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一章
寂寞……
我只是感到寂寞……
結(jié)婚么……
好熱鬧……
“真是這條路嗎?”
“嘁,你還要我說幾遍啊,我小時候一直走這條路的好不好。”
“你小時候是幾幾年的事?”
“哪一年不都一樣,鄉(xiāng)下這種地方又不是城里,一年一個樣三年大變樣。”
“可是距離上次你說的,我們好象已經(jīng)多開了三個五公里了是吧,絹……”
“地圖。”干脆一句話,車吱的一聲在路邊上停下來。
當(dāng)然我也不能確定那就是路邊,反正被雨水沖得一片泥濘,除了幾根草,基本上分不清楚哪塊地方是路的分界線。車停下的時候一片泥漿被輪子甩到了窗外的后視鏡上,把整個鏡面都糊住了,朝外瞄了一眼,我聽到林絹嘴里低低一串不耐煩的嘀咕:“見鬼……”
看樣子真急了。于是不敢再多說什么,我乖乖把包里的地圖翻出來遞給她。
“沒錯嘛,是這條路。”湊近了看了半天,把地圖丟到一邊,林絹打開車窗朝外看了看。沒想到這雨在車?yán)锟纯催好,一照面劈頭蓋著就是一片水珠子,躲都躲不及。
迅速伸手在被泥糊住的鏡子上抹了兩把,她一聲不吭縮回頭把車窗旋上,接過我遞給她的餐巾紙,用力朝臉上一抹。
剛抹兩下,突然像感覺到了什么,她突然一抬頭朝面前的后視鏡上看了一眼。
隨即臉色一變。
“絹?”我被她這樣子嚇了一跳。
以為她看到了什么,剛想回頭去看,卻見她急急把臉一陣亂抹后,迅速從包里挖出了粉餅和口紅。才明白過來,原來大小姐臉上的妝糊了。
路可以迷,村子可以找不到,但臉上絕對不可以不好看。這是寫在林絹臉上的宗旨,況且今天對于她來說是有著特別意義的,所以漂亮很重要,非常重要。
一路開車趕了幾十公里的路,我倆是去參加林絹老家三奶奶的兒子的女兒的婚禮。
真是繞口……
說到三奶奶,那是林絹爺爺?shù)男±掀拧A纸伒臓敔斃显绲臅r候是個軍閥,據(jù)說官還做得挺大,討過三房老婆,也正因為這樣最終沒跟□□去臺灣。后來大老婆□□時被斗死了,二老婆,也就是林絹的親奶奶,在平反后不久死于癌癥。現(xiàn)在只有這個三奶奶,繼承了林絹爺爺全部的遺產(chǎn)獨居在林絹爺爺遺留下來那片大宅子里,也是讓林絹始終耿耿于懷的一個心結(jié)。
我曉得,她這次之所以打扮得這么光鮮,開著小車跑那么遠的路來參加這個已經(jīng)不知道多久沒聯(lián)絡(luò)過的親戚的婚禮,為的就是打開她那個心結(jié)。
可是……
“絹,他打你?”雨水沖掉了臉上厚厚的粉底,所以那片被粉底蓋得停巧妙的紅腫這會兒看上去很清晰。我看著她小心翼翼沾著粉底液朝臉上抹的樣子,問。
她笑:“不是,是他老婆。”
我默然:“我說……娟啊,你還是離開吧。”
“為啥。”
“錢是沒底的,但你這樣下去早晚要出事。”
手頓了頓,朝我迅速瞥了一眼,她的目光又轉(zhuǎn)向后視鏡里自己那張臉。左看,右看:“該怎么地就怎么地吧,我林絹偏就賴定他了……他的錢。”頓了頓,想想,撲哧一下又笑了:“寶珠,你是沒看到那女人的樣子,我要是她我一頭撞死算了。”
“為什么。”
“身材差也就算了,穿衣服的品位比我家隔壁那個洗衣服的阿姨還土。虧她還是珠寶行老板的太太,跟出去都不怕丟自己男人的臉。”
“絹,”見她越說還越得意上了,我忍不住出聲打斷她的話:“何必呢。人都有歲數(shù)大的時候。你換個立場想想好不好。”
“這和年齡沒關(guān)系。”挑了挑眉,她不以為然地用唇膏在自己形狀漂亮的嘴唇上狠狠壓了道線:“一個女人,和男人結(jié)婚了不代表就能把他捏手里一輩子了。她那樣,我看著都快管她叫媽了,可其實她才不過比我大十歲。”
“也不用這樣說人家……”
啪地擰上唇膏蓋子,林絹對著后視鏡努了努嘴:“我說的是事實。至少,等我到她這個年紀(jì),我不會活得像她那樣廢柴。”
“人家可是跟他老公年輕時一起苦出來的,你見好就收吧。”
“苦出來?”嘴角一揚,用手指剔掉邊緣多余一點口紅:“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人越來越現(xiàn)實么。誰說苦出來的東西就一定是你永遠的存折,存折是死的,人心是活的。我要辛苦培養(yǎng)出一個男人,年紀(jì)大了給我掛彩旗,看我不撕了他。”
“是啊,”搖搖頭,我有點挫敗地看著窗外頭那片被雨糊成團的天:“誰敢在你這只老狐貍精眼皮子底下找女人。”
“老狐貍精?”咯咯一笑,眼梢斜飛向我,對著我二話不說丟了個狐貍精式的媚眼:“說到狐貍精,親愛的,你家那位親親小胡離,這只小狐貍精最近想我沒。”
我回頭一巴掌甩在她燙得波瀾曲折的頭發(fā)上:“想你個大頭鬼,開車。”
