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血緣
正在書房中的了玄聽著外面噼噼啪啪的爆竹和煙花的響聲,有一絲恍然,仿佛才意識到今天過年。
過年這個詞自己從來都只是聽說卻沒有真正的經歷過。對過年唯一的印象就是這爆竹聲和煙花聲。自己一切的不好經歷又似乎都跟年有關,所以他不喜歡過年。
但是似乎大部分人都是喜歡過年的,那一天他們都是開心的。他小時候并不理解他們為什么那么開心,現在也不需要理解他們了。現在的他不需要理解和揣測任何人的心思了。
“獠,你過過年么?那是什么樣的感覺?”了玄問著隱身在暗處得手下。
“屬下小時候在進入鬼門之前有過過年,過年那天是比平時要好一些。那一天很少會有人罵我們,也不會有人粗魯的驅趕我和我娘,遇到心善的人家會給我們一些不餿的剩飯,甚至會在里面發現一些肉丁,而且在那段時間還會有慈善人家施粥發饅頭,運氣好還能吃到饅頭。”獠仔細回想一下說道。
“你那時覺得開心么?”了玄繼續問,獠的年聽起來似乎也過并不好。
“應該是開心的,畢竟那時候能吃飽飯就很高興了,更何況能看見肉,現在想想其實我們開不開心跟過年無關,而是因為那頓飽飯。只不過過年那一天吃到飽飯的機會更大一些。”獠繼續解釋道,他對小時候過年僅有的記憶就是那幾頓飽飯而已。
“慧王那邊有什么消息么?”了玄突然轉開話題問道。
“慧王的下落已經找到,按您說的沒有驚動任何人,我們有人也在慧王身邊保護。不會讓他們發現的。”獠回答道。
“嗯!只要他沒什么危險,告訴小鬼們不要過多關注,以防引起朝中人的注意。給慧王的安全帶來不必要隱患。”了玄吩咐道。
“是,屬下會吩咐下去的,小鬼們還說慧王身邊的一男一女似乎把慧王當做自己的孩子來養了。”獠小心翼翼說,普通人竟敢將皇室血脈當做自己的孩子養,簡直是大逆不道。
“哦?倒是個好命的。”了玄說了一句,不知說的是誰。
“對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了玄問道。
“這是小鬼們送回來的畫像,是前一段時間慧王身邊的孩子發生略賣之事,這是慧王的養父畫的,是那幾個拐子的畫像。被小鬼們想辦法弄到了一張送了回來。”獠小心的遞上手里的畫像,因為用的是普通的草紙,雖然小心保護,紙張還是磨損了。
了玄拿著畫像也被震撼到了,在僅聽描述的情況下把畫像畫的這樣傳神,也是個厲害的人物了,這種畫法也是見都沒見過。就是不知道他是出于何種目的收養慧王的。
“收養慧王的人身份查到了么?”了玄問道。
“小鬼們還沒有查到,那人的人緣很好,周圍熟悉他的人都比較維護他,小鬼們怕引起注意不敢過于明顯。過一段時間可能會傳來消息。”獠答到。
“嗯,只要他不傷害慧王,他的身份也沒什么重要的。希望他是一個聰明人。朝中的事情抓緊辦,爭取半年內有結果。”了玄問道下去后就靜靜的聽著外面的爆竹聲,一聲接一聲,可是他卻無法從中感受到任何的喜悅,有的只有厭惡。
“國師,君主舉行晚宴就要開始了,您該過去了。”獠在一旁提醒道。雖然君主不會在意國師去的晚不晚,甚至國師如果不喜歡不想去都可以,但是那些時刻等著抓國師把柄彈劾他的人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雖然“天懲”一說因為國師和君主的強硬手段和瀘州疫病真相的大白天下已經無人提起,可是君主難有子嗣這一點卻是事實,所以那些人抓住了機會就會進言讓君主為天下百姓國家社稷著想,盡早將藩王們的子嗣接入宮中培養選拔。
“所以我現在更加不喜歡過年了,看到那些人,我吃飯都會胃疼。”了玄難得語氣有些抱怨的說,“那些人就會惡心人,什么天下百姓,國家社稷,這些不過是他們掩蓋私欲的借口,明明內里是如同爛泥一樣腐臭污穢,卻非要給自己套上干凈雪白的外套。一副憂國憂民大義凜然的樣子,簡直就是跳梁小丑。”了玄換上自己一件暗紅色的節慶服飾,準備去宴請群臣的正殿。
