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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王府


  初春,晉陽全城冰雪初化,一輪煦日當空,房檐朝下滴著水,滿城梅花芬芳撲鼻,十里長街,川流不息。,白墻黑瓦一望無際,全城的屋頂匯成黑海,獨擁著城中央高聳的唐王府。

  王府前冠蓋如云,兩街叫賣之聲不絕于耳,風鈴聲響,和在清風中傳來,晉陽一地乃是并州最繁華之地。

  秦瓊、羅士信與呂仲明三人都是平生首次得入這等大城市,半晌說不出話來,李世民的部下牽來馬,數人沿著長街不徐不疾而行。羅士信跨在馬背上,笑道:“好地方。”

  百姓安居樂業,民生富足,確實是個好地方,秦瓊點頭道:“較之大興,不趨多讓。”

  三個鄉巴佬進城,忍不住總是左看右看,李世民也不客套,笑吟吟道:“兩位將軍為大隋征戰多年,奔波良久,若無要事在身,就在晉陽落地生根罷。”

  羅士信終究是少年脾氣,看到這么熱鬧的地方,比較自己一生走過的地方,便不可遏制地喜歡上了這里。心中豪氣頓生,要說句什么時,秦瓊卻微微搖頭,示意他有什么話,待得大家熟了再說。

  羅士信略一沉默,便知秦瓊之意,自己三人過來,并不是白吃白喝的,李家也不可能養著一群光吃飯不干活的門客,縱是愿意賣命,也要看李淵看不看得上自己。

  那邊呂仲明與李世民二騎并肩而行,李世民略略靠過來些許,呂仲明馬上就知道他有話要說,低聲問:“怎么?”

  李世民道:“說來慚愧,本該世民親自前往代縣。”

  呂仲明抬手道:“世民兄,這次既然來了,便是將我二位哥哥托付給你”說畢回頭看了一眼,見秦瓊與羅士信還在互相開玩笑,繼而認真看著李世民雙眼。知道彼此都是聰明人,連寒暄都不必了,

  李世民先是略一詫異,繼而會心而笑。

  呂仲明低聲道:“別將我當做外人,也不需顧忌我心情,該說的直說就是,假以時日,世民兄會發現,仲明確實是真心來助你的。”

  李世民沉吟良久,說:“愚兄謹記。”

  呂仲明道:“世民兄,現在有話請說。不必客氣。”

  李世民也不與他繞彎子了,解釋道:“仲明,到了王府后,我父親應當會朝你詢問一些事。”

  呂仲明嗯了聲,知道李世民這是提醒他,如何與李淵對答,問道:“唐王有何心結未解?”

  李世民道:“那首歌謠也就罷了,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年前我弟弟玄霸病逝……與家母先后離去,不足三個月。”

  呂仲明微微皺眉,李世民道:“父親足足感懷一年,若問及尋仙,訪魂,招魂,盼你慎重作答。”

  呂仲明沉吟,點頭道:“生死有命,成事在天,多謝世民兄弟提醒。”

  李世民擺手,解釋道:“也是想為他分憂。”

  說話間已過正街,呂仲明又笑道:“世民兄為何不問,人死后歸途如何一事?”

  李世民無奈道:“生前的事都忙不過來,哪有空去理身后,該來的總是會來。”

  呂仲明笑了起來,又問:“城內佛寺幾處?道觀幾處?”

  李世民想了想,答道:“未有佛寺,止有三處道觀。數年前汴州來了一位僧人,想在并州弘揚佛法,為我一家四兄弟祈福消災。家父不信佛,那位法師便走了。我猜母親病重時,父親曾后悔不迭,這些年來一直留著個心病。這次如此急切地請你來晉陽,也正因如此。”

  呂仲明心中一動道:“那僧人叫什么名字?”

  李世民答道:“似乎是叫神秀法師,那時我還小……未曾待客,已記不清了。”

  呂仲明又問:“所以晉陽至今,都未有佛法傳播是么?”

