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朵流轉篇
遠處的三人,可以冷眼旁觀的看著這個昏君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滅亡。
可此時迸發出的這片紅光,卻無處不透著禁術邪術的痕跡。
“大意了。”蔻陽心中升起了后悔,深覺此事遠比自己預想的更為嚴峻,而他們竟就這樣眼睜睜的錯過了阻斷的最佳時機。
漩渦中唯有香蓮一人,她頭上精致的珠釵早已被風沙吹散,額前幾縷秀發纏繞上胸前的檀珠更顯風韻。
蔻陽、卿云兩人閃現到香蓮面前,茶欒則躲在一旁靜待時機不敢輕易加入。
兩人威壓步步緊逼,可她雖狼狽,卻完全沒有了昨晚的懼怕。她懦弱膽怯了一輩子,受人欺凌了一輩子。
可沒有邊界的示弱,換來的卻是他們的變本加厲。難道瀕死之際還要這般委曲求全?不,她絕不。
躲閃的目光漸漸變得堅定、漸漸變得凌厲。死都不怕,又有何懼。她這一生所有的怨,所有的恨,不該隨她長眠于此…
她的神志已然在血陣的影響下,混亂不堪。她如今的憤怒無關對象,只是蔻陽恰巧成為了她最終的發泄口。
“你們也不過如此。”礙事的衣衫被她脫去,她仰天長嘯的公然挑釁:“沒想到,你們同他一般的蠢。此刻,血陣已成,大羅金身都阻擋不了,更何況是你們。你們瞧他多天真,還真以為這么簡單就能成仙,沒想到自己卻是最后一味陣引。現在明明已經血氣沖天,你們還硬要往里跳。若怨,只怨你們自己愛多管閑事。”
卿云剛想出手,便被蔻陽一手攔下道:“救百姓。她,我解決。”
蔻陽點地躍出,停在了血陣之上,居高臨下的質問她:“損萬人性命制成血陣,你怕是沒這個膽量敢做此陰損之事,聽命何人?”
“你還真是好笑!”香蓮歪頭掩面淺笑:“我又怎會告訴你這些。我今日是逃不掉的,但也不會讓你們輕松離開。還有外面的幾只臭蟲,都在這里陪我可好?”
如今她得了血陣之勢,雙手白光一現,兩把柳葉彎刀散著涼氣透著淡淡寒光,瞬間欺身上前,兩把利刃從不同方向而去,直取蔻陽的向上人頭。
這一出手便是不留余地的殺招。
蔻陽昨日便用了老頭的靈力,后續怎能如此快的補足。只得后退格擋,右手翻花涅洵如靈蛇般敏捷纏繞住其中一柄彎刀。
香蓮見狀周身登時火焰四起,只見它刀尖燃火不退反進,刁鉆一轉借力的去刺向蔻陽胸口,而另一把彎刀卻是劃向蔻陽那張漂亮的臉蛋。
雖說她招招陰損處處狠辣,可蔻陽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自是不會如她所愿。
蔻陽見勢身形幻影松鞭騰躍,右手隨之一揮,涅洵伴著她那一頭飄逸的青絲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一雙魅眼鎮定自若,手腕翻轉角度刁鉆,就要去纏卷香蓮的柳腰。
寒光彎刀斜劈,香蓮欲要從中斬斷破她之勢。
但涅洵是仲老從歸墟萬年雷冰池底打撈出來的玉石,而后用三足鼎煉化而得,乃堅不可摧。
只聞“鏗鏘”一聲巨響,兩神器相撞,金星四濺。
腳下的房屋被散落的金星沾染的越燒越旺,狂風肆虐后不時便已經燃成了一片火海。
一招一式本就瞬息萬變,一擊不成的香蓮便露出了破綻。
蔻陽眼露精光,右手擲鞭出人意料的換轉左手,反向要纏繞香蓮的脖頸。
躲閃不及的香蓮,登時一張俏臉被狠狠的抽出了一道滲人的血痕。
強大的電流鉆入香蓮腦中讓她更加瘋癲如狂。
蔻陽眼看從薊城墻角下,漸漸幻形出赤紅色的血陣結界,不斷貪婪的吞噬著,似欲要將整個薊城團團吞下。
蔻陽再接再厲趁香蓮思緒麻木反應阻滯之時,騰空而躍掄起涅洵,直直的從她頭頂抽下。
神器散發的光芒刺入香蓮眼中,她卻只能本能的伸手格擋,頓時整條手臂皮開肉綻橈骨碎裂。
香蓮捂著斷臂一連倒退數百步。她眼中怒火洶涌,忍著劇痛漸漸的合上了美眸,只是當她再次睜眼時,一雙眼眸深邃如星空,她定睛的看向蔻陽的雙眼。
蔻陽嘴角一斜,不屑的道:“雕蟲小技。”
兩束攝魂的光芒從蔻陽眼中發出,引得香蓮一口鮮血噴出,顯然是受到了強烈的反噬。
得此空隙,涅洵輕松的纏繞住了她的脖子,蔻陽近身上前,厲色問道:“血陣如何關閉。”
