子，他不滿地看了眼司宸：“司宸你坐著不說話干嘛？剛剛你是不是跟我頂嘴了？一天天沒大沒小的……”
顧星淮突然覺得心里有股無名之火升起，為什么這人在面對自己和司宸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只會去挑司宸的刺。
他們在一起生活這么多年，好像對司宸一點感情都沒有，心里非但對他沒有半分愧疚，反倒是把司宸當(dāng)成了出氣筒？
王北山絮絮叨叨的話語很快就被顧星淮打斷了：“王先生，你和司宸的對話我聽得很清楚，分明是你來要錢去賭被他拒絕了，你就惱羞成怒了？”
這家餐廳的包間并不是一個個用墻隔開的房間，而是分布得更加分散的開放式空間，只用簾子遮住，四周用不同花草做了隔檔，二人爭執(zhí)的聲音不算小，所以顧星淮才能在過來時便捕捉到。
王北山一怔，然后連忙解釋道：“那是這小子在胡說！”
“哦，胡不胡說的我不知道，警察知道，需不需要我報警確認(rèn)？”
顧星淮見王北山變得心虛起來，揚了下眉：“你就說你是不是想要錢？”
王北山聞言，糾結(jié)片刻后點了下頭，心道這顧家少爺或許會因為司宸的緣故滿足他這點小需求吧？
卻見顧星淮一下子變了臉色：“那我勸您趁早打消了這念頭，現(xiàn)在司宸的花銷都是我管著，用出去的錢都是從顧家走的，我是不可能讓他給您錢的。”
王北山：“？”
“您要是想要錢為什么不去找你們親生兒子要？”顧星淮沖他笑笑，“那人當(dāng)了司家少爺這么多年，吃盡了好處，這點錢總是有的吧？”
王北山?jīng)]想到這顧家少爺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之間不知從哪里反駁才好。
顧星淮從懷里掏出一張名片，沉聲道：“我今天找你們來也不為別的，只是不想總是費心，看著司宸跟你們糾纏不清。既然你們說養(yǎng)了司宸這么多年，那便將所有花銷帶著證據(jù)整理后提交給趙律師，我自然會把你們把那些費用跟你們結(jié)清。”
因為他去了趟趙律師的事務(wù)所，結(jié)果過來時堵車了才來晚了，不然他一定會早點過來給司宸撐腰。
王北山從桌上拿起那張名片，一邊心道這顧少爺該不會從司宸那知道了他們是怎么管的那人吧？
他怎么可能整理出來多余的花銷，甚至當(dāng)時司宸抽條后看著像個成年人后就被他逼著出去打工了，家里大部分花銷還都是靠那小子的。
王北山的目光帶著試探看向了司宸，那人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么，而顧星淮繼續(xù)開口道：“那么，請你們二位走吧，我們要吃飯了。”
來之前，顧星淮還尋思著大不了讓二人一起用餐，可當(dāng)他真看到這對夫妻對司宸是個什么態(tài)度后就不想了。
——他們不配。
王北山還想再說些什么，就見在外候著的服務(wù)員掀開簾子請他們離開，那架勢似乎不配合就要請安保人員過來了，他只得忿忿轉(zhuǎn)身叫李春萍跟上，女人臨走前還瞪了眼司宸，隨后被王北山扯走了。
這會兒正是飯點，其余包間內(nèi)的歡聲笑語隱隱傳了過來，而他們這里卻變得安靜下來。
顧星淮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看向?qū)γ嬉簧肀涞哪腥诉�是開了口：“抱歉，我該提前告訴你的。”
只是他擔(dān)心如果跟司宸說了要見的是他養(yǎng)父母，怕是會不來，那他就完成不了任務(wù)了。
司宸“嗯”了聲，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他并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態(tài)度去面對顧星淮了，讓自己難堪的是他，替自己解圍的也是他……
好像每一次他覺得顧星淮轉(zhuǎn)變了，就會有現(xiàn)實告訴他并沒有。
顧星淮怕說得太多會崩了人設(shè)便生生忍住了：“我叫他們來就是不想日后吸血吸到我頭上，不過你說的讓他們?nèi)プ问窃趺椿厥拢俊?
