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
不悔劍劍影繚亂,隨劍影之中是姜姜仙裙撕裂之聲,盈于耳邊如悲歌。
可以預見,如果不是賀蘭孤最終將長劍刺于自己心口,自己會被這紛亂劍影碎成肉泥。
姜姜笑,嘴角已沁出血跡。
此刻與賀蘭孤太近,近到可以與其空洞雙眼四目相對。
氣海仙力尚有存余,姜姜不顧心口劇痛,一掌擊向賀蘭孤面門。
“嘶啦”一聲。
是賀蘭孤躲避姜姜攻擊,而長劍從其心口拔出之聲。
這聲音聽得贏姝起雞皮疙瘩,定睛再瞧姜姜,渾身上下哪里還有一處好地方。
還想去接住胖子,又見胖子穩住身形,一聲大喝:“往后!”
第二道天雷下,姜姜退后穩扎地面,仙力將地面破得四分五裂,因賀蘭孤不在天雷之中,暗星長刀深扎地面用馭雷術,引至刀身。
這招以前姜姜用不枯劍時,經常用,因不枯劍有水魂,會將天雷之力發揮到三倍,甚至更多倍。
眼下不知曉這暗星凡刀能不能吃的住這馭雷術。
卻不管能不能吃住這馭雷術,姜姜都打算一試。
“胖子!你不要命了!”
“莫廢話!”
姜姜并不顧及心口處傷,更不顧及自己用了這招之后會死的可能性,她極力穩住暗星,嘴角扯出一個略漫不經心的弧度,輕喃道:“六界強敵無數,遇戰豈能退。”
便是一死,也是她幸。
一瞬,雙手用力抽出暗星,天雷被引,牽連之光盤錯如樹根,直聚刀刃之處。
隨之姜姜動作,刀刃處雷光化成一點朝著賀蘭孤方向猛的沖了過去。
賀蘭孤卻站在原地不動,面容呆滯,他聞到一股香氣。
彌漫在空中,一股山姜花的香氣。
極淡,卻壓住惡心的血腥味。
更在混亂之中給了自己神識一絲清明。
賀蘭孤幾乎都能從眼前的虛無看到這香氣的軌跡,他的手松開不悔劍,右手在空中無意識的一抓。
對于迎面而來的雷擊恍若不知。
他看到了,那香氣的軌跡連接著那白衣人的心口。
神識混沌,賀蘭孤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贏姝卻看不下去了,他覺得這世道是太離譜,一個不要命,兩個不要命,他眼睜睜的看著賀蘭孤一步一步走向那雷光之中。
扶額側頭。
“都是瘋子”
與此同時,伴隨姜姜一刀揮出,第三道天雷從天而降朝姜姜劈去。
只見電光火石一息,紫衣迎著雷擊,身形趔趄顫抖,嘴角沁出血跡,卻仍不管不顧,身形更快的朝著第三道天雷沖了過去。
風馳電掣之速!
在第三道天雷即將要劈到姜姜身上的生死一瞬,穩穩擋在了姜姜身前。
山姜花的香氣更甚,賀蘭孤的思緒則更為混沌。
混沌到雷擊之痛都無法感知,他穩穩撐住身子,盯著懷中人的眼睛。
想極力從這雙眼之中辨別此人是誰。
對于賀蘭孤的舉動,姜姜已是不能思考緣由,見其替自己擋住天雷,眼神流露出幾分不屑。
“你是誰?”聲音不如其清醒時候的清朗,低啞的很。
姜姜眼神不屑更甚,心口痛楚提醒自己這人是將自己一劍穿心之人。
“我是你爹!
冷語之間,又是一掌毫不留情朝著賀蘭孤的面門而去。
賀蘭孤被山姜花的香氣迷惑,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掌,身子退后少許,鼻子流出兩縷血。
贏姝愣住了,這演的又是哪一出?
“白孔雀!”
被胖子喊回神,贏姝心領神會,動作極快,三下五除二立馬拎了渾身是血的胖子逃離戰圈。臨走前還不忘把在小破屋守著的紫苑也帶走。
嘈雜之聲漸退。
滿耳只能聞風過之聲,帶動地面破敗碎屑,發出癡癡之聲。
賀蘭孤頹然跪地,發絲垂于地面。
月色漸退,拂曉之中,卻不感日光帶來的暖,紫衣破敗,與之背后天地融為一處,更覺孤寂。
賀蘭孤雙眼猩紅漸退,卻仍舊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知道自己有了心魔,自打在魔界一戰中反水,殺了天樞天璇兩位星君之時就有了心魔。
被流放不法之地后,他不想與仙界爭個高下,卻想與天道爭個對錯。
更想親自問問仙主,何為仙道?
為何魔界勢微,已愿臣服仙界,卻還要掠奪至此,一如兩萬年前對戰妖界?