這些人以為拿天下百姓黎民蒼生就能壓住君主,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璃王這個君主是什么樣的人,他的內心是一個極其瘋狂的人,國家社稷這些他根本不在乎,他是不可能將他以壽命和子嗣為代價換來的王位拱手讓人的,特別還是讓給他的敵人。如果沒有慧王,他會是歷朝歷代最大的昏君,讓這個王朝毀在他的手里。
了玄看著不遠處富麗堂皇燈火通明的正殿,今天整個王宮到處都點著燈籠,亮如白晝。侍女們忙著將各種美味佳肴,新鮮的瓜果送進正殿去,可是又有幾個人會認真的品嘗這些東西呢,簡直就是浪費。一路的內侍和侍衛看見了玄過來都紛紛行禮。膽子小的內侍等了玄走了好遠才敢喘氣。每年過年這一天的國師都很嚇人,仿佛是地獄來的索命厲鬼要將人的魂魄勾走。
進入人聲鼎沸的正殿,絲竹悅耳,舞姬們舞姿婀娜,君主坐在主位上笑容滿面的喝著旁邊愉妃斟好的酒。君主左下手的位置就是他的,因為桌子上的菜品都是素食,酒壺中裝的也是果汁。
了玄的到來讓殿中人聲有一瞬間的停頓,然后各位官員紛紛向國師打招呼,不了解內情的人還以為國師有多么受人尊敬呢,可是他們都知道他們恨不得將國師扒皮拆骨,了玄自己也知道。了玄也面帶著溫和的笑意一一回應,這就是官場。
“國師,快來坐,朕還以為你不來了呢!”璃王招呼了玄過去。
“君主宴請,怎能不來。”了玄向璃王行了禮之后就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你下去吧,我與國師對飲幾杯。”璃王對身邊的愉妃說,愉妃行了個禮乖乖的退了下去。
愉妃原本在宮中位置僅次于撫養慧王的端妃,是當今太傅蕭景鴻之女,而逝去的的端妃則是提督包勝虎之女,兩位臣子在朝堂上爭斗,他們的女兒則是在后宮內爭寵,如今端妃被害,慧王下落不明。愉妃現在在宮中一家獨大,璃王經常帶在身邊,不少傳言說愉妃要被里后了,一時間風頭無兩。
不過不管謠言傳得再烈,蕭太傅也多次在朝廷上提立后之事,璃王都沒有表示,包提督也請璃王為自己的女兒伸冤,查明是何人敢殺害寵妃,謀害皇嗣。
璃王也順勢將這件事交給包提督來辦,相信他一定會辦的盡心盡力的。
“君主,您這舞姬是哪里來的,似是與往年大不相同,竟是我等從未見過的舞姿。”一位武官邁著有些不穩的步伐帶著醉意問道。
其實他這么問是非常有問題的,無論宮中的侍女還是歌姬舞姬都不是他該問的。特別是在這種璃王不能再有子嗣的情況下。這問話簡直是帶著侮辱性質,只是不知道他是真醉了口無遮攔還是借著醉酒進行試探。試探君主的底線,反正他喝醉了,如果君主對他發怒,他雖有錯,但是君主也落得了心思狹隘,對下不仁的名聲。畢竟只是小小舞姬,無傷大雅。殿里的其他人表面上看起來無人在意那武官跟君主說了什么,可是眼睛和耳朵都注意著君主的反應。
“哦~,愛卿喜歡這舞姬?真是有眼光。這舞姬乃是菱王送來的,他一直戍守邊關,不知從哪里弄來的些異族舞姬,看的新奇就想著送到京都也給我們看一看。”璃王臉上未見一點兒怒色反倒是跟那個武官興致勃勃的介紹了起來。其他人注意也都收了回去,有些人甚至有些失望。
菱王是璃朝唯一的異姓王,他年少從軍,立戰功無數,他現在的位置都是他一仗一仗打來的,沒有人敢對他的戰功有異議。但是菱王雖戰功顯赫卻不愿留在京都,討厭朝中的爾虞我詐。只愿戍守邊疆,保衛國土。所以不管是朝中重臣還是各位藩王都不會輕易得罪于他。畢竟璃國最大的軍權掌握在他手中,這一點也讓所有人都安心。不會讓任何一方獨大。
