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五、六章
第五章
或許冥冥中真的有什么在操控著一切。
多年后蘇蘇叼著自制的白玉煙桿懶洋洋的感慨,若不是當年的法禁,未來便不會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了吧。
嘖,早點把那禍首給一刀切了,她的人生便也就圓滿了。
什么是情?她并不清楚。
但那最初的情,卻成了她致命的劫。
在青丘安分的蹲了幾日,她便三不五時威脅兔子帶她去昆侖。
“蘇蘇,你是不是春心動了?”兔子邊舔毛邊用紅通通的大眼瞅著她。
春心動?蘇蘇沒好氣的飛一個白眼,殺心動還差不多。
“沒辦法,九尾一族是最高傲的種族,鮮少與外族互通來往,能與九尾一族成為朋友的異族已經是鳳毛麟角……”說到此,兔子還不忘得瑟的搖搖肥短的尾巴,“更何況你與那姜尚不過是一面之緣,就已到了樓臺私會花前月下的地步。”
“閉嘴啦。”蘇蘇叼起兔子,走了兩步后她突然又停下來,甩頭把它丟回地上,“兔子,你術法怎么樣?”
兔子面朝下“吧唧”一聲陷入松軟的草地,顫抖地指控道,“身為雌性……你太粗暴了!”
“啰嗦!我問你,會不會?”
兔子含淚抬頭,“會……”
“很好!”蘇蘇踱到兔子跟前,力圖溫柔的伸出爪子扒拉兩下兔子的頭,“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小的忙?”
“哎?”
“殺了姜尚,”蘇蘇道,“不論你用什么方法……殺掉他。”
“嗯……”悠長的沉吟之后,兔子星星眼地抬頭,“你被他始亂終棄了?或者是他另結新歡?”
蘇蘇眼角抽搐一下,仍保持和顏悅色道。“你只要告訴我,你能不能做到就行了。”
“唔,”兔子很干脆地道,“做不到!”
“我靠,連殺個人都做不到你學術法干嘛!”
“那個……”兔子害羞地道,“我學習術法是為了不用洗澡也能保持每天的清潔光亮。”
蘇蘇:“……”
神啊,她還要在這個時代和這些妖怪生活多久?
她想回地球!>口
昆侖蟠桃林
今日的蟠桃林比往日熱鬧許多,還未到丹房,便聽見一個活潑的女音道,“姜師兄!你幫我看看我煉得如何?”
兔子回頭朝她擠眉弄眼:噢噢,最近這位小美人的出現頻率很高喲。
蘇蘇一爪子拍暈它,叼著兔子大大方方的出現在兩人的視野內。
“咦!又是那只狐貍。”小美人好奇的湊過來,“姜師兄,你看,它送食物給你耶!好生乖巧呢,它嘴里叼得……好像是只兔子?”
“不是好像,”兔子沖小美人招招手,紳士而優雅地道,“美麗的雌性,我敢說,再也沒有比我更俊美的兔子了。”
眾人:……默。
呆了幾秒后小師妹方反應過來,驚訝地單手掩唇,“它……它,它也會說話?!”原本只以為那只狐貍會說話,想不到連它叼來的兔子也會說話。
姜尚道,“我已說過,他們是靈獸,自然會通曉語言。”
“呀,真神奇!”她只剛入昆侖一年,平素大家都很照顧她,并未讓她接觸太多鬼神之事,是以,還是首次親身接觸到蘇蘇和兔子這般的靈獸。
蘇蘇倒也大方的任她瞧,只要她不把手伸過來垂涎的撫摸她這身皮毛,否則就別怪她欺負小姑娘,直接不客氣的給那張小臉蛋一爪子。
這般美麗驕傲的動物著實迷人,小師妹終于忍不住,偷偷探出手……
“師妹,”姜尚見師妹趁他不注意時,悄悄把手往蘇蘇身上挨,只見蘇蘇身上的銀毛已漸漸豎立起來,他及時半途攫住她的手,“別摸它,它怕生。”
她卻是低呼一聲,紅著臉道,“姜師兄,你……你先放手。”
姜尚忙松開她的手,歉然道,“我……”
“師兄我先回去了。”小師妹飛快的打斷他的話,羞紅著臉落荒而逃。
只可惜被拋在原地的姜尚依然是一臉平靜的繼續煉丹,渾然不覺方才無意間已吹皺一池春水。
蘇蘇暗暗搖頭,每次小師妹來找他時,同門師兄弟們艷羨的目光難道他都沒有注意到?也難怪他七老八十了才順利成親,這般遲鈍冷淡的個性,最后能娶到老婆,她都替他覺得驚。
“蘇蘇,今日我要煉丹,不能再陪你了,你要不就和兔子在丹房附近休憩一下。”
“沒關系,我就待在丹房好了。”蘇蘇道,“請問煉丹的話,會有危險嗎?我十分好奇呢。”
“大抵是沒有。”
蘇蘇“哦”一聲,不死心的求證道,“你確定?”
