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又見李善長
李善長坐下笑道:“小哥兒,我們當真還是有些緣分呢。”
陳杉抱拳道:“李大人,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
李善長搖頭笑道:“小兄弟,我見你昨日也是爽快之人,今天卻怎么這般不爽快了?”
陳杉奇道:“李大人此言何意?”
“我此次來青州,皆是微服私訪,便是不為招搖,你不要當我是朝廷命官,便叫一聲善長先生,百室先生皆是可以。像昨日湖堤之上,稱一聲老先生亦可。若叫上那李大人,卻不是俗氣又是什么?”李善長笑著道。
原來如此,這個李善長倒是有些豪氣,跟歷史上的有些不一樣。陳杉點頭道:“既然善長先生如此說,我自當遵從了。”
李善長嘆道:“在朝中為官,頗多忌諱之處,談話論事皆是要處處留意,在這天地之間,卻能逍遙自在。我昔年也是一介書生,過的也是這般逍遙的日子,只是如今人事已改,說話做事,卻多了許多的顧忌,叫人感嘆。”
李善長這個人確實有些氣質,這一番話聽似推心置腹,仿佛沒有把陳杉當外人。
陳杉也不是省油的燈,李善長這番話明里聽著舒服,讓人誤以為他真摯,細細品味,這話里除了感慨,便什么都沒說。這便是說話的藝術。
不過李善長官居極品,卻能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如此謙和和平易,確實很難得了。
陳杉對他也是幾分佩服,笑道:“善長先生這一番話是哪里說來?您才學冠天下,又位極人臣,舉凡天下之人,莫不羨慕推崇。那朝中之事與江湖之事,對于您開朗豁達的性格來說,皆是一樣的人生歷練,又有何不同呢。”
李善長欣喜地望他一眼,道:“小哥,你這一番話頗有深意啊。官場與江湖,皆是人生歷練,好,好,這一句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他見這個陳杉雖然一介布衣,卻是談吐從容,與自己這朝廷一品大員坐在一上進心,竟無絲毫扭捏之色,心中也頗多驚奇。昨日蘇堤絕對,今日侃侃而談,這年輕人才學氣勢皆是不簡單啊。
陳杉笑道:“善長先生,沒想到竟會在這小巷中遇到你,說來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李善長呵呵樂道:“我也沒想到昨日方別,今日又見。不瞞小哥你說,老朽也是個閑不住之人,昔日年輕之時,便喜歡游歷天下,對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皆是有些愛好。只是后來入了朝,朝堂之上,公事繁多,脫不開身,才漸漸地耽擱了。此次有機會再來杭州,便是浮生偷了半日閑,出門轉轉,卻沒想到遇到這番事情。”
這個李善長交游廣闊,見多識廣,經歷非凡,對新奇事物有些偏好,也難怪能號稱天下第一才學了。
李善長又道:“與小哥有兩面之緣了,卻還不知道小哥尊姓大名呢?”
陳杉笑道:“長者面前哪敢稱尊,我叫陳杉,乃是賀州薛家的一個小小食客。”
“食客?”李善長一驚:“可是好吃懶做之人?”
好吃懶做?陳杉由不得一愣,一個智囊被說成好吃懶做之人,未免太難聽了衣服。
陳杉無奈道:“善長先生,食客不只是好吃懶做之人,我主要是負責出謀劃策,幫助薛家走出困境,他們只需要保證我的衣食住行即可,類似于智囊的存在。”
李善長尷尬了一陣,意識到自己見識太窄了,抱歉道:“小哥原來是薛家的軍師,手持白紙扇的人物,年輕尤為啊。”
陳杉打了個哈哈,這個話題實在是太尷尬了,不適合用來聊天。
李善長道:“昨日在湖堤之上,與你一起的那個女子,便是薛家大小姐么?”
陳杉點點頭,李善長一嘆道:“我見她好似一個故人,有六七分想象,不敢貿然相問,但是她卻真像我昔日故友,可惜我那故友英年早逝。薛家大小姐,我那故友也是嫁給了一個姓薛之家,難道她是我那故友之后?”
陳杉不敢說話,最怕嘮嗑,嘮著嘮著容易全世界都是親戚。
陳杉不想與他在這閑事上扯下去,便道:“善長先生,你邀我到這里來,可是要說這土地公公的事情?”
李善長哼道:“什么土地公公,這便是那天地教。”
陳杉心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天地教的那些雜碎們,換湯不換藥的家伙。
李善長道:“小哥,這天地教的事情你知道嗎?”
陳杉笑道:“如何不知?我昔日還被他們虜去過呢。”
“哦?”李善長奇道:“小哥你竟然還有這么一番際遇?倒叫老朽好生奇怪了。”
陳杉將自己被俘虜的經過講了一遍,李善長乃是成精的人物,又是當今大梁皇帝的第一謀臣,當下撫須道:“這事里面有些古怪。據我所知,天地教虜人錢財,不見金銀絕不放人,你能脫身也太容易了些。”
陳杉當然是把張嘉怡與李玉珠相救這件事給馬虎過去了,隨便找了個借口道:“那還是多虧了節度使趙纖趙大人,給天地教的人施壓,才有幸脫險。”
李善長點了點頭道:“這天地教在江南鬧得最大,這里的大小官吏怕是脫不了干系。”
陳杉心道,這事還用你說?江南一省,除了趙纖那個老狐貍,其他的程邁遠怕是都與這天地教是一伙的。
李善長繼續道:“江南節度使趙纖,乃是我好友,他的苦處我是知道的,一省首憲,卻調不動那一城太守,確實是太無奈了。”
這官場上的花花路子,李善長浸淫多年,自然是清楚的,他對陳杉笑道:“陳杉小哥,以后你若有難事,便去尋那趙纖,只說是我所托,他便自然會幫你的。”
陳杉心道,還用得著你的面子么,我現在收了趙纖的兒子當小弟,那老狐貍對我可恭敬著呢。不過這個李善長一番好意,陳杉自然要感謝一番。
李善長目光落在遠處那些膜拜土地公公的信徒身上,嘆道:“昔日邪教作亂,乃是饑餓暴動,確實情有可原。可惜的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卻是越走越遠,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便連百姓也甚是厭惡他們。滅這邪教,乃是當務之急啊。”
陳杉奇道:“善長先生,既然這天地教素有惡名,卻為何仍有如此信徒膜拜呢?”
李善長解釋道:“這便是他們的蠱惑之功了。眼下你看到的這些膜拜這什么土地公公的信徒,并不知道這天地教就是邪教,再加上他們妖法惑眾,對這些民眾頗有誘惑力,所以才有你眼下所見。”
陳杉看了遠處一眼,見幾個忠誠的信徒,竟然是從遙遠的小巷門口,便三叩九拜跪行而來,對這個土地公公的膜拜可謂到了骨子里,他忍不住搖搖頭道:“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蠱惑人心。善長先生,你說的什么妖法,卻是什么?”
李善長道:“這妖法我也說不清楚。只是聽人說,一個月之前,有這天地教的人說,天帝的法力無邊,將土地像每日從地下長出一寸,向眾人宣揚。于是,便有信徒日夜廝守在這雕像面前。說也奇怪,無任何人碰這雕像,也未見任何異常,這雕像原本是埋在地下,偏就每日長出一寸。小哥你也知道,名山大寺里的菩薩,皆是不會動的。但這土地像卻是不同,竟然破土而出,每日長上一寸,這不是妖法是什么?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附近的百姓卻都知道了這事情,親眼所見之后,膜拜者便越來越多。這人心一旦被蠱惑,便再難收回來了,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成為這天地教的信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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