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6 兩支部隊
所謂的執行緊急狀態可不是一件小事,對于任何一個國家來說,一旦開始執行緊急狀態,就說明國內或是國外發生了某種直接威脅到國家安危的重大事件,面對這一事件,國家不得不動員起來,采取某種特別的措施來解除危機。
毫無疑問,考慮到緊急狀態的特殊性,對于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這種臨時性的政策都不是隨便就能執行的,它需要履行非常復雜的程序。而根據聯盟憲法的規定,國家要想宣布實施緊急狀態,哪怕只是針對某一特定地區的緊急狀態,也需要由布爾什維克黨的中央書記提請,在經由部長會議主席團、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以及中央委員會主席團批準通過之后,才能正式開展實施。這一系列的程序中,缺乏了任何一環,都屬于違法的。
在維克托前世的世界里,一九八九年,聯盟的最后一屆中央領導層,就曾經試圖頒布緊急狀態令,以挽救面臨覆滅局面的蘇聯。最終,那次行動以失敗而告終,參與行動的一干人等都被定性為“叛亂”,而之所以如此,便是因為當時執行的緊急狀態令并不符合憲法所規定的的程序。
當然,歷史這個東西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所書寫的,不符合程序的行動是不是合法,是不是合規,并不是單純以程序和規定來判定的,最主要的還是要看最終的獲勝者是誰。就像蘇聯落下帷幕之前的那一次行動,如果勝利屬于頒布緊急狀態令的那一方,那么行動自然就是合法的,至于不符合憲法規定的那一部分,將被詮釋為“某某等人在蘇維埃最危急的時刻,采取果斷的行動,挽救了聯盟,挽救了蘇維埃”。但是很可惜,那次行動的最終勝利者并不是行動的一方,而是反對行動的那一方,所以,整件事的最終定性自然就是叛亂了。
作為一名長期負責國家安全工作的人,維克托當然很清楚采取緊急行動所需要執行的程序,他當然也知道違規采取緊急行動會有什么樣的后遺癥。
在這里必須認清的一點是,當前聯盟的核心領導層內盡管有著激烈的政治斗爭,而且可以預見的一點是,隨著斯大林同志病逝,并徹底退出聯盟的政治舞臺,今后一段時間里,為奪取國家的最高領導權,相關的斗爭還將進一步激化,但是歸根結底,這種斗爭始終是局限在政治方向上的,其目的終歸只是為了政權的主導權,而不是為了在肉體上消滅某一方政治力量。
說到底,馬林科夫與赫魯曉夫兩方在政治路線上,是不存在太大分歧的,他們只是在農業政策、民族政策以及部分工業政策方面,存在一些不同的看法,而這種不同主要偏重哪一方的問題。換句話說,兩人在立場上不存在階級性的差別,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他們之間差別,就像是美國國內的共和黨與民主黨一樣,盡管總是在吵嘴,總是在爭權奪利,但他們所代表的階級性卻是一致的,雙方即便有爭端,也不至于會要對方的命。
相比較而言,斯大林同志政治初期的情況就不一樣了,那時候的政治斗爭往往是帶有路線分歧的,就拿富農的問題來說,有反對富農,要求將富農作為一個階級來消滅的人,也有支持富農,認為應該給與富農更多權益的人,斗爭的雙方完全是站在兩個對立面的,根本不存在媾和的可能。
在維克托看來,若是聯盟當前的政治斗爭是斯大林同志初期的那種狀態,那么他們推動實施緊急狀態,并以此來限制和打壓對方,還是可行的,因為雙方原本就處在勢不兩立的境地。但問題在于,馬林科夫與赫魯曉夫的斗爭還沒有那么殘酷,若是貿然推動緊急狀態,那么可以預見的將來,馬林科夫與赫魯曉夫之間的矛盾就無法調和了,作為破壞規則的一方,馬林科夫也要有承擔反噬的心理準備。
最重要的是,按照這樣的劇本發展下去,真正從中獲益的人就成了貝利亞,他可以在馬林科夫與赫魯曉夫的尖銳對峙中穩坐釣魚臺,盡收漁翁之利。
所以,是的,維克托反對在這個時候實施緊急狀態令,他看不到在這個時候實施緊急狀態令對馬林科夫有什么好處。