  李世民點頭不語,呂仲明約略明白了——佛門在李淵這里碰了個釘子,也無法在晉陽弘揚佛法,看來并州這一塊,對方是應當是暫時放棄了。

  說話間數人已來到晉陽王府前,王府門大開,頗有宮廷威儀,官兵來往巡邏,李世民下馬,侍衛紛紛朝他鞠躬,李世民便道:“大哥已為三位安排落腳之處,還請隨我來。”

  李世民帶著他們走近晉陽王府,當先是一個巨大的校場,羅士信笑道:“當真氣派。”

  “王府在并州一地抵御突厥。”李世民回頭解釋道:“養兵數千,實在忙不過來,又人來人往,這些年里漸漸外擴,便成了如今模樣,見笑了。”

  校場外有兩隊士兵正在操演,都是千人一隊的方陣,四人登上百階漢白玉階梯,從正廳繞過,進了回廊。回廊后則是花園,回廊里掛著無數角鈴,風一吹來,所有鈴鐺一齊清脆作響,悅耳無比,聽得人心曠神怡。

  晉陽王府極大,分三十七閣十三廊,正院,東府,西府三大建筑群。又有殿外的寬闊校場。內里三十七閣,又各有主建筑與偏院,樓與樓間以假山,花園或是回廊互隔。呂仲明一路走來,見但凡有人在花園中說話,看到李世民過來,都是紛紛點頭與他行禮。

  看來李家門客不少,都住在晉陽府上。

  “來不及為各位準備宅邸。”李世民道:“這段日子里,就請先住家里,出入,走動都是隨意的。”

  秦瓊略一點頭,三人穿著粗布袍子,與這富麗堂皇的大王府十分格格不入。呂仲明倒是十分坦然,雖說晉王府氣派,卻終究氣派不過金鰲島碧游宮。一路上七拐八繞的,呂仲明剛繞過兩條回廊便心道糟糕,待會萬一自己走動的話,就得迷路了。李世民正走著,旁里便有人過來,朝他行禮,并湊到他耳畔小聲說了什么,李世民點頭,把人打發走了。

  剛進入花園,又有人過來,找李世民說話,李世民便點頭小聲交談幾句。他把三人帶出了了回廊,后面赫然又是一個占地近十畝地的練兵場,練兵場上有臺階,沿著臺階上去,則是幾座廟宇般的建筑。外頭掛著匾“長香苑”。

  李世民回頭說:“長香苑距東府雖有些遠,但距正院近些,后頭有個獨立的院子,院內有池塘,夜間也僻靜。”

  呂仲明點頭,問:“晉陽府有多大。”

  “正院,西府,東府三處”李世民道:“我大哥說讓三位住這兒,來往也近些。”

  “你住何處?”秦瓊問。

  “東府上。”李世民笑道:“稍有些遠了。”

  呂仲明微一頷首,沒作什么評價,是時三人進了長香苑,雖不是特別氣派之處,較之外頭雕欄飛檐的大屋子,終究是遜了一籌,然而小殿倒是有小殿的特別。

  “世民兄。”呂仲明道:“若有事忙,就先行一步,不必陪著我們。”

  李世民沉吟,點頭道:“待會我再過來。”

  李世民臉色有點不好,數人都猜到他有重要的事,也不多問,進了長香苑,那處正是個合院,四周有八間廂房,看上去倒像是道觀所改,院里種了不少風竹沙沙作響,清幽典雅,倒是別有一番況味。

  不多時又有家丁將三人在府外卸下的行李送來,院門外便有人進來聽使喚,是個婢女,盈盈一躬,呂仲明道:“不必理會我們。”

  那婢女還沒說話,又被呂仲明給打發出去了,羅士信以手指彈了下外間門房前的聽風瓶,叮叮當當的,隨口道:“氣派。”

  “錢財身外物。”呂仲明道:“都是沒用的東西,這就住下來了?”