“既然卿等喜歡,朕就每人賜給你們一個舞姬。也不枉菱王的一片心意。”璃王笑著的說道。殿內又是一片謝恩的聲音。了玄看著眼前這些人,如同在看一場鬧劇,嘴角也掛著笑容。宴會散去離開王宮時每位官員的身后都多了一頂軟轎。
“了玄,這次我虧大了!這些人在我這里真的是連吃帶拿的。”璃王語氣抱怨但是面色冰冷的說著。這些人幾次三番的試探他,讓他有些惱火。
“行了,他們拿走的不正是你相送的么?”了玄不客氣的說道。
“哎,就看他們有沒有本事吃下去了。我是消受不了美人恩了。”璃王有些語氣遺憾的說。
聽著璃王做作的語調了玄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住處走,惡心一晚上了,宴會散了他還來惡心自己。璃王看著了玄被自己惡心走了,開心的笑了起來。
“少谷主,煙花和爆竹都放完了。”放完煙花和爆竹的屬下來到已經改名為羅英的遲瑞面前稟報。
“知道了,你下去吧!”羅英看著寂靜下來的夜空說著,屬下離開后,院子里更加寂靜了,這跟他印象中的年一點兒都不一樣,雖然他六歲之后再沒有過年,可是六歲之前跟爹娘過年時最開心的事情。滿眼的漂亮煙花,震天的炮竹是過年時印象最深的東西,可是現在無論放多少,都找不到當年的感覺了。
遲正德的罪行已由朝廷昭告天下了,被判凌遲之刑,秋后執行。遲正德在獄中多次試圖自殺。都被阻止了,如今他雖然被廢了武功,但是他被玄虛用各種好藥養了那么多年,雖然長生是假的,但是卻能保他長壽,現在長壽對他來說是一種詛咒。讓他想死都死不了。只能日日被恐懼悔恨折磨,直到行刑的那一天。京都的探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遲正德的情況傳給他。
天上開始下雪了,羅英仰頭看著,小小的雪花落在他臉上,剛感覺到一絲涼意就化了。這段時間他按照師傅的指示出了不少任務,他發現魘谷原來并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簡單,魘谷與朝中的人似乎有很大的聯系,他這一段時間所做之事皆與朝廷有關,朝中的一些人似乎在醞釀著什么大事,不過這些與自己沒有什么關系,自己也不感興趣,自己把師傅讓做的事情做好就行。
朝代更替這都是避免不了的事情,讓他心煩的是尋找陸瑩的事再無進展。另一批在暗中尋找陸瑩的人也沒有什么消息,這讓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一點點熄滅了,不過這也是自己預計到的結果,上天怎么可能這樣眷顧他讓他次次得償所愿,天下之大,要找一人何其難。
羅英回到自己書房進入密室,冰冷的密室沒有什么變化,羅英打開一個密信,密信中還夾著一幅畫,畫很特別,信中說這是一村中已育有一子的獵戶所畫,那個獵戶叫陸營,羅英有些想笑,那些尋找陸瑩的下屬也有些不知道他到底要找什么人了,連同名的男人都調查了。
也是這些年找了那么多同名的女子都不是,也許少谷主記錯了,是男子呢?他們抱著這樣的試試看的想法還畫了那獵戶的畫像夾在密信中給羅英。羅英并沒有打開畫像,已經育有一子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是陸瑩,陸瑩再變,性別也不會變的。不過他還是會繼續找下去的。
將陸瑩給他留下的東西他又仔仔細細的擦拭了一遍,擺放好。轉身出了書房,踩著地上薄薄的積雪來到了一個房間,輕輕敲了敲門,有人來開了門,羅英看著眼前看到自己先驚訝后微笑的年輕男子,他與自己有七分相像,這個男子就是遲正德當初為羅英找的替身,他六歲時被毒啞了嗓子,在遲家莊做一個替身傀儡。羅英毀了遲家莊后找到了他。他已經成親了,嫁給他的女子是一個在他被帶進遲家莊就照顧他的婢女,比他大三歲,這個婢女也是在那時被新買進遲家莊的,羅英身邊原來照顧他的人以照顧不周為由都被發賣了,就是怕被人看出來之后遲家莊的那個遲瑞是假的。
