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遺愿
楊曉夏承認在某一刻,她對蘇延年心生怨懟不滿。他明明有法子救白爺爺,為什么最開始不施救?
而是拖到這么晚,才來幫忙。
可當(dāng)白爺爺手腳恢復(fù)能動,嗓子也漸漸能發(fā)出聲音后。白落梅最先做的一個舉動,便是對著蘇延年的方向,遙遙一拜,“感謝神君數(shù)次相助之情,白老鬼無以為報。”
此次,更是動用了蘇延年的本體真身去給他解毒,損傷本體可不單單是損耗修為那么簡單的。
白老鬼萬萬沒料到,西水河府的神君肯這樣幫自己。“愿結(jié)善緣,助神君早日恢復(fù),心想生成。”
“好說。”蘇延年倚靠在宋暖暖身上,大半的重量都靠著身旁的小姑娘支撐,虛抬手,接住了白老鬼遙送過來的一朵白梅花。
這是白老鬼他們一族的傳承。
本命白梅一瓣,代表祝福。
白梅花落在蘇延年掌心,化作一枚白梅吊墜,蘇延年掌心合攏再敞開,吊墜上多了一道紅繩。他將這道紅繩系在宋暖暖的脖頸上。
嘴里跟著念了一句:愿結(jié)善緣,心想事成。
他接了這道祝福,便算是白老鬼此生還了他的人情,兩清了。“白老鬼,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你自己看著辦吧!”
宋暖暖急了,要把紅繩摘下來,“這是給你的。”
被蘇延年很輕易地攥住了手,動彈不得。他明明那么虛弱,風(fēng)一吹就能倒,臉色也慘白的像一月夜里的雪……
蘇延年朝她勉強擠出一點笑來,“你替我戴著吧!一樣的。不要摘下來,就當(dāng)是為我祈福了,好不好?”
說完,他又開始咳嗽。宋暖暖的注意力很快被擔(dān)憂分散,顧不上這所謂的吊墜。“阿延我們?nèi)バ菹⒁幌隆!?
“好!”蘇延年昏睡過去之前,說了一句不完整的話,“叫聶鳴--”
至于叫聶鳴做什么,宋暖暖已經(jīng)無心去想。福滾滾瞬間躥了出去,然后帶來了新任西水河環(huán)境保護局負責(zé)人聶鳴。
“宋姑娘我來吧!你背不動大人。”
……
楊曉夏所在的位置,和蘇延年宋暖暖隔了一整個涼亭的距離。她只是平常人,看不到?jīng)鐾つ穷^發(fā)生的事情。
唯一能聽到的,便只有白爺爺?shù)脑挘约疤K延年遠處傳來不是很清晰的兩句。
她很羞愧。
因為自己先頭對他人的怨懟不滿。蘇延年并不是不想救白爺爺,他只是無能無力。他后來肯伸手援助,也只是要了白爺爺最后的遺愿罷了。
“白爺爺!”楊曉夏喚他,眼淚止也止不住。
白老鬼對著她露出慈祥的笑容,“小丫頭,老頭子要走了,你不要難過!人都是要死的,我不過是大限已至,要歸于天地。”
他說完,看了一眼西水河畔的樹影,滿是向往之情。人都說落葉歸根。
白老鬼也想回到自己的故土,回到他最初開始修煉的地方。
可惜家園已毀,是注定回不去的存在。
他很快收回視線,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心,呼喚道:“普洱!”
小白貓?zhí)纤恼菩模H昵的拿臉頰去蹭老人的下巴。它記得這個老人,記憶的最初,剛睜開眼,它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這個慈悲的老人。
在它剛出生的時候,把它從烈火里撿回來……
在它墜落深淵時,跌跌撞撞去找它,哪怕摔斷了腿也要把它撈回來……
它在老人身邊待了不到十日……相處不到十日,這個爺爺一日復(fù)一日的衰老衰敗,蓬頭垢面滿身是血,再到如今的物是人非險些認不出。
再后來,它被送到了楊曉夏身邊,得以安穩(wěn)度日,前塵漸漸忘了……
白老鬼繼續(xù)交代楊曉夏和小白貓,“西水河神是個心軟的神,看著面冷實則心善,日后若遇險,可向他求助。”
老頭子也不想訛蘇延年的,實在是被逼無奈之舉。現(xiàn)如今,無人可與那寧澤偽神云衡相抗衡。
西水河府即便衰敗,還有蘇延年鎮(zhèn)守,還有上面派來的環(huán)境保護局駐扎護佑……
“一定要提防云衡,還有所有寧澤那邊來的人,他們現(xiàn)下還查不到你的存在,楊丫頭,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能庇護它,所以我只能把普洱托付給你,而不是托付給西水河府。”
若是托付給蘇延年,普洱很快便會露出痕跡來,那便是害了整個西水河府。
楊曉夏問:“為什么?”她從來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特殊之處。
白老鬼:“這我也搞不清楚,老頭子我知道的東西有限,只知道普洱不能和你分開,楊丫頭,你記住,小白一定不可以離開你身邊超過七天,否則它就會現(xiàn)出原形,暴露所在位置給敵人。”
楊曉夏很懵,她養(yǎng)的貓突然就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白貓,雖然一開始養(yǎng)的時候,就知道它身上有很多古怪之處。
可一想到,小白有一天會變成蘇延年一樣的存在。她還是覺得很震撼,接受不良好。
楊曉夏伸手撫摩著貓崽崽的頭,“所以,小白的原形是什么?還是貓嗎?如果不是我以后應(yīng)該要怎么養(yǎng)它?”
