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外公他們都知道我們要去看媽媽。”

        進入墓園后，沈月西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心情肉眼可見地低落。

        之前的三年中，每次媽媽帶他們看外婆，都會這樣。兩個孩子知道媽媽心情不好，也乖巧地不鬧騰，小手牽著跟在爸爸媽媽身后。

        顧云深最見不得西西這幅模樣，攬著她的肩膀，無聲安慰她。

        “我沒事。”沈月西感覺到他的安慰，仰著頭朝他笑了笑：“已經過了三年了，我早就已經走出來了。”

        騙人！

        顧云深心道，如果真的走出來，就不會笑得這么僵硬。

        三年前的事情，他沒有完全記起來，但是也從林叔那里了解了很多。對于他這個岳母，顧云深也是很可惜。

        從小生活富足，無憂無慮，心地善良，偏偏遇到渣男沈慕江，被騙婚，被關晴辱罵找麻煩，挺著大肚子東躲西藏，好不容易生下西西，把她養到十二歲，原本以為只要躲開了沈家人，就能和女兒幸福生活下去。

        但是偏偏被奪了孩子，囚禁了十年，沒過多久，病痛纏身，好不容易找到了腎源，可以治好疾病。侄子也找到她，偏偏自殺了。

        連父母親人最后一面都沒見到，真的是命途多舛，紅顏薄命。

        想到江云自殺這件事，顧云深也就問道：“你覺得媽自殺是因為什么原因，明明都快要手術了，就差幾個小時了，為什么偏偏那個時候自殺，那么大劑量的安眠藥到底是誰提供的？”

        這些都是疑慮，全部都沒有查清楚。

        沈月西臉上透出一股冷意：“我媽媽孤身一個人從港城來到J城，就栽在沈慕江身上，被囚禁了十年，根本沒有和外人接觸過。對她有仇恨的，只有關晴和沈子璇母女兩個。”

        “所以，你懷疑是關晴和沈子璇害死媽的？”

        沈月西搖了搖頭，咬牙切齒道：“不是懷疑，是肯定，只會是她們，很可惜我沒有掌握證據，當年我們就沒有查出什么，更別說已經過了三年了，該有的證據恐怕她們都已經全部銷毀了吧。”

        正好已經走到了媽媽的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沈月西咬了咬下唇：“媽媽也去世了，現在死無對證，沒有證據根本沒有辦法定那對母女的罪。”

        顧云深也皺了皺眉頭，心里卻是被惡心到了。

        沒有證據，一切都只是他們的猜測，那對母女還能在他們面前上躥下跳，自己岳母的死估計讓她們兩個很得意。

        “西西，目前唯一的辦法，就只能讓她們自己說出來了。”

        只有她們自己主動承認自己做過，那一切都不成問題了，關鍵是怎么才能讓她們說出來。

        關晴那個人鬼心眼很多，沈子璇雖然蠢，但是也不會蠢到說出這個讓自己坐牢，關晴肯定也特意叮囑過她。

        越想越沒沒有頭緒，沈月西甩了甩腦袋：“算了，回去后，再想想辦法，看看可以從哪里入手，讓那母女老實招待。”

        顧云深抿了抿唇沒說話，眼神黑沉。

        他倒是有辦法，直接用手段逼供也是可以，就怕關晴她們在警察面前，會翻供，然后舉報他用私刑，得想一個萬全之策，讓她們心甘情愿認罪坐牢。

        墓碑每天都有人擦拭打掃，很干凈，沈月西他們簡單清理了一下，兩個孩子也乖乖地把供品拿出來，整齊地擺放在外婆的墓碑前。

        “媽，我帶云深還有孩子們來看你了。”

        沈月西聲音很溫柔，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

        江云被從沈慕江那里救出來后，一直生病，臉色不好看，所以一直都沒留下什么照片。墓碑上的照片是她少女時期的照片。

        臉頰豐潤，五官鮮妍，望向鏡頭的方向，渾身上下都是一股溫柔氣質，如嬌花一樣的年紀。

        “如果沒有遇見沈慕江，我媽這一輩子得多幸福。”