娶自己的婢女是假遲瑞這么多年對遲正德唯一提出來的要求,遲正德為了能更好的控制他也就答應了。
“你怎么還沒有休息?是爆竹聲擾到你了么?”羅英問他。這是羅英為他準備一個書房,遲正德這些年也有請先生教他,他喜歡讀書。也非常有學識,只是之前被毒啞關在遲家莊,沒有機會考取功名。羅英已經為他尋了大夫,希望能將他治好,讓他有機會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男子輕柔的笑了,他一點兒都不像被毒啞軟禁了這么多年的人,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抱怨。他用手比劃著。
羅英特意學習過,對簡單的手語也已經了解了‘華兒休息了,她有孕,睡不踏實,我怕打擾到她,就暫時搬來書房了’男子表示。
“明日會有牙婆來,到時送來幾個婢女照顧你夫人,府上上沒有婢女是我疏忽了。”羅英回道,他不習慣有人伺候,府上除了做飯的廚娘也都是小廝。
男子慌忙的擺手繼續比劃道‘不用,不用,我與華兒也是什么都喜歡自己做,不用婢女。’
“之前是你夫人沒有孕,現在有不方便的地方了,有兩個婢女伺候方便一些。我找的大夫也快到了,看看能不能把你的嗓子治好,要是能夠治好,那你以后也可以參加科舉,考取功名了。”羅英不給男子拒絕繼續說道“年后我就會給你們安排一處府邸,你們也不必因為在我這擔驚受怕的,你夫人可以安心養胎,一切花銷我會派人負責的”說完就離開了書房。
在被雪映的有些慘白的除夕夜里,羅英慢慢的往自己的院子了走,他對那個假遲瑞總是有一種內疚之情,雖然他知道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錯,可是他確實因為自己失去了親人,失去了聲音,所以自己更希望他以后能夠將自己的人生找回來。這樣他的人生的罪孽能夠少一些。聽著外面傳來的爆竹聲,那樣的熱鬧自己可能再也不能擁有了。
寂靜的官道上傳來車輪壓過積雪的咯吱聲,一群騎著馬穿著普通帶著斗笠的人護著中間的馬車向前走。馬車走的并不快,可是因為積雪路況不好,馬車內時不時會傳出來咒罵聲,嚇得趕車的馬夫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丟了性命。
馬車外表看起來很普通,可是內里卻大有乾坤,車內裝飾的富麗堂皇,燃著香,奏著樂,唱著曲兒。車內一穿著華麗面色白皙但是卻有些輕佻之色的男子閉著眼手指在旁邊歌女跪坐的腿上打著拍子,一副沉迷其中的表情。絲毫看不出剛剛的斥責咒罵是出自他口。馬車內雖然要比外面要暖很多,但是并不是密封的,寒氣還是會透過門窗滲透進來。跪著彈曲兒的歌女穿的過于單薄,輕薄的衣服幾乎蓋不住她的胴體。因為寒冷她的聲音有些微微發抖,彈琵琶的手指也有些僵硬。
“雀兒,你的技術退步了,彈得沒有以前好聽了。”男子眼睛沒有睜開,語氣有些陰柔的說。
“是雀兒不好,請公子原諒。”女子趕緊磕頭求饒。
“嗯!你也在我身邊待一年了,這次帶出來的幾個人最后只剩你一個也是因為你足夠聰明,知道我喜歡什么,如果你也不能讓我開心,我就只好把你也丟出去了。”男子用溫柔的語氣說著殘忍的話。現在的天氣,荒郊野外穿著這樣單薄的人下車只有死路一條。
“雀兒一定好好練曲兒,讓公子滿意。”雀兒仍然頭都不敢抬的跪在那里說道,渾身因為恐懼而微微的顫抖,讓一旁的公子感覺很滿意。讓她繼續彈曲兒。
不久后突然馬車震了一下停了下來,男子不耐煩的喊著“怎么連個馬車都趕不穩,要你們有什么用?”