他低聲道,“我確定。”
好吧,蘇蘇果斷地決定不浪費彼此的時間,“那么姜尚,我還是和兔子一同回青丘吧。”總是來日方長,不急于一時。
姜尚道,“也好。”同時輕輕取出一個瓷瓶,“這是我這段時日以來修煉的各種丹藥,你回去時可以試一下。對固本歸元有好處。”
蘇蘇心中一暖,原來他竟是為她煉的?只可惜……
低垂下眼睫,兩人便就此別過。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不甘情愿的過去了,直到有一日,中宮天極星的光芒突然亮了起來。
聞仲朝帝乙攏袖稽首,“陛下,新的帝王星已經出現了……”
與此同時,隨著年華似水般流逝,蘇蘇床頭各色丹藥漸漸增多,品種也越發齊全。
族內的長老一開始對她帶回來的這些丹藥嗤之以鼻,直至有一日無意中使用,從那之后雖然長老依然對著這些丹藥和姜尚橫七豎八的挑剔,但也養成了三天兩頭到她房內摸幾瓶丹藥走的好習慣……
“柔一點,動作再舒緩一點!”
“對!就是這樣!然后眼睛看這邊,斜斜的往上挑眉,對!眼神再嫵媚些,別這么露骨,稍稍眉目含情的這種……”
蘇蘇的眉毛抖阿抖,“夠了吧,磨蹭了一個多時辰了。”
一群美艷的嬤嬤笑得花枝亂顫,“妲己,我們狐族可是最善舞的,饒是天界當年訓練舞姬的舞師,也是拜在我九尾門下三天三夜,長老才稍稍允人習了十年歌舞呢。”
“嘖,誰愛學學去。”蘇蘇小聲咕噥了下。
嬤嬤們調笑道,“難道你不想學了之后舞給你的心上人看?保準迷的那人神魂顛倒,道法哪里有我們妲己好?”
蘇蘇黑了臉,“就說不是他了。”
“喔~害臊了?別以為我們都不知道你每月都跑去人間找他。”嬤嬤們曖昧的笑道,“別擔心,長老收了你們這么多賄賂,也睜只眼閉只眼的隨你們去了。”
“賄賂?”
“不是那些靈藥么,”嬤嬤掐起蘭花指往蘇蘇的狐貍腦袋一戳,“不過你當真看仔細了,他確實是你的良人?以后他若是負你,我九尾一族絕不饒他!”
