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在醫院里難產,孩子不見了
常樂只能當他是在講故事了,只好笑了笑。
可聽到那一句“不得善終”時,心里還是很不舒服:“為什么這樣說,你故事里的的人最后……”
“最后啊,”老人笑了,盯著常樂青澀稚嫩的臉,“最后人沒啦,也不知道當初是圖個什么。”
常樂一怔,眉頭緊緊皺著。
他覺得老人看向他的眼神有點不太一樣,仿佛是透過他看什么,眼神充滿哀傷,就連笑意都有些落寞的諷刺,輕輕嘆氣:“又可能什么也不圖,一開始只圖他對自己好吧,當時來這邊玩時,那個男人對他的耐心與溫柔,對他的好,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只可惜這份好不是長久的。”
老人笑:“還記得,他當時聽我們村子里人說這邊的野生蜂蜜特別香,特別甜,可好吃了,就跟男人提一句想要嘗嘗,第二天男人就跟我們這邊人上山,還真的為他找找到了蜂巢,還被蟄了,他心疼壞了,又舍不得罵對方,幫他處理好傷口后,兩人就坐在樹木底下的秋千上,嘗著男人為他帶回來的蜂蜜,笑著一口一口喂對方。”
“當時啊,可甜蜜了,簡直是羨煞旁人,我們這邊年輕的男女啊,都在幻想著自己也有這樣甜甜蜜蜜的愛情,恨不得把他們當成榜樣似的,可是,世事難料啊,”老人說著,又嘆了一口氣,“人心是善變的,而所謂的愛也不是一直的。”
封祈雁:“……”
雖然但是,為什么要盯著他說?
仿佛是在拐彎抹角說他們這兩人也不會長久似的!好像他沒多久也會像故事里的渣男一樣!
“放心,”封祈雁出聲,摟住常樂腰,直視著老人欲言又止的目光,“我這輩子只愛他一個人,我們是現實里的人,不是你故事里的角色。”
“唔,”常樂回過神,點點頭,“對!”
“我也沒說你們呢,”老人只是笑了笑,“有些故事就是用來警示后人的,不要步后塵就好。”
老人:“兩位怎么會到我們這地方來?”
“我小時候來過的,”常樂道,“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如今有趕集,集市里能買的東西太多了,我老公沒有體驗過,所以我就帶他過來了!”
老人一怔:“你小時候來過?”
常樂點頭:“對,我媽帶我來的!”
“……你媽?”老人目光有些疑惑,似乎在懷疑他的話,“你以前來過的話……怎么沒有見過你?”
常樂茫然:“啊?”
總不至于每個外來的人都會見過吧!
而且那都是小時候了,并且他小時候來這邊時還太小了,體弱多病的,所以他母親總是把他裹得嚴嚴實實的,生怕他生病,還說這邊風大,將他半張小臉蛋都遮了起來,還戴著帽子,就露出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所以沒見過他也很正常。
常樂簡單地說一下,老人聽到他說他媽是女的時候,臉色還有幾分古怪,欲言又止,不過最后什么也沒有說,還熱情地請他們去家里吃飯。
他們兩人就是隨便進來逛一逛的,自然不會去的,不過老人說他家就在附近,走幾步就到了,不遠,硬是想帶他們去一下,說家里今年大豐收,各種吃的堆積了太多了,吃不完,見他們兩位有緣,就想給他們一些,讓他們帶回市里吃。
常樂不好意思接收這份好意,可老人卻執意要給,甚至紅著眼睛,胡言亂語道:“接吧,接吧,不管你是不是他兒……與他有關系的,還是純粹像的,只是我的幻想……罷了罷了,他是個好人,很熱情,當年在這邊時幫了我們不少忙,可是好人啊……往往沒有好命,那苦命的孩子。”
常樂皺了皺眉。
“唉,”封祈雁嘆氣,在常樂耳邊低聲道,“老人可能是老糊涂了,把你當成了一些舊人了。”
老人瞬間瞪他:“我沒有老糊涂!”
