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曠野，藍天。
空氣夾雜著泥土的芬芳，侵入鼻息。
在最為燦爛和明媚的陽光下，肖尋的那張臉，可愛到和整個鄉野的環境，都有些格格不入。
哪怕和其他知青一樣，穿著灰撲撲的衣服，還帶著補丁。
可莫名地，他就能給衣服。
穿出一種富家傻少爺的感覺。
初酒覺得自己受到了蠱惑，她伸出手，在肖尋的腦袋上，狠狠地rua了一下。
嗯，柔軟的，又帶著點溫暖。
比村子里的那只大狼狗，rua的時候，舒服多了。
初酒動手動腳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
然后努力擺出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說正事，說正事。”
“我是覺得，我可以去山里，打點野味來，最好是野兔野雞，又是肉，又不招搖。到時候拿到縣里，找個趕集的時候，吆喝幾聲，說不定有人家里有，就給換上了。”
肖尋盯著初酒看的眼神里，似乎有星星。
滿臉的崇拜，看的初酒又不好意思了。
被一個實際比自己大，長的像小奶狗弟弟的人，這樣乖巧地捧著。換成任何人，內心都會有些把持不住吧。
初酒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突然覺得，僅僅是在他的腦袋上，薅一把，似乎并不能解決問題。
她還想直接給人撲到田中，用力地在他的臉上捏過，再狠狠地啃上幾口。
……
這個念頭剛出現，就被初酒打住了。
只見她迅速收了邪惡的念頭。
滿臉正色：“那我最近，多去山上轉悠轉悠，看能不能打點獵物回來。”
肖尋連忙殷切道：“讓你一個人去也不好，我跟著你，一起去吧。”
初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慈愛的姨母笑來：
“你的口糧還和工分掛鉤呢。”
“你要是不去上工，回頭糧食不夠分，就麻煩了。”
她有些驕傲地說道：
“但我不一樣了，我干一天，抵得上你們，干好幾天的。”
肖尋的神色微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又笑的露出虎牙來。初冬午后的陽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連他臉頰的毛茸茸，似乎都被鍍上了動人的淺金。
“初酒，你說的對呢。”
少年的身子，微有些靠近，聲音奶里奶氣的，怎么也讓人無法拒絕他的夸贊。
哪怕，他說的是最尋常不過的言語。
和肖尋約定好后，初酒便開始。
時不時地去山上轉悠。
她打獵的本領還是在的，可有收獲的前提是，山上得有東西。
這天冷的時候，連動物都藏起來了。
連著幾天，初酒才稍微有些收獲，抓了幾只兔子回來，全被她在院子中圈了一塊地，喂著草，先養著。
好不容易湊了十只八只兔子。
初酒先提了兩只，送個生產大隊的隊長。
又是請他，對自己抓兔子私藏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再是提出，自己過幾天，要跟著拖拉機一起去縣里。
原本夏家就是村中的大戶。
09
這個村子，就是夏姓人家為主，夏初酒又有那么多直系的親哥哥，只要沒有大的問題，一般都不會去為難她家。
更何況，夏初酒還這么的乖巧懂事，會來事。
大隊長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初酒在剩下的兔子里，挑了只瘦的，全家宰著吃，美美地飽餐一頓后。她和肖尋，踏上了前往縣城的路。
這一切，又被李圓音給目睹在眼中。
她現在住在知青院，離初酒就遠了。
初酒的行徑，和知青們也不會保持一致。
相比而言，想要盯著肖尋，就稍微容易點。李圓音時刻關注著肖尋的去向，只要他單獨不在知青院，就四下搜尋。
這次，果然被李圓音發現了。
她又看到，初酒跟著肖尋，一起坐上了拖拉機。
李圓音的心瞬間活絡起來。
坐著拖拉機出門，就是稀罕的事。這又是一男一女單獨出去，只要捅出去，不怕日后別人不會想起來。
回去之后，李圓音也學聰明了。
她沒有明目張膽地說，是看到初酒同肖尋出去。
而是換了個巧妙的說法：
“我今天看到，肖尋爬上了拖拉機的后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呢。大隊長應該出要去縣里的，也不清楚，他知不知道肖尋也在上面。”
這個話題引起的，倒是讓大家好一番討論起來。
在如今的年代，乘車出遠門，也不是件講究的事情。
大家膽子大起來，就是直接扒過路的車，跟著一起。
知青們來到鄉下后日子按部就班。
忽然聽說肖尋，可能偷偷跑出去，頓時都來了興趣，四下里，紛紛議論起來。
在這些人中，顧修稍微愣了下。
別人不知道肖尋出去做什么。
他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是和初酒約定好，出門再辦法找找，有沒有別的課本。最近在初酒的授課下，大家學習熱情，十分高漲。
可惜的是，肖尋帶來的課本，斷斷續續的。
每個學科間，不論是年級還是學期，都不太連貫。
對上部分知識點需要串在一起的學科來說。
簡直就難以繼續下去。
初酒和肖尋走時，沒打算告訴別人。
去縣里面，只是個初步的設想。能不能找到想要的書，還是個未知數，怕讓大家失望，肖尋也沒主動提。
顧修的眸光有些發冷，他皺著眉頭，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他，主動問起來：
“肖尋出去的事，你們聽誰說的？”
知青院就這么大，再加上，李圓音說這話時，也沒刻意藏著掖著。因此，顧修很快就聽到了李圓音的名字。
看著李圓音的模樣，他心中隱約有想法，卻最終什么也沒說。
此時此刻的初酒，正坐在拖拉機的后面，面無表情地感受著，來自鄉間小路的顛簸。
拖拉機前面燒著柴油，向上吐著難聞的黑煙。
她皺了皺小鼻子，又看了眼，被蛇皮口袋包扎好的兔子。
好半天后，她心疼地走到兔子旁：
“你們要加油，千萬別暈車看著半死不活的。不然到時候，沒人想要，可就麻煩了。”
袋子里的兔子撲騰了兩下。
兔子；我謝謝你全家。
肖尋則輕快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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