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少年，將身邊人的手攥的更緊了。
冰天雪地的。
他的手外面凍的通紅。
甚至都失去了知覺。
但向內(nèi)握著少女手的這一側(cè)，還是溫暖著的，有源源不斷的熱氣涌現(xiàn)著，溫暖著她。
“仙人。”跪在地上的少年用力磕頭。
額頭磕在冰雪上。
讓人看不出，到底是凍的發(fā)紅，還是因為磕的用力。
“我與慧娘從小青梅竹馬，相知相愛。”
“對我和她之間來說，一生太短，無論我們兩個誰先離去，對另一個人來說都太殘忍了。”
“奈何橋上，我們也怕走散了找不到彼此。所以我們想修仙，公證大道，永遠(yuǎn)地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這話幾乎是跪在地上的少年，嘶吼著喊出。
他開口的時候，胸腔上下劇烈地震蕩著，字字含著無盡的情緒。
玉書靜靜地看著那兩人，忽然有些動容。
他伸出手來，要去握住身側(cè)的女孩。
然后，他抓到了一堆帶殼而零散的東西，混著女孩溫軟的溫度。
“干什么！”
女孩輕叫一聲。
“我的瓜子。”
啪嗒啪嗒，她小手里面抓著的瓜子落了一地，落在那白皚皚的雪上。
玉書有些無奈地側(cè)頭看了她一眼。
這時，山間再度響起仙人那蒼老而雄渾的嗓音：
“修仙一途，資質(zhì)是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道心。”
“你們兩人情投意合，為了能更長久地在一起，能在這長跪數(shù)日，也足以見得你們兩人的道心真誠。”
“起來吧，天競宗愿意收你們?yōu)橥健！?br />隨著這蒼老的聲音，群山慢慢地有了變化，山開始向一側(cè)移動著，一條仙氣繚繞的小路，呈現(xiàn)其中。
少年在地上又磕了幾個響頭。
然后一臉欣喜地拉起身邊人的手，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慧娘，慧娘，仙人答應(yīng)收我們?yōu)橥剑�我們可以永遠(yuǎn)地在一起了。”
慧娘是女子，性子到底內(nèi)斂了點，她臉上帶著幾分羞澀之意地低下頭來。
可看向身邊少年的眼睛，是那樣的明亮，含著愛意。
滿臉吃瓜的女孩看到這里，有些遺憾地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瓜子，口中嘟囔了一句：
“玉書，這就結(jié)束了？”
“這就皆大歡喜了？”
“嗯。”玉書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們一起修仙，就能更久地和心愛之人在一起了。”
他握著女孩的手，收的越發(fā)地緊了。
玉書狀若不經(jīng)意地開口，唇間呵出的氣在外面形成霧蒙蒙的一片。
“如果我喜歡你，我也想和你，永遠(yuǎn)的在一起呢？”
這一句話說完，他的心臟像是永久地繃住，連跳動都忘了怎么跳動。
但女孩的回應(yīng)很快，幾乎沒給他多少等待的時間。
“我們兩個，不就是在永遠(yuǎn)地在一起？”
玉書黑眸之中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神色，他握著她的手，將她拽到自己的身邊。
胸膛劇烈起伏著，語氣急促道：
“可我喜歡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女孩微皺了下眉頭，滿臉都是不解的神色，她擰著眉盯著玉書看，似乎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難題一般。
片刻后，她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玉書，我們兩個已經(jīng)在一起了。”
“我們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玩。”女孩自認(rèn)為很懂地解釋著。
“不。”玉書的眸色越發(fā)地漆黑，他用力地?fù)u頭：
“不一樣，我說的是不一樣的。”
“我說的……”他的眸子與女孩對視上：“我說的，是和他們一樣。”
玉書的另一只手，遙遙地向前一指。
他所指的方向，正是剛才跪在地上的那對鴛鴦身形消失的地方。
平日里玉書的脾氣總是很好的。
他好像對什么都不在意。
女孩說什么，那就是什么。
這還是他難得的執(zhí)著。
女孩皺了皺眉，一臉正經(jīng)地開口，試圖糾正道：
“位面之中的人太弱，所以才會衍生出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所謂的愛，不過是在當(dāng)前生活中，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罷了。”
“你雖然比我弱不少，可和他們比起來，卻還是強大很多的。”
女孩見玉書似乎心情不太好，也有些于心不忍地拉住他的手，輕輕地晃了晃，笑著哄道：
“我們不需要的。”
玉書站在那里，動也未動。
這是他到了女孩身邊之后。
第一次，鬧自己的情緒。
山間的風(fēng)雪忽然就大了，狂風(fēng)裹挾著鵝毛般的大雪，上下翩飛。
風(fēng)吹得他身上那件雪白的大氅同樣飛舞著。
他的面色，比冰雪還要冷，薄唇也緊緊地抿著。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女孩歪了下腦袋。
玉書靜靜地盯著他看。
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女孩依舊揚著笑臉，耐心地哄著玉書：
“你不信也沒有關(guān)系，我們可以打個賭。”
“你要怎么賭？”
玉書僵硬的身軀，終于稍微活動幾分，他慢慢地開口，吐字都有些遲緩。
“我證明給你看，愛情是個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東西，你以后就不提這茬了，好不好？”
女孩像只小松鼠抱松果一般。
兩只手抱住了玉書的手。
輕輕地摩挲著。
她的舉止之間，帶著微妙的討好。
這細(xì)微的情感流露。
包括她，包括玉書，兩個人都是絲毫沒有察覺到。
“那你要是輸了呢？”玉書反問。
這似乎有些將女孩給問難住了。
她。
好像還沒想到還有這件事。
和女孩相處這么長的時間。
看她這個表情。
玉書就大概猜個七七八八了。
從最初被拒絕的沖擊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稍微有些緩了過來，便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女孩聽了立刻又笑了起來。
她歡呼一聲，撲在玉書的懷里，狠狠地抱了他一下，又從他的懷里抽離開。
“那就說定了。”
“賭約，開始。”
女孩帶著玉書一起進了天競宗。
之前的樊郎和慧娘，雖然能進入天競宗，但由于入門太遲，只能做個普通的外門弟子。
日子過的很艱苦。
而且，因為要修行的緣故，兩人各自都有事情要忙，能在一起和互相膩歪的時間，反而比以前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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