“真粗魯。”忙不迭整了整頭發(fā),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她嘟囔著坐正身子把汽車發(fā)動。
而我不得暗自不哀嘆,作孽啊……我干嗎好好的家里不待,在這樣的天跟著這樣一個女人滿山野亂竄……
而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一件事。
之所以跟著這個女人一起忍受幾個小時漫長而無聊的路程去參加她一個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親戚的婚禮,我其實是為了逃難。
逃難的原因是為了家里多出來那一口人。
多出來那一口人的名字叫铘。
铘是個男人,一個很好看的男人,一個很好看但是很奇怪的男人。狐貍說他是一只上古麒麟。
人都說麒麟代表祥瑞,可自從他突然闖進我的生活,我的生活就開始變得一團糟。更糟糕的是他對此一無所知,就像只木偶,沒有意識,沒有獨立的行進能力,而即使是在走路的時候,他的眼神都是死的,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就像飄在身邊一道可有可無的影子。但這影子會給你帶來無窮的麻煩和困擾,因為你永遠沒辦法讓這個人知道,什么樣的距離是正常的,什么樣的地方是他不可以跟著進的,就算扯著嗓子對著他喊,他也聽不到。
后來他突然離開了,在吞食了一只女鬼的魂魄之后。
離開的一瞬我感覺他好象不再像只木偶,因為我在他眼睛看到了靈魂。而靈魂始終是被自由所吸引的,所以,當(dāng)他第一次有意識地從嘴里發(fā)出聲音,那根無形把他牽連在我身邊、曾讓我為此無比煩惱的線,突然間就斷了,隨著他的離開煙消云散。
而人始終就是那么別扭的動物。
在的時候,你覺得他濕手沾面粉似的甩也甩不掉的討厭,而一旦突兀間從你生活里消失了,消失得那么干脆和沒有留戀,于是你又會覺得,怎的似乎有點傷感呢,一種習(xí)慣被硬生生打破后,一時無法適應(yīng)過來的傷懷。
所以狐貍總說人虛偽,在我每次談到铘忍不住唏噓的時候。
可就在我漸漸適應(yīng)了麒麟的消失之后,那天早上,他又突然間回來了。就像他之前突然間的離開,他的再次出現(xiàn)同樣突然得讓人毫無防備,更讓人沒有防備的是他的攻擊性。
其實光看他從雨里走來的樣子,那種恬恬淡淡,好看得像遠遠幅水墨畫,那么安靜閑雅的感覺,壓根沒人想到他會突然攻擊人。事后想想一身冷汗,要不是當(dāng)時狐貍反應(yīng)快,想來,這會兒躺在醫(yī)院插著管子等人來看的,恐怕就是我了。直到現(xiàn)在印象深刻,他從窗外頭突然跳進來的樣子、他一拳揮向我時的暴戾、還有他說的三個字:為什么……
為什么……我也想問他為什么。為什么突然離開,為什么突然回來,為什么要打我,在沒有任何理由的狀況下。
可是沒有機會問,因為在說完那句話后铘就暈倒了,直到第二天清醒過來,開出口第一句話,我和狐貍就發(fā)覺到不對了。只是當(dāng)時沒想到那個“不對”會那么嚴(yán)重,嚴(yán)重到狐貍不得不把我送上林絹的車,并保證在我回來之前,他可以搞定一切。
我希望他真的可以搞定一切,否則,我不知道在和狐貍這樣一種生物生活在一起之后,中間又□□來這么一只怪物,我還夠命能活多久。
上帝保佑……也保佑那只這會兒在家不知道怎么樣了的狐貍……阿門……
正胡思亂想著,冷不丁一個剎車,林絹用力推了推我:“看!寶珠!快看!”
我被她這種突然而來的興奮樣子個嚇了一跳。忙不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朝車窗外看,就看到一片茫茫的煙似的雨霧里,一道身影一步一步在雨水里不緊不慢往前走。
雪白的襯衣,被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我看到的時候他剛好打從我們側(cè)面方向走過,沒打傘,所以一張臉在雨里頭看上去很清晰。雕像似的輪廓,清秀儒雅的五官,那么悠悠然在漫是雨絲的曠野里走著,活脫脫一幅畫里頭落下來的風(fēng)景。
“帥吧……”耳邊響起林絹的話音,荷爾蒙升高導(dǎo)致聲音電力十足。
我點點頭:“你認(rèn)識?”
“不認(rèn)識。”
我忍不住朝她翻了個白眼:“那你激動個啥。”
她一踩油門,手朝那人身影消失的方向用力一指:“看見沒,那邊片房子,就是他過去的那方向,”
“是啊,怎么。”
“看上去我們同路啊哈哈哈!那是我們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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