她腦海中一下子浮現(xiàn)出好多好多問題,全是擔(dān)憂,怕自己做不好。“白爺爺,我怕我養(yǎng)不好!”
“別怕孩子!”白老鬼安慰她,“你不需要特別做什么,只要陪在它身邊就可以,老頭子只求你不要拋棄它。它一出生就失去了一切,飽受苦難……”
天邊漸白,白老鬼望一眼暗淡的月色,知道自己時間馬上就到了。
一邊咳一邊放下小白貓,艱難地合掌給楊曉夏作了一揖:“吾主年幼,萬望垂憐。丫頭,爺爺求你護它成年,吾族定當(dāng)同感恩德,咳咳~,爺爺……在這里……先……”謝謝你!
“爺爺你這是做什么?”楊曉夏惶恐,去扶他的手,指尖觸碰到老人冰冰涼的手后,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
“……爺爺!!!”
老人的手,在她的哭聲里無聲的滑落,而他的目光依舊定定地朝著小白貓的方位,那是他最后的牽掛……
小白貓的眼眶濕漉漉的,睜眼都費勁,楊曉夏把它摟進懷里,依偎取暖,卻怎么也控制不住情緒。
片刻后,小白在她懷里驚恐的尖叫,叫得很尖銳凄慘,楊曉夏再抬眸,就發(fā)現(xiàn)白爺爺?shù)纳眢w,在晨曦曙光下一點點在消散。
小白貓無力阻攔這種消散,它小小一只,傳承里帶來的認知叫它知道,這種消散是極不好的。
歸于天地。
魂消魄散。
此后,再不復(fù)存在。
小白貓撕心裂肺的叫聲,沒能叫醒沉睡中的蘇延年,只引來了西水河府新任環(huán)境保護局負責(zé)人聶鳴。
聶鳴給楊曉夏行了個合掌禮,“楊姑娘節(jié)哀,我家大人身負重傷,實在無能為力。”
小白貓氣得跳起來咬了他的袖口,掛在聶鳴衣袖上死活不撒嘴,似乎用這種堅持,希望他能帶自己去見蘇延年。
萬物有靈,聶鳴不忍看它如此悲戚,掌心托起它,搖頭嘆了一口氣。“就算讓你見了我家大人,也沒辦法改變現(xiàn)實。”
更何況,蘇延年還在沉睡中。
小白貓最終肯撒嘴,是因為白老鬼消融于天地后,他所在的位置,留下一截枯死的白梅枝。
聶鳴最先發(fā)現(xiàn),驚道:“那是什么?”
他第一次見,神靈消散,還能留下一截本體。“難道是大人他--”
想到這點,聶鳴頭疼欲裂,強留下來的物和人,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會帶給西水河府災(zāi)難。
他現(xiàn)在突然知道,蘇延年昏睡之前叫他是想要交代他什么了,當(dāng)即如風(fēng)過轉(zhuǎn)身離去……
跑到辦公室,便是一道道指令下達:“老三再落一道結(jié)界,小五去排查所有西水河府的生靈,一個不能漏……”
小白貓沖上去,抱住白梅枝不肯撒手。
在寒風(fēng)中對著楊曉夏嗚咽哭泣,鼻頭凍得打哆嗦。楊曉夏眼睛哭腫了,她的理智也在慢慢恢復(fù),“小白別怕,你還有我!”
爺爺不在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抱起小白貓準備回家,先前消失不見的聶鳴,在她邁出去將將三步時,如影子召喚出現(xiàn)在她跟前,“楊姑娘,這白梅枝恐怕不能讓你帶走!”
楊曉夏看看懷里的小白貓,小爪子上的利爪都亮了出來,她握住小白貓的爪子,提出質(zhì)疑:“為什么不可以帶走?”
聶鳴面無表情道:“它屬我西水河府,外人無權(quán)帶走。”
小白貓和聶鳴雙方誰也不肯退讓,楊曉夏以為這是蘇延年的意思。她先一步做了退讓,“小白,就讓白爺爺留在這里吧!你想他了以后可以隨時來看他。”
聶鳴打破她的幻想,“恐怕這也不能!”他西水河府容不下這尊大佛。
說完這句,他朝小白貓做了個恭敬討要的手勢。
小白貓把腦袋往楊曉夏懷里一扎,表示堅決不給。誰也不能從它手里把白梅枝拿走。
“要不,我和小白留在這里,等蘇先生醒了,再問一下他的意見,您看可以嗎?”楊曉夏同他商量道。
她相信蘇延年應(yīng)當(dāng)不會趕她和小白走,至少當(dāng)下還不會。“或者,您能幫我們找一下宋暖暖,我可以和她說。”
“恐怕不行,暖暖姑娘現(xiàn)在不得空。”聶鳴拒絕了她找宋暖暖的請求,但也沒有繼續(xù)趕她們走。
隨著天亮,周圍的一切越來越清晰。楊曉夏遲鈍的大腦,慢慢認出聶鳴來,他不就是昨天上午驅(qū)趕人群的保安之一嗎?
她心想:原來蘇延年是上方承認的神呀!難怪白爺爺說遇事可求他。
這個時候,楊曉夏是絕對不想和蘇延年的人交惡的。她抱著小白貓,小聲告誡它:“小白我們現(xiàn)在受人庇護,不可以這個樣子知道伐?”
楊曉夏也想陪著小白貓,一直等到蘇延年醒來,解決了問題再一起離開。奈何蘇延年不知道何時能醒。
眼看日頭越升越高,她也越來越急躁,她走得急忘帶手機了,也不知道穆?lián)P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她和小白都不見了蹤跡,會是什么反應(yīng)……
(https://www.dzxsw.cc/book/69239423/3173374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