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的話在寧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的突兀，話說出口他倒吸一口冷氣，恨不得自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這怎么有點批判沈少的意思。

        片刻之后，只聽到子彈取出來擱置在鐵盤子里的聲音，清脆響亮。

        江叔說道：“沈少，好了！”

        沈凌一直咬著牙，子彈取出的那一刻疼痛感更甚，可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不敢抬眸去看沈千裘的眼神。

        是怕看到失望還是厭惡或者憎恨呢，他頭一回覺得自己竟然這么怯弱！

        只聽沈千裘的聲音如同大提琴般沉：“葉玄的這件事情你參與了多少？”

        沈凌額頭冒著冷汗，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他緩緩說道：“沈少所知道的就是我參與的。”

        “為什么要刻意發(fā)錯定位？”

        “大概是因為為了拖延時間，給葉玄爭取更多的機會，等沈少到的時候少夫人應(yīng)該也死了，只是我沒有想到他們動手居然這么慢！”

        “沈凌！！！你夠了？？”

        江叔在一旁氣極，壓抑了這么久的情緒終于在一瞬崩塌，他身高雖然不及沈凌，卻也能拽著他的領(lǐng)口，拽得死死的，恨不得撕碎了他。

        他說不出從知道內(nèi)賊是沈凌開始自己的心情，是心寒更是心疼是誰不好為什么要是沈凌。

        “沈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你要做這些事，究竟哪里對不起你你說！！”

        站在一旁的沈十才從話語中尋出了一點蛛絲馬跡，他不由一愣：“什么？江叔你說什么？沈凌？到底什么意思？”

        沈凌苦笑一聲：“沈少沒有對不住我的地方！”

        江叔失控了一樣，一拳向沈凌揮去，也不管他身上有沒有帶傷：“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為什么你要下藥！你明明知道少夫人對于沈少來說意味著什么，為什么還要那樣做！！”

        沈凌傷口的血滲透出來，伸手握住江叔的手，眼神定定的看著他：“因為我是葉玄的人啊，從一開始我就是臥底，不是嗎？我知道我所服務(wù)的對象是誰！”

        “你可真是可以！你怎么對得起……怎么對得起？”

        江叔說著還有些哽咽，之前他們一起賣命的事經(jīng)歷的事原來都這么不值一提，原來全是沈凌博得他們信任的伎倆。

        沈凌喉嚨滾動，最后沉默沉默，直到空氣變得安靜仿佛剛才的吵鬧聲沒有一樣，他才問道：“沈少還有什么想問的嗎？比如我是怎么下藥，是怎么把機密泄露給葉玄的？我都可以老實交代，畢竟我命現(xiàn)在已經(jīng)攥在沈少手里了。”

        背著的光影看不清沈千裘神色，他說：“你以為我是今天才知道你是內(nèi)賊的嗎？”

        沈凌微微一愣，難道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嗎：“你早就知道了？那為什么？”

        為什么還把自己留在身邊！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能夠一天肅清所有和葉玄有關(guān)聯(lián)的股東，那些股東大多和你有那么些關(guān)聯(lián)。”

        沈千裘知道內(nèi)賊是沈凌的時候自己就已經(jīng)被下了藥了，說起來確實有些遲了。

        “你隱藏得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沈凌苦笑：“沈少這算是夸贊嗎？”

        “可惜你不該對她動手！”沈千裘動了動手指：“沈凌，你知道沈家的人一旦背叛都是什么樣是下場！”

        沈凌早就認了：“從我知道沈少發(fā)現(xiàn)我身份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料想到我的下場了。”

        “那動手吧，江叔！”

        沈十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們說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了了，沈家的內(nèi)賊原來就是沈凌，可為什么是沈凌，怎么可能是沈凌，他雖然話不多，但是性格很剛硬，也很沉穩(wěn)，他那么清楚少夫人對于沈少的存在，怎么可能對少夫人動手。

        “沈凌，不是你對不對，你怎么可能背叛沈家，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或者你有什么苦衷？”

        沈十走向沈凌：“你倒是快說啊！你知道背叛沈家會是什么下場的！”

        “我就是因為知道，所以走的每一步都很謹慎！我確實是替葉玄賣命，你們一直想找的那次，也確實是我，我沒有什么好說的。”

        沈十難以置信的看著沈凌，從來沒有覺得他有這么陌生過，甚至到現(xiàn)在都還不愿意相信。

        “怎么可能是你呢？”

        “怎么不可能是我，能給沈少下藥的人必須是親近一些的，江叔和你還有我，你覺得誰比較可能呢？”

        沈十覺得誰都不可能，以至于說是人家出現(xiàn)內(nèi)賊的時候，他都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所以給沈少下藥的人是你！！！幫助葉玄綁架少夫人的也是你！！沈凌，你怎么做得出來呢？”

        沈凌緊緊攥著手，是啊，他怎么就做得出來呢。

        江叔走過去想要把沈十拉開，卻不想沈十這個面色煞白，死死看著沈凌，下一秒一拳揮了過去。

        “你知不知道沈少會怎樣？他會死啊！為什么，你到底圖葉玄什么！難道替葉玄賣命還比不上我們這些人這么多年的感情嘛？”

        沈凌沒有還手，輕輕擦了擦唇角的血跡，沈十這一拳是實打?qū)嵉摹?

        “我和你們能有什么感情？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我一開始就知道我下的是什么藥，一開始我就想要沈少的命！”

        沈十再克制不住自己一拳一拳往沈凌身上打去，每一拳都狠，他邊打邊哭起來。

        江叔見狀連忙把他拉開：“沈十，你冷靜點！”

        沈十看著沈凌這張臉突然覺得可怕，他說道：“你和葉玄是一樣的，一樣的嘴臉，讓人惡心！”

        沈千裘坐在座椅上看著沈凌，他們片刻的對視之后，他說道：“按沈家的規(guī)矩辦吧！江叔，交給你了。”

        說罷他站起身來，身影最后消失在了后院。

        直到他離開沈凌才收回視線，心里竟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坦然，他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睡覺都不敢睡好，他以為自己最怕的是被拆穿的這一天卻沒有想到，這一天到來了，他心里反而覺得輕松了。

        他這輩子也就一件事悔過，那就是為什么他一開始遇上的人不是沈而是葉玄，如果一開始就是沈千裘，那他就算無條件為他買賣也甘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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