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雷切前腳剛走,后腳就得得瑟瑟地進來了一個館長大人——伊萊還是那副狐貍精的樣貌,在看見阮向遠之后,這位狐貍精哼了聲很顯然想起了他那些至今不明下落的雞蛋，然后啪地一聲，放了一罐黃桃罐頭在艾莎的辦公桌上。
滿醫(yī)療室的美女醫(yī)護人員都愣了愣，全場唯一做出了不同反應(yīng)的只有阮向遠一個——黑發(fā)年輕人連楞都沒楞一下,他直接盯著那一罐黃黃的，燦爛的，在甜蜜的汁水中誘惑地撩著大腿的黃桃罐頭，看得丟了魂，看得直了眼。
“哪來的罐頭？”艾莎不太感興趣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我不吃，減肥呢。”
麗莎：“這不是食堂的特供罐頭么？”
阮向遠：黃桃罐頭黃桃罐頭罐頭罐頭罐頭罐頭罐頭罐頭……
醫(yī)護人員們七嘴八舌討論了半天討論不出結(jié)果，對于這個罐頭的來歷，伊萊先是沉默，最后露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十分毒蛇道：“吃吧，里頭說不定下了砒霜，鬧死你們我就清靜了——放在走廊那邊的窗棱上的，我也不知道誰放的，開完會之后你們進來時都沒看見？放了一段時間了，拿起來的時候底座差點兒凍住。”
艾莎：“我還以為你拿來的，我沒注意……啊，這種東西真的會有人喜歡吃嗎？”
麗莎：“我覺得不如新鮮水果好吃。”
阮向遠：黃桃罐頭黃桃罐頭罐頭罐頭罐頭罐頭罐頭罐頭……
此時此刻的醫(yī)療室中眾人顯然不知道，在他們當(dāng)中，真的有那么一暗搓搓的人對這罐頭充滿了向往——伊萊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之后，在目光掃到黑發(fā)年輕人臉上時，終于看見了那在一片不屑當(dāng)中顯得十分違和地、仿佛見了情人似的甜蜜以及迫不及待，挑挑眉，館長大人抓起那罐沒開過封的罐頭指了指，十分壞心眼地說：“定情信物？眼神這么惡心。”
“沒啊，”阮向遠臉上一臊，紅著臉非要硬著脖子說，“真沒，我就看看，沒見過這個牌子的罐頭，恩，好奇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句話說出來阮向遠自己都不信。
所以就更別指望能騙到伊萊這個人精外加事兒媽。
“別不好意思，我看你就是春心蕩漾。”伊萊轉(zhuǎn)向美女醫(yī)護人員，“剛才這小子情人來過？”
“沒人來過呀？”麗莎掰著手指下意識回答，想了一會兒之后才哦了一聲，“雷切倒是來過一次，跟人家打架手上劃了很大一道口子，然后小遠就給他縫上了，嘖嘖，館長，你應(yīng)該看看我們小遠那手藝，你要是讓他去流水線上疊紙飛機才叫浪費。”
伊萊不說話，也不多做表態(tài)，只是轉(zhuǎn)過臉，似笑非笑地看著阮向遠，很顯然，館長大人也聽說了昨天王權(quán)者爭奪戰(zhàn)上面那一場堪比狗血劇似的言情大戲，誰知道這會兒雷切居然又和黑發(fā)年輕人扯到了一起去，雖然事實上兩件事兒壓根就八竿子打不著邊，但是此時此刻的環(huán)境之下，卻由不得讓人多想了一些——
甭管是不是真的，腦補一下，娛樂下大眾也是好的嘛——于是直到中午午餐的時間，伊萊跟阮向遠唯一的話題就是圍繞著“雷切”這位大爺神展開的，到了最后，話題變成了“聽說他下面挺大的，你怎么看？用過了嗎用過了吧還好用嗎應(yīng)該挺好用吧”，這個時候，忽然想起半年前自己心靈上的第一次就是在這里被迫交給了一根體溫計，黑發(fā)年輕人額角青筋一跳，果斷毫不猶豫地將門拍在了館長大人的臉上。
一溜煙小跑來到餐廳推開大門，迎接自己的目光說不上是鄙視不過歡迎這種事當(dāng)然不能想，在這樣的注意力下，阮向遠先是下意識環(huán)視一周尋找睡神求籠罩，最后尋找睡神未果，倒是一眼就看見了某個紅頭發(fā)正背對著門的方向，舉著那剛縫針完纏滿了白色紗布的手，慢吞吞地往嘴里送食物——
有些人，你不注意他時，你覺得他壓根就不存在，等你注意到他了，就會神奇地發(fā)現(xiàn)，這人似乎無處不在地充滿了你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就比如說蠢主人吧，這貨最近頻繁出現(xiàn)的頻率已經(jīng)讓狗崽子從剛開始的期待變成了現(xiàn)在的“臥槽怎么又是他陰魂不散”。