  秦瓊看著二人,說:“我無所謂,只怕咱們仨不能常住一起。”

  呂仲明在廊前坐下,說:“給個地方住,給口飯吃,想必得讓你倆去幫李家打仗了。”

  “那是肯定的。”秦瓊倚著個石桌,笑道:“不然還讓咱們混吃等死么?羅成?”

  “來都來了,打就打罷。”羅士信漫不經心道:“也打了好幾年了,不打仗能做什么?何況小二愣子也得……”

  羅士信說了個開頭,呂仲明便知道羅士信知道了,自己雖然沒怎么對這兩位好兄弟提及,但他得依附李家,才能辦自己的事,他們都是懂的。

  呂仲明點頭,秦瓊又道:“我猜他們正缺人手,外頭練兵的陣仗看起來也不行,有兵無將,我和羅成想必也不會閑著。混口飯吃沒太大問題,就是不知他們待謀士如何。”

  呂仲明胸有成竹,說:“不用擔心我。”

  說話說到一半,便有家丁捧著木盤進來,說:“三位大人,這是唐王世子為各位準備的。”

  三人便停了交談,秦瓊道:“放下罷,你家世子怎么說?”

  家丁道:“世子請三位大人晚上到明德樓去用晚飯。”

  “知道了。”羅士信又把那家丁打發走了。

  呂仲明看了眼木盤中的東西,見都是小金錠,一時間不由得淚流滿面,悲從中來,小爺那金葫蘆要是帶在身上,十萬兩黃金扔出來,誰都砸死了。

  “又傻笑什么?沒見過金子?”羅士信莫名其妙道。

  “沒笑什么。”呂仲明淚流滿面。

  木盤中還有三套上好的綢緞袍子,以及三塊刻著姓氏的腰牌。料想是讓他們出入王府所用。

  “李建成送來的。”呂仲明道,拿起袍子在身上比劃。

  羅士信道:“不是他哥來接咱們,倒是挺意外。”

  秦瓊隨口道:“我猜李建成多半就沒把咱們當回事。”

  “嗯。”呂仲明點了點頭,李建成前來請他們,乃是李淵的要求,招搖撞騙的道士多了去了,不差呂仲明這一個。李建成想必見怪不怪,什么民間傳說呂神仙大戰突厥兵一類的,既無親眼所見,便都當笑話聽了。畢竟口耳相傳的奇人奇術層出不窮,都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李建成也不會盡信,只將他當做江湖術士看待。

  而秦瓊羅士信雖是隋朝將領,能帶兵,李建成卻不知其實力,不把他們看的太重,也實屬尋常。

  呂仲明笑道:“李世民是個識貨的。他哥不怎么看重咱們。”

  羅士信又道:“你可別忘了,他大哥才是世襲的王爺。”

  這句話說得毫無前因后果,但大家內心都清楚,清風吹來,院內一片安靜,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呂仲明漸漸推斷出李家人對待他們幾個的態度,首先李建成幾乎是完全不清楚他們幾個來頭的,只知道秦、羅二人帶過兵。要招攬門客的話,只能算得上是中等級別。

  而李世民則通過他的渠道,多少知道三個人的分量。當然也許也是因為他想招攬人,所以來者不拒。若無意外,李建成、李世民以及李淵,都會給他們一個互相深入了解的機會,知道他們的才能,才能知人善任。

  “你也會打仗。”羅士信道:“找機會在他們面前露一手就行了。”

  “那是下策。”呂仲明笑道:“我能應對的,相信我。”

  三人的討論到這里就算完了,各自起身去整理東西,進王府時已是午后,沒過多久,婢女見三人說完話,便端著點心進來,呂仲明正好有點餓了,便吃點心喝茶。

  秦瓊又道:“那黑炭也在王府里?”

  “說不定還病著。”呂仲明道:“晚飯的時候我再去問問他們。”

  今天的這頓晚飯舉足輕重,須得早作準備,于是呂仲明一再告誡自己,待會晚飯不可吃得太多,跟餓死鬼似的,讓人輕看。一定要注意形象。

  奈何傍晚到了明德樓里,香味一傳來,呂仲明登時有點控制不住。

  廳堂里只有李建成與他們三人,每人一案。

  李建成入席時便客氣道:“家父有事在身,來不了,實在抱歉。”

  數人都點頭道理解的,李建成又問:“呂先生葷素皆宜?”