“……”封祈雁沒有想到這么低聲他都能聽到,瞬間低咳一聲道,“我沒說你的,說我自己的。”
老人冷哼了一聲,雙手背在身后,眼神古怪地在他身上掃了又掃,審視一般,然后嘆口氣。
封祈雁:“……”
“唉,”老人一臉憂愁,“花花公子。”
封祈雁:“……”
他看出來了,這老人對他有敵視。
老人接著嘆氣:“唉,中看不中用。”
封祈雁:“……”
怎么說得好像他不行一樣!
“怎么就不中用了?”封祈雁摸摸常樂孕肚挑眉,“你沒看到我媳婦兒這孕肚么?看,多大!”
常樂:“……”
常樂紅著臉拿掉他的手:“正,正經點!”
老人的屋子在山腳下,有幾顆繁茂的大樹,家門旁邊種蔬菜種花草,看起來挺不錯的地方。
老人請他們進屋吃了一些他們這邊的手工糕點,然后開心笑著看常樂:“怎樣,好不好吃?”
常樂一怔,莫名感動:“好吃。”
“真的嗎?”老人雙眼亮了一下,見他又點頭的時候,更加開心了,布滿風霜的臉上笑開了花,又很慈祥,“當年啊,他也說很好吃的,有事沒事就到我這邊溜達,幫一幫忙,吃點糕點。”
常樂知道他又在說故事里的人了,也不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人,不由問:“他是你兒子嗎?”
老人一怔又笑了:“不是,但像兒子一樣。”
常樂點點頭:“這樣啊。”
老人最后送了他們一堆土特產,各種各樣都有,出手大方,一點都不猶豫,還不要錢,把常樂嚇壞了,他原本只是不好意思拒絕老人的好意過來走走,可眼下怎么感覺要把對方家底搬空!
“不,不用了!真不用了!”常樂也知道村子里生活的人經濟條件有限,就算今年大豐收,可怎么好意思收別人這么多東西,“這吃不完的!”
老人卻笑著輕輕搖頭:“沒關系的,來了就是緣分,帶回去慢慢吃,我這邊還有,多著呢,留著也吃不完,我看跟你有緣,送給你們吧!”
常樂也知道這所謂的緣分大概是因為自己會懷孕,跟他故事里提到的人有些相似之處,通過自己去緬懷對方吧,這么想,心里又有點難受。
也不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人。
老人太熱情了,他們沒辦法拒絕,只好先點頭,不過還沒有離開,所以暫時也沒辦法帶走,便放在他那兒,然后與封先生手牽手再去玩玩。
老人給他們介紹一個地方,說風景很好,那里還有一個老房子,里面有一棵二十年前種的果樹,如今生得很好,不過二十年左右沒人住了。
房子有個院子,老人說以前種滿了花花草草,可是如今,只有野草叢生,靜得很,院子里還有兩棵茂密的大樹,綁著一個秋千,現在已經壞掉了,四處都充斥著一種毫無人煙的荒涼頹廢。
常樂靜靜地站在這陌生的地方,看著四周的環境,院子外邊還有一條小溪:“這里曾經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很熱愛生活,又溫柔的人吧。”
封祈雁隨著他的話道:“嗯,應該。”
在院子里還有一棵蘋果樹,已經長得很高大了,枝繁葉茂的,一個個鮮紅的蘋果隨著長長的樹枝垂下來,常樂問道:“這是你說的果樹嗎?”
“對,”老人說,“他種下的。”
“……他?”常樂道,“懷孕的那個叔叔嗎?”
“對,”老人點點頭,目光哀傷地看著那蘋果樹,又看向常樂的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懷孕的時候,一個人生活,就喜歡坐在秋千下,輕聲哼著歌,摸著肚子,期待肚子里的寶寶能夠快樂降生,同時又對肚子里的孩子感到愧疚。”
常樂問:“為什么?”
