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冬，但是咖啡廳里的空調溫度仍然很低，待久了會覺得很冷。虞景氾喝了口咖啡，溫度已經降下來了，苦味變得更加明顯。

        虞景氾的位置看不見顧瀅正臉，咖啡喝到一半的時候顧瀅起身離開了這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的步子似乎有些不穩，卻昂首挺胸。

        如果這個時候酈筠并不是想靠著這兩千萬讓顧瀅離開，那之后一定還有別的安排。

        虞景氾嘆了口氣，也起身離開了這里。

        虞景氾本以為酈筠會再次來找自己，畢竟在原劇情里還有一個“大任務”要交給自己完成，沒想到一直到了十二月底都沒有再接到酈筠的電話。

        這段時間盛云柏也忙的不得了，兩人除了手機聯系，很久都沒有再見一面。

        【宿主，你要不要看劇情？】

        ‘怎么？又刷新了？’

        明心常年沒什么人過來，是個養老的好去處，虞景氾在自己辦公室坐兩天不一定能等到一個咨詢人，這會兒正在研究歷承安送來的資料。

        【不算吧？】

        z的聲音有些吞吞吐吐，

        【宿主你自己看！】

        虞景氾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劇情了，只要不涉及支柱力量的死亡節點，他都不會感興趣，不過這次的劇情還真的很特別。

        江家在政界也不完全干凈，歷承安給他的資料中提到的人有一大半都和新劇情中的人對上號了。

        而且這個國家的政壇明顯分成了兩個派系，簡單來說就是保守和改革兩派，當前人口的第二性別越來越不平等的現狀不能說與上位者的保守風氣沒關系。

        江家攀上了政界的人，不斷為他們提供服務，而那些人也為江家在商界的擴/張兜底，甚至為江家底下的黑色生意保駕護航。

        虞景氾在劇情中看到了盛云柏的名字，他知道盛家從政，不過盛云柏在政界的地位并不算高，一直以來都以偏中立的態度示于人前，很有種“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意思。

        但是虞景氾知道他絕不是保守派的人，而劇情也確實是這樣，這個國家該換屆了。

        換屆并不意味著海面上出現驚濤駭浪，海面永遠是風平浪靜的，所有的波濤都從海底涌起，卷著無數人的生命又在海底平息。

        怪不得盛云柏最近這么忙。

        臨近過年的時候，虞景氾又見到了酈筠，這次酈筠交給了他一個特殊任務。

        那是一場手術，一個腺體摘除手術。

        虞景氾的本質工作其實是做研究，真正操刀做手術應該是外科醫生的事情，本來是術業有專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酈筠故意忽略了這一點，還是把虞景氾推上手術臺。

        腺體摘除手術不算大也絕對不小，畢竟“腺體”是人的重要性/特征之一，一般只有腺體出現嚴重病變以至于威脅生命的情況下，醫生才會同意做摘除。

        摘除了腺體與做了閹割類似，更何況摘除的腺體是不能被安裝回去的，為了避免患者手術之后再后悔，醫院對這種手術態度上可謂是慎之又慎。

        酈筠幾乎是把虞景氾綁上了手術臺，態度強硬到有些恐怖。

        虞景氾本以為從旁協助的醫生和護士也會從自己的實驗室挑選，沒想到都是從別的實驗室選過來的。在還沒戴口罩進手術室之前，虞景氾的視線一張張掃過他們的臉，這些都是江家另外一間實驗室人，而且這些人的臉虞景氾在資料里見過。

        他們都是被江家資助的“孤兒”。

        虞景氾定了定神，接過身旁護士遞過來的資料，資料上呈現的正是病床上躺著的病人的信息�？墒撬�的腺體并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好遵醫囑治療，一兩年內痊愈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酈筠完全不會聽虞景氾的理由，虞景氾甚至是被推搡著進了手術室。

        ‘z，這是怎么回事？’

        【宿主，這個人的腺體發育異常，癥狀和江魚有些類似，他曾經接受過其他治療，不過就目前來看是治療失敗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是江魚的替代品？酈筠在決定讓我給江魚治病之前，曾經找到別人，但是失敗了，對嗎？’

        【現在看來，是這樣的�！�

        ‘你說他的腺體沒救了？但是剛才我看的病歷覺得還有治好的幾率�！�

        【宿主，不排除病歷是假的。】

        ‘好，我知道了。’