坐在雷切對面的照例還是綏，在綏的身后隔著幾桌的角落里坐著的是米拉，MT，鷹眼以及湯姆，阮向遠暗地里給他們這個固定組合一個封號：絕翅館三號樓的F4。
沒看見萊恩，這位仁兄已經(jīng)脫離了鷹眼的管轄——放平常人，其他人會說“喲看這小白眼狼”，但是放在天仙身上，一切的規(guī)矩那都不是問題，阮向遠親耳聽到一個三號樓的高層笑著說他——
“長得那么漂亮還搞獨立，有點小脾氣，夠味”。
對此，阮向遠除了想翻白眼，只能真的用力翻一個白眼以示自己的態(tài)度。
F4那片歡聲笑語的和諧地對于阮向遠來說是絕對要敬而遠之的，他原本不想管他們——準(zhǔn)確的說是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但是當(dāng)黑發(fā)年輕人轉(zhuǎn)過頭想去取餐的時候，卻猛地用余光瞄到，那個曾經(jīng)被他救下的、在病歷本上也讓他記憶尤神的漂亮少年湯姆，此時此刻正面無表情地從滿臉挑釁的米拉手中接過酒杯，然后在MT以及鷹眼若無其事的矚目下，爽快地將那整整一杯紅酒灌了下去。
湯姆是鏡面人。
籠統(tǒng)一點兒說，就是比普通的先天性心臟病更講究的心臟病。
如果在不出現(xiàn)問題的情況下，這樣類型的病人和普通人沒有區(qū)別，他們的生理結(jié)構(gòu)和生理運作方式和普通人沒有一點兒區(qū)別，稍稍注意一點兒的話，很多女性鏡面人甚至能承擔(dān)孕育后代的負擔(dān)——但是這是不出問題的情況下。
至少從阮向遠來看，他活了二十年，更加是在暑假實習(xí)的時候在醫(yī)院接觸過幾例這樣的病例，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像湯姆這么神經(jīng)病，眼睛眨也不眨地就這么灌下一大杯酒，就好像嫌自己命長似的。
明明在雪地里掙扎著求救。
明明就是不想死。
裝什么英雄。
阮向遠怒了，有一種自己的雞蛋白偷了白讓伊萊擠兌了心血也白瞎了的被欺騙感——就好像從頭到尾，被人耍了一道似的。
于是黑發(fā)年輕人腳步一頓，腳尖轉(zhuǎn)動一個華麗轉(zhuǎn)身，從直奔領(lǐng)餐窗口的面向變成了直挺挺地對著MT那張桌子——大概是因為此時此刻新上任的實習(xí)治療師職業(yè)病帶來的仇恨目光過于灼熱，桌子邊上，除了笑嘻嘻地給湯姆倒酒的MT以及看熱鬧的米拉之外，鷹眼和少年本人都感覺到了似乎從哪里射來了一道不怎么友善的目光，而湯姆對于這個的全部反映，只是給了黑發(fā)年輕人一個莫名其妙的掃視，然后以幾乎不可窺見的幅度禮貌地點了點頭后，直接無視。
阮向遠：“…………………………”
當(dāng)鷹眼眨眨眼，略驚訝地抬起手指了指阮向遠的方向時，后者已經(jīng)像個金剛似的橫沖直撞了過來，一路上踩了無數(shù)個人的腳，他甚至沒來得及好好停下來說聲不好意思，只是一瞬間，MT的餐桌邊的眾人只來得及看見眼前一道灰影一閃，下一秒，就聽到了“啪”地一聲——
握在湯姆手中的那個紅酒杯從他手中摔落在地，應(yīng)聲而碎。
“——去你娘的新人，你他媽想挨揍？”
那杯從自己手中接過去的紅酒碎了一地，那鮮紅的液體流淌在地板上，MT大吼一聲，覺得這個莫名其妙的新人的行為簡直就是在給他下面子，憤怒異常。
此時，原本喧鬧的餐廳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停止了原本的對話，將目光放到了這突發(fā)事件上，而作為這件事的主角，湯姆卻顯得尤其淡定——事實上，這名漂亮又足夠聰明的少年在MT刷地一下站起來舉起拳頭就想揍人的時候，第一時間看見了面對著他們坐在不遠處的紅發(fā)王權(quán)者皺了皺眉，而原本背對著他們坐的一號樓王權(quán)者，也正慢吞吞地轉(zhuǎn)過身來——
蠢貨。
于是在MT動手之前，湯姆伸出手一把拽住了MT的胳膊，對他露出一個微笑，趁著對方看著他久久難見的笑容發(fā)愣之時，MT身邊的鷹眼眼底也飛快地閃過一絲不耐煩，伸手將MT摁回了椅子上。
桌子上的米拉悠哉哉地看著地上的酒杯：“哎呀，好可惜，上等的水晶杯子。”
這聲音嘶啞難聽，但是聽在阮向遠的耳朵里，就他媽比唱戲還做作，于是新仇舊恨一起上，忍無可忍無需再忍，轉(zhuǎn)過身，指著滿臉可惜一看就是準(zhǔn)備作死的米拉鼻尖，阮向遠唇角邊挑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幾乎是一字一頓地，用整個餐廳都聽得見的音量說——
