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動
陳曠上前將沈嘉翎推開,臉色瞬間暗下來:“別胡說。”
大抵是他的神情實在太過嚴肅,許蕎聽后頓覺一陣心塞,可又找不出疏解的辦法,只能努力假裝鎮定。
“不是就不是嘛,那么兇干嗎。”沈嘉翎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似是自言自語嘀咕了句,“也好,要真是你女朋友,瑞寧那個該傷心死了。”
話落,許蕎不受控地逐字揣摩起來。
瑞寧那個,是哪個?又為什么要傷心?
漫無邊際的無力感猛地涌上心頭,她死死攥住衣袖,第一反應是去看陳曠。
后者臉上依舊毫無波瀾,只是微蹙了下眉,沉聲對沈嘉翎說:“你不說話難受是不是。”
沈嘉翎聳聳肩做了個封口的動作,不敢再去惹他,于是揮手與許蕎打起招呼:“哈嘍小姐姐,有男朋友嗎?”
許蕎:“……”
收到陳曠警告的眼神后,沈嘉翎終于恢復了正經:“我叫沈嘉翎。你,應該是陳曠的同班同學吧。”
許蕎點了點頭。
后來的一段路是三人行。
沈嘉翎好像真的很愛說話,嘰嘰喳喳個不停,陳曠不理他便去找許蕎。
只是不管怎么說,他都沒再提到“瑞寧那個”。
天氣冷了,邊珍每晚都會給許蕎熱一杯牛奶,偶爾還會在她房間待上一會,看她寫作業。
察覺到許蕎半晌也沒落下一個字,愁眉不展盯著一處空白,邊珍摸了摸她的臉問道:“怎么了蕎蕎,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
許蕎對上外婆關切的目光,很想將內心的愁緒一吐為快,即將開口時卻又發現什么都說不出來。
最后她還是搖了搖頭,微笑著回了個“沒事”。
邊珍離開后,許蕎重新拿起筆,把最后那道數學題仔仔細細讀了一遍,而后寫下一個“解”字。
數學題再難,終歸能夠解開。而少女繁冗的心事自埋下種子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是道無解命題。
這或許是暗戀的代價——明明沒有資格,卻又總是忍不住患得患失。
再抬頭時,桌上鬧鐘的時針已經指向了12。
又是新的一天了。
許蕎點亮手機屏幕,打開上回和陳曠他們一起玩的游戲。
她可能在這方面天生笨拙,學了好久還是沒什么進步,至今只敢玩玩人機。
可是一想到陳曠也在玩這個游戲,而且玩得特別好,她就舍不得放棄。仿佛這樣,就能離他更近一點。
不知過了多久,屏幕上顯示出“失敗”的字樣,耳邊也環繞著“defeat”的提示音。
許蕎這才放下手機,輕輕嘆了聲氣。
她翻出剛才那道數學題,俯首在草稿紙上演算起來。
-
生活按部就班繼續著,直到元旦前夕,學校里才稍稍熱鬧起來。
元旦在周日,學校會提前幾天舉辦文藝匯演。
今年的文藝匯演要求每個班都要出一個節目,嚴軻在七班問了一圈,最后還是吳盼盼自告奮勇報了名。
她后來悄悄在私底下與許蕎分享了自己的意圖,文藝匯演那天所有年級都會聚在一起,她想讓喜歡的他看到站在舞臺上的自己。
說這話時,吳盼盼雙眸亮晶晶的,像是藏著星星。
許蕎由衷說了幾句鼓舞的話,同時不由得生出幾分羨慕,羨慕她有這樣的勇氣。
畢竟是在全校人面前表演,吳盼盼克服不了一個人上臺面臨的緊張感,索性拉呂哲過來給她伴奏。呂哲把陳曠也拉了過來,說他吉他彈得特別好。
既然三個人都在,許蕎自然不好缺席,被吳盼盼安了個指揮的職務,加入了他們的排練。
周六這天剛好是平安夜,幾人約著一起去許蕎家里排練。
早晨上學時,許蕎路過一家水果店,被貨架上琳瑯滿目的蘋果吸引住了眼球。
平安夜這天的蘋果成了暢銷品,價格比平時翻了好幾倍,不過包裝也是真的好看,難怪進店挑選的顧客往來不絕。
許蕎進去挑了五個,嫌放書包里太重,索性回了趟家,安置好后才去上學。
放學后,幾人熟門熟路地隨許蕎踏進院子,瞧見邊珍,甜甜地叫了聲“外婆”,把老人樂得合不攏嘴。
陳曠和呂哲都抱著把吉他,這會兒正坐在方桌前調音。
