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了人性的惡龍
漫長的兩個月終于過去,這一天,鳳九終于要走了。燈草給他準備了一大堆吃的,只希望他不要再來,然而鳳九吃著那一顆顆榛子,倒有些不想走了。
“哎,我還得完成跟銀靈子跟瑤華仙子的賭約,要不然我還真想再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鳳九嘆息著。這里靈氣太好,他才住了兩個月,就已把來到人間十幾二十年的濁氣都洗凈了。
龍修置若罔聞,聽他聒噪了兩個月,也不介意再多上一時片刻。
鳳九便他無動于衷,卻又動起了心思,“你真的不跟我一起下山么?你在這里住的也夠久了,是時候出去走動走動了。”
龍修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么又提起了這茬,剛開始的時候,他禁不住這里的枯寂,便一直不停游說他,后來發現了山中的奧秘后才消停了下來。
“反正沒事,就出去轉轉唄。以往我那么討厭人間,可住得久了,發現還挺有意思的。再說了,我記得你以前也很不耐瑤華仙子的,那她賭輸的樣子你也總該看一看啊?”鳳九繼續鼓吹道。
“你是怕我在這里靈力愈發見長以后你再打不過我吧?”龍修冷笑道。
被戳破心事,鳳九也不惱,只挑眉道:“就算你不出去,你家那小東西也該出去的吧,難道你準備讓她一輩子住在這里?還有啊,就算你們要一直住在這里,總得買點什么吧,你家小東西也總該換幾聲漂亮衣裳了……更何況,別怪我不提醒你啊,再過兩個月只怕不少東西都要成精了,到時候滿天雷劫降下,你不怕?或者,你經過了八十一道雷罰后已經不把這些小小的雷劫放在眼里了?”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鳳九笑著,卻根本無所謂。
龍修的臉色便有些陰沉。
鳳九見好就收,“反正到時候的是熱鬧可看,你愛來不來,走了,小燈草,后會有期!小榛子,后會有期!”說著他當真揚聲一笑后,便化形而去。
空中一片金光閃爍,轉眼他就不見了蹤跡。而邊上的小樓也早已不見了蹤影。
燈草追上幾步,見他是真的走了,松了一口氣——好了,以后她就又可以跟惡龍大人安安靜靜的過了,哦,現在還有榛子,哦不對,是小麒麟。
鳳九閑來無聊,給小麒麟取了個名字叫“榛子”,后來時不時的就會喊上一句“我要吃榛子啦”,總把它嚇得半死。小麒麟蠢笨,總弄不明白鳳九大人是想真的想吃榛子還是想吃它。燈草一開始覺得這個名字不好聽,可是日常也常的聽人喊著,漸漸也受了影響。
她抱著小麒麟道:“好了,你不用害怕了,鳳九大人走了,以后只有你吃榛子了,不用擔心是不是自己被吃了。”
“嗚……”小麒麟聽著卻只是悲鳴了一聲,它現在自己也不敢吃榛子呀,總覺得好像吃自己……
燈草像是聽懂了它的心聲,嘿嘿笑了,“你這個小傻瓜。”
“嗷嗚——”小麒麟被她的笑容融化,又使勁往她的身上蹭去。
龍修看著她們親密無間,卻是若有所思。剛才鳳九說了很多,可是有一句卻說到了他的心上——就算你不出去,你家那小東西也該出去的吧,難道你準備讓她一輩子住在這里?以前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想著她既然怕一個人,那他就陪她好了,反正她最多也就再活幾十年。可是現在被鳳九提起,他卻不得不想了。
她是個人類,應該在屬于她的地方生活。當初救下她只是一念之差,留下她也是一念之差,可是他不應該就此下去。幾十年對他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可是對她來說,卻足夠漫長。
燈草在陽光下笑靨如花,龍修看著,卻莫名刺眼。
可是他應該做些什么呢?
……
三天后,燈草正在跟小麒麟在茅草堆里捉迷藏。這一次輪到燈草捉,她蒙著眼睛,四處摸索。小麒麟則變成了塊木頭躲在角落,一動不動,只露著個眼睛眨巴著,等著燈草找來。
因為鳳九的存在,它的變形術愈發厲害,為了防止他找到□□它,它變成過雞變成過石頭,有一次干脆變成了一口鍋。然而這并沒有什么用,它的修為太低,所有術法在鳳九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反而這還讓燈草每次使用起東西時一片心驚膽戰,因為它變成鍋的那次,她差點端上去燒了……
小麒麟等了好久都不見燈草找來,有些心焦,又變回原形跑近了些。而它一動,燈草聽到了動靜,便喊道:“只能待在一個地方的,不能亂跑,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這可是它們說好的規矩。
“唔——”小麒麟聽到趕忙應了一聲,又原路返回老老實實的做起了木頭,眼睛忽閃忽閃的再也不敢亂動。
燈草笑了,“你怎么又忘啦,捉迷藏的時候我跟你說話你不能應我,不然我就能發現你在哪啦。”
“唔!”小麒麟卻又應了一聲。
燈草大笑,循著它的聲音就找去,“我馬上就要抓到你啦!……啊哈,抓住啦!”
“唔!”
燈草欣喜的抓緊手觸碰到的東西時,遠處卻又傳來小麒麟短促又略顯緊張的叫喚聲,燈草覺得疑惑,拉下眼上的布帶一看,卻見自己抓著的根本不是小麒麟,而是龍修。
“惡龍大人!”她又驚又喜,不知道他怎么來這了,不過喊完她的心卻又是一跳,惡龍大人的神情好像不太對?。她的聲音便有了些忐忑,“惡龍大人?”
陽光大好,龍修臉上卻一片冰然,他看著燈草漸漸褪去的笑容,心上似被什么牽動,可是言語依然淡漠,“你該走了。”
“啊?”燈草茫然,該走了?去哪里?難道……
“你不能再在這里住下去了。”龍修又道。
心上的猜想被證實,燈草臉上一瞬沒了血色。剛才還是一片美好燦爛,可只一瞬,她仿佛如墜暗黑冰窟。她張大眼睛不能說話,臉上全是慌張,不可置信,不知所措。
龍修無法瞧見她這個模樣,收回視線就轉身離去。
燈草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眼淚收不住,一下滾落下來。
……
回到山洞,龍修站在外面,面無表情。燈草心中哀戚,可是他不說話,她也不敢說話。惡龍大人是趕自己走了,她不想走,可是也不敢留下,畢竟,這里是他的地方。
別人的家不讓你住的你還能住嗎?貧窮的山村沒有太多的道德約束,可是這么基本的道理卻是每個人都懂。
燈草也不敢再哭,只是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可是她能收拾什么呢?衣服、鞋子、被子……這些都是惡龍大人買的。于是收拾到最后,她的手上依然空空。她走到外面,眼中盡是哀求。
龍修看她什么都沒拿就走了出來,有些意外可是很快又略去,他拿出一個小袋子道:“這里是一些金銀,足夠你用一輩子了。”
燈草差點又哭了出來。她不想要,可是他已經將袋子落在了她的手中。袋子沉甸甸的,確實有很多東西,她以后可以不用挨餓,不用受凍,可是她為什么這么難過?
龍修又已轉過了身進了山洞,這一次,燈草卻再不敢跟著進去。她的眼淚止不住又滾落下來,可是最后,她還是戀戀不舍的轉身走了,一步三回頭。
山洞內,龍修看著她走遠,看著她順利下山,然后關閉了神識。
茅草堆里,變成木頭的小麒麟還在眨巴著眼睛等著,小燈草怎么還不回來呢?不玩游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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