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談一談 上
為了讓連覺修掏錢,高勤事先就訂好了包廂。
包廂是圓弧形的,放在中間的圓桌大概能坐下二十個人呃不顯擁擠。
喬以航等人坐下之后,看著其他人無語。
四個人坐在四個方向,看著彼此的時候不像是一起過來吃飯,倒像是過來談判。
連覺修揚眉道:“你準備點多少菜?”
高勤道:“不多。直接讓他們把正本菜單都勾上。”
連覺修:“……”
“我只是把應該得的婚宴吃回來。”高勤面無表情道。
連覺修干笑著解釋道:“我們是旅行結(jié)婚的。”
高勤道:“你勒索紅包的時候可沒這么說。”
“說了你還會送嗎?”
“不會。”高勤斬釘截鐵。
張知聽他們談得正歡,心里舒了口氣。他私心里并不喜歡別的人和喬以航走得太近――不管男女。
連覺修和高勤正互相調(diào)侃得歡,倒沒有注意到他這點小小的心思,反問道:“你和亞倫準備什么時候搞?”
高勤面不改色道:“我們一直在搞。”
連覺修額頭掛下三條黑線,“我是指婚禮。”
高勤睨著他道:“你急著送紅包?”
連覺修嘿嘿壞笑道:“不,我是想賴紅包。”
高勤道:“那就沒有搞的必要了。”他頓了頓道,“亞倫有賈志清沒有的安全感,所以結(jié)不結(jié)婚沒什么區(qū)別。”
連覺修語塞。比起潔身自好的高勤,他的過去記錄的確輝煌了許多。
張知徹底放心。聽他們的對話,高勤和連覺修都是有固定伴侶,那么喬以航的危險系數(shù)就很低了。
連覺修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喬以航,“你們呢?”
喬以航一怔,“我們?”
連覺修道:“娛樂圈雖然沒什么**,但行業(yè)對這種關系還是比較寬容的。”
高勤別有深意道:“你想太多了。大喬和張知只是好朋友而已。”
張知面色一黑,心頭莫名地生起一把火來。“只是好朋友而已”七個字就好像一道分水嶺,在他和喬以航之間橫亙出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又像一張告示,白紙黑字地警告他們不要越過這道界限。
他這個年紀本來就充滿著逆反心理。高勤的這七個字讓他在原地踏步的躊躇小火苗上澆了一桶大大的油。他凝視著喬以航的側(cè)臉,似乎在等著他的反駁。
――盡管他的理智還沒有想到喬以航反駁的理由。
喬以航頗不自然地加重語氣道:“嗯,很好的朋友。”
張知胸口的火刷得竄到眼底。
連覺修挑了挑眉,嘴角悄悄翹起,又悄悄抿平,狀若無心地顧左右道:“怎么還沒上菜。”
高勤的手指在桌上一敲,“因為還沒有點菜。”
他的話音剛落,服務員就端著慢慢地冷菜上來了。
連覺修愕然道:“這是什么?送錯了?”
高勤眼睛下意識地看向服務員身后的門。
服務員微笑道:“是顏先生點的菜。”
連覺修看向高勤,“你認識一名姓顏的先生嗎?”
高勤點頭道:“認識。姓顏,英文名叫妻管。”
正說著,顏夙昂、封亞倫和曾白就魚貫而入。顏夙昂聞言微微一笑,“我一直都知道你管教有方,把封亞倫管得服服帖帖的。”
高勤不動聲色,只是用眼睛無聲地掃了站在顏夙昂身后的封亞倫一眼。
封亞倫笑道:“我不接受挑撥。”
高勤笑了,但他的笑容沒堅持多久。
“但我接受批評,并考慮改進措施。”封亞倫特地回頭問了一就,“對吧?小白?”
