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迎瑯之死
司主堂只剩下公孫婧與公孫嬋,后者還匍匐在地,似乎并未從恐懼中回過神來。
公孫婧在她旁邊蹲下,輕拍著她的后背,沒了原先的怒氣,轉而變得溫柔。她問:“嬋兒,你告訴娘,究竟發生了什么?”
公孫嬋見母親如此,便是撲到她懷里大哭了一場,末了終是道出前因:“我前段時間得了一件事物,我發現它周身靈氣磅礴,便加以研究。不料僅僅幾日,我的修為便猛增了一截。我憶起人們對我的輕視,便想一雪前恥,這才……”
“此物為何?”
公孫嬋將那東西拿出來遞給公孫婧,后者見了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此物我也不知為何。”
“娘,你救救女兒吧,女兒不想死。”
“我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你上恥辱柱!”公孫婧說著,眼睛閃過一絲狡黠的亮光。
“可是陸司主已經知道了啊,她向來說一不二,剛正不阿,她怎么可能放過我?”
卻見公孫婧冷冷一笑,道:“她若是不肯變通,那便讓她說不了話即可。”
“娘的意思是……”公孫嬋顯然明白了公孫婧之意,心底一寒的同時也升起一絲希望。
翌日天剛蒙蒙亮,公孫婧便神色慌張地找到陸迎瑯。
“陸司主,幫幫我吧!”公孫婧誠懇道。
陸迎瑯見她面色蒼白,腳步虛浮,便心知不妙。她安撫公孫婧說:“公孫司主,發生何事?你且慢慢道來。”
公孫婧擠出兩滴眼淚,道:“昨夜我與嬋兒徹夜詳談,她道已經知曉自己行為的惡劣,愿意今日上恥辱柱接受懲罰。我為此放松了警惕,不承想上了她的當。她趁我不備,給我下毒,之后我便暈了過去,待醒來后便發現她不見了蹤跡。我不想她被下追殺令,我不想她魂飛魄散,陸司主,你幫幫我吧!”
公孫婧說得感人肺腑,實在不像說謊,陸迎瑯當然也想不到堂堂云漠司主竟會做出殺人滅口這樣的事。于是在這樣的前提下,陸迎瑯動身與公孫婧尋找公孫嬋去了。
兩人分別往不同的方向追去,考慮到公孫婧中毒,陸迎瑯只讓她在城內尋找,而她自己則去了城外。
本是善意,本是職責,可陸迎瑯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掉入對方設下的陷阱之中。
她御劍而行,尋了許多地方都無果。日升東方時,她隱約感知到日升的方向有一抹微弱的靈氣波動,當即便循著那痕跡而去。
靈氣波動在那被開采完的靈礦洞外面消失無影,陸迎瑯心知靈礦洞能掩蓋氣息,當即便進入洞內。
而這一進入,卻是再無機會活著出來。
公孫母女知道陸迎瑯非等閑之輩,所以選擇了這么一個地方做好了萬全準備。靈礦洞因自身靈氣數年不散,能夠一定程度地掩蓋痕跡,是故即便在此有什么陷阱,陸迎瑯也不可能立即發現。
初進洞時,并無異常,越往里走,光線越暗,直至伸手不見五指。為了不打草驚蛇,陸迎瑯沒有照亮前路,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不慎跌入那陣法之中。
漆黑的地上早已有一道旋渦在等待著獵物,陸迎瑯一腳踏空,跌入虛空……
當她再次見得光明時,已置身于黑暗的石洞之內,僅有的幾盞油燈將這周遭事物以及那兩個人照亮。
她渾身無力地被綁在鐵架之上,體內已經感覺不到絲毫靈氣的波動。
面對如此不利情景,陸迎瑯卻忽然笑了,她對眼前二人說:“我只是想不到,云漠神使司的司主會無視神使律,知法犯法。”
公孫婧道:“我曾哀求過你,可你不知變通,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什么時候犯法者竟可以如此理直氣壯了?我心知今日難逃一劫,要殺便殺,我絕不皺眉,但倘若你們覺得可以就此逃脫神使律制裁的話,未免太天真了些。我相信,日后定有人替我報仇!”
