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青年含糊地點點頭,無論母親說什么他就點頭。這態(tài)度令楊氏無可奈何,只好放了他。臨走時候還叮囑道:“一定要注意啊?知道沒有?”
望著兒子逃也似得身影,楊氏無奈地搖搖頭,她這個兒子就是臉皮太薄了。
沈君熙從母親嘴里聽見這些,沒敢跟宋景微說起,更不會提起滿不滿意與偷漢子此類的事情。只是從此以后,在外頭但凡親密點就會分外注意周邊的人,當(dāng)然,不適合就制造機會適合。
再說經(jīng)過暫時的一場勝利之后,村里的人們對敵人來襲的惶恐已經(jīng)不那么嚴重。他們漸漸相信,大伙們通過自己的努力照樣可以平安的度過這場劫難。
熱心站出來幫公家?guī)偷娜硕嗔,說沈家大房好話的也多了。相對地,說二寶子家不好的人也多,他們都等著二寶子的家人出來表態(tài),是繼續(xù)參加,還是搬離大伙們活動的范圍。
二寶子家也是在煩惱這個問題,若是沒有人催他們,外頭不說他們,他們倒是不用表態(tài),繼續(xù)待著也就是了。但是村里的人,每個人都長了一張利嘴,他們那張嘴簡直能把人說死。
二寶子的娘就說道:“他們都讓人給蒙蔽了,要不怎么人人都不把自個的性命當(dāng)回事?擔(dān)著丟命的風(fēng)險出去殺敵還覺得自豪?”
可惜她說的話沒人接茬,這些天家里人都沉默得緊。
“寶子,你倒是說句話?娘在問你呢?”二寶子的娘說道,見大伙都不理睬自己,便去問二寶子。
“娘,我說話有用嗎?您問了我的意見您就會聽嗎?”二寶子說道:“既然不會,還問個啥?”
二寶子的娘瞪大眼看著他,然后吶吶道:“這么說來,你們都是怨我咯?都不理睬我了是吧?我把你叫回來,倒是我的錯了……”她說著說著,眼睛紅了起來。
“娘,您別這樣好嗎?”二寶子頭疼的緊,他娘親就是愛哭,動不動就哭給你看,偏偏他爹很吃這套,總是讓著他娘。
這不,二寶子的爹就過來安慰了,說道:“咱們不是怨你,只是在考慮該怎么辦?咱們是搬了,又該搬到哪里去?”
“憑啥搬,我們就不搬還不行嗎?他們又不敢咋樣!倍䦟氉拥哪镎f道,一副誰能奈我何的樣子。
“咱們要是不搬,外頭的人指指點點,以后再村里邊,咱家的名聲就臭了!倍䦟氉拥牡f道,若是只有宋景微一人給他家施加壓力,那倒無所謂,可現(xiàn)在是全村人都對他家有意見,這可不行。
“……”二寶子的娘也是愛面子的人,她聞言也沒有話說,也愁了,但是不能搬呀,她本來就是怕死,搬出去了還得了?她拉著丈夫的袖子說道:“要不咱們?nèi)デ笄笊蚣夷莾合眿D,讓他放咱們一條生路?讓我們搬走,不是逼死咱們嗎?”
二寶子的爹覺得不好,但是被媳婦纏得沒法子,只好答應(yīng)了。
沒過上多久,二寶子一家就帶上禮品去上沈家大房的門。
楊氏看見他們大包小包,連忙先進去通知兒子和兒媳婦。她神色古怪地跟宋景微說道:“二寶子他家這是想干啥呀?一家大小地,還大包小包?”
宋景微一猜就知道他家想干啥,跟楊氏說道:“先出去看看,可能是求人來的。”近日不是關(guān)于二寶子家的言論很多嗎,走出去就能聽見,所以宋景微知道。
“哦,原來是這樣。”楊氏也知道,她恍然大悟地說道:“這個堅決不行,咱們家不做那種事,更不能收他們的禮!