“因為他倆是互換了我和司成瑾的人，只是司家不愿追究了。”
司宸的語氣淡淡，好像談?wù)摰牟⒉皇撬氖虑椤?
顧星淮沉默了起來，他想他知道司家不愿追究的原因是什么，估計是司成瑾跟司家父母說了些什么，不想他的親生父母成為他的污點，原著中那兩人受到懲罰也是等司成瑾失勢后才被送了進去。
片刻后，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青年提前點好的食物，只不過這頓飯對各有所思的二人來說吃得都不大盡興。
飯后，顧星淮提議去江邊走一走，司宸本也想透透氣便答應(yīng)了。
月亮高懸在天上，云層并不厚重，露出顆顆閃亮的星星，江邊街道上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夏夜的風(fēng)拂過二人的衣角帶來些許涼意。
顧星淮跟司宸并肩走著，不遠(yuǎn)處有位老奶奶抱著一捧花慢悠悠地叫賣著：“自家種的玫瑰哦，看見的人會收獲好運，買下的人會愛□□業(yè)雙豐收，身體健健康康，一直幸福……”
顧星淮眼前一亮，他連忙對身邊的司宸說：“你在這等我下！”
雖然大部分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吸引人買花的小套路，但聽到這樣的美好祝愿誰會不開心呢？再加上老奶奶的花看著開得確實不錯，價格也便宜，一路走來有不少情侶或是好友紛紛買下。
青年一路小跑到老奶奶面前：“奶奶，給我一束！”
“奶奶，我買這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顧星淮扭頭看向那對也想買的情侶，又看了看筒里只剩的最后一束……
“對不起，我今天惹我老公生氣了，能不能把這束花讓給我啊？”
顧星淮眨了眨眼睛，一副可憐巴巴的小狗樣，沖那對情侶拜托道。
眼前青年眉清目秀，語氣又很誠懇，兩人對視一眼，那個女孩子道：“嗯嗯，你買吧！你更需要這束花！”
二人挽著手離開，而老奶奶笑瞇瞇地看向他，將最后那束香檳玫瑰遞給了顧星淮：“給，帥小伙，希望你老公收到后就不生氣嘍！你倆看著多般配，生氣了哄哄準(zhǔn)沒錯！”
顧星淮接過花，沖老奶奶笑著說了聲謝謝，心道自己真是越來越習(xí)慣這老公的稱呼了。
等顧星淮回去時，男人正立在江邊，倚著欄桿吹風(fēng)，他將花束交到司宸手中：“給你買的，拿好了。”
鼻尖傳來一股淡淡的花香，有些甜膩又帶著幾分露水氣味。
司宸問道：“為什么給我買？”
“不為什么，我樂意。”顧星淮拽拽的說道，“不要我就扔了。”
他總不好說是自己有點小迷信，所以聽到那老奶奶的祝愿詞后就想著送給司宸了。
——“只是希望你可以變得幸福罷了。”
司宸聽到那句心聲一頓，原本拿著花的手變成了捧在懷里：“花又沒惹你。”
——這人又口是心非。
顧星淮哼了聲，看著江邊的夜景放松了起來，腦中開始想象自己在畫布上創(chuàng)作。
片刻后，耳邊突然傳來了男人低沉的聲音：“你當(dāng)時為什么要幫我攔王北山？”
顧星淮不知道為什么司宸突然問這個，他謹(jǐn)遵人設(shè)道：“你要是被那人偷襲了，丟的可是我的人！”
——“我不保護你，誰保護你？”
話音剛落，顧星淮聽到身旁的人溢出一聲輕笑，不由得回頭看了過去，他回答的話有那么好笑嗎？
一陣夜風(fēng)吹起了男人額間的碎發(fā)，江邊廣告牌的燈光投射進他那雙眸中帶來幾分絢爛，微微揚起的嘴角融化了那冷峻的面容。
路燈的暖光灑在那人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圈圣光般，像是誤入凡間的精靈。
隨著廣場播報時間的鐘聲，他悄然開口，語氣里藏著未曾察覺到的溫柔：
“小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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