        本身就很優秀，父母寵著，兄嫂疼著，就連小侄子江臨川也十分喜歡維護姑姑，家境也是數一數二地好，明明那么好的條件，偏偏被沈慕江一家人毀了。

        沈月西想著氣得牙癢癢，好人不長命，壞人遺千年。那群王八蛋還活活活著，天道真的很不公。

        顧云深上前攬著她的肩膀拍了拍：“媽這輩子不幸運遇到沈慕江，老天爺一定會在下輩子補償她，讓她能遇良人，幸福一輩子。”

        沈月西沉默地抿了抿唇。

        話雖這么說，但是明明這輩子能改變，傻子才把希望寄予下輩子。

        沈月西一直都很珍惜現在的生活，能遇到顧云深有兩個可愛又懂事的孩子，有那么多慈愛的家人，可靠的朋友，她真的很幸運。

        但是同樣的，如果遇到不好的，千萬不要想著忍著，只要忍忍一輩子就過去了，這種想法在她看來是最愚蠢的。

        一輩子這么短，明明可以靠自己活得很精彩又愜意，為什么要將就！

        心里想著，沈月西就直接說了出來，顧云深聽了這話，眼里閃過一絲訝然，隨后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我們西西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有目標有態度，真棒！”

        他毫不吝嗇的夸獎，讓沈月西臉頰有些發燙。

        星星和辰辰也認真地將媽媽的話聽了進去，雖然現在還不是很明白，不過長大后，他們一定會明白。

        “外婆，雖然星星沒有見過你，但是聽媽媽說，我和哥哥出生后，您很開心，經常抱著我們、”星星對著墓碑上的照片，小臉嚴肅說得認真。

        “星星希望您在天上一定要好好的，媽媽很擔心您。”

        說著兩個小孩子都很認真地朝著墓碑鞠躬。

        沈月西看著兩個孩子可愛又笨拙的樣子，眼神柔和極了。

        顧云深沒有說什么，只是很認真地承諾，一定會照顧好西西和孩子們，讓江云放心。

        祭拜完江云后，幾人正準備回去，顧云深頭突然痛了一下，眼前閃過很多畫面，都是他和西西去看望江云的畫面。

        后期飽受病痛折磨的江云蒼白又瘦削，和照片中差別很大，但是秀麗的五官和溫柔的氣質都沒有變化。

        最后的畫面定格在，江云在醫院走廊對他溫柔說話的場景。

        “怎么了？云深，你怎么了？”見他突然抱著頭停下來，眉頭緊皺，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沈月西滿心焦急，兩個孩子也拉著顧云深的袖子，不敢大聲說話，怕爸爸會更加頭疼。

        星星眼睛都憋紅了。

        尤其是幾人還在墓地，蕭瑟的氣氛讓她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聲音小小的很可憐。

        “爸爸，你不要死，星星不要你死。”

        疼痛終于緩過來了，顧云深一低頭對上星星滿是淚花的眼睛，心疼極了，大手一抄，將她抱在懷里，憐愛地將她臉上的眼淚擦干凈。

        “爸爸沒事，爸爸是超人，不會死。”

        星星見爸爸臉上沒有剛剛的痛苦模樣，小手捧著他的臉，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后，眼淚才止住了，將信將疑：“真的嗎？爸爸真的不會死嗎？”

        “當然不會！”顧云深摟住星星輕輕顛了顛：“爸爸還要看著星星長大呢，不會拋下你和媽媽，還有辰辰的。”

        “那你剛剛怎么……”

        “爸爸只是又想起了一些事情。”顧云深解釋了一句，看向沈月西：“我剛剛又記起了一些關于媽的事情。”

        沈月西愣了一下，應該是觸景生情，所以才激發了記憶吧。

        “你想起了什么？”

        顧云深簡單地說了一下，說到最后頓了一下，抿了抿唇，眼里凝重：“我想起來一件比較怪異的事情，西西，那天你聽見我和許子瀟說話，得知劉志不愿意捐腎的事情跑出去，我找了你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我出去找你的時候，在走廊上遇見媽了！”

        “她對我說了幾句話……”

        “說了什么？”沈月西見他表情怪異，連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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