宋景微贊同道:“娘說的沒錯,這回您終于硬氣了一次。因為這事已經(jīng)不是單純兩家的事情,而是整個村的事情。”要是村里的人不知道,還好說,問題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升到全村的問題了。
“嗨哪的話,娘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不過,我看見劉大嬸就慫,還是不出去了。”楊氏訕笑道,“你們出去招呼吧,我去看著笨笨!
“行!彼尉拔⒄f道,就看見青年尾隨而來,也不表示什么,就是跟著他。
笑了笑,他往前走,來到客廳一屋子的人面前。
二寶子的爹一看見他,就殷勤地上前來說道:“宋少爺,上回真是對不住,我?guī)迌航o你道歉來了!
宋景微停在原地,與二寶子的爹相隔著距離說:“時間過去四五天了,你要是有心道歉,怎么今天才來?”
他一句話問得二寶子的爹啞口無言,不過很快又說道:“對不起,咱們是誠心道歉來的,那天不應(yīng)該這樣做!彼f著,連忙把妻兒叫過來,給他們說道:“快過來給宋少爺?shù)狼,讓他原諒咱們!?br />
二寶子的娘很快走了過來,細聲細氣地給宋景微道歉,與之前那副撒潑的模樣全部相同。倒是二寶子滿臉窘迫和憋屈,他看不上他爹娘的做派,但是那始終是自己的爹娘,他沒法子嫌棄。
“二寶子,愣著干啥?快給宋少爺?shù)狼赴。俊倍䦟氉拥牡f道:“他要是不肯原諒咱們,咱們就沒活路了。”
這話說得,宋景微馬上開口道:“別忙著道歉,先說清楚什么叫我不肯原諒你們,你們就沒活路?難道是我讓你們沒活路?”
二寶子的爹也知道自己沒道理,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咱們家要是不參加維護,不是得搬出去嗎?外面現(xiàn)在敵人那么多,我們一家老小怎是對手?那不是送死嗎?”
“所以你們家既不想?yún)⒓泳S護,有希望得到村里人的保護?是這個意思嗎?”宋景微定定看著他們道。
二寶子的爹紅了臉,他兒子二寶子就更甚了,深深地低著頭不敢抬頭。
“男子漢,大丈夫,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彼尉拔⒌囊暰在二寶子身上掠過,說道:“人生是自己的,若是始終活在別人的控制之下,這輩子有什么意思?”
二寶子紅了眼睛,他是個孝順聽話的孩子,他也想站出來大聲地說自己是男子漢,真的忍不了了。
“你們回去吧,這件事跟我說沒用。但如果你們能得到全村人的同意,我也沒意見!彼尉拔⑦@樣說道。
“真的嗎?”二寶子的爹羞愧歸羞愧,卻仿佛看到了一線生機。
“沒錯,你盡管去問問大家,他們都同意的話,你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宋景微說道。
“好,我們記下了,你說的話可要算數(shù)!倍䦟氉拥牡f道,然后屋里安靜了一下,他拿著那些禮品說:“咱們是真的來道歉的……上次真是對不起……這些禮品……”
“拿回去吧,不用破費。”宋景微說道,視線不曾往那些禮品上瞄過一眼。
“算了,人家恐怕也瞧不上咱們這些東西!倍䦟氉拥哪锫勓裕屠煞虻氖终f道,盡管說的很小聲,屋里的人卻都能聽見。
于是二寶子的爹和二寶子越發(fā)尷尬,連忙拉著二寶子的娘讓她不要說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有了結(jié)果再來告訴你!彼麄兇掖业仉x開,好像背后有條母大蟲在追趕。
望著那家人的背影,宋景微輕輕感嘆了一句道:“真是什么人都有!彼袊@的不全是二寶子家的自私,而是他們的拎不清現(xiàn)實。
雖說他告訴他們,只要全村人都同意就可以繼續(xù)待著,但是他們也不想想,村里的人那么計較,會讓他們家什么都不付出就安安心心地待著嗎?
若是他家這樣,別家也這樣,還怎么過下去?