但是車外一片寂靜,沒有下人誠惶誠恐的解釋。跋扈的男子依然沒有察覺不對的有地方,對外面的人不回應自己非常生氣。居然無視他,他們是不想活了。男子憤怒的掀開車簾沒有看見身后的歌女的眼神由卑微恐懼變成鄙視而充滿殺意。
男子出了車,但是周圍什么都沒有,趕車的車夫和護送他的侍衛都消失了。怎么可能一點兒聲響都沒有就消失了?男子不敢相信的往車后走,剛走幾步就僵住了。
那些人沒有消失而是都被殺死了,那些人的尸體就在馬車后,他爹派來保護他的都是頂級高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都被殺了。而馬車之所以停下來只因為車輪壓到了馬夫的尸體。
正常的人這時應該已經感到恐懼,趕緊離開這里。可惜這個人并不是正常人。
“是誰?誰敢殺我的人,你們知道我是誰么?”男子叫囂的喊著。“我父乃當朝宰相,你們難道不要命了?”
“嘻嘻~”不知何時從馬車里出來的雀兒笑出了聲,嬌聲說到“公子,這些人都死了,咱們快跑吧!要不我們也會被殺的。”
“賤人,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我倒是要看看誰敢殺我,我王聰乃宰相王玉杰之子,長這么大還沒有怕過誰,就是璃王和了玄那個假和尚來了我也不怕。”男子臉色難看的說道,他走上車前想將滿臉嬌笑的雀兒拉下車,她居然敢這樣跟自己說話。他要把她跟之前那幾個歌女一樣丟在雪地里,跟她們一樣追在馬車后求他,連最后凍死的時候都是祈求他的動作,這才能讓他開心一些。
他沒有注意到剛剛在馬車里還被凍的瑟瑟發抖的雀兒現在即使站在馬車外也沒有一絲顫抖,。在寒風中身姿沉穩挺拔。
男子伸手剛碰到雀兒的衣袖,就被一股力量揮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路邊厚厚的雪里。滿頭滿臉的是雪。
“我真的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蠢到這種程度。要不是你那個宰相老爹,你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雀兒赤著腳走下了馬車,看著在厚厚的積雪中掙扎的男子說,這個男子就是當今張宰相唯一的兒子,張聰。一個無比的蠢笨囂張又殘忍無比的人。
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因為他那個宰相爹和護國公的外祖,無論他殺的是賣唱的歌女還是平頭百姓甚至是富家貴女。最后要不然就是有人替他頂罪,要不然就是不了了之。以至于他越來越囂張,前幾年還打殘了愉妃的弟弟,那次事情鬧得很大,愉妃正盛寵在身告到了璃王那里,后來宰相告罪說是王聰是受人挑撥,最后雖然有人替他頂罪但是宰相為了平息眾怒,還是把他送到宛城,他外祖家的一處別業,想讓他在那里待上幾年,等京城的人慢慢忘記了,再把他接回來。但是他在宛城依然沒有收斂甚至因為身邊沒有人約束而更加囂張跋扈。
今年宰相給他傳信說他娘的身體不好了,離京這四年,他之前做下的種種也漸漸被人淡忘,讓他回京。宰相為他求了個官職,讓他入朝為官,收一收心,就該娶妻生子了。
“是你這賤人要害我,我要讓你死無全尸。”王聰掙扎起來還想沖向雀兒,卻被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控制住手臂,踢跪在地上。
“真是蠢得可憐!也不知道那個老賊怎么會有這樣蠢得兒子。燕兒姐姐,你趕緊把鞋穿上,可別涼著了。”這時雀兒旁邊出現了十三四的女孩拿著鞋子和動物皮毛做的披風,給雀兒披上披風后開始伺候她穿鞋子。
“行啦,我自己來,你知道這點兒凍對我來說不算什么的。”雀兒,不對,是燕兒自己穿上棉靴,對按著還在掙扎的王聰的兩個人吩咐道,把他綁好塞上馬車帶走,有人已經在等著了。
王聰被捆住了手腳塞上嘴巴眼睛也被蒙上丟進了車里,馬車一直行了很久,才停下來,他被從馬車上拽了下來帶到一個房間里。終于他眼前的黑布和嘴里的布被取了下來。他跪在一間房屋的中央,他的周圍很昏暗,但是他知道周圍有很多人,他們在竊竊私語著。
“我是宰相之子,護國公之孫,你們識相的趕緊放了我,否則你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就算躲在暗處我也會殺了你們的。”王聰向周圍喊著。
周圍傳來嬉笑聲
“他真是傻的有些可愛”
“我們是鬼,怎么可以見光呢?”
