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離別之言
重獲自由的邵念真松了一口氣,南祁升上來將她摟入懷中,同時手中多了一把六尺長的銀白色長矛。
銀絕,傳聞中鬼帝南祁的武器,素有銀絕一出,遇神殺神,百里之內無活物的說法,可見其有多霸道。
光是看著,邵念真便感知到一股強大的鬼氣,卻對她并無壓迫沖擊,想來是南祁收斂了。
南祁面不改色,拋出銀絕,徑直朝金網飛去。邵念真幾乎屏住了呼吸,但見一招之間,銀絕便將那金網劃成碎塊,落入深淵再也不見蹤影。
直到此刻,邵念真才算是初步見識了傳聞中銀絕長矛的厲害,也意識到南祁身為鬼帝之首絕非空口而談,而那昆澤在他面前頂多成了跳梁小丑。
沒了阻礙,南祁將邵念真打橫抱起,往海面升去。而在那里,昆澤和姠蕪早已被展槊帶來的惡鬼們圍了個水泄不通,且身受重傷,顯得狼狽不堪。
見得南祁出現,昆澤臉色大變,對自己的傷勢和所處局勢不管不顧,高聲癲狂地說道:“南祁,你怎么沒死?這怎么可能?”
南祁沒有理會昆澤,而是翻手間將一塊海水凝結,而后將邵念真安然放于其上,這才飛身至昆澤面前。
姠蕪怕了,早已沒了原先的氣勢,對南祁哀求道:“南祁,看在我陪伴你那么久的份上,你別殺我,好不好?我可以當你的瑤瑤,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
“憑你也配與她相提并論!”南祁冷聲道,那副神情,一如邵念真最開始在郁都所見到的那樣。下一刻,一把長矛貫穿姠蕪胸口,她在震驚中化作飛灰,消失于世。
銀絕擊殺姠蕪后,像只忠犬般凌空立于南祁身側,仿佛只要他一個眼神,它便能去將昆澤以同樣的方式殺死。
南祁輕瞥了一眼落魄的昆澤,道:“我本念在你我生前同門,不愿對你痛下殺手,不料你死性不改,也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昆澤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所處的局勢,慌忙求饒,道:“別……別殺我,我不想死,別殺我!”
南祁背過身,面向邵念真,后者似有失神,不知所想。
“你若只糾纏于我,我或能饒你一命,可你對她下手了,你該知曉我有多愛她。”南祁說罷,銀絕出擊。
昆澤的慘叫似乎還在邵念真耳邊回旋,可那人已經化作飛灰消失了。南祁的力量竟然恐怖到如此地步,邵念真不由唏噓。
后來邵念真被帶回了郁都,在那里療養了幾日,之后才回到人間,只是當她趕到天脈時,現場已經亂作一片。
聽完邵念真的述說,辛棠蕎放下手中的豆角,輕輕握住她的手,說:“阿真,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邵念真笑道:“不苦,只要我們大家還活著,便什么都好。”
辛棠蕎鼻子一酸,眼神有些閃躲,她慌忙拿起一根豆角,極力想要掩飾自己的不安。
“所以你真是南祁前世的情人啊?”齊潯沒來由地問了一句。
邵念真聳了聳肩,說:“或許是吧,可與我何干?我是邵念真,不是林沛瑤,前塵往事我都已不記得。”
話雖如此說,邵念真卻覺得心里有些澀澀的,很不是滋味。
晚飯地點在池塘上的涼亭之中,此刻亭上覆滿了白雪,荷葉也是白綠相間,好在這時候雪開始變小了。
眾人圍著圓桌而坐,桌子中央放著煮火鍋的器皿,熱氣騰騰,香氣飄飄。
齊潯為眾人挨個倒好了“飲料”,并說:“今日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受傷,不宜飲酒,我特地準備了這調理氣息的湯汁,大家便以此代酒罷!”
周雨丞輕抿了一口,砸吧了兩下嘴,說:“還挺好喝的,有種沒有氣泡的可樂的味道。”
“可樂是什么?”齊潯問。
“我家鄉的一種飲品,與這味道相似,正適合吃古董羹的時候喝。”
齊潯嘿嘿一笑,好不得意。
辛棠蕎左邊坐著周雨丞,右邊坐著邵念真,至于宿傾,她刻意避開了。雖然在戰場上情緒難以克制,但他們和平分手已成事實,沒必要再糾纏不清。
宿傾對此顯然也沒有異議,與師陌坐在一起,一杯接一杯地喝著茶水,食物倒是沒吃幾口。如果手中的茶水是酒,想必更能解他心中煩擾。
周雨丞早就看出宿傾與辛棠蕎不對勁了,之前還為此與宿傾吵了一架,如今在他看來,一切危機都解除了,相愛的兩個人又有什么說不開的呢?