“他們不會成功的!鄙蚓鯎u頭比劃道,也替二寶子家感到無奈和無語。
“那是當(dāng)然,你們村都是些厲害的人!彼尉拔⑿Φ,想當(dāng)初他剛來的時候,也不知受了多少閑話。
“也是你的村!鄙蚓趵鹚氖中。
而二寶子的爹果然每家每戶地去問了,結(jié)果當(dāng)然可想而知,沒有一家會同意的。人家不同意也就算了,大多數(shù)都是一聽見二寶子的爹說這事,就對他冷嘲熱諷。
村里的人就是這么厲害,你好了他就說你好,你有點不好,他能說得你無地自容。
于是二寶子的爹出師未捷,走了幾家就灰溜溜地回去了,再也不敢去自取其辱。
“他們怎能這樣呢?我們家又沒有礙著他們什么,只不過是想安安靜靜地待著而已,這樣也不成嗎?他們怎能這么壞呢?”二寶子的娘在家里痛哭,感受到了來自周圍的惡意,覺得委屈極了。她想安安靜靜地做個受寵的媳婦和娘親,怎料大家都針對她。
“娘你別哭了行不行?”二寶子突然站出來,滿臉堅定地說道:“我明天就回去站崗,你們不用攔著我,我已經(jīng)決定了”
“二寶子?”
“宋少爺說得對,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憑什么做縮頭烏龜?你是我娘我孝順你尊敬你,但是不代表我凡事都要聽你的。你要是連這個都要控制我,那你也不配做一個好娘親”
“……”二寶子的娘扁嘴哭了,她委屈得不成樣子,為什么連兒子也這樣說她?
“我不管了,我要出去找宋少爺。”二寶子說道,一溜煙就跑了出去。這幾天待在屋里,他那股機靈勁兒都快被磨光了,這會子正需要一個發(fā)泄的途徑。
若是今天有敵人來,他就上戰(zhàn)場殺敵
二寶子的回歸,在二寶子的娘一哭二鬧三上吊之下,依舊□□,于是二寶子的娘也沒吊成,二寶子就這樣留下來了。
這事是最近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對他們來說是多了一件可談?wù)摰陌素浴τ行┤藖碚f,這是一次成長,一次蛻變。
但到底不過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很快就會被淹沒在時光的海洋中。在偶爾有敵人入侵的緊張氣氛中,日子過得還算快。
轉(zhuǎn)眼就到了二月,天氣還是冷,可好歹沒那么冷。
沈東明聽從了宋景微建議,帶著閑著的人們上山砍竹子;貋碇,大伙們坐在篝火邊一起織籮筐,雞籠,簸箕,什么都有。
往常村里之后那么一兩個人會織,他們是吃這行飯的,F(xiàn)在也不吝嗇把技巧教給大家,三五天一過,村里的老人小孩都會織幾樣?xùn)|西。
宋景微和沈君熙沒事的時候,就到篝火邊跟大伙們一塊學(xué)手藝。
沈君熙的手指靈活,學(xué)得快,他織出來的籮筐很漂亮。隨后有學(xué)習(xí)了織籃子,簸箕,還有各種竹子能編的家用品。
看著家里各種各樣的竹編品,楊氏笑得合不攏嘴,讓沈君熙再給織一個大點的籮筐,用來裝雜物。
看著青年專心致志地編織著手中的竹子,宋景微打趣道:“你以后別種田了,專門織籮筐也能養(yǎng)活自己!
沈君熙抬頭比劃道:“那不成,織籮筐養(yǎng)不活你!
宋景微就愛看青年一般正經(jīng)地說玩笑話,捏捏他的臉說:“怎么會養(yǎng)不活,我并不難養(yǎng)!
