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見李慕陽是在高考結束之后，尹卿云的哥哥請了假來學校幫尹卿云拿行李接她回家，順便感謝學校老師的額外照顧。卿云和哥哥拿著行李準備出校門的時候，碰上了跨坐在自行車上的李慕陽，李慕陽的背后還跟著他的一幫好朋友。想起上次的不歡而散，尹卿云的腳步沒有停留。

        “尹卿云”在他們即將要擦肩而過的時候，李慕陽出聲了。

        哥哥聽到后問：“你的同學？”尹卿云點點頭，哥哥說“那你們聊，我在前面等你。”然后便走開了幾步。

        哥哥是個生性敏感的人，她這樣當著他的面被一堆男生叫住，尹卿云有點頭皮發麻。

        “你考得怎么樣？”李慕陽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不知道，得等成績出來。”

        “要報哪里的學校？還是北京嗎？”

        以前聊天時尹卿云和李慕陽說過自己十分向往北京厚重的文化，想要大學時考去北京。現在這樣被提及，尹卿云難免亂了心神。“嗯，得先估分看看成績夠不夠。”

        李慕陽站得距離尹卿云極近，他神色莫測，兩人沉默了許久，李慕陽開口了，這次竟然帶著點笑意：“祝你考個好成績，去北京讀理想的學校，我們再見。”

        尹卿云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想著哥哥還在一旁，就轉身走了。

        所幸哥哥一路上并沒有說什么或者問什么，讓尹卿云松了一口氣。

        尹卿云估分的結果并不十分理想，如果去北京，只能選一所第二梯隊的學校，這在名校云集的北京，未來就業并不具備優勢。

        哥哥問卿云的意見：“那次聽你和你的同學說，你想去北京？”

        原來那天哥哥什么都聽到了，尹卿云不想留在本省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北京離家更近，是大多數人的第一選擇。其次便是南下了，但那距離家太遠了。

        “我想去南方，我的成績去北京不具備優勢，去南方能上排名更靠前一些的大學。另外我怕冷，想去南方。”

        “那么遠，你一個姑娘家，誰也就不上。”

        “我就是出去上學，又不是以后不回來了，多見識一下不同的風土人情也是好的。”

        哥哥說：“你再想想，你想好了就行。”就沒有再說什么。

        那天晚上，尹卿云披了一條薄被單靠著墻在室外的夏夜里坐了很久。她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但那夜，無聲的眼淚濡濕了大半條被單。等天蒙蒙亮的時候，她把被單洗了去晾。

        尹卿云的錄取通知書是寄到學校的，她去學校拿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去見了老師，也知道了大部分同學的去向。近一半的同學留在了本省，剩下的大部分去了北京或者周邊的省市，像她那樣遠赴南方的人很少。李慕陽去了北京，李慕雪也是。

        只要是有人問她為什么報那么遠，她統一回答自己怕冷，想要去暖和的地方。她去了一趟教室，教室前的馬纓花已經落了，沒有了粉紅色的花朵，只剩下碧綠的葉子，花圃里的美人蕉還沒有盛開，滿目青翠中沒有一朵盛開的花朵。

        她隔著窗戶看著自己坐了兩年的課桌，說了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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