曾白大眼睛眨了眨,雖然他沒有搞清楚他們的對話內(nèi)容,但還是回答道:“嗯。初中課本上有寫,要勇于展開批評和自我批評。”
封亞倫還要說什么,就見顏夙昂不著痕跡地將曾白摟到一旁分派座位,話題只好打住。
因為突然加入他們?nèi)齻人,張知醞釀的怒火不得不暫時按捺下來。不過人多也是有人多的好處的,座位要重新安排。四個人中間空蕩蕩的距離終于被縮小了些。
高勤、封亞倫、小白、顏夙昂、連覺修、喬以航、張知,繞成一圈。
對于這個安排,張知還是有幾分不滿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倒寧可喬以航的另一邊是曾白。因為在場所有人中,就曾白看上去殺傷力最小,最乖巧。
而這個不滿很快得到進一步提升。
因為賈志清不在而落單的連覺修不但沒有半分不適,反而很快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喬以航身上。一會兒夾個菜,一會兒舀碗湯。張知幾次想插進去,都因為喬以航的碟子太滿而沒有地方下筷。
喬以航坐在兩人中間,感覺著張知那邊的氣壓越來越低,心中叫苦不迭。最要命的是,這種時候他除了說謝謝之外,根本沒法說其他的詞。連覺修畢竟是下部電影的導演,而且他表現(xiàn)得純屬一片好心。至于張知……他相信他要敢說別再夾了,他絕對會翻桌子。
按理說這種類似于爭風吃醋的場面,應該是兩個美女坐在他身邊。而現(xiàn)在一邊連覺修,一邊張知,讓他怎么想覺得怎么別扭。最別扭的是,他覺得性別錯亂的不是連覺修和張知,而是自己。要他是個風情萬種的美女,那么畫面會和諧得多。
他睜大眼睛想向高勤求助。
奈何高勤此刻眼中只有封亞倫。他們兩人的世界與世隔絕,他的眼光不能滲入半寸。
倒是曾白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問道:“你想吃蝦?”
高勤面前那盤正好是蝦。
曾白很熱心地幫他轉(zhuǎn)著轉(zhuǎn)盤,“轉(zhuǎn)盤就是用來轉(zhuǎn)的。”
喬以航無語地看著蝦慢慢移到了自己的面前,出于對曾白一片好心的尊重,他還是拿起了筷子,但比他更快的是連覺修和張知。
連覺修一手拿筷,一手拿勺,一撥就撥了四只。
張知用筷子怎么夾也只能夾起兩只,看著連覺修略顯得意的眼神,他二話不說,將整盤蝦拿起,放到自己和喬以航位置之間的空隙處,淡然道:“慢慢吃。”
“……”喬以航的筷子在半空中頓了半晌,然后放進嘴巴里,無語地含著。
原本應該是歡聲笑語滿座的一頓飯因為連覺修和張知怪異的競爭而變得十分詭譎。
顏夙昂本著看戲管看戲,收場別人去的原則,等曾白放下筷子,立刻就找了個豬肉鋪很忙的借口遠遁。
連覺修不解道:“豬肉鋪不是晚上八點就關門了嗎?”
高勤意味深長道:“豬肉鋪只是一個場所,可以根據(jù)人的不同需求而提供其他服務。”他看著張知猛然漲紅的臉,微微地瞇了瞇眼睛。思想是平時積累的體現(xiàn),能夠這么快聯(lián)想到臉紅那方面去,可見平時積累的東西也很容易讓人臉紅。
封亞倫道:“時間不早,我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高勤朝連覺修投了個詢問的眼神。
連覺修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然后站起身道:“我去買單。”
張知和喬以航這頓飯都吃得很不是滋味,巴不得早點散場,聞言都是一副終于怎么樣了的表情。
等連覺修付完帳,一群走到樓下,喬以航立即提出準備自己打的回家。
高勤眼睛突然朝某個方向一瞄,“我送你們回去。”
封亞倫會意道:“有狗仔隊?”
喬以航對狗仔隊這三個字最是敏感,尤其是和張知同居之后。要是給狗仔隊拍到,自己的一世英名鐵定毀得一塌糊涂。“要不我一個人回去?”
張知抿了抿唇。他雖然不高興,但還沒有幼稚任性到反對的地步。
連覺修向高勤和封亞倫一努下巴道:“你們倆要不要也分開走?”