“……”沈君熙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在嘴邊親了親,笑著比劃道:“難養(yǎng)。”養(yǎng)得好辛苦才養(yǎng)熟的,那些日子不敢去回想。
“胡說八道!彼尉拔⒄f道,反握著青年的手,其實并沒有什么特別想說的話,但是在一起總是什么都說,通常都是廢話,沒營養(yǎng)的閑話。
“嗯……”沈君熙抽出手,拿起小刀削了幾片很細的竹子,開始編織起來。
“織什么?”宋景微在旁看著他。
“……”沈君熙一邊織,一邊偶爾側(cè)頭看看他,臉上帶著溫溫的笑容。
他手上的東西很快就成型了,是一直憨態(tài)可掬的小狗。
“是小黑嗎?”宋景微等著他替到自己的面前,沒有第一時間伸手去接。
“……”沈君熙搖搖頭,又向前送了送,這算是他第二次給宋景微送東西,記得上一次是剛成親沒多久的時候,他送了花,可宋景微沒要,反而叫他扔掉。這一次沈君熙雖然不再忐忑不安,可心里卻還是緊張。
“不喜歡小狗?”他用眼神詢問道。
“沒有不喜歡!笨匆娗嗄昃o張的神情,宋景微趕緊接過來,這只顏色碧綠的小狗,他說道:“很可愛,謝謝,我很喜歡!彼f罷,親了親對方的臉。
“……”沈君熙彎眼笑起來,搖搖頭表示不用謝。一直竹編的小狗而已,相比起宋景微給予他的東西,實在是微不足道。
“神情有點像笨笨,你說呢?”宋景微端詳著手里的小狗說道。
“……”沈君熙湊過來看看,被媳婦這么一說還真有點像,他笑得更暖了。
“你瞧你,心里眼里都是兒子!彼尉拔⒑眯Φ卣f道,不相信這只是個巧合。
“不是!鄙蚓鯇λ葎澋溃骸拔倚睦镅劾锒际悄!
宋景微又要捏他的臉,“一段時間沒注意,會說漂亮話了!
沈君熙抓住他的手,比劃道:“一直都會啊,對你說的話!毙睦镞有還很呢,可是嘴里沒法說,所以總是習(xí)慣望著他。
“……等打完仗了!彼尉拔⑼磉厜毫藟荷眢w,說道:“你生個弟弟。”
“……”沈君熙無奈地苦笑起來,知道對方又在調(diào)侃自己。若是宋景微真有這個意思,他也不會拒絕,不過對方明明沒有。
每次親熱他要很努力,才能真正的把宋景微的**帶動起來。平時就算抱在一起親吻,激動也是他自己,而不是宋景微。也只有很少的時候,對方才會親吻就激動。
“怎么,你不肯?”
沈君熙翻開他的手心,“肯的。”
宋景微就說道:“哦,這就好。”其實沈君熙猜得沒錯,他要的只是一個態(tài)度,僅此而已。若是沈君熙是那種自私的男人,口口聲聲說愛他,卻死守自己的不愿意雌伏,那他心里估計會有疙瘩。
對宋景微來說,有疙瘩就快分手的意思。
進入二月份中旬,村里頭漸漸平靜下來。距離上一次敵人來襲,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十天。從前總是隔個五六天就有有些士兵摸上來,村里的漢子們從沒放過一個敵人。也因此,外面的人始終不知道這里是怎么回事。
損失士兵是常用的事情,那些將領(lǐng)們也不在意這些沒回來的士兵。
茶山村只不過是一個小村落,并不起眼。
梨花鎮(zhèn)比茶山村慘烈多了,當(dāng)時敵軍沖破屏障,朝廷僅余的殘兵敗將放棄鎮(zhèn)守,周邊的小城小鎮(zhèn)遭遇迫害。
好些人運氣好,在敵軍來之前連夜收拾了東西逃到遠方。也有好些人運氣差,還沒來得及逃走就被堵個正著。確實犧牲了許多老百姓,但是在夾縫中逃生的也有,無不是過得十分艱難。
現(xiàn)在周圍的城鎮(zhèn)都被敵國占領(lǐng)了,經(jīng)過開始那幾次殘忍的大掃蕩之后,他們將重心放在侵略城池之上,倒是不再去搜尋漏網(wǎng)的老百姓。
但是戰(zhàn)爭的結(jié)果一朝還未有定論,他們這些老百姓就一日還未能安全。
當(dāng)周圍全部淪陷的消息傳到山上,人人都陷入了哀傷和惶恐。躲在山上的日子雖然安全,但是似乎看不見希望,似乎再也回不到從前安樂的日子。
“大家也不要沮喪,不管是誰勝誰敗,最后總會平靜的。咱們現(xiàn)在先安心地待著這里,不要想太多,到了時候一切自有安排。”宋景微站出來,對那些沮喪的村民們勸慰道。
“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過好自己的日子,護好自家的老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沒準過幾天就有驚喜了呢?”