“維克托,你應該明白,現在是特殊時期,我們需要的是穩定,壓倒一切的穩定,而不是什么所謂的程序,”貝利亞顯然是看出了維克托的意思,他徑直說道,“如今的聯盟并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般平穩,這一點你是知道的,維克托,你有著別人不具備的優勢條件,你可以得到來自方方面面的情報信息。美國人的偵察機在遠東、在高加索、在中亞四處活動;那些打著各種幌子試圖進入聯盟的間諜、情報分子,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幾個;聯盟各個加盟共和國幾乎都存在著民族主義分子等等等等,這些都是威脅,都是對蘇維埃政權穩定的威脅。”
說到這里,他停下來,從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煙,給自己點了一支,這才繼續說道:“不管我以及和相似的人與斯大林同志有什么樣的矛盾,也不管他們在過去近三十年的時間里,遭受了何種不公平的對待,我們不能回避的一點是,正是因為斯大林同志的權威,或者說是,是整個聯盟對他的不正常的個人崇拜,才使得聯盟能夠維系今天這種表面化的穩定。而現在呢,斯大林同志的健康出了狀況,他已經沒辦法正常主持聯盟以及布爾什維克黨的日常工作了,這也就意味著過去近三十年里,維系著聯盟穩定的一大要素缺失了,再加上今后一段時間必然會出現的領導層人事變更,誰都不能保證局勢會不會惡化。”
身子微微前傾,朝著馬林科夫的身邊靠近了幾分,貝利亞最后說道:“我們必須做好最穩妥的準備,以防止局勢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馬林科夫的表情顯現出明顯的猶豫,他就不是一個果決的人,在這種敏感的時候,又是在一個極其敏感的問題上,他自然更加難以做出決斷。
“拉夫連季說的沒有錯,”維克托想了想,說道,“根據對內情報局從各個方面反饋回來的信息看,目前聯盟所面臨的一系列問題的確非常復雜,尤其是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反對黨員干部民族化斗爭之后,一些民族聚居地區,出現了治安、穩定局面惡化的現象。除此之外,為提高待遇而出現的工人罷工事件,也有增多的跡象,但我們必須認清的一點是,當前的局勢還沒有惡化到需要采取緊急狀態的地步,哪怕我們只是在莫斯科施行緊急狀態令,都有可能會對外釋放出某種錯誤的信號,從而使得原本就不太穩定的局面,向更加惡化的方向發展。”
維克托說的同樣也沒錯,原本聯盟各地就已經出現了一些問題了,但這些問題并不嚴重,有些人即便是心中有所不滿,也不敢跳出來搞事情,畢竟他們對國家公權力還是心存畏懼的。可是一旦斯大林同志病逝的消息傳開,同時,莫斯科又宣布進入了緊急狀態,那么這些人或許就會認為布爾什維克黨的統治出現了問題,局勢已經發展到了可以跳出來趁火打劫的程度了。如此一來,這些原本來有所畏懼的家伙們,可能就會變的肆無忌憚起來。
“所以,我的意見是,當前宣布進入緊急狀態的決定是草率的,”維克托說道,“越是在這種時候,我們越應該保持沉穩的心態,如果實施緊急狀態,我們等于是在告訴所有人,我們對斯大林同志去世后,聯盟政治能保持穩定沒有信心,既然我們自己都沒有信心了,又怎么可能讓我們的人民,我們的中基層黨員保持信心?而沒有了信心,單純的緊急狀態又有什么用?”
“你有什么具體的想法嗎?”貝利亞反問道,“我們現在需要的可不僅僅是反對的意見,而是解決問題的方案。”
“我認為,外松內緊的策略才是最穩妥的,”維克托看了他一眼,隨后轉向馬林科夫說道,“我們可以給莫斯科軍區下達秘密動員命令,要求他們做好隨時進入戰時狀態的準備。同時,在曉爾科沃接受訓練的那些人,也可以召回莫斯科,他們接受了這么長時間的訓練,也該投入實戰了。”
馬林科夫顯然是心動了,他看著維克托說道:“你是說‘В部隊’和‘С部隊’?”
“是的,格奧爾吉,”維克托點點頭,說道,“就是他們。對于外界來說,這兩支部隊是完全陌生的存在,沒有多少人了解他們的來歷,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盡可能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他們部署到莫斯科,從而在關鍵的時候掌控住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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