“蕎蕎,我有點不好意思,要不這次你先陪我一起唱吧。”吳盼盼晃著許蕎的胳膊撒嬌道。
許蕎拗不過她,只好應下。
吳盼盼選的歌是梁靜茹的《寧夏》。陳曠和呂哲都已經熟悉了曲譜,得到指示后便彈了起來。
兩個女孩站在玉蘭樹下,隨著吉他的節奏開始演唱。
剛開始還有些拘謹,后來逐步進入了狀態,配合得也越來越好。
許蕎與吳盼盼的音色完全不同,前者軟糯清甜,后者較為明亮,但合在一起完全沒有突兀的感覺,相反有種別樣的動聽。
唱完一遍,吳盼盼信心大增,抱著許蕎在原地蹦跶了好幾下。
幾人練到天色將晚才準備回去,邊珍出來挽留他們吃飯,三人還是找各種借口拒絕了。
臨出門前,許蕎讓他們等自己一分鐘,說完轉身進了屋。
再出來時,她手上多了三個蘋果。
分別遞給他們后,許蕎才揮手道起別。
吳盼盼當然意會到她的心思,走之前沖她擠了擠眼。
-
周一這天語文老師不在,語文課改成了自習。
許蕎正坐在講臺上督班,嚴軻打開教室前門,探頭朝她招了招手。
到了辦公室,他撥通了一個電話,而后將手機遞給許蕎。
“蕎蕎。”是張萍的聲音。
許蕎應道:“張嬸,怎么了。”
“你外婆下午突然暈倒了,我去還菜籃的時候正好撞見,現在已經送她到醫院了,沒什么大事,就是告訴你一聲,怕你回去看不到人著急。”
與此同時,另一道蒼老的聲音也傳了過來:“蕎蕎,我沒事,你好好上學,我在這兒躺一會兒就回去了。”
“外婆,你在哪家醫院,我去找你。”許蕎忍住淚意問道。
“這孩子,我真沒事,有小張陪著呢。你好好上學,別耽誤了學習。”
“張嬸,你們在哪家醫院。”知道問邊珍行不通,許蕎轉移了方向。
張萍猶疑了片晌,最終還是不顧邊珍的阻撓,支支吾吾說出了醫院的地址。
“嚴老師,我能不能請個假,我外婆在醫院。”許蕎還手機的同時問道。
嚴軻點頭,從辦公桌上翻出請假條,簽過名后把筆遞了過去。
迅速寫清事由后,許蕎回教室收拾了書包,而后直往校門口奔。
陳曠剛從教務處出來,手里拿著文件夾,撞見她蹙額愁眉的模樣,上前詢問了幾句。
許蕎不想耽誤時間,簡單交待后便繼續朝前飛奔。
然而陳曠卻追了上來。
“我陪你一塊兒去。”他說。
“不用了,再說你沒有假條,出不去。”許蕎腳步沒停。
“我有辦法。”陳曠奪過她手里的請假條,又從文件夾上抽出筆,停下在空白處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許蕎擔心他會惹上麻煩,還是不肯妥協。
陳曠拉著她往前跑:“沒事的,回來再說。”
那天南淮下著雪,地面上覆了一層薄薄的白色,每踩一步都會留下腳印。
許蕎借著陳曠的力道穩穩向前跑著,發頂肩頭很快也染上了白色。
后來的無數個日夜,每當回想起那時的情形,她都會抑制不住地感到心動。
如張萍電話里所說的一樣,邊珍沒什么大礙,趕到醫院時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確認無事后,許蕎準備打車送外婆回去。
張萍在后面幫忙提著東西,許蕎和陳曠一人攙著邊珍一條手臂,步子不自覺放得很慢。
到了常青街,張萍囑咐了幾句便回去了。陳曠一直陪兩人到家門口,還是許蕎提醒他回學校才肯離開。
許蕎路上就脫了外套蓋在邊珍身上,這會兒被寒意侵襲得有些瑟縮,可心頭卻暖暖的。
目送陳曠走得沒影后,許蕎抱緊外婆,幾片雪從樹上脫落,不偏不倚砸在她額頭上。
她仰頭,原本枝繁葉茂的樹梢此刻光禿禿的,被雪壓得歪向一邊。
“蕎蕎,我們回去吧。”邊珍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嗯。”許蕎當即應道,低眸間捕捉到外婆滿頭斑駁的白發。
她心底忽地涌現出一股澀意。
那天,許蕎在漫天飛雪中悟出了一個道理——
常青街并不是四季常青,人也不會永遠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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