封亞倫笑道:“無所謂。反正都心知肚明了。”其實他和高勤曝光后,他曾勸過高勤不必再做補救的。反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半退隱的狀態(tài),就算全退隱也無所謂。相比娛樂圈的演藝事業(yè),他現(xiàn)在更熱衷于打球、釣魚、種花這些休閑活動上。而高勤,他從來不擔心他扛不住。
高勤揮手道:“都上車,上車再說。”
喬以航聞言也只能照做。
最終,一行五個人都擠在了高勤那輛車上。
前面高勤和封亞倫,后座張知喬以航連覺修。
氣氛仿佛又回到了飯桌那一會兒。
高勤開始把車開得很慢,在一個紅綠燈轉(zhuǎn)彎之后,速度突然蹭蹭蹭地飚上去了。
喬以航忍不住提醒道:“前面是那個交警的管轄范圍。”
封亞倫納悶道:“哪個交警?”他曾經(jīng)因酒后駕駛被拘留過,之后開車一直都很小心謹慎,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和那位傳說中的交警正面交鋒。
其他四人集體沉默。
高勤須臾才道:“這個時間應該下班了吧?”話雖如此,但車到那個路口的時候,速度還是明顯地緩了下來,而且眼睛緊緊地搜尋著各種交通標志,就怕一個眨眼又犯了不該犯的錯。
喬以航看了看身后,“狗仔隊甩掉了嗎?”
高勤道:“沒。我一會兒先把你和張知放下。”
連覺修道:“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是特地來追他們倆的?”這一車的新聞人物,哪兩個拉出去都能寫一版面啊。
高勤道:“你的意思是?”
連覺修想了想道:“把我也一起放下吧。”
張知目光一斜。
眼見憋了一晚上的怒氣瀕臨崩潰,連覺修連忙補充道:“就當打掩護?”
“不用了。”張知冷冷道,“就把我放下。”
高勤將車停在路邊,張知打開車門,臨下車前,他對喬以航道:“記得,十點之前一定要回家。”
喬以航宓潰骸罷饈敲漚俊
“不,是門規(guī)。”張知關上車門。
車重新啟動。
喬以航忍不住回頭。
張知仍然站在路邊下車的位置。路燈就在他的頭頂,盡管四周人來人往,但他卻好像被隔絕了,被拋棄了。
喬以航身體的血液好像和那抹越來越小的路邊身影一起凍結(jié)在畫面里。
“前面放我下車吧。”他突然轉(zhuǎn)頭對高勤道。
高勤從后視鏡里望著他,似乎在確定他臉上的表情。
喬以航眼底閃爍著鮮少表現(xiàn)出來的堅定。
高勤沒吭聲,挑了個人少的位置,將車停下。
喬以航下車。
連覺修拉下車窗,“電影下禮拜開機。”
喬以航漫應一聲,和他們匆匆告別,便往回走。
連覺修望著右后視鏡里,喬以航越走越遠的背影,問高勤道:“你不怕狗仔隊拍到他們?”
高勤淡淡道:“早甩了。”
封亞倫側(cè)頭,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我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秘密地進行著。”
連覺修笑起來,“高勤,看來你這輩子都沒有出軌的希望了。”
“不要把自己陰暗的**強加在別人身上。”高勤話鋒一轉(zhuǎn)道,“你看怎么樣?”
連覺修沉吟道:“張知不用懷疑了。陷入熱戀的小男孩,不過看起來是很認真很慎重的那種,也是最麻煩的那種。有沖動和韌性的一面,也有謹慎和內(nèi)斂的一面,被這種人纏上,很難擺脫的掉。總體來說,不是我的款。”
高勤沉色。
連覺修又道:“至于大喬,成年人的搖擺期。不過等他考慮好退路和將來,估計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封亞倫不悅道:“所以,你們是在考慮怎么把幼苗扼殺在萌芽里?”
“嘖。他們倆別說談戀愛,就算相約裸奔也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受人所托的觀察員。”連覺修頓了頓,委屈道,“而且是一個付了三千多塊卻什么都沒吃到,只被人瞪了滿頭包的觀察員。”
高勤道:“嗯。我會遵守承諾,找個借口讓賈志清回來的。”
連覺修頓時雙目含淚。單身日子不好過。尤其是明明結(jié)了婚,理應多個老婆疼,誰知最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老母都不疼了。
封亞倫盯著高勤。
盡管他已經(jīng)修成正果,但就因為經(jīng)歷過這里面的艱辛和汗水,所以他才知道有多么的辛苦。喬以航對伊瑪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說,喬以航已經(jīng)是伊瑪特當之無愧的王牌。
封亞倫很清楚,自己和高勤熱吻被播事件看似被壓了下去,但事實上并沒有。就好像一張貼著藥膏的傷口,只要揭起藥膏,就會看到下面的膿包。如果說藝人是魚,那么他賴以生存的就是影迷和歌迷。高勤杜絕了媒體的傳播途徑,卻杜絕不住影迷和歌迷的悠悠眾口。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能想象高勤在處理這件事上的慎重。這關系的不僅僅是喬以航一個人,也關系著伊瑪特。在唱片市場縮水的大環(huán)境下,能像喬以航這樣保持銷量的歌手已經(jīng)是鳳毛麟角。
似乎感覺到他的注視,高勤開口道:“我只是想了解旗下藝人的狀態(tài)。”
封亞倫微微松了口氣。作為過來人,他真的很希望后輩能走得更平坦些。
“當然。我不排除在關鍵時刻會采取關鍵手段。”高勤補充道。
連覺修在后座悠悠然地加了一句,“張氏在國內(nèi)的影響力還是很大吧?”