蘇蘇抓狂,“你們怎么就說不聽!我和他沒有任何瓜葛,當真不喜歡他……”
嬤嬤直接將她的話當作耳邊風,頑固的認定她就是在害羞,滿腔興奮的抓著蘇蘇繼續操練舞藝。
第六章
為了能早日通過修業,這些年蘇蘇對修煉簡直能用廢寢忘食這四個字來形容。
她看著鏡子,鏡中的少女一襲正紅色長衣,那對招搖的白色尖耳朵和琥珀色雙瞳與她在原來世界最后一刻的COS扮相是如此相似,不自覺的撫上臉頰,來到青丘之后,從小在狐貍窩長大,她人身的時候極少,大部分時間都是狐貍的原形,整日在族里插科打諢。
她低首,微微闔上眼,伴隨著低得近乎氣音的吐息低喃,從她體內冉冉現出一柄殺氣崢嶸的橫刀。
每只九尾狐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武器,當九尾修煉到一個進境時,便會由心頭血凝出最適宜自身的兵器。那時她凝出的是刀,直叫長老們意外的再三確認。
九尾中,女性的兵器多為劍,少數是綾羅和弓箭。即便是九尾中的男性,也基本以劍為主。
畢竟九尾生來是一個優雅的族群,劍乃是百兵之君,線條內斂雅致,刀為百兵之膽,太過剛猛粗獷,煞氣逼人。
因此大長老搖著頭失落地盯著蘇蘇的橫刀,“一個嬌滴滴的女娃怎么能用刀?太不溫柔了,太不優雅了,太沒有形象了!”他夢想中的九尾白狐至少也要綾羅為兵器,殺戮如舞步,如今扛著這把硬邦邦兇狠狠的刀……他忍不住閉了閉眼,實在是太幻滅了。
蘇蘇手中的刀仿佛能感應到長老的滿腔悲涼嫌棄,兇蠻的“鏘”地一聲自動出鞘,直接朝大長老劈去——
咳,看來這把刀的脾氣不太好啊。
蘇蘇急忙在心中把這柄暴躁又不遜的武器喚回來,雙手用力抓緊尚還躁動掙扎的橫刀,努力撫摸著冰涼的刀身安撫。
不可否認,這是把極為耀眼的刀,刀身通體交錯金渦紋,刀環是一頭仰首長鳴的九尾狐圖騰,狐掌利爪畢露,隨著光線投射的角度,九尾栩栩如生,張狂的舞動。
“真美……”蘇蘇輕輕摩挲著刀身,極為滿意。
刀似有靈性,滿足的發出嗚嗚低吟,在她手中終于馴服的安靜下來。
佛曰:人有八苦。生、老、病、死、冤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織盛。她將這把刀取名為“斬八”,取意將這八苦通通斬斷。
蘇蘇望了斬八好半晌,她的武器已經練成,結束修業的時間指日可待也。
到那時,她的法禁也會自動解除,那么……
熟門熟路的摸到蟠桃林,還未到丹房,小師妹便已探出身將房門打開,“蘇蘇,你來找姜師兄吧。”
她點點頭。
小師妹看了看她身后,奇怪道,“今天兔子怎么沒來?”
“它和雌性有約,今日將我送到昆侖后就趕回去了,等傍晚時就會來接我。”
她“哦”了一聲,隨后殷勤熱切地道,“現在姜師兄不在丹房,你要不要進來歇歇,等他回來?”
在小師妹虎視眈眈的注視之下,蘇蘇頭皮發麻,只冷冷丟出一句,“不用。”干脆利落的掉頭返回蟠桃林。
狐族的嗅覺向來敏銳,蘇蘇不疾不徐的從桃林踱過,準確的在外院最大的那棵桃樹下停住,“姜尚!”
原本正在采集蟠桃凝露的少年從桃枝間探出臉,“蘇蘇?等我一下,就來。”
她在原地等了不到一刻,姜尚便從樹上飄然而下,邊小心的將放置凝露的瓷瓶封裝,收好。
“這也是你煉丹用的材料么?”蘇蘇好奇道。
“對。玄丹需要這些生長了千萬年的蟠桃凝露作為原料,來保持效用的持久。”
“玄丹?這是你新煉的丹藥么?”