陸迎瑯是死了,但她是為了維護正義而死,卻也死得其所。而她的死,并不是她人生的終結,她余愿未了,靈魂徘徊人間不肯離去,終是化作厲鬼流連云漠。
……
“有些人死了,卻依舊活著,而有些人活著,卻與死了沒什么兩樣。”辛棠蕎感慨萬千。
公孫婧不以為意,只看了看天色,道:“天就要亮了,你們是時候上路了。”
宿傾對師陌說:“你去拖住公孫婧,我與小蕎搶奪碎片。”
戰斗一觸即發。
師陌迎上公孫婧,以修師之能孤身對抗一屆司主,卻絲毫不顯畏懼。他一身正氣,執靈出鞘,直搗黃龍。
宿傾與辛棠蕎則迎上公孫嬋,欲搶奪她手中那樣東西——他們此行歷練所尋找之物。
“不自量力!”公孫嬋冷聲說道。但見她手中那把黑氣縈繞的利劍聚集雷電,致使河水都開始躁動不安。
宿傾與辛棠蕎分別手執誅星和璧明,一左一右夾擊公孫嬋,可尚未近身,便被她周身雷電所沖擊。
二人不曾退卻,因為他們知道,如若退卻,對方會毫不留情地誅殺那些中毒的知情者。
她們滅過一次口,便不怕再滅第二次口,只要能保住性命,只要能守住權力,沒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公孫嬋二人毫不留情,出手極狠,只是打了片刻,她們的對手便都身負重傷。
戰斗雖已發,齊潯卻依舊能夠保持冷靜,他就要找出他們所中之毒,只要他們能再拖延一些時間。
“蕎麥!”周雨丞見辛棠蕎多次被公孫嬋擊中,終究是忍不住了。他想站起來,雙腳卻毫不聽使喚。
齊潯道:“周兄,冷靜,再給我一些時間,很快!”
周雨丞沒有辦法,忽然想到什么,便將手中的犬齒舉在眼前,嚴肅且鄭重地說:“他說你很厲害,那現在能不能去幫我救救蕎麥?”
犬齒像是聽懂了他的話那般,閃了兩下,便從他手中飛出,直接朝公孫嬋飛了過去。
原本占盡上風的公孫嬋見犬齒襲來,只當是這群人為茍延殘喘所做的最后一點努力,故而也并不上心。
可是犬齒卻徑直打破她周身縈繞的能量,若非她躲避及時,只怕此刻已經被那詭異的劍刺中心臟。
饒是她躲得快,犬齒還是不負所望地從她手臂上劃過。公孫嬋吃痛,暫且放松了對辛宿二人的攻擊。
宿傾借此機會,攬著辛棠蕎飛回地面,而后自己立在水邊,開始吹奏誅星。
笛聲悠悠,在這凌晨的河港徘徊。一時間,地上那些中毒者似乎覺得力氣又回來了些,而公孫嬋與公孫婧卻受制之影響,心緒不寧。
笛聲入耳,齊潯忽覺神清氣爽,連帶著思維都清晰了不少,以至于他終于突破瓶頸,找出了毒物為何。
沖靈散呈白色粉末狀,溶于水中后擴散極快,人吸入后會隨著血液迅速游走于全身,從而降低體內靈氣聚集力,導致靈氣四散,任人宰割。
這本不是什么罕見的毒物,齊潯之所以會耗費些許時間來找出它的解決之法,只因公孫嬋在這毒中又參入了其它毒素,這才使得齊潯花費了些時間。
與師陌纏斗的公孫婧撤退,想來宿傾的樂吟術對她二人影響頗深。辛棠蕎見狀,與師陌一道對她們窮追不舍,發起攻擊。
師陌對公孫婧,辛棠蕎在犬齒的幫助下戰公孫嬋。可即便有宿傾笛聲助陣,師陌與辛棠蕎也不是公孫母女的對手。
被樂吟術攪得心煩意亂的公孫嬋,像是發了狂那般出掌攻擊辛棠蕎,不多時,后者便已負傷。對戰公孫婧的師陌自然也沒討到什么好處。
找出毒物的齊潯擺了一地的瓶瓶罐罐,開始配制解藥。他無意間抬頭,瞧見師陌和辛棠蕎皆被擊中,不由得手一抖,險些將瓶中粉末倒在地上。但好歹他還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慌張,也知道越早將解藥配制出來,便能越快解這燃眉之急。
破解那擾亂人心的樂吟之術才是王道,公孫婧顯然明白這個道理。
但見她用手中利劍劃破自己手掌,鮮血流出之時,她以此為介,迅速凝聚一大股磅礴之力,成型后便朝師陌打去。
這攻擊實在來得霸道,師陌知道若是被打中,不死也殘,便將執靈擋在胸前,一邊后退,一邊運功抵擋。
借此機會,公孫婧飛身朝河邊的宿傾而去。
施行樂吟之術,本身就耗費精力與靈氣,宿傾吹奏許久,本就已是強弩之末,公孫婧的襲擊,他已然沒有能力脫逃。
辛棠蕎見此狀況,留下犬齒糾纏公孫嬋,迅速往宿傾所在方向掠去。眼看著公孫婧就要逼近宿傾,辛棠蕎卻還離他數丈之遙,不由得恐懼起來。
由不得多加思索,她迅速將全身靈氣聚集與掌心,而后灌入璧明之上,最后奮力一擊劍柄,璧明飛出,朝公孫婧襲去。
許是感知到另一邊有攻擊襲來,公孫婧側過頭,只是抬手發出一股力量,便將來勢洶洶的璧明擊退。辛棠蕎受到反噬,跌入河中。
而公孫婧做完這一切,已然站在了宿傾面前。她晃了晃頭,極力想將樂吟帶來的影響揮去,可卻怎么也揮之不去。盛怒之下,她手執利劍,便朝宿傾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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