“他說自己也沒有什么好給他的了,連一個完整的家庭都給不了,那就……種一棵果樹吧,這樣等到他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漸漸長大了,果樹也會跟著他一起長大,開花結果,到時候孩子也能吃上了,”老人嘆氣,“可惜,這果樹已經結了一年又一年的果了,造福了不少附近的小孩子,可他的孩子卻沒能嘗過,他自己也沒有。”
常樂有些感慨:“是挺遺憾的。”
鮮紅的蘋果仿佛結上了一層冰冷的霜雪,卻更加鮮紅誘人了,常樂有點饞:“我能嘗嘗嗎?”
老人:“當然可以。”
常樂笑著點頭:“謝謝!”
蘋果樹雖然有許多因為個頭太大,枝條撐不住而垂下來的,但果樹還是挺高的,他開心地捧著自己的大孕肚想墊腳摘,把封祈雁嚇一跳,急忙摟住他的腰:“你干什么呢,安分點,我來!”
“嗯!”常樂白皙的臉上露出一個軟乎乎的笑容,嘟嘴在封祈雁的臉上親了一口,“謝老公!”
封祈雁摘了幾個蘋果下來,拿到井邊清洗,這兒竟然有一口井,還挺干凈的,井旁邊也有可以用手按就能打上水的陳舊打水井,作為一個在大城市里生活沒怎么見過的封先生好奇地打了幾下,沒想到水嘩啦啦地就下來了,還挺清澈的。
他把洗好的蘋果一個給了常樂,一個給了旁邊的老人,然后拿一個嘗了一口:“是挺甜的。”
“可不么,”老人被夸了一下,開心地笑著,“我們這邊的水果一直都挺甜的!水分又很多!”
常樂咬了幾口蘋果,狠狠點頭:“對!”
常樂沒幾下就把一個大蘋果吃完了,封祈雁又給他摘了幾個洗干凈讓他啃個開心,吃個爽。
可他吃得爽的同時,被甜爽的水分纏住了舌頭,得到滿足的同時,心里又無端地難受起來,想到那個懷孕后自己坐在秋千摸著孕肚期待肚子里寶寶降生的叔叔,他自己種的水果結果了,可他都來不及嘗,連他肚子里的寶寶也沒有能嘗。
太遺憾了,也太可憐了。
“怎么了?”封祈雁見他又走神了。
“沒事,”常樂搖搖頭,忍不住向四周看了看,有種莫名其妙親切感,“就覺得這地方挺好。”
安靜,空氣清新,遠離城市喧鬧。
陳舊的房門已經上鎖,常樂跟封祈雁也只是隨著熱情的老人過來隨便看看,可當他目光落到上鎖的屋子里時,老人卻道:“要進去看看嗎?”
“啊?”常樂一怔,“可,可以嗎?”
“別人的話,當然不可以,”老人說著就從口袋里掏了一把鑰匙,“里面也沒有什么了,唉。”
“謝,謝謝,”常樂愣愣地點點頭,可又想起自己不過是一個外人,“可這樣會不會不禮貌?”
