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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自救


  阿追心里揣滿了緊張,邊強(qiáng)作輕松邊細(xì)細(xì)觀察覃珀的神情,見他眼底有猶豫劃過,復(fù)又道:“朝麓到底是戚國國都,吃得好些。今日離了這處,往后幾日大概都吃得隨意得很。阿兄就遂了妹妹的意吧。”

  她末一語里陡增了些女兒家撒嬌的意味,只作得像是真饞了這口粥,半分瞧不出有什么別的打算。

  覃珀便點(diǎn)了頭,溫笑著應(yīng)了聲好,喊車夫停車。

  幾句交談間,馬車已又駛出去一段,他們就一道往回走。恰好有巡街的官兵迎面路過,阿追甫要開口求助又咬牙忍住。她偷眼瞧瞧,覃珀帶著的四五個人都是青壯男子,相較之下自己實(shí)在弱勢。如若驚了他們,直接拖回去往馬車上一塞驅(qū)車便走,官兵大抵也難追上。

  只好先硬生生地把這求助的念頭打消。官兵們路過身側(cè)時靴子踏在地上的聲音明晰了幾聲,又漸漸遠(yuǎn)去變小,擊得阿追的心弦繃得愈發(fā)緊了,腦中飛動著,琢磨如何脫身才好。

  雖只是一閃而過的幻影,但上回出現(xiàn)這般的情狀,是瓦片那事。后來那瓦片當(dāng)真掉下來了不是?焉知這回不是同樣的靈!

  就算是暫還拿不準(zhǔn)虛實(shí),她也先脫了身為好。若他們真是家人,弄清之后總也還能團(tuán)圓;可若他們不是,她卻強(qiáng)被帶了回去……

  雖沒看清幻影中的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指著個大活人說“能賣個好價(jià)錢”,總歸不可能是好去處。

  阿追心里細(xì)細(xì)地掂量著,腳下邁進(jìn)粥店又沉下口氣,隨著覃珀一同去桌邊落座,那幾個隨從則徑自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一桌。

  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起店中布局。店面不大,寬約莫兩丈,縱深也不過四五丈的樣子。兩側(cè)依墻各擺了四張木案,木案邊又各四張竹席,就是全部供食客吃飯的地方了。案席盡頭擋了一道藍(lán)底白花的布簾,布簾后頭依稀有炊具碰撞與炊煙裊裊,是隔出了塊廚房。

  小二過來詢問有什么想吃的,粥湯米面俱有。覃珀叫了招牌的菜粥另加饅頭和小菜,幾個隨從叫了胡餅,阿追想了想,說要蝦仁面。

  那小二笑說:“瞧著幾位是趕路的樣子,急是不急?另幾樣都好做,只那蝦仁面會慢些,我家蝦仁面都是現(xiàn)煮的,煮得久了吃不得。若急著走,小的就建議女郎換個別的。”

  “我們……”覃珀剛一開口,阿追立時搶白:“不急、不急。我要離開戚國了,從前來吃過一回你們這面,喜歡得緊,這才非要再來嘗一回。”

  她這般說,覃珀也不好再強(qiáng)要求她改換別的,小二道了句“女郎好品”便去后廚傳話。阿追朝覃珀眉眼一彎,說了句“一會兒阿兄也嘗嘗”,心里卻繃得越發(fā)的緊。

  能現(xiàn)做現(xiàn)賣的面,想來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她想到巡街的官兵再走一趟,也不知能不能夠。

  片刻工夫,覃珀的粥和那幾人胡餅就上來了,阿追平心靜氣地復(fù)等了會兒,心下打算微變。

  “我去催一催面。”她說罷便朝后廚去,想著既不是往外走,覃珀犯不著覺得有異。覃珀也果然沒有攔她,她手一撩那道藍(lán)底白花的布簾,正在后頭跟廚子胡侃的小二看過來:“女郎,您要加點(diǎn)什么?”

  “我的面什么時候好?”阿追聲色如常道。

  小二回說“馬上”,她這廂已將簾子重新放下,自己已與外面隔開,遂向小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二怔怔,阿追的視線快速一劃,看見側(cè)旁案板上放著的菜刀后,壓音告訴小二:“去報(bào)官。”

  .

  外頭幾人各自吃著,驟聞簾后小二驚喊:“女郎?女郎您這是干什么!”

  覃珀眉頭倏皺,幾個隨從拍案而起,又聽一粗獷點(diǎn)的聲音急勸:“女郎、女郎把刀放下,有話好好說!”

  阿追刀刃抵在自己頸間,眼看小二和廚子都被嚇傻,心知讓他們這樣傻下去可不行,忙又向小二低喝一聲:“去報(bào)官!”

  小二猛回神,不及多想就跌跌撞撞朝外去了,與正迎面進(jìn)來的覃珀撞個滿懷,覃珀一時也想不起攔他,抬眸就喝阿追:“小妹你干什么!放下!”

  阿追后退一步,死死盯著他,只說:“阿兄你敢過來,我便死在這兒了。”

  覃珀直被這突然而至的變故弄得摸不著頭腦,初覺是她想起了什么,那聲“阿兄”又把這猜測打消了。

  他就好言好語地勸:“到底怎么了?放下刀好好說來!阿兄聽你說!”