根據(jù)原冠霖打探回來的消息,似乎朝廷要發(fā)兵前來援救。隱約還說,朝廷現(xiàn)在已經(jīng)換了一把手。
“一把手?”
“嘿嘿,一把手就大當(dāng)家,朝廷最大的當(dāng)家是誰,你懂了吧?”
宋景微恍然大悟,看來天下亂了之后,總會有黑馬崛起。
朝廷的新帝就是這樣的一匹黑馬,他上位之后立刻調(diào)兵遣將,全力跟進邊關(guān)的戰(zhàn)事。
在村民焦急等待中,二月磨磨蹭蹭地過去了。進入三月之后,有一陣子沒聽說到外面的消息,村民們的心情似乎跟著天氣回暖了些。
山坳中的空地是,搭起了一個大大的草棚,用來抵擋春天的雨水。人們在里面烤著火,繼續(xù)編織各種各樣的竹制品。
雖然宋景微對他們說這些以后拿去賣了也是一筆收益,但是人們其實不太相信。現(xiàn)在還不知道外面怎么樣,這場仗要打多久,也許等這些竹筐堆滿了山坳,他們還是沒能出去呢。之所以不停地編織東西其實只是一種寄托罷了,讓他們相信著自己有朝一日會重新回到村里平安生活。
經(jīng)過幾個月在山里的起居生活,大伙們漸漸習(xí)慣了這樣的日子。他們在這里住得越久,大伙們的感情就變得越來越好,好似大家同吃一鍋飯,同住一個屋檐般,感情因困難而緊緊聯(lián)系起來。
現(xiàn)在大家吃飽了就來到大草棚種編織東西,需要帶娃的堆在一起帶娃,老到編織不了東西的就扎堆在一塊兒嘮嗑聊天。
楊氏忙完家里的活兒,通常會帶著笨笨出來,跟村里有娃的婦人和男媳婦一起帶娃。
沈東明老早就出來了,要么帶人上山砍竹子,要么在草棚里織籮筐。他總是很自豪,因為這個大草坪是他帶頭弄起來的杰作。
當(dāng)然,做設(shè)計的是他那兼職做包工頭的祥貴兄弟。
三月天里雨水多,有時候雨太大了,大伙們就各自待在家里不出門。
像今天一樣,好好的天突然下起了大雨,人們紛紛跑回家中。整個三月下旬,關(guān)上門來度過陰雨連綿的日子。
回家就代表沒活干,沒活干的時候總會無聊。
這天中午睡午覺,宋景微翻個身,用手搭在身邊青年的胸膛上。三月了,天氣不算太冷,屋里沒有煨火盆,感覺有點涼絲絲地。
“……”沈君熙握住他的手,側(cè)頭看看他。
“睡不著,來跟你做點什么!彼Φ溃瑩纹鹆松眢w看著青年。
果不其然,把沈君熙的臉色弄得泛紅起來,眼神也閃閃躲躲。
“你有時候是故意的吧,你知道我就愛看你害羞……”宋景微說道,低頭黏黏糊糊地吻住青年的嘴唇。
“……”誰能回答得了呢,情人之間都是這樣的,總會下意識地表現(xiàn)出自己最討對方喜歡的一面。
沈君熙抱著他的背脊,溫柔地接受了他的吻,張開嘴唇回應(yīng)了過去。
是很纏綿溫情的一個吻,別太用力,不需要多么激烈,沒有什么大膽的舉動,只是溫柔地對待而已。
“這樣對你時候,心里有很多話冒出來,但是我不想跟你說。”他濃情地吻著青年,讓人無奈地說道。
“……”沈君熙深深地凝望著對方的眼眸,如果他們的感受是一樣的話,那么他知道對方心里冒出的話是說什么,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猜錯。
“我比之前,要更喜歡你!苯Y(jié)束了吻,宋景微用指腹描繪著青年的五官,說道:“長得也不是很突出,只能算順眼,我說得對不對?”