嘴角鮮血直流的香蓮眼神渙散的瘋笑著:“關不了了,整個薊城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她仰起頭望著天:“我終于不是個廢人了。如此大業,你們誰又做過。就連整個三界,以后都會有我濃墨重彩的一筆!”她肆無忌憚的笑聲回蕩在空中。
只是香蓮至死,也從未發覺自己,已然在不知不覺間從一個可憐的受害者變成了一個鐵血無情的施暴者。
而她心中的法則,又何嘗不是弱肉強食。萬千亡魂又何曾不是當初跪在雪地苦苦哀求的她…
氣憤的蔻陽自知再也不能從這個瘋女人的口中得到任何的信息,轉而看向周圍不可抑制的紅光,一把掐住了香蓮滑嫩的脖頸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隨著一連串的咔咔聲,香蓮的頭顱歪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
蔻陽將這只白毛狐貍扔進了火海里,她急切的對不遠處的茶欒道:“告訴仲老薊城的事情,此事應該不止如此。”
“好”茶欒手中的傳音符應聲霎時消失。
而這時,卿云也正好將這里活著的凡人全都送走。
趕回來的卿云看著她并沒受傷,放心不少。
他手中念訣,將星寒結界包裹在蔻陽和茶欒身上。
眼見薊城上空最后的幾束紅線即將閉合,一把三尺長的閃銀薄劍現于卿云手中,幾人合力向他輸入靈力,卿云準確的向閉合處劈砍。
好在沒有了香蓮的控制,結界雖不會停止卻也延緩了速度。就這遲了的幾秒救了他們的命,蹲在外面的鹍孑看著被熏得透黑的三人從血陣中沖出,提著的心才算回到了肚子里。
“我們都要嚇死了,最后結界都要關閉了,卿云還死命的往里沖。”煦衍掏出閃金的鮫紗錦帕遞給三人。
卿云接過錦帕卻沒來的及擦拭,一劍開辟出幽都的通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復命。”
蔻陽向身后已經完全閉合的血陣看了最后一眼,從未想過,曾經的繁華錦城,會有一日火光沖天尸骨無存…
四寶殿的傳報小吏跪在黑金石板,看向心情不太好的四寶王:“報,鹍孑、卿云另帶三人回來復命。”
此時正舒服的躺在厚墊上閉目養神的四寶王,聽見后煩躁的喘著粗氣道:“傳。”
幾人隨小吏進入殿中,鹍孑率先從懷中取出被擦锃亮的銀婳水鏡恭敬呈上:“銀婳水鏡找到了。”
四寶王語氣稍微緩和些道:“賊呢。”
鹍孑瞧了眼卿云,拿出獸角和凝蔓洛花針道:“隱獸抗命不從,卿云已將此人就地正法,沒收作案工具。”
“下次再丟自己去繁華境領罰,你帶著這幾人先下去領賞吧。”
“得嘞!”這關算是邁過去了。
四寶王看向卿云語態轉暖道:“可辛苦?”
就在卿云還未應答之前,便被煦衍搶了先。他怎會是差點賞錢的人,他咽了下口水,悄悄的伸出一只手舉在胸前,弱弱的道:“四寶王,我,我不想要賞金,我想用下銀婳水鏡可以嗎?”
“萬兩賞金不要?”
煦衍一聽有戲,干凈利落的道:“不要。”
“別后悔。”四寶王彈了個響指,銀婳水鏡上薄如蟬翼的結界消失了:“用吧,我就知道你不會是貪圖我這兒的賞金。”
“沒白出生入死!”煦衍咧嘴笑著:“才萬兩賞金,本爺怎么會后悔,不會后悔的。”他取過鏡子和氣了一口,拎起錦袖好好的蹭了蹭,端詳著鏡子前后左右的翻看:“敢問閣主,這東西怎么用啊?”
鹍孑看著這個土財主,幫他擺正了位置又詳細的講解著:“鏡面對著自己,腦中想著自己想找的人或物。”
“然后呢?”
“睜著眼看就行了。”
“這么簡單?”
鹍孑點點頭。
煦衍嘗試著睜開眼看,瞧見的還是英俊倜儻的自己。
閉上眼心里又仔細想著妙吟鳥,可睜開眼還是自己?旋轉了下,依舊是自己?他敲打著水鏡對鹍孑道:“這東西,莫不是壞了?”
四寶王看他這副樣子道:“你心不誠。”
煦衍不信這個邪,攥著水鏡不撒手。可嘗試了無數次后,依然無結果。
只得心不甘情不要的把水鏡還給了鹍孑。
茶欒向蔻陽點點頭。蔻陽登時撲閃著一雙大眼睛對四寶王道:“四寶王,我想用我們兩個人的萬兩賞金換那枚凝蔓洛花針可不可以?”
“今日是怎了,白花花的賞銀是燙手不成?此物我留著無用,你想要就拿去吧。”
“多謝四寶王。”托盤中的凝蔓洛花針離著自己越來越近,她喜滋滋的揣在了懷中。
現下四寶王未待卿云開口,便主動問:“卿云,你又想要什么?”