  阿追輕哼冷笑,不語。視線左右一蕩見幾個隨從都在,知無人想起去追小二,便安下心來。

  官兵趕來應(yīng)是不用太久,在他們到之前,她少說話為好。

  讓覃珀摸不清底細(xì)、或覺得她這是摔壞了頭腦犯病,都比讓他防心驟增要強(qiáng)得多。

  她這樣以刀抵頸,時時刻刻都是要出人命的架勢,自然使覃珀不敢貿(mào)然上前。只消得片刻,外面?zhèn)鱽磬须s的靴子踏地的腳步與小二的焦灼聲:“前頭,就這兒!”

  幾個官兵一進(jìn)來,為首的那中年人便喝:“這哪出啊?大晌午的,也不讓人睡個好覺!”

  覃珀顯然面色一慌,阿追開口便道:“官爺!我不識得他們,他們卻假充是我家人,要將我騙走。官爺您快抓了他們!”

  官兵幾人直聽得一凜,覃珀忙道:“不是……不是這般!她原是我小妹,走丟時傷及頭腦失了記憶,這才不認(rèn)得。我們是剛從戚王殿下府上把她接出來,這豈能有假?官爺若不信,著人去戚王殿下那里問一問便知了。”

  呀,糟!阿追心里直叫壞事,她原也想抬戚王出來壓壓陣,想說自己與戚王有幾面之緣,讓這幾個官兵不敢隨意放人走。沒成想竟讓覃珀先一步占了戚王這一環(huán),若他們真差人去戚王宮一問便完了,那邊自會說他們確實(shí)剛接了她走。

  “你少拿戚王殿下說事!”阿追強(qiáng)撐著氣耍起橫來,“你們連他也騙,好大的膽子!若不是我方才突然想起自己并無兄長,當(dāng)真就要信了你們!”她明眸狠狠從覃珀面上劃過,又看向?yàn)槭椎哪枪俦肮贍斎f不可照他說得去!要說,也要把此處的事都說了,讓戚王殿下好好斷一斷!”

  他們各執(zhí)一詞,直教那官兵幾人聽得頭疼。為首那人不耐道:“一口一個戚王殿下,戚王殿下豈是什么人都見的?你們在此處論清楚了便是,左不過哥幾個盯著些。萬不可驚擾戚王殿下!”

  竟是要大事化小不往上稟的意思。

  阿追心急,刀刃已觸到頸上:“我不是戚國人,且是戚王殿下親口說我該是哪國貴族。你們?nèi)舨环A他,我就死在你們戚國,會否再引烽煙我可不知!”

  她強(qiáng)撐著底氣吼完這話,其實(shí)心虛極了。

  眼下天下的局勢,她總共也就知道那么一丁點(diǎn),知道榮天子失勢,諸侯割據(jù),七國抗衡。但一個貴族女子的生死是否會被當(dāng)做借口來掀戰(zhàn)事,她卻心里沒底。

  敢這么說,一是賭“真的會”,二是賭這些官兵眼界不夠會被唬住。

  語罷見幾人神色松動但仍躊躇更多,阿追將心一橫,手中握著的刀就此劃了下去!

  頃刻間熱血噴涌而出,早嚇得說不出話的廚子“嗷”地一叫暈厥過去。阿追在劇痛間很快也頭暈?zāi)垦#南吕镏T人疾呼“女郎!”,阿追直痛得眼前再一陣黑,重重跌在地上。

  隱隱覺得頸邊的血還在流,她自也有點(diǎn)怕了起來。如是割得太深便糟了,她沒打算真的抹了脖子,就此殞命駕鶴!

  好在并無那么可怕。幾個官兵手忙腳亂的找東西給她按住傷口止血,又有人急沖出去請郎中,倒是郎中還沒來,血便已將將止住。

  縱使這般,血也還是流了不少。阿追一身淡綠色曲裾肩頭染紅了一片,面上則明顯泛白。她抬頭看看那幾個官兵,虛弱道:“幾位官爺可要我再割一刀?我這樣死了,必定把你們個個都記住。”

  黑發(fā)下沾血的蒼白容顏多少瘆人,還持著帕子幫她按著傷口的那個懊惱重嘆:“唉,晦氣!”轉(zhuǎn)而又苦笑,“這差事當(dāng)了這么久,我還沒見過國君,這回倒是見了!”

  旋即就有人疾走去戚王宮稟事,這方粥鋪?zhàn)砸膊坏貌恍獦I(yè)。木門一關(guān),門栓從里頭栓上,莫說人進(jìn)不來,連光線都被擋出去了大半。小二和兩個官兵一同把還暈厥著的廚子搭到后院,余下幾個官兵則在此處看著人。

  過了約莫兩刻,門外腳步齊整而至,屋里的官兵聽了音,忙去開門。

  門甫一開,被擋出去的光線重新照進(jìn)來。阿追抬頭瞧去,目光穿過光束中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塵土,看見兩列侍衛(wèi)齊整地在外面停下。車夫勒住馬,鑲著銀邊的黑油布車中卻并無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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