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八 章
8、
上大學(xué)時,聶染兮的大學(xué)與聶染青只有一墻之隔,但是因為各種原因,兩人半年都不見得會碰一面。
聶染兮一直喜歡做足表面功夫,但是這次連表面都懶得敷衍了。也許是因為陸沛的女友是聶染青,聶染青的男友是陸沛。
陸沛一張臉長得很是漂亮,校草這個位置當(dāng)之無愧。而且,他走到哪里都像是個頭頂著光圈的天使,人見人愛。所以姚蜜曾說,聶染青,不是我說你,雖然你長得也不丑,可是跟陸沛比起來,他那一張臉擺在那里,學(xué)生會長的氣質(zhì)放在那里,人家都注意他去了,你在旁邊,連個陪襯都算不上。你看咱們學(xué)校;,每天看到你就跟見到鬼似的,眼睛瞪得那個大,咱們學(xué)校籃球都不比她圓。
聶染青當(dāng)時正急著下樓去見陸沛,聽到這兒又笑又點頭,是啊是啊。
高中和大學(xué)那幾年,聶染青覺得自己總算是揚眉吐氣。因為陸沛,她覺得她的生活變得很充實。
那時的陸沛絕對是好男友。聶染青有年冬天著涼發(fā)燒,趴在床上哼哼唧唧,舍友把電話打過去,陸沛大晚上把她包裹得像粽子一樣地去醫(yī)院,又是掛號又是吊點滴,陸沛一晚上沒合眼,早上聶染青從病床上醒來,一眼就看見趴在病床邊上累得睡著的陸沛,那一刻她覺得,有個男友真是不錯。
等過了幾天,聶染青感冒好了后,陸沛笑著包著她的拳頭說:“我要讓你這個冬天不再發(fā)燒!
聶染青故意殺他風(fēng)景:“那我要是只感冒怎么辦?”
“……”
聶染青故意說:“你看你明明沒什么誠意,你……唔……”
后面的話沒說出來,被陸沛的吻給封了。
又有一次,兩人去爬山。山頂被裊裊香煙繚繞,聶染青被陸沛抱在懷里,冷風(fēng)刮不到她,她把手伸進(jìn)他的衣兜,瞇著眼看冉冉升起的太陽,喃喃出一句很酸的話,人生真美好。
還有一次,聶染青因為一件小事和陸沛賭氣,過兩天就是她的生日,陸沛做了一件他平時最不齒的一件事:他買了很多花,在她宿舍樓下擺出一個大大的心形。聶染青看著底下紅紅的一片,很沒用地流了眼淚。
五歲的聶染青說:“陸沛哥哥,我想吃雪糕。”于是陸沛很認(rèn)命地去買雪糕。
九歲的聶染青說:“陸沛哥哥,我同桌拉我的辮子,他就只拽著我一根頭發(fā),疼死我了!庇谑顷懪嬗辛松降谝淮未蚣堋
十三歲的聶染青說:“陸沛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學(xué)鋼琴。”于是陸沛每天都不得不忍受聒噪的人聲與琴聲。
十八歲的聶染青說:“陸沛,復(fù)習(xí)真累,一起去看電影好不好!庇谑顷懪嬖诟呷那槿斯(jié)翹課帶著聶染青去了電影院。
……
之前又總是有人說,日久生情,青梅竹馬那是多美好的一件事。聶染青也這么覺得,并且一直認(rèn)為她和陸沛可以就這么過下去,就像是高中時期廣為傳頌的那句詩,“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聶染青過去的二十多年一直平坦,除去她和聶染兮兩人的恩怨,其他的平坦到她的路都是別人早就鋪好的,路上一個石子都沒有,塵土都小心翼翼地被掃光,而她要做的就是踏上去。
不過誰能一直幸福著?為什么要祝人一帆風(fēng)順呢?那是因為從來沒有人一帆風(fēng)順過,聶染青是人,還是個普通人,當(dāng)然不能例外。
所以陸沛要和她分手,要娶聶染兮,所以聶染青在別人眼中從最幸福的人瞬間變成了最可憐的人。
姚蜜說得真是對,校草當(dāng)然需要校花配,所以不管過程多甜蜜,她和陸沛還是要分開。
她既不是公主,也算不上灰姑娘,容貌沒有,內(nèi)涵急缺,所以王子不會眷顧她。她和陸沛之間的那些事,過去了,就只能算是回憶,撐死,大概算是個美好的回憶。
當(dāng)然,前提是掐掉最后的兩個月。
分手的時候,陸沛一個一個把她的手指掰開的那一刻,聶染青覺得自己的天都快黑了。
陸沛說:“聶染青,你任性又不成熟,以后不要再跟著我了,我累了。”
他別過臉去,她看不見他的表情。聶染青聽到這兒,覺得心里就像是被海鹽浸過一樣,生疼而苦澀。
可是她不能理解,明明一個星期前還好好的,為什么突然就變了。那天陸沛的臉如同冰霜,冷得聶染青不可相信。
她還不能理解,既然他要甩掉她,為什么在一個月前,還帶著寵溺的笑意說,我就是要你對我死心塌地,這樣你就跑不了了。
她沒跑,他卻以決絕的姿態(tài)離開。
毫無回旋余地。
回到宿舍,聶染青死抱著姚蜜不肯撒手,她說,蜜子,陸沛就是我的劫,你說是不是我上輩子欠了他的,我怎么就心甘情愿地為他做牛做馬二十年,并且樂此不疲呢?