對戰妖界之時,賀蘭孤還未出生,后修煉成仙,時常聽仙界之中人提起。
其中不乏幾位仙人對此唏噓不已,卻無人反抗仙主。
直至仙魔交戰,一戰慘烈,以為仙主會為此反思治理手段,卻不料魔界不過重蹈妖界覆轍。
也從這一戰之后,冥界閉關,再不問外界事。
神界覆滅,冥界獨善其身,仙主總算坐穩了六界第一的位置。
仙主雷霆手段,卻又對仙人極度優待。
東西南北四星域之中絕大多數資源都被仙界收攏,更為方便仙界人修煉仙術。
相對的,妖魔二界如再想出大能,卻是難了。
“六界本一體,神仙妖魔人鬼,本無區別!
腦海中回想修仙時候師父言語,又回想師父親眼見著自己飛升成仙時候的欣慰面容。
賀蘭孤頓覺心中大慟。
成仙又如何?
強者不護弱者,卻以欺壓弱者為樂,站在弱者肩膀上吸血為生。
為妖為魔便算錯?
不過一名頭,歸期本源無甚區別,弱肉強食難道才是六界法則。
大道無情?
這絕不是道。
視線晃過手中鮮血,紅色殘留,一地血腥,尸首殘破。
賀蘭孤笑了。
初入不法之地時,想與仙界爭對錯。
不曾想一萬五千年的囚禁,他自己便成了這錯本身。
他這會兒才體會到被流放不法之地的可怕,在此處,沒了自由。
嗜戰之人,以何為生?這無邊無際的破敗歲月,終將把人磨得沒了人性。
回想夜里大開殺戒情景,賀蘭孤不得不承認,他心里是有快感的。
這快感不是凌駕在生靈之上,而是源自為所欲為的片刻,感受到了自己還活著,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自由。
如果不是被那癡肥女君相攔,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賀蘭孤不知道。
“師父若知曉,定對我很失望吧”
空氣中又傳來一絲若有似無的山姜花香氣,這香氣撫平了他內心的偏執焦躁,一時放松,仰躺靠后。
看著拂曉之后萬里朝霞的天空。
賀蘭孤喃喃道:“原來囚牢之中還有如此美景”
不悔劍劍身抖動,夜里纏繞在其劍身之上的縹緲紅霧逐漸褪去,賀蘭孤側頭看劍,伸手握住了劍柄。
握住劍柄一瞬,空氣里那一絲山姜花的香氣略微濃郁了一些。
一瞬疑惑,下一瞬賀蘭孤便了然,不悔劍從那癡肥女君心口一穿而過,劍身上都是她的血。
賀蘭孤倒是不覺得那胖子會死,交手兩場,雖不曾聞仙界有此人物,但必然不是小角色。
其交手時候的氣勢,能比的上的有幾個?
能感受到那女君仙力跟不上體術,不清楚背后緣由,若其為鼎盛時期修為,這一戰,是不是就不會被自己壓著打,而是能與自己戰個五五開,亦或者,自己不敵。
胡思亂想不提,賀蘭孤對這癡肥女君起了好奇。
一來好奇其身份,二來好奇其身上的山姜花香氣為何能撫平自己心魔。
賀蘭孤半坐起身,用紫衣擦拭掉不悔劍劍身的血,卻沒用凈身訣,而是一步一步,往八涂山脈走去。
比起賀蘭孤處的孤冷寂寥,姜姜處則要兇險的多。
賀蘭孤手中劍已不是凡品,生了劍魂的劍,被穿心口,還被□□,贏姝是覺得就算這胖子是共川女君,怕是也不行了。
比如現在這心口的血就根本止不住。
姜姜躺在另一處小破屋內,血液的流逝讓她嘴唇發白,面容卻不顯害怕。
系統悠悠道:“帝君知曉女君舉止,該會大怒!
“呵,你不懂我師父。”
“按這傷勢輕重,女君熬不過今日!
“不會,我不會死!
贏姝也覺得這胖子熬不過今日,索性也不管她傷勢了,他倒不難過,只道:“你說說,你死了,共川帝君會來收尸不?”
“來收尸的時候能不能看在我幫了你的份上把我從這破地方撈出去!
“廢話!
“嘖嘖,你說你,都快死了,說兩句好聽的能怎么樣!
贏姝捋了捋自己的發絲,又嘟囔:“其實我覺得我和你還挺投緣,你這么死了我雖算不上難過,但覺得還挺可惜的,這日子剛有點意思!
“呵呵。”
姜姜呵呵完就開始咳嗽,還開始吐血。
紫苑拿著布條在一旁止血都止不。骸伴w主這可怎么辦啊”
“還能怎么辦啊,等胖子死了給她埋了唄!
“啊”
“啊也沒用,在外頭這傷勢都不一定能活,更別說在這破地方!
贏姝話音一落,但見石屋之外一道白光流逝,伴隨這道白光乃是凌人一股仙氣。
姜姜笑了,她這肆無忌憚的本性,一是來由自己不怕輸,不怕死,二是來由總會有人給自己兜底。
先不論自己師父,自己的師兄師姐便不會讓自己受罪。
見之來人,贏姝這才算真真切切相信這胖子當真是共川帝君的徒弟,昨夜一戰氣勢,也確實不辱其師父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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