“我真想看他哭的樣子。”
周圍的人繼續無視他的說著,這讓王聰很氣憤,從小到大沒有人敢這樣對他。這時有一個人慢慢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王聰看見來人是個跟他差不多高的男子,帶著一幅惡鬼面具,那個男子慢慢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張跟他有七八分像的面容,只不過這張臉少了一些輕浮和囂張。
周圍又傳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真像呀”
“這就是血緣的力量。”
王聰終于感到了恐懼,面對著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臉,他似乎知道他們要做什么了。
“初次見面,你好,宰相之子王聰。”男子向王聰露出了一個有些扭曲的笑臉。他這輩子最厭惡的血緣終于有了一點兒用處了。
看著眼前這張跟自己如此相似的臉,男子厭惡中帶著興奮,自己就要用這張臉一點一點的毀了那個人這些年經營起來的一切。這個男人繞著王聰走了幾圈仔細觀察,又想著這些年來收集的關于王聰的資料,只見他神情動作一變,與跪在地上的王聰已經有八分相似了。
看著王聰驚訝的看著自己,不悅的說道“看什么看?小心爺挖了你的眼珠子。”這句話一出來,他就九成的像了。只是語氣和語調還有一些細微的差距。
這時燕兒走過來依偎在那人身邊嬌聲說“公子,雀兒的小曲兒好聽么?”
“雀兒的曲兒自然好聽,但是公子我有些膩了,你可要多學一些其他曲兒給我聽,要不然等公子我不喜歡了,可就不要你了。”那個男子手指的點了燕兒的臉,話語中的輕浮和殘忍簡直已經跟王聰一模一樣。
“燕兒,這段時間你幫著千面注意一下細節,將我們這位宰相公子的一些習慣告訴他。讓他盡快習慣學會,確保不會漏一點破綻。”黑暗中一個男聲吩咐道。
“你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我告訴你們,我爹娘和外祖父不可能認錯的,你們是白費心機。”王聰害怕的喊道。他害怕自己就這樣被悄無聲息的取代,然后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這些人怎么敢,怎么能這樣做。
“我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你放心,宰相兒子身份是你的,到死都是你的,我可不想要。”男子說道。一揮手上來兩個人將還在亂叫的王聰帶了下去。
“宰相和護國公都不是一般人,我這幾天會對他用迷魂之術,問出一些他和宰相,護國公還有他娘只間的一些細節之事。這些即使我們派去的人也有查不到的地方。千面你好好練習,你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之后就靠你自己了,燕兒會協助你,如果到時你覺得自己做不下去,告訴燕兒,我們會找人去替你的。”黑暗中男聲繼續說道。
“不會的,我等了這么多年,不就是等這一天么?我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什么事情都阻止不了我。”千面語氣堅定的說道。
“啪”男子被燕兒打了一下額頭“你現在不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要用張公子語氣表情,時刻記得,即使是跟我和其他的小鬼們都不行。”黑暗里又傳出竊竊私語和嬉笑聲。
“雀兒,你竟敢拍本公子的額頭,難道是我平時對你過于寵愛,讓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千面語氣輕佻的說著。
“是雀兒的錯,雀兒該死,請公子饒命!”燕兒眼帶笑意卻語氣驚恐的認錯求饒,兩人相視一笑。眼里都是期盼已久的興奮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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