  “都可以。”呂仲明道:“我們家不持齋戒。”

  李建成點頭會意,吩咐人上菜,先是上了一道鱉湯,一道咸蛋黃釀桂花蝦,一道栗子燒肉,呂仲明便有點不太行了,竭力控制自己不要猛吃。婢女又把好吃的源源不絕端上來,吃了還有吃了還有……許多菜都認不得是什么東西。

  李建成動了動筷子便不怎么吃了,先是問三人身世,與秦瓊客套了一番,提及秦瓊已故老母,李建成便頗有唏噓,母親新喪,按理說李建成還需守孝,彼此便交流了幾句,呂仲明家嚴家慈安好,看那模樣,天地塌了倆爹也死不掉,便不敢發表意見,以免又像剛認識秦瓊那會,出言冒昧。

  羅士信也是自幼父母雙亡,自然與李建成有更多的話說。三人聊了一會,說到中原連年戰亂,楊廣開鑿運河,民不聊生,百姓妻離子散的事,李建成便問:“請教秦將軍,羅將軍,兩位從東邊來,只不知叛軍之勢如何?”

  這是要考校他們了,呂仲明知道秦瓊肯定作了準備,便不怎么擔心,便朝婢女道:“剛才那琵琶蝦還有么?再給我來點。”

  那琵琶蝦實在太好吃了!簡直比金鰲島的東西還好吃……呂仲明道難怪天底下人都想當皇帝,當了皇帝想吃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還不會被管著……

  秦瓊稍一想便答道:“離開隋軍時,以叔寶所知,叛軍仍以三支主力軍為首。瓦崗的李密、江淮的杜伏威、與河北的竇建德。”

  李建成略一點頭,三人心里都知道,外頭什么局勢,李建成心底肯定比誰都清楚,秦瓊便不與他多說形勢,只道:“我與羅成,呂……”

  呂仲明馬上一個眼神制止了秦瓊,秦瓊反應也是甚快,便道:“我與羅成領軍,跟王薄的主力交過手,也打退了盧明月。凡叛軍,都有一樣的弊病,兵多而不精。且人心渙散,士氣低落。”

  羅士信放下筷子,說:“兵鐵裝備匱乏,且單兵作戰根本不堪一擊,沒有受過任何系統訓練,只會簡單的合圍,包抄,且馬戰這方面,完全是空白。偶有奇計出現,譬如說水攻,火攻,卻不懂配合天時地利,乃是靠小聰明想出來的計策。”

  李建成道:“所言甚是。”

  秦瓊又解釋道:“所以王薄才會敗退,盧明月也是如此,如今戰局,唯瓦崗,河北兩支軍隊有可能坐大。若想為中原平叛,須得以速戰為宜。因為時間拖得越久,對官兵來說便越不利。”

  羅士信點頭道:“時間拖得越長,他們就越能騰出手來戰斗,開始時都是新兵,你打一次,敵人的力量就增強一分,打得越多,對方便越厲害,拖到最后,非常危險。”

  李建成聽不太懂,微微皺眉,秦瓊又道:“要打,就要設法通過幾場大的戰役,全軍出動,將對方全部殲滅。”

  李建成道:“若將一支隊伍交給兩位,需要多久才能帶出能打敗義軍的軍隊?”