“……”沈君熙笑著點頭,媳婦說得很對啊,他長得不算頂頂好,真的只是順眼罷了,他比劃道:“我不想長得多好,我只想長成你喜歡的模樣。”
“嗯,有理想!彼尉拔⒃俅蔚拖骂^,吻住青年紅潤的雙唇。
這一次,青年用力地回吻他,伸手解開他的衣帶,褪去他的衣物,一切在意料中?蛇^程中的感受,每次都不能意料,他總是沉溺沉溺再沉溺,找不到回頭的方向,回不到風(fēng)平浪靜的岸上。
熾熱的親密過后,像長在一起一樣,二人還是沒有分開,沒有從激烈的情事中走出來。
既然沒有走出來,就繼續(xù)享受這種瘋狂,要不了多久,又投入到飄搖的欲海之中,流連忘返。
真正停歇下來,滿足滿意了之后,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窗外依舊飄著小雨,屋檐上淅瀝瀝地,偶爾有燕子飛來停駐一會兒。
沈君熙伏在愛人的身上,不舍得離開,仍舊不時地親吻著那人微微汗?jié)竦哪橆a和嘴唇。他喜歡這樣毫無距離的接觸,喜歡這樣強烈的被需要的感覺。
每次溫情的親密過后,沈君熙的心里總會涌起起不安和惆悵,因為得到越多,就越害怕失去,越害怕分離。
“……”宋景微側(cè)首回吻了一下青年,輕輕攏著對方的背,手掌在光裸的背部上安靜來回。
很享受這樣的靜謐時光,因為情意漸長,很珍惜這樣的互相廝守,因為流年太短。
時間是許多東西的敵人,也是許多東西的良藥,等許多年過去以后,他們還會這樣珍惜彼此,還會廝守在彼此身邊嗎?
時間過得很快,四月轉(zhuǎn)眼即到。往年這時候已經(jīng)開始準備掃墓祭祖事宜,今年大家困在山里,暫且把這件事擱置。
人們可惜不能去掃墓,又可惜地里的茶葉,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采茶了呢。
沈家大房也想起自己家那一園子大大的茶園,已經(jīng)放置了好幾個月沒有人管理。不知道以后回去一看,茶園子變成啥樣了?會不會變成雜草叢生?
“哎,不止是茶園子,咱們家的藕塘也該種藕了,都是打仗給鬧的,眼看著幾百兩銀子就要沒了。”沈東明看著天外難得的晴光,這樣抱怨道。
跟他一樣抱怨的大有人在,他們的地里也荒廢了。若是四月之前不敢回去,上半年就沒有了收入。
日子一天一天過,天氣一天一天暖和。
家里的笨笨脫去了大棉襖,小胖子看起來靈活了不少。他終于可以擺脫棉襖的包袱,輕快地走起來。
這是家里最近的高興事情,沈家兩口子逢人就說自己的大孫子會走了,根本都不帶學(xué)習(xí)的,一脫去冬衣就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嘏芷饋怼?br />
宋景微蹲在地上,對遠處的兒子拍拍手,說道:“笨笨過來!
笨笨被他爹沈君熙抱在手里,聞言就掙扎著要下地。等他下了地面上,興奮活潑地往宋景微那處跑去。
“真乖你是會飛的小胖子!眱鹤訐溥^來,讓自己抱了個滿懷。宋景微抱起他狠狠地親了兩口,他家笨笨越來越可愛了。
前陣子不是被縱得脾氣有點大嗎,現(xiàn)在好像扭轉(zhuǎn)了過來,又是那個可愛懂事的笨笨小寶貝。
“趴趴……”笨笨有樣學(xué)樣地糊了爸爸一臉口水。
“是爸爸。”宋景微牽著他小爪子,教導(dǎo)道。
“趴趴!北勘客嶂^給他表示,自己的世界觀牢不可破,就是趴趴。
“算了,隨你怎么叫。”宋景微拿兒子沒辦法,只好搖搖頭說道,然后再次把笨笨放下地:“走,去你爹那兒。”
沈君熙見狀,笑著對他伸出手。
笨笨看了對面的爹爹一眼,轉(zhuǎn)身撲進趴趴懷里,嫌棄的小模樣真是令人無奈。
“……”沈君熙很不解,明明他對笨笨千依百順,宋景微對笨笨比較嚴厲,而笨笨就偏偏喜歡往宋景微身上粘。
楊氏見了這個現(xiàn)象就笑道:“這有啥好奇怪的,笨笨是景微的生的,笨笨不粘他難道還粘著你呀?”她家笨笨也算是懂事的,她和沈東明也能帶。但是笨笨始終是最親宋景微,只要宋景微在場,就要伸手要他抱。
“要不怎么是我兒子!彼尉拔⒙勓砸哺吲d地親親兒子的臉蛋,說道:“他要是不親我,我不是白生了嗎?”