“你他媽閉嘴。”
從來沒被人這么指著鼻子罵的白蓮花傻眼了，瞪著阮向遠，張張嘴正準(zhǔn)備回擊，卻再一次被搶了先——
“一堂堂正正大老爺們能活得你那么賤也不容易，當(dāng)初從三號樓樓頂跳下來的那個怎么就不是你呢？。”
阮向遠一句話，震驚了整個餐廳。
就連不遠處的雷切，臉上的表情明顯一頓——當(dāng)所有人以為被戳了G點的紅發(fā)王權(quán)者又要發(fā)飆這個不長眼的新人即將倒霉的時候，沒想到，雷切卻只是皺了皺眉，然后又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
這他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昨天那一下親得，能把雷切這個非人類生物硬生生給親出人格分裂？！
一下子被提起這輩子都不敢再想的事兒，米拉那張小臉?biāo)⒁幌戮桶琢耍乱庾R地回頭去看雷切，卻發(fā)現(xiàn)后者甚至沒有空搭理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用不知道是什么情緒的眼神盯著這個罵得起勁的黑發(fā)年輕人。
擰回腦袋，米拉也站了起來。
他微微瞇起眼，湊近了阮向遠：“上次的教訓(xùn)不夠，是不是？”
“……”阮向遠沉默，抬起頭來時，卻沒有露出米拉希望的那種畏懼，黑發(fā)年輕人笑得特別霸氣，“滾，單挑你他媽能碰著老子一根頭發(fā)我叫你爺爺——腦漿都□成精.液了？咱別給臉不要臉成嗎。”
說完，也不等米拉那張便秘似的臭臉緩過神兒來，黑發(fā)年輕人頂著整個餐廳注視的壓力，心里安慰著自己“沒事沒事反正已經(jīng)出名也不差這一天”，他將炮口轉(zhuǎn)向了湯姆。
這個時候，黑發(fā)年輕人臉上的攻擊性明顯收斂了些，雖然還是滿臉嚴(yán)肅，他卻也沒有再爆粗，只是低下頭，十分平靜地問那個坐在座位上同樣滿臉平靜此時此刻正抬著頭看著自己的少年：“湯姆，你覺得你的情況能喝酒嗎？能大口大口的喝酒嗎？你怎么想的，你給我分析分析。”
你說這個時候，湯姆這孩子“臉上一驚”“臉上神情頓了頓”或者“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這樣留給后人腦補的東西都好——可是，這位比大爺還大爺?shù)纳倌辏樕系谋砬樗麐尩娜螒{阮向遠看穿了也沒沒能看出一點兒變化。
他看著阮向遠，那叫一個傲嬌外加理直氣壯地扔出一句：“你管不著。”
“…………………………………………”
狗咬呂洞賓。
白眼狼兒。
不識好歹。
去你大爺。
阮向遠沉默，阮向遠無言可對，阮向遠能做的，除了暴揍病人一頓，就是用自己的腦袋去撞墻——不過在這樣的選項里，他選了第三個選項，無聲地沖著湯姆豎起大拇指，咬著后牙槽扔下一句“你牛逼”，黑發(fā)年輕人再也沒多呆一秒，轉(zhuǎn)頭抬腳就走。
望著那來時橫沖直撞，去時殺意滿滿的背影，坐在MT旁邊的鷹眼眼底淚痣微微一動，緊接著，噗地一聲，十分不合時宜地笑出聲來。
餐廳里，終于又恢復(fù)了最開始的熱鬧。
綏也懶洋洋地將自己轉(zhuǎn)了回去，一抬頭，對視上好友的眼睛，就“喲”了一聲。
“做什么？”雷切冷鼻子冷眼睛，頭也不抬地低頭切自己的牛排，“綏，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滿臉?biāo)阌嫷臅r候，會讓人特別有想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的沖動。”
作者有話要說：_(:3)∠)_那個，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跟編輯老大通好氣兒了——
狗崽子的定制印刷能讓我夾帶一張明信片，每張明信片都有我吭哧吭哧老老實實寫的狗爬字簽名，所以從此以后大家再也不用糾結(jié)關(guān)于定制印刷沒有簽名的事兒了——
好吧現(xiàn)在讓我們回到本質(zhì)問題==會有人想要實體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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