  “世子,你沒聽懂我們說的。”羅士信搖頭一哂,似乎不屑回答這個問題,李建成察覺到自己問了笨問題,便虛心道:“請將軍教我。”

  “不能這么來估測。”秦瓊道:“得看天賦,對敵時的勇氣,以及決心,還有,不管派多少人,只要是新兵,上陣都會出狀況。”

  “戰場就是最好的課堂。”秦瓊補充了一句,看著呂仲明,有點意外他這個時候居然沒附和。

  呂仲明根本就沒空,才吃完冰糖肘子,現在又開始專心對付一只肥嫩的蔥油雞。

  “何況,殺人也是講究天賦的。”羅士信抿了口酒,淡淡道:“我不知道世子上過戰場,親手在萬軍之中殺過人不曾,但就我來說,剛開始參戰,活下來是靠實力,你不能后退,只能上前殺。將士們也是一樣,不能給他們任何后退以及僥幸的機會。”

  “漸漸的,殺得越來越多,身邊的同袍也就死得越來越多,一波一波地換,給我十萬人,來十波敵人,死到最后,剩下一千人。”羅士信道:“足以。這一千人,帶上最精良的武器,穿上最好的鎧甲,足夠擊破任何叛軍。哪怕來個五萬人我也不懼。但若大家都覺得這場戰役有良將帶領,有高人坐鎮指揮,靠陣法,靠謀略,能打勝仗。那么結果必然只有一個,死定了。”

  秦瓊點頭,殿內十分安靜。

  李建成明白了羅士信與秦瓊所言,又問:“以并州的條件,是否適合長期操練兵馬。”

  “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秦瓊道:“操演,本身沒有太大的區別。當年我們練兵時只教很少的一點打斗,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戰場上學。閑下來便翻山越嶺,急行軍突進,奈何朝廷擎制良多……條件不足。學以致用,練兵乃是學,上戰場才是用。”

  羅士信道:“我倒是覺得并州合適。”

  羅士信看了秦瓊一眼,秦瓊也在考慮這個問題,知道他指并州外肆虐的突厥人。

  羅士信顯然對那天的陌刀鐵騎非常感興趣,問道:“天策軍自建軍到現在,有幾個年頭了?”

  李建成顯然在想別的事,心不在焉道:“天策軍曾經是守衛涼州境內長城的一支隊伍。”

  羅士信點頭,李建成卻道:“我明白二位的意思,但縱是有新兵,也無法拿突厥人練兵,一來傷亡太重,二來……”

  “嗯。”秦瓊道:“二來不可貿然啟戰。勝了還好,就怕敗了危及百姓。”

  “塞外的馬賊倒是可以。”李建成道:“當年歷山飛被剿滅之前,便率軍同時與馬賊,突厥作戰,歷經多年,戰力強悍。”

  羅士信哂道:“說是這么說,但有兵也得至少一年的集訓,才好帶出去,否則都是些新兵蛋子,來日老子若帶著人去朝突厥叫陣,背后部下全跑了,十萬兵馬面前剩了我一個,可就惹笑話了。”

  說畢數人大笑,李建成忍不住莞爾。

  呂仲明吃得已經徹底不能動了,婢女又送茶來喝,李建成見數人都差不多了,便喝了口茶,說:“改日再來請教兩位將軍,呂先生……”

  李建成見呂仲明從始至終只說了三句話,分別是“太好吃了”、“這蝦還有嗎”以及“再給我來點肘子”。滿腦子全是吃的事,與李建成先前所見的呂仲明完全不是同一個畫風,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試他才學,然而自己也找不出什么話來問,轉念一想,只得道:“今日菜肴可還……合心意?”

  “好吃。”呂仲明道:“比家里做的還好吃。仲明不懂行軍打仗,不敢謬議。”

  李建成笑笑,又說:“尉遲將軍一事,建成已朝舍弟代為分說,尉遲將軍身體已無大礙,但任務未完成,軍紀如山,還是得擔點干系,料想罰得不重,呂先生請安心。”

  “叫我仲明就行。”呂仲明道:“尉遲恭也住府上?”

  李建成點頭道:“想必您很快能見到他,時候不早了,建成還得回去……”

  三人便道無妨無妨,秦瓊道:“我們也該回去了。”

  李建成笑道:“趕了好幾天的路,各位就先隨意休息。”

  賓主又互相謙讓了一番,李建成顯然身有要事,便告罪離席,秦瓊又喝了杯酒,要起身回去,羅士信看了呂仲明一眼,知道他在裝傻,不愿太快被李建成看出底細。

  “走罷。”秦瓊道:“怎么了?不舒服?”