他端起茶杯,說:“這一次,我覺得有兩個人勞苦功高,一個是深入虎穴的蕎麥,另一個是利用碎片擊敗蛇妖的宿兄,來,我以茶代酒敬你們兩個一杯!”
辛棠蕎與宿傾先后拿起茶杯,杯子碰撞發出的清脆聲似乎讓兩個人都有些慌亂,匆匆收回手,將杯中飲品喝下肚。
周雨丞又倒滿了杯子,敬向宿傾,道:“宿兄,之前是我不對,不該與你爭吵,我向你鄭重地道歉!”
宿傾也舉起杯子,笑了笑,說:“我早已忘記,周兄不必掛懷。”
待將杯中物飲盡,周雨丞開門見山地說:“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我便不拐彎抹角了。宿兄,你與蕎麥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何變得如此生疏?”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了宿傾身上,仿佛在說:我們也看出了你們的不對勁。
宿傾看了一眼垂下眼簾的辛棠蕎,苦笑了一聲,正待說什么,便聽辛棠蕎搶先開了口。
“已經結束了,周雨丞,不必再提。”
現場沉默了片刻,邵念真拉了拉辛棠蕎的衣袖,低聲問道:“為什么啊?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辛棠蕎笑了笑,說:“沒有誤會,只是發現不合適罷了。有些人在一起之前,你覺得非他不可,可當真在一起之后,才會發現只可遠觀不可褻玩。我們那里崇尚戀愛自由,所以分手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宿傾拳頭微握,順著辛棠蕎的話說道:“是啊,不合適及早分開,互不拖累,并無不妥。”
聽著這話從宿傾口中說出,辛棠蕎只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心緊緊揪著。她知道她也說了過分的話,可那并非出于本意,只是因為……如果說這樣的話能讓宿傾討厭她的話,那么她也能少些擔心吧。
思及此,辛棠蕎又道:“是啊,畢竟從一開始我就常常拖累宿傾,蒙他多次恩惠,現如今分開也好,至少還能做普通朋友。”
宿傾怔怔地看著她,終是再也說不出更狠的話。
在她眼里,他們有著云泥之別,永遠不可能走到一起。而在他眼里,放她自由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方式,不該越線,不該貪心占有。
辛棠蕎忽然感覺體內一陣絞痛,她強制鎮壓,而后舉著茶杯笑著站了起來,卻是不見眼眶都紅了。
“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事便是認識了你們,最珍貴的回憶便是與你們共同經歷過的一切,出生入死,永生難忘。
“阿真,你是個很好的姑娘,認識你我真的很高興。我希望你仙途坦蕩,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要活在他人的陰影之中。
“二師父,與你認識這一年多以來,真的給你添了很多麻煩,謝謝你。雖然我平時懶惰沒有認真跟你學習藥理,但我真的很崇拜你,也很欣賞你的處世原則,希望你以后能一直隨性而活,自由自在。當然,以后少惹師父生氣。
“師父,感謝你這么久的悉心教導,我學到了很多,成長了很多,感覺自己都不像自己了,有生之年還能有這樣的能力,是我以前做夢都想不到的。二師父只是貪玩,以后還望師父對他多包容,好好保護他。
“宿傾,感謝你的悉心照顧,也感謝你給我帶來的美好回憶。
“之秋,幫我照顧好周雨丞,他很任性,卻也很善良,做事沖動,你要多看著他,別讓他不知天高地厚。”
說完這些,辛棠蕎最后轉向周雨丞,那一刻眼淚奪眶而出,再也克制不住。
周雨丞見了便問:“蕎麥,你這是怎么了?別哭啊!”
“沒什么,就是有些感慨。你別動,讓我把話說完。”辛棠蕎抿了抿唇,眼淚決堤,再也克制不住。
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輕松地說道:“周雨丞,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做事魯莽,不經大腦,以后三思而后行,不要再玩世不恭,好好修道,若能成仙,或許還有回去的機會。如果有幸回去了,告訴我父母我在這邊過得很好,讓他們別擔心。如果回不去了,那便安心留在這里,快快樂樂地過一生,找一個喜歡的人,白首相依。”
話說到這個份上,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齊潯率先起身走到辛棠蕎面前,正準備將她的手拿過來把脈,卻見她嘴角已經涌出了鮮血,越來越多,流在她雪白的長裙上,落在地上。
倒下去的那一刻,辛棠蕎看見所有人都朝她奔來,呼喊著她的名字,包括她雖輕描淡寫,但卻最不舍的宿傾。
讓她再多看一眼吧,哪怕一眼也好,或許黃泉路上她便多一分回憶,多一分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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