姜尚頷首,“不過這次不能把玄丹給你。這丹藥是用來封印妖怪的妖力的,不過現在還沒有試驗過,不知道對除了妖之外的人有沒有影響。”
“會封印妖力?”蘇蘇嚇了一跳,迅速縮回爪子。
姜尚忍不住笑道,“那只是對妖類,況且玄丹需要服用才會生效,你莫怕。”
“為何你們都這般針對妖類呢?”蘇蘇有些郁悶,九尾一族,按照修為的深淺由弱到強可分為:靈、妖、魔、仙、天。如今她的位階大概是妖狐,離仙狐還有很長一段路,更不用說是天狐了,對于這種傳說中的存在,蘇蘇已經有了畢生為之奮斗的覺悟。
姜尚道,“自然是因為妖孽作祟,多為禍眾生,且食人精氣,擾亂人間的秩序……”
“雖然大部分妖怪是這樣,但總有那么一部分不欲害人,每日只靠吸食稀少的日月精華艱苦修煉的好妖啊。”
“我并沒有說不存在這樣的妖,但畢竟是極少數,更何況,妖怪眾多,又要如何區分這兩者?妖者善偽,而斗法之時皆是生死關頭,又哪里有時間去套出底細,或者是手下留情?因此我才想制作出玄丹。這樣,對于一部分懷疑的妖怪可以讓其服下玄丹,而非直接處死。”
但這樣一來,失去法力毫無自保之力的妖又該如何在弱肉強食的妖界生存?這樣的仁慈也不過是一場短暫的偽善。可若是不這么做,蘇蘇一時卻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畢竟姜尚和這些道士們向來都是站在人類的陣營,蘇蘇自不可能奢想他們會為了妖而犧牲人。
“那么……如果你覺得這已經是一種仁慈的話,”蘇蘇轉過頭看他,“若是有一日,你預見自己未來會死在別人手中,你是選擇活下去殺死他,或者是放過別人,自己去死?”
他雙手輕輕將她提起,置于膝上,“只有殺戮才是解決的唯一途徑?”
“并不是如此,但卻是最干脆最沒有后患的方法。”
“但我并不這么認為,”姜尚撫順她的毛,“在你已經預見了所謂的未來這一刻,歷史就已經有了轉折,當你決定要介入,改變歷史的那一刻,歷史就已經被改變了。那么為何一定要按老路子走?我并不是說,我可以那般無私到犧牲自己的性命讓對方殺死自己。但我可以建立一個讓彼此不再對立的關系,改變這一切。”
“但這種關系的不確定性太大了,你并不能保證和對方永遠都不會利益相悖。”
“那么,為了一個你所預見,但并未發生的事去怨恨去殺死一個此刻無辜的人,就能避免一切嗎。你造了你的殺業,因果循環,你主動追求了殺戮,那么被用殺戮所改變的歷史便會用殺戮來回報你,世界之大,沒有誰永遠無敵,除去一個人并不表示永遠都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乃至無數人……代替第一個,完成歷史殺戮的使命。既然如此的話,與其殺死對方,警惕著歷史安排下一個不知名難以防備的人來殺死自己,倒不如掌握住這個已知的對象,盡可能維系住彼此的關系,當然,你不能保證是否在利益上能永遠不相悖,但你可以盡可能尋求彼此皆能生存的更好平衡方法。”
蘇蘇撇撇嘴,“你的意思是以怨報怨,冤冤相報何時了?因此情愿吃點虧以德報怨,掌控住已知的對象比未來出現一個無法掌控的對象更好?”
姜尚露出笑容,雖然語意太過露骨,不過……“也可以這般說。”
“看不出你是這般狡猾的人……”蘇蘇卷起蓬松的大尾巴抱在懷中,唔……只有一條,感覺真是單薄啊。
姜尚有些莫名,支著額垂眼看她,“這是狡猾嗎?”
“也不是……”蘇蘇思考著說辭,片刻后放棄道,“嘖,真不好說。”只是感覺,這樣的姜尚更真實些,而不是歷史上那個仙氣飄渺,滿口仁義的老頭子。
“為何今日你突然問這般奇怪的問題?”
蘇蘇從他膝上輕盈的跳下來,轉頭神秘的道,“秘密。”
他見她沒有停留,分外輕盈的直接走出蟠桃園,“你要走了嗎?”
“我想我該回去重擬一下計劃。”蘇蘇輕輕地道,“總之謝謝你……”
她會……好好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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