  呂仲明:“吃太多了……”

  羅士信:“……”

  秦瓊:“……”

  秦瓊善意道:“活動一下,慢慢起來。”

  呂仲明只覺吃下去的東西都要從喉嚨里冒出來,艱難地爬起來,羅士信又道:“背你?”

  呂仲明忙色變道:“不不,肚子可千萬不能擠著。”

  呂仲明扶著墻出來,空氣十分清新,塞北并州入夜,天空一道繁星如帶,燦爛銀河閃耀,晉陽府內樹木又多,伴隨著屋檐下的風鈴叮叮作響,實在令人心曠神怡。

  秦瓊與羅士信還在討論,方才于李建成面前的對答,呂仲明卻走走停停,感覺自己快吐了,回去以后只能側躺著,回到古代后,還是第一次吃得這么飽。

  清風下,走廊盡頭,燈火闌珊。

  羅士信與秦瓊的交談停了,呂仲明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朝遠處看,只見那處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手里提著個燈籠,柔和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身上。

  那是尉遲恭。

  尉遲恭穿著一身靛藍色的武袍,無袖的上衣,□□著健壯的手臂,肩寬手長,劍眉英挺,略略點頭,朝他們笑了笑。

  “病好了?”秦瓊隨口問道。

  尉遲恭點頭道:“救命之恩,敬德銘記在心。”

  呂仲明看到尉遲恭時便十分震撼,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他,然而一時間千頭萬緒,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們聊罷。”秦瓊道:“我們先回去了,走,羅成。”

  秦瓊搭著羅士信肩膀走了,羅士信回頭還朝呂仲明笑了笑。

  “等很久了?”呂仲明道。

  尉遲恭笑了笑,說:“沒多久,剛來,世民讓我送你們回去,怕你不認識路。”

  “我可是等很久了。”呂仲明冷冷道:“你騙了我多久?太能裝了罷,影帝。”

  尉遲恭莫名其妙道:“影帝?”

  呂仲明無語,沒好氣道:“沒什么,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等等,仲明!”

  呂仲明要繞過尉遲恭,尉遲恭卻擋住他去路,說:“我有幾句話,是真的想對你說……”

  呂仲明靜了一會,突然間胸腹之氣逆行,打了個呃逆。

  “嗝兒。”

  尉遲恭:“……”

  呂仲明:“……”

  “你還有什么話想……嗝兒。”呂仲明又來了一下,心道吃得太飽了,剛剛又被尉遲恭嚇了一跳,這下繃不下去了,可惡啊!

  尉遲恭忍著笑問:“要喝點水嗎?去我那里坐坐?”

  呂仲明冷著臉:“不了……嗝兒,你這個騙子……嗝兒。”

  尉遲恭:“……”

  呂仲明要走,尉遲恭卻不讓他走,認真道:“是我不好,我沒對你說實話,敬德有公務在身,不敢泄露身份……”

  兩人沉默,風鈴發出輕響。

  “嗝兒。”

  呂仲明打呃逆的時候,肩膀忍不住都在抽,尉遲恭實在看不下去了,要伸手過來摸摸呂仲明的背,卻被他躲開。

  “還要說什么?”呂仲明道:“嗝兒。”

  呂仲明接連打呃逆,什么氣氛都沒了,尉遲恭強忍著笑,全身發抖道:“我就是來向你……道個歉。”

  呂仲明又是一抽,把呃逆悶著,冷冷道:“知道了。”

  尉遲恭看著呂仲明,朝他笑了笑,說:“對了,世子還派了我一件事……”

  呂仲明咬牙切齒:“呵呵!債賤!”

  說畢呂仲明一邊打呃逆,一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尉遲恭,繼而腳步越來越快,最后帶著滿腔憤怒與抓狂等種種復雜的情緒,化作一匹狂奔的羊駝消失在黑夜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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