高勤沉默,半晌才道:“我不擔心喬以航。”
當初會應承當喬以航的經(jīng)紀人的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從他身上看到了和封亞倫類似的堅持。即使是一出道就遭受鋪天蓋地的責難,他也咬牙挺了過來,而且不停地自我調(diào)整,以便于更適應這個環(huán)境。
這樣的人,就算不會一直順風順水,也絕不會一蹶不振。因為他懂得如何去調(diào)適自己。
連覺修也加了一句,“我不擔心張知。”
高勤略感意外,“看來你對他的印象不錯?”
連覺修道:“至少,無數(shù)次快要翻桌翻臉的情況下,他忍住了。”
高勤、封亞倫:“……”
從車上離開,被冷風一吹,喬以航的腦袋才清醒了點。無論怎么說,在他這種沒有任何掩護的情況下,站在人流湍急的商業(yè)街道設上,實在算不上什么明智之舉。
他看了看四周,走進一家服飾店,等一會兒再出來,就多了一頂帽子和墨鏡。
盡管有了簡陋的偽裝,但由于他的身高、身材還是引起不少矚目的眼光。
喬以航只聽到耳邊嗡嗡得響,仿佛無數(shù)人在那里小聲地叫著大喬大喬大喬……
他快步朝前走著,不給任何人撲上來的機會。
這條街是本城最繁華的街道之一,擁擠的人潮讓他有種隨時會被潮水淹沒的窒息感。
這股窒息感中唯一能讓他感到欣慰的是離張知下車的位置越來越近了。
十米、八米、五米、兩米、一米……
靠!
人去了哪里!
實驗證明,那種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那人還在原地的是電視劇。現(xiàn)實中的人是會移動的,而且還會靠交通工具移動。
等喬以航回到家,張知已經(jīng)洗好了澡,正捧著手提電腦在客廳里玩游戲。
如果走近點看,就能看到張知壓根不是在做任務練級,而是逮著水仙和尚拼命在比武場發(fā)泄。
喬以航一邊放鞋一邊道:“我回來了。”
張知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事實上,他腦海里正不斷地重播著今天晚上連覺修給喬以航夾菜的畫面……
該死!他就不懂得拒絕嗎?!
喬以航將帽子和墨鏡抓在手里,看著他僵硬的背影想說點什么,但還沒開口,就聽到張知低咒了一句,心里那一腔剛打好的腹稿立刻被扼殺在喉嚨,不發(fā)一言地轉(zhuǎn)身進臥室。
他人進去才十幾秒,又走了出來,站在門口瞪著兀自在沙發(fā)上怡然自得的人。
張知頭也不抬道:“我確定這次內(nèi)褲在浴室的洗衣機里。”
喬以航抬起胳膊道:“那襪子呢?”
“我從來不把襪子和內(nèi)褲放在一起洗。”
喬以航皺眉道:“所以它就應該躺在浴缸里面?”
張知放在鍵盤上的手指頓了頓,才道:“sorry。”
“然后?”喬以航手里拎著他的襪子,似乎還在等待什么。
張知終于轉(zhuǎn)過頭去。烏黑的眼珠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他。
喬以航不為所動道:“我想我們必須要談一談。”
張知啪得合上電腦,往旁邊一丟,站起身大步跨到喬以航面前,不等他反應過來,就一把扯過他手中的襪子,朝浴室走去。
浴室還留著洗發(fā)水和沐浴露混合的香氣,有點香甜有點醉人。
張知走到垃圾桶旁邊,隨手將襪子丟了進去。
“這是浪費。”喬以航跟在他身后。
“我浪費得起。”張知猛然轉(zhuǎn)身,鼻尖正好劃過湊上來的喬以航。
由于一瞬間過得太快,所以兩人都來不及反應。直到錯開臉,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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