家里人都笑起來,讓笨笨趕緊多親親他,免得被嫌棄。
沈君熙看著他們父子倆親親熱熱地,眼紅得緊。也厚著臉皮過來一人親上一口,然后再厚著臉皮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開。
“乖笨笨,去哄哄你爹,他傷心了!彼尉拔⒄f道,慫恿兒子過去。
笨笨瞧了瞧親愛的趴趴,又瞧了瞧可憐的爹爹,他邁著小胖腿,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但是很壞的他,走到半路又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跑到楊氏哪兒去了。
“哈哈哈哈……”沈東明看見兒子一臉失望,哈哈地笑起來。
楊氏抱著寶貝疙瘩,也笑得合不攏嘴。她雖然心疼兒子不受大孫子待見吧,可是也很高興,因為笨笨來她這兒了,說明笨笨親奶奶。
“好孩子,奶奶沒白疼你,啊!彼郎厝岬孛髮O子的腦袋說道,很是欣慰。
“笨笨來,給爺爺抱抱!鄙驏|明自信滿滿的對大孫子伸出雙手,他以為自己在笨笨心里,至少也排的上號。
“啊……”笨笨倒是去了,走了兩步就停下來,在那里調(diào)皮地猶豫。
沈東明只好過去一點,想把他抱懷里。
小家伙咯咯地笑著跑了,往他爹爹那兒跑。
沈君熙終于把寶貝兒子抱到了懷里,滿足地笑起來。父子倆你糊我一臉口水,我糊你一臉口水,玩兒得不亦樂乎。
“哎……”沈東明既惆悵又高興地嘆氣道,惆悵的是原來自個在大孫子的心里排不上號,高興的是,看著這和和美美的一家子,滿足而歡喜。
在不知道前路究竟如何的情況下,這樣溫馨的時光顯得彌足珍貴。
四月上旬的某一天,外面突然傳來一個似是而非的消息,聽說朝廷發(fā)兵了,正在逐步退敵,已經(jīng)收回了好幾座城池。
村里面的人炸開了花,紛紛詢問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
打探消息的原冠霖跟宋景微說道:“這不是我堂哥傳來的消息,我也不敢確定是否真實。”
宋景微點頭道:“現(xiàn)在什么也不用做,等!
等到塵埃落定,等到消息成真,他們這些人才敢有所動作,否則的話是不敢輕易離開的。
因此不管是誰來打探消息,宋景微都不會給出準話,只要還沒到那一天,他就不敢說得太肯定。
就這樣又過了三天,原冠霖終于收到了來自原清隨的親筆信。原冠霖看了之后滿面激動,連忙拿來給宋景微看看,一邊說道:“我就說消息沒錯,你看我堂哥寫的,朝廷果然派了有用的人,城池已經(jīng)收回好幾座了。”
宋景微用手指點點那個地方的名字,說道:“這里距離咱們這里,還有多遠?”