        虞景氾閉了閉眼，一旁協助的護士偏頭看他，像是疑惑為什么手術還不開始。

        虞景氾并沒有做過這種手術，只能讓z從旁協助。一個小時后，虞景氾推開手術室的門，摘掉了口罩。

        酈筠并不在這里，只有一個高個子偏瘦的年輕男人，手上提著個公文包，自稱是酈筠的助理。

        “手術很成功，一會兒給他安排一間病房，等醒過來再看情況�！�

        助理引著虞景氾進了一間辦公室，等虞景氾把自己收拾利落之后，又遞給他一個厚厚的文件夾。虞景氾還來不及打開看內容，腦海里驟然響起尖銳又刺耳的警報聲。

        【宿主！你聽得見嗎！】

        ‘我聽得見，顧瀅出事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虞景氾還沒有聽過這種警報聲，不過這種警報的出現一般意味著死亡節點或者支柱力量正在陷入危險中。

        【車禍！現在正在被送往醫院，不過現在已經放寒假了，顧瀅回了老家，我們不能馬上趕過去。】

        ‘有生命危險？’

        【目前還不知道，對了宿主，我要說另一件事——】

        虞景氾掐著眉心抵抗警報聲，一旁的助理臉上仍帶著笑，正一口一口喝紙杯里的茶水。

        ‘什么事？’

        【顧瀅的第二個死亡節點，就是宿主手里這個東西！】

        z的聲音和警報聲同時響起，虞景氾只能盡力分辨，

        【顧瀅的死亡節點是她會死在手術臺上！】

        ‘這次車禍？’

        【不是的，是腺體移植！酈筠剛才就是在試驗宿主，之后會讓你給顧瀅做腺體移植手術！】

        可是在這個世界，只有腺體摘除，科學界還沒有攻克腺體移植或者腺體置入等手術。

        ‘我知道了�！�

        虞景氾強忍著讓人頭昏腦漲的警報聲快速瀏覽完了文件。

        “聞醫生覺得這個研究方向怎么樣？”

        助理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水，

        “聞先生最近半年的研究和江夫人提供的資料屬于殊途同歸，聞醫生不妨接著試一試，等成功了，那就是一大功臣了。”

        “好，我答應了，替我謝謝江夫人�！�

        虞景氾舌尖被咬出了血，他已經聽不清助理在說什么了。

        助理聽著他答應得這么快，臉上的笑更加真切，交代完任務后忙不迭走了，應該是急著給酈筠做匯報。

        司機將虞景氾送回了別墅，半個小時車程虞景氾靠著嘴里的血腥味才沒吐出來。

        別墅里常年處于恒溫狀態，虞景氾后背卻微微潮濕，那是一片冷汗。直到半個小時之后，警報聲終于停了，這意味著顧瀅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狀態應該不錯。

        ‘z，能不能看看顧瀅現在是什么情況，  而且我看劇情的時候，明明沒有車禍�！�

        【好，我馬上！】

        【宿主！顧瀅已經脫離了危險，剛才在做手術，現在被送到病房里了，她的胳膊和肩膀受了傷，差一點就會傷到脖頸的動脈，所以才會一直有警報�！�

        ‘我知道了。’

        虞景氾覺得自己隱隱有些耳鳴，畢竟任誰在耳畔放一百個警笛，同時響一個多小時沒聾已經是萬幸了。

        ·

        盛云柏在除夕那天出現在虞景氾面前，臉上有些倦意，眼神卻隱隱帶著興奮。

        這種情緒很少出現在他身上。

        “最近還在忙？”

        “嗯，等再過一段時間，三月份之后會好很多。”

        三月底會舉行換屆，屆時一切塵埃落定，確實會好很多。

        “有把握？”

        “江家攀著的人多是保守派，換屆之后他們必然會蟄伏一段時間，那個時候就看江魚能發揮多大作用了�！�

        “我知道了。”

        兩人并沒有守歲，盛云柏沒日沒夜忙了許多天才擠出一個除夕和明天的新年，這會兒守歲就變得無關緊要了。

        臥室里氣溫逐漸攀高，一聲驚/喘從柔軟的被子下傳來，然后又被別的什么聲音掩蓋。虞景氾覺得自己成了一鍋沸水，從內而外都散發著滾燙的熱氣。盛云柏的手掌和他的交握在一起，然后壓過頭頂。

        臥室漸漸變得安靜，虞景氾靠在盛云柏懷里昏昏欲睡。幾縷發絲貼在額角，黑白分明。

        虞景氾是被浮浮叫起來的。盛云柏不在臥室里，可能是關門的時候不小心把貓放了進來。

        “喵——？”

        虞景氾身上裹著睡衣，浮浮跳上床前爪勾住了衣領。虞景氾眼疾手快把浮浮放到床下，自己去了衛生間。剛才被浮浮抓開衣領，他隱約看見自己胸口一片紅痕。果不其然，不僅胸前一片，連鎖骨也慘遭蹂躪。

        虞景氾抿了抿嘴角，收拾完抱著浮浮下了樓。

        臥室里沒拉開窗簾，虞景氾下樓之后才發現天已大亮，時間也已經過了八點。

        盛云柏正在廚房里煮餃子，面食的香氣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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