“沒事,”老人嘆氣,“人已經沒了好久啦。”
鎖門的鎖已經在風吹雨打之中生銹了,這么多年過去也已經不能用了,老人說期間已經換過了,不過也很有年頭了,當打開鎖,推開門時,滿屋子的煙塵參雜著一些霉雨的氣味撲面而來。
好在只是一瞬間,打開門通風后,門外新鮮的空氣就鉆進了屋子里,里面的煙塵與氣味散了很多,也看清了屋子里的擺設,簡簡單單的,不過一點也不凌亂,屋內的許多家具都是木制成的,有種年代感的古樸,同時也都積上了一層灰。
這房子并不大,推開門就可以看到桌子,椅子,還有木制的柜子,上面還放著嬰兒的衣服。
老人注意到常樂的目光落在已經壞掉一半的柜子上,輕輕嘆了口氣:“那嬰兒的衣服啊,是他以前學著咱們村里人,一針一線地縫出來的。他說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喜歡什么樣子的,所以他在不同的衣服里分別縫了什么小蝴蝶,小蜜蜂,蜻蜓,以及花花草草這些,說總會有孩子喜歡的,可惜最后他的孩子也沒有能穿上,唉。”
常樂眉頭緊皺著,看著那些已經發霉的嬰兒衣服,還能看到上邊的線頭,腦海里不由浮現了一個懷孕的男人坐在秋千下,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一針一線地給肚子里的寶寶縫衣服的畫面。
很溫馨,也很遺憾。
他應該比誰都期待他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在老爺爺講的故事里,叔叔已經沒了,不得善終,常樂心頭忽然發梗:“那……他的孩子呢?”
老人說許多與那個懷孕的叔叔相關的事,可卻一直都沒有說爺爺生下來的那個孩子去哪了。
因為叔叔的結局是悲劇,所以常樂也不由順著不好的方向去想,難不成難產了,孩子沒了?
還是說孩子生下來了……可被人接走了嗎?
畢竟這種戲碼也不少的,加上老人說過,與叔叔相愛的男人是城里有權有勢的豪門大少爺,那如果對方真的想要孩子,從一個剛生下孩子無親無故的孕夫手奪走一個孩子,簡直輕而易舉。
可這樣也太殘忍了……明明曾經那么相愛。
“孩子……”老人啞聲,“他肚子里的孩子……”
老人有些渙散的目光落在常樂身上。
常樂下意識以為他是把問題拋回到自己的身上,讓自己說,頓了頓后道:“被對方帶走了?”
“不是,”老人回過神,“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男人至今都不知道他曾經懷了他的孩子,并且勞累成疾,在醫院里難產,差點一尸兩命……”
常樂聽了更加心酸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大孕肚:“那孩子去哪里了?”
老人沉默了半晌才道:“不知道。”
常樂一怔。
老人的目光從常樂的身上,落到柜子里那些寶寶來不及穿上的嬰兒服上,還有桌子上已經積灰甚至壞掉了的嬰兒玩具上,啞聲道:“他是剛生完孩子沒坐完月子,就被迫從醫院里逃走。”
“至于孩子……”老人聲音頓了頓,更加啞了,“孩子不知道被他藏到哪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交給其他人了,或者被別有用心的人帶走了。”
常樂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想不明白老爺爺怎么說得好像那位叔叔被人給追殺了一樣,可他想再問時,老人卻只是嘆了口氣:“唉,別問我了,我知道的也是有限的,已經很多年過去了。”
老人滄桑道:“大城市里的男人靠不住。”
封祈雁:“……”
又被內涵到。
常樂沒忍住:“那……那個孩子的爸爸呢?”
“鬼知道他在里面充當了什么角色?”老人呸了一聲,又忍不住罵了幾句臟話,“最初的時候,有一年他來過我們這里,也不知道來干嘛的,有人說他是來找人的,可是,人都沒了,裝什么裝呢?這遲來的假深情比外邊的野草還要賤!”
常樂對這個悲傷與遺憾的故事充滿好奇,可爺爺對于后來的事情知道有限,也問不出什么。
“走吧,你們不是來玩的么,”老人帶著他們在這個擺放整齊的屋子逛了一圈后,雙手負在身后,又嘆口氣要領他們出門,“那就出去一起多走走吧,看山看水,多嘗嘗我們這邊的水果。”
“好。”常樂心不在焉點點頭,沒注意到旁邊上鎖的柜子,腳跟不小心碰了一下,裂開一角。
一打泛黃的相冊從里面掉了下來,跟在他身旁的封祈雁隨意掃一眼過去,瞳孔驟然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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