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五哥。”
唐醞跪在雪地里,朝著帝閻聞叩首。當她再次抬起頭時,卻是被眼前一幕震驚,帝閻聞居然落淚了。
冷血無情的磐國五皇子,竟然也會傷心。
“五哥,你……”唐醞不知為何,看到他這樣,心像是被揪住似的,喉嚨也無法呼吸。
“走了就別再回來,我就當你死了。”帝閻聞甩下這句話,獨自走了。
宮限扶著唐醞站起來,兩人一起離開了圣麓峰,圣麓峰的精銳們收到命令,為他們讓出了下山的路,一路暢通無阻。
兩人騎著馬疾馳,快離開山下的森林時,唐醞突然向后拉緊了韁繩,讓馬停了下來。
“雨薇,你怎么停下了?”宮限看著她惴惴不安的神情,很是擔憂,他們已經分離了太久,不希望這個時候再失去她。
“你看到小七了嗎,她當時好像沒有出現,我們應該把她一起帶走……”唐醞慌然,小七幫她逃離圣麓峰,自己卻沒有和他們一起走,帝閻聞對沈拒霜一直都懷疑的態度,如果沈拒霜遭遇不測,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來的時候聽說了他們的計劃,那個人不是七殿下,也不是沈拒霜。放心,那姑娘有人接應她,我們回去之后,你就可以看見她了。”宮限安慰道。
唐醞聽他這樣說,心中忽然一片清明。沈拒霜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說自己是小七,還叫她六姐姐,但唐醞心里很明白,真正的小七早就死了,她們兩個人,都在裝糊涂。
重新拉起韁繩,兩人加快速度離開。
身后的圣麓峰上,升起一陣濃煙,薔薇花苑著火了。
……
沈拒霜趁眾人圍追宮限和唐醞之際,急忙脫掉繁雜的嫁衣和鳳冠,朝外奔去。
天地間白茫一片,只剩她一個人在雪地中奔跑。跑了一會,便覺得呼吸急促,前面的柱子上拴著一匹駿馬,沈拒霜也不管是誰拴在這的,翻身上馬,準備策馬下山。
然而這匹馬似乎不愿意聽從她的意愿,不論她怎么拽怎么喊都沒用,反而向圣麓峰的高處奔跑。
耳邊傳來一聲急哨,沈拒霜慌忙轉身,是慕容天華。
駿馬聽得哨聲,轉而向他奔去。沈拒霜心道不妙,趕緊扔掉韁繩,向側面一跳,脫離馬背。慕容天華見她這樣危險的行為,心下也是一慌。在沈拒霜快要摔倒在地時,慕容天華將她往回一拉,緊緊抱住。
“你一直都在騙我。”慕容天華冷冷地說道,他從未將她和小七看作同一個人,可即使是這樣,沈拒霜還是騙了他。
“你說得對,我一直都在演戲。”沈拒霜定定地看著他,“我從未對你動過心。”
感覺到身上的桎梏解除,沈拒霜掙開他,向懸崖邊跑去。
一道凜冽寒光疾速劃過,腳后跟被劍氣劃開兩道血跡,沈拒霜吃痛跪了下去。
“沈拒霜,你今天會死。”
沈拒霜慘笑一聲,說道,“那天你也是用的這一招,只不過你及時收了劍。你當時應該一劍殺了我。”
劍芒緩緩對上沈拒霜的心臟,沈拒霜垂下眼。
立時,沈拒霜手中化出一把劍,劍影交錯,劍氣夾雜著殘雪,卷起狂風,衣袂獵獵作響。沈拒霜明知不敵仍想要拼死一戰,慕容天華的劍氣再次傷了她的心脈,卻不致命。她肩上驟紅,滲出駭人的血液,落在雪上,仿若點點紅梅。
慕容天華目光冰冷地看著她,“你不是我的對手。”
與那日相同的劍招,沈拒霜本可以避開,但她并沒有,雙目一閉,心口撕裂一般的疼。
“這回,你刺偏了。”沈拒霜嘴角溢出一絲血紅,跪倒在地。
沈拒霜悲傷地看著他越走越近,這場戲,快要結束了吧。持劍咬牙站了起來,沈拒霜吐出一口氣,平靜地說道:
“慕容天華,我不是小七。”
“我知道。”
“沈拒霜也是不存在的。”沈拒霜慢慢撕掉了一小片人皮面具,但沒有露出全部的容貌。“你現在,是不是更恨我了……”
“你到底……”慕容天華的臉色驀然變白,隱隱透出一股怒氣,漸漸地,他感覺到四肢開始乏力。
“你喝的茶水里我放了點東西,今日過后,關于我的一切你都會忘記。”
嬌小倔強的身影逐漸向山崖邊走去。
“別跳,我不管你是誰,不許跳!”
“戲已落幕,就此別過,后會無期。”
沈拒霜沒有回頭,她看向天空逐漸密布的烏云,以及云層中紫色的雷電——龍闕在山崖下面等著接應她。
慕容天華看著那道背影,和小七出征時的背影是那么相似,他不禁脫口而出:“小七,小七你別去,他們會殺了你的……我帶你走,我們離開磐國,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沈拒霜轉頭看向他,眼神淡漠,說出了當年和小七一樣的話:“我命令你,馬上離開磐國,再也不準回來。”
她縱身一躍,身影消逝在山崖中的白霧飛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