“不遠。”原冠霖說道:“你不用擔(dān)心,很快就到這里了。”
他說的沒錯,朝廷的兵馬近來勢如破竹,連續(xù)拿下了幾座被敵兵侵略的城池,目前還在繼續(xù)奮戰(zhàn)。掛帥的將領(lǐng)是歷來軍中的神威,之前摻和進奪位之中,被舊帝所牽制,不得動身前來迎敵。
等新帝登基,把他放出來之后,得知家國江山已經(jīng)失去了一片,他憤而抄起□□,立馬掛帥長征。帶著一眾氣勢洶洶的戰(zhàn)士們,用雖短的時間,最快的速度,猛力直破敵軍門面。
打到梨花鎮(zhèn)時,已經(jīng)是四月中旬末尾。在一個晴朗的傍晚,朝廷的兵馬終于把敵國士兵趕出這個屬于邊境的小縣。
當(dāng)晚在山上的村民們就收到了消息,這次是真真實實的,因為已經(jīng)派人去核實過了,不會有假。
今天晚上,大伙們圍在篝火旁邊盡情地歡呼。歷經(jīng)四個多月,他們平靜的生活終于又回來了。人人都似乎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收拾東西準備回村。
不過冷靜下來之后,聽到宋景微站出來說話了之后,他們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
“我知道鄉(xiāng)親們都很高興,很想馬上回到村里生活,但是聽我一言,現(xiàn)在還不是我們下山的時候!彼麥匮园矒,對大家勸道:“既然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在好轉(zhuǎn),勝利即將屬于咱們,那咱們就更應(yīng)該要沉住氣,不要急躁。是咱們的,就會是咱們的,它跑不了。”
大伙們都愿意聽他說話,經(jīng)過這些天的磨合,宋景微在人們心中是一個標桿。既然他這樣說,鄉(xiāng)親們當(dāng)然會這樣做。
“好,咱們先不要著急,聽宋少爺?shù),要沉得住氣。”漢子們率先大喊道:“四個月多都過來了,咱們還撐不過這幾天嗎?大家說是不是?”
“沒錯說得對,咱們不著急,慢慢等總有回去的一天”只要看得到希望就好,有希望的日子大伙們不怕等。
“就是這個道理,所以咱們耐心等待,繼續(xù)過好日子!
在等待的過程中,該怎么樣的還是怎么樣。只不過也有不同,現(xiàn)在人人都帶著雀躍,都帶著鮮活的笑容。
回歸的日子近在眼前,可能會覺得十分急切。等那個日子真正到了,人們或許會不舍,在這里的點點滴滴,在這里的喜怒哀樂。
“朝廷這次是真的惱火了!庇謧鱽硪粍t新的消息,漢子們聚在一起口沫橫飛地說道:“咱們的鎮(zhèn)國將軍,一路帶著鐵騎兵直踏敵國的國境,這回不但要把那群小王八打回去,還要奪他們一半地方,打得他們哭爹喊娘”
漢子們義憤填膺地說道:“可不就是之前殺害了咱們多少百姓?占領(lǐng)了咱們多少地方?這次說什么也不能輕易放過他們就該把他們打回去,占了他們的江山”
“要我說呢,把他們的朝廷一鍋端了,全變成咱們的地方,那該多好?”
四月末的一個下午,原冠霖匆匆拿著一封信走回。一進門就笑哈哈地跟大伙們說道:“給你們說個好消息,咱們的朝廷的兵馬打過河去了”
“什么?打過河去了?”屋里每個人都激動地站起來,一拍大腿說道:“這回可好朝廷要收拾他們了”
朝廷的兵馬打過河去,就說明這次要狠狠地收拾敵國,不把他們拆了骨頭也要剝層皮
“咱們縣里現(xiàn)在整頓,我看很多逃走的百姓都回來了,情況很好,咱們可以考慮下山!痹诹氐脑挘俅巫屛堇锵萑肟簥^,然而亢奮過后就是默默無言。
大伙們看著彼此,臉上皆是復(fù)雜,有激動有感概,也有許多無法形容的感觸。
之前都期盼著下山,現(xiàn)在終于可以下山了,大伙們反而平靜下來。
太不容易了,每個人心里都這樣想,回首過去的四個月多月五個月,每個人的鼻子都酸酸地。
“這不是好事嗎?終于可以下山了,大家這都是咋了?該高興。俊
“嗯……”
“嗯”
“高興”
五大三粗的漢子們,難得露出這樣一面。
宋景微站起來,跟大家說道:“現(xiàn)在,各位回去通知家人和鄰里,今天正式開始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咱們集體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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