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fā)覺我會夢游。

　　有時候突然清醒過來我會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人在夜風(fēng)里走著，有時候面前是一條陌生的街道，有時候是公司附近的馬路邊上。我就那樣慢悠悠走著，像是在逛街。而在那之前，我只記得自己在家里對著電腦那臺十五寸彩顯昏昏欲睡。

　　這樣的經(jīng)歷一共有過三次。

　　然后發(fā)覺從會夢游的那天開始，我不會做夢了。

　　那種給我寫作帶來無數(shù)靈感的夢，那種雖然讓我羞愧，但每天晚上幾乎已經(jīng)是習(xí)慣性地期待著它的到來的夢。

　　很荒誕的夢，可是我清楚，我需要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它，在我無法寫作的這段時間。

　　可是它不見了。先是丟失了寫作的能力，然后我把它也給弄丟了。

　　我很害怕。可是我找不到人去傾訴我這種害怕。

　　因為我根本沒有辦法去形容它。

　　那樣一種無法形容的空洞。就像靈魂突然消失了，那些曾在你身體里不停喘息，扭動，呼之欲出的東西。突然不見了。于是當(dāng)有一天晚上睡去，發(fā)現(xiàn)夢是黑的，醒來后卻又是一片無色的蒼白。

　　幾乎找不到呼吸的感覺。

　　可是工作還是得繼續(xù)，就像生活。

　　我這樣的狀況，實話說談不上真正意義上的病，也說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麻煩，無非做不了春夢，寫不了那種難登大雅之堂的文章，如此而已。因此而蔫了吧唧成天苦著張臉，只會讓人、讓己徒生反感。

　　所以每天還得神采熠熠地上班，然后一整天作苦思冥想的奮斗狀，等下了班，再快快樂樂地打完招呼回家。

　　盡量的沒事人一樣。

　　有些東西不去想它，久了，它自然就消失了，人都那么說的。

　　我也這么堅信。

　　直到有一天，在我腦子空空地放棄寫作的嘗試端著杯子走到飲水機(jī)邊上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象看到了什么東西。

　　說不清那是什么，好象一種煙霧，很淡，迷迷蒙蒙一層細(xì)灰似的浮在整個辦公室里。

　　細(xì)看那些煙更多地聚集在的辦公室門口處，絲絲繞繞，在那些門縫間飄來蕩去。

　　第一個反應(yīng)，是著火了，就在的辦公室里。

　　當(dāng)下不假思索我沖到了的辦公室門口，抓著門把手就朝里扭。

　　可是扭不動。門被反鎖著。

　　而那些煙似乎眨眼間更濃了，一團(tuán)團(tuán)在我腳底下蒸騰著，盤旋流轉(zhuǎn)。

　　“！！快開門！！”我喊，抬手用力地在房門上拍：“！！”

　　拍得兩只手隱隱發(fā)痛，門開了，站在房門口看著我，一雙眼睛有點(diǎn)疑惑。

　　可是他身后的房間里沒有煙。

　　腦子醒了醒，我看了看周圍。周圍一雙雙吃驚地看著我的眼睛，而大辦公室里寬敞而明澈，沒有一絲一毫有煙霧燃起的痕跡。

　　那些煙哪里去了……

　　“，怎么了？”片刻，我聽到他問。

　　我沉默，因為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那天晚上我覺得自己好象生病了。

　　全身很燙，情緒很煩躁。可是說不出來究竟哪里不舒服。所以早早躺在床上睡了，可是翻來覆去卻又睡不著。

　　半夜突然撞了邪似的突然爬起床打開電腦。

　　不知怎的，那會兒渾身難受得要死，可腦子里總有個沖動想寫點(diǎn)什么。只是剛把文檔打開，腦子里再次一片空白，我頭疼得厲害，空落落的疼。

　　腦子里像是有個什么東西在里面翻攪著，又像是有什么極細(xì)的東西從門外某個地方穿透進(jìn)來，刺進(jìn)我的血液，在我亂得像根麻線似的神經(jīng)上打個結(jié)，然后牽著我往那個方向走。

　　回過神的時候，我發(fā)覺自己就站在公司外頭那堵畫著大片薔薇花的大理石墻壁下面。

　　不是太亮的兩盞射燈斜斜打在那幅巨大的油畫上，但也給我那雙毫無防備的眼睛一個不大不小的刺激，抬頭從下往上看，那些斑斕的色彩像是隨時要從布上傾倒下來似的。

　　我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因著那層莫名的壓迫感。

　　隱隱覺著頭頂那幅畫突然有生命似的晃了一下，我不知怎的全身一陣發(fā)冷。就在這當(dāng)口空落落的樓道里忽然響起一些細(xì)碎的聲音，兀地在耳朵邊蕩了一圈，驚得我一跳。

　　定定神匆匆一圈掃視，樓道里空蕩蕩的，光線所及除了石階就是平地，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可是那陣莫名悚然的感覺并沒有因此而消退，周圍靜了下來，我后退著貼住墻，憑感覺一步步朝邊上挪。

　　及至感到身后一空，轉(zhuǎn)身就往那塊空出來的地方拔腿飛奔。

　　沒跑兩步，那聲音陡地跟著響了起來，卡嗒卡嗒如影隨形地尾隨在我的腳后跟，脆生生的響。

　　這才醒悟過來，發(fā)出那些聲音的東西，只不過是我的一雙塑料拖鞋。

　　腳步停下。

　　沒來得及緩上一口氣，對面的門突然打開，一片亮光從里頭斜了出來。

　　我下意識瞇了瞇眼睛。然后看到光里頭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高高的個子，一頭長發(fā)在散散披在腦后，隨著腳步一起一伏，和他眼神一樣的漫不經(jīng)心，卻又是黃金般的張揚(yáng)耀眼。

　　我吸了口氣。

　　他抬起頭，隨即發(fā)現(xiàn)到了我。目光一閃，表情有點(diǎn)點(diǎn)意外：“？”

　　我抓了抓身上的睡衣。

　　“這么晚了，你在這里做什么？”

　　“……寫文。”


　　(https://www.dzxsw.cc/book/68061/350517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