姚蜜見證了聶染青追隨著陸沛從高中到大學(xué)再到研究生的那三四五六七八年,也順便見證了聶染青狼狽不堪和妥協(xié)卻終究無果的最后那三四五六七八天,姚蜜的毒舌在聶染青抱著她求安慰的時候也沒改,她涼涼地對聶染青說,沒錯,并且你已經(jīng)從樂此不疲發(fā)展到了樂死不疲。
聶染青一邊笑一邊流淚,樂死了當(dāng)然就不會疲憊了。
她哭得實在是一塌糊涂,一雙眼快被淚水模糊得睜不開,姚蜜嘆口氣,到底是抱住她的頭,像個小孩子一樣把她裹著抱得緊緊的,輕輕拍打著她的背,溫柔得就像是變了個人,她說,想哭就哭吧,這輩子誰沒傻過。
結(jié)果聶染青吸吸鼻子,說,你安慰人的本事就跟你身高一樣不及格,還傻呢,我最討厭這個字了。
姚蜜徹底失去話語的能力,指著她想大聲嚷嚷,結(jié)果看著她哭得稀里嘩啦地,一句話也沒嚷嚷出來。
聶染青本來以為分手已經(jīng)夠痛苦,結(jié)果第三天她又得知陸沛要和聶染兮結(jié)婚。聶染青覺得心臟停止跳動了三秒鐘,眼淚刷得就流了下來。
心里空空的,就像是沒有人住的城堡。原來真是沒有最痛苦,只有更痛苦。
那段時間她哭得昏天黑地,淚水充沛到可以去賑災(zāi)。按照姚蜜的話來講,就是波濤洶涌得跟尼羅河泛的水災(zāi)一樣多。
姚蜜看不過,說,聶染青,再哭你眼睛就成一條縫了,看不見東西了。
聶染青記得自己當(dāng)時抽抽噎噎地說,看不見東西吃才好呢,瞎子一個,一了百了,陸沛也有理由甩了我。
姚蜜嘆氣,男人讓女人哭就是不應(yīng)該,你為這個爛渣哭更是不值得。
她越這么說,聶染青哭得就越厲害,到最后趴在姚蜜懷里放開了嗓子的大哭,姚蜜,我咒陸沛這輩子……這輩子……我咒不了,姚蜜,怎么辦?我不忍心,我就是狠不下心,怎么辦?
聶染青哭得幾乎缺氧,大口大口地呼吸,就像是一條快被烤干的魚。
她到底還是敗給了聶染兮。聶染兮比她大度比她溫柔比她眼界寬闊,陸沛連跟她并肩走路都比跟她般配得多。
姚蜜進(jìn)行總結(jié)陳詞,聶染青,你看,你和聶染兮呢,就像是《紅樓夢》里的薛寶釵和林黛玉。聶染兮呢,就是那寶姐姐,隱忍,但是有收獲。你呢,就是那林黛玉,花開得不錯,就是沒結(jié)果。
聶染青抽抽鼻子,說,謝謝你啊,想不到陸沛是賈寶玉,我怎么沒看出來啊。
姚蜜望天,不跟失戀的人計較。
聶染青依舊記得,她在結(jié)婚那天笑容僵硬的樣子。那天所有賓客都在場,包括聶染兮和陸沛。他們坐在第一排,距離她不到三米遠(yuǎn)。聶染青覺得自己在笑,可是她的眼還是潮乎乎的,她看到習(xí)進(jìn)南漂亮修長的手伸過來,將戒指輕輕套進(jìn)她的無名指。聶染青照做,然后她低頭看著自己潔白的長長展開的婚紗,覺得就像是一場夢。
其實說實話,聶染青覺得自己雖然不是最大的贏家,可是她也沒有輸?shù)煤軕K。最倒霉的大概是習(xí)進(jìn)南,他才是最吃虧的人。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他在娶她這件事上,他賠了本。他們沒有戀愛的基礎(chǔ),聶染青嫁給他一大部分是為了賭氣。
聶染青不清楚他為何要娶她,這個問題至今與UFO同屬不明事物。盡管習(xí)進(jìn)南說她醉酒的時候曾經(jīng)哭著喊著說想立刻馬上迅速趕快嫁人,但是酒后無對癥,他就是睜著眼說瞎話聶染青也不會知曉。所以習(xí)進(jìn)南求婚的時候,聶染青戳著桌子直視他,很認(rèn)真很負(fù)責(zé)地提醒他:“你要想清楚,我不夠好!
但是習(xí)進(jìn)南只是平平淡淡一笑,就像是以后無數(shù)次微笑一樣的那種微笑,依舊托著那枚閃閃發(fā)亮的鉆戒:“沒有關(guān)系,夠用就好!
聶染青只是沉默了十秒,就點頭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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