卿云一頓,緩緩開口道:“我也想借銀婳水鏡一用。”
四寶王聽后,笑的身上的肉都一顫一顫的:“如此小事。用吧用吧,你們到給我省了不少銀子。”
鹍孑笑著將水鏡遞到卿云身前:“看能不能找到你弟弟。”
卿云原以為,日日的嘗試日日的失敗,已經讓自己的心,麻木的不會再跳動。
可在接過水鏡的這一刻,他還是明顯感覺到了心中的悸動、期許。
他慢慢的將銀婳水鏡端在面前,隨之合上了雙眼,心中想念著那顆與他相伴萬年的透茸翠云草,萬年的光景,卻依舊沒能模糊它的樣子,鮮活的枝葉好似一直活在它的心中。是那般的聽話乖巧…
果真,這次的水鏡不同于在煦衍手中時的模樣,此刻它竟然動了。
更準確的說,是環繞在水鏡旁邊的三條細龍動了。
隨之好似一陣咸咸的海風,它們歡愉的順著鏡邊肆意游走,鏡中原本是一張卿云的臉,可隨著細龍的游走,水鏡緩緩泛起層層漣漪。隨著波紋越來越大三條細龍依次躍入水中,蛟龍入海龍尾抽打水面,掀起了驚濤駭浪。
待鏡面重歸平靜之時,鏡中卻不再是卿云的臉,取而代之的浮現出了一片模糊的鵝黃色花林,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清晰。
早已睜開雙眼的卿云,立刻就認出這是一片蔻楹花林,他仔細的記憶著鏡中的所有細節不敢遺漏一處。
也不知何時,他似是融入其中。
清風拂過,花香撲鼻。片片花瓣飄在空中落于發間,一切如夢如幻。他的心一顫,萬年苦苦尋覓,終于惹的老天垂憐。
在這片蔻楹花林的深處,點點閃耀的猩紅格外與眾不同的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那似是一個半人高的紅衣孩童,此時正一蹦一蹦的要摘他頭頂上的蔻楹花瓣。只是樹冠頗高,他又身形矮小,與之的距離并不是隨便蹦一蹦就能夠得到的。
他淺笑著,原來是這般的頑皮。
待他邁步前行想要細看時,一股旋風驀然從孩童的周邊吹起,“不要。”卿云怕他受到傷害不顧一切的沖上前,薄云出鞘直插地中卻也沒能抵擋這股邪風,拔地而起的風,連人帶劍…
就在同一時刻,蔻陽腕間原本冰涼的銀鐲此時越發滾燙,一團如上次般的紅霧出現在了她的靈識中,只不過這次的時間更長更久,她看的也更加清晰,這好似是一片毛茸茸的紅葉。
可當她轉而繼續偷看水鏡中的場景時。
蛟龍出海落于鏡邊,水鏡又重新歸于平靜,一張卿云的面孔重新浮現在了銀婳水鏡上。
卿云的神志被靈鏡彈出,待分辨出方才只是幻境時,他依然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真的還活著。
這么大的一片蔻楹花林應該不常見,我定能尋到你。
鹍孑知他尋了弟弟多年這份感情很是不易,如今終于得了一絲線索,由心的為他高興。
冷卻的銀鐲掛在腕間,而靈識中的那片紅葉也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心中暗想:“怎么這么巧?”
“不。”蔻陽可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巧妙的事情,現如今她只能期望著凝蔓洛花針了,或許可以給她帶來新的突破口。希望新得的這個小東西不會再令她失望。
不過幾家歡喜家幾家愁,煦衍此時也不知道應該替他高興還是要心生嫉妒,好難啊…
此事已了,幾人在卿云和鹍孑的示意下,紛紛退出了殿外。
偌大的大殿,下首只余卿云一人。他情緒整理的很快,現下已經將私事擱在心中。
四寶王見狀提起了精神問道:“怎么,你還有事?”
卿云點頭后便將三千繁華境內的事情一一講述了一遍。
空氣中慢慢凝聚著沉重的氣息,這件事恐還需認真思襯,四寶王道:“我知曉了。對了,你一會去拜見下幽帝。我這才借用了你幾天,他這小氣鬼時不時就來要人,也不知道他是真有急事,還是怕我把你拐了來。”
卿云笑著應下了。
四人在殿外等著卿云,鹍孑問“說完了嗎?”
“嗯,我先去幽帝那復命。”他看向其他人問道:“你們?”
煦衍擺擺手道:“不用管我,我有地方去,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這么長時間沒聯絡他。我再不回去,白沢就要掀房子了。”
蔻陽剛要開口,鹍孑則諂媚的搶先道:“我那有客房,你要是還在幽都就先住我那吧。雖然幽都治安很好,可你們兩個小姑娘住在外面還是太不安全。”
他挑著眉對茶欒道,“我那里可還有好吃的呦!”
方法完全正確,原本想回客棧的茶欒一聽,忙點頭應道:“好,我跟你回去。”
蔻陽看著鹍孑暗道,這里最不安全的就是你吧。
怎奈他已經抓住了茶欒的心頭好,只好晃了晃身子打著呵欠:“也好,客棧太遠,我們就叨擾你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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