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舊仆
被春瑤與林雙制住的人佝僂著腰跪在地上,花白的頭發與胡須凌亂,干瘦的臉上道道溝壑交錯不是老袁又是誰。
寧以卿讓人把他帶到院內,又叫春瑤去搬了兩把椅子來。
“袁伯年紀也大了,坐下再說吧。”
寧以卿的臉色平靜似水,言語辨不出喜怒。
從那日察覺老袁頻頻往陸宴禮的院子瞧,她便私下交代了春瑤和林雙平日里多留意他。
沒想到這才幾日,便叫春瑤逮到了。
他正趁著寧以卿打發走眾人獨自為陸宴禮療養時,扒著陸宴禮屋子的窗戶往里窺探!
“袁伯,我無意為難于你,只一條要問,你準備如何將今日看到的情形向大房稟報?”
老袁抬起頭來,寧以卿這才詫異地發現,他溝壑縱橫的臉上,竟掛滿了淚水,將胡須與額發糊得凌亂不堪。
他并沒有起身,只是仍舊跪著,經年的風霜壓得他的腰背高高聳起,似乎再也挺不直。
“娘子又沒有刑訊逼供,你哭什么?”春瑤疑惑,按捺不住開口發問。
老袁深深看了一眼寧以卿,忽然俯身,在地面之上重重磕了一記響頭。
寧以卿瞬時站起身,直覺告訴她這不對勁,“把老袁扶到我屋里,你們兩個在門口看著。”
進了屋內,老袁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邊拜邊道:“謝謝夫人照顧小郎君!謝謝夫人照顧小郎君!”
寧以卿擰著眉,輕聲問道:“袁伯何意?”
老袁老淚縱橫的臉上又哭又笑,過了好半晌才平靜下來。
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層層展開,最終顫抖干枯的手將里面的物件取出來,遞到寧以卿手中。
是個玉佩,上面雕了一個“宴”字,還有一只小小未開的荷花。
“賤內原是小郎君的乳母,我原也是小郎君院里的,看著他長大。”
“小郎君未及成年便上了戰場,一路過關斬將,屢立軍功。原是大好的前程,卻不想忽生變故,竟從此一睡不醒!”
寧以卿大吃一驚,“你是陸宴禮的舊仆?”
“正是!這個玉佩,就是當年小郎君立功歸來,贈與賤內的。”
“你不是說,是在京郊莊子上養馬的嗎?”
老袁抹了一把淚,這才娓娓道來。
原來,陸宴禮重傷昏迷不久,林氏借著親自照顧的由頭,把梨嵐院一干舊人全部撤下。
老袁的妻子苦苦哀求才得以留在陸宴禮身旁伺候,卻不想,身子向來健碩的她,不出一月,竟就染了惡疾暴斃。
老袁早早就被打發到莊子上養馬去了,自從妻子逝后,他便隱隱察覺出不對勁。
只是人微言輕,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臥薪嘗膽,盡量淡出大房視線,只想著有朝一日能想法子回侯府看看陸宴禮。
沒成想,林氏這回讓宋媽媽去挑些老弱病殘來梨嵐院應付,他因著年紀最大,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竟真被挑上了!
他回到故地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一眼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陸宴禮!
這才鬧了這出誤會,險些叫寧以卿將他當成了大房的眼線。
寧以卿聽得膽戰心驚,她深知大房心腸險惡,卻不想,連陸宴禮無辜的乳母都要下手除去。
看來,陸宴禮數年不醒,定是有原因的。
只怕老袁的妻子,是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才因此喪命。
寧以卿深吸了一口氣,陸華一家,作下的孽到底還有多少!
她扶起老袁,溫聲細語,“眼下宴禮有我照顧,袁伯可以放心,便先在這梨嵐院安養天年吧。”
老袁艱難站起身來,搖了搖頭,“不,老奴亡妻死得蹊蹺,小郎君這病也蹊蹺,此事若得不到一個公道,老奴無法安心下九泉!”
寧以卿表情凝重,“陸家大房欠下的債實在太多了,是該有人出來討個公道。”
“袁伯,近些時日我在查二房的賬冊,這才知道幾乎所有賬冊全都不翼而飛。不知袁伯,可否能助我一臂之力?”
“賬冊?”老袁睜著渾濁的眼睛,苦苦思索了半晌,忽然想到什么,鄭重其事道:“老奴見梨嵐院如今破落成這樣,想也明白,大房這些年定是將郎君的院子掏空了。”
“夫人所說的那些賬冊,想必早便叫大房私藏、或者盡數毀去了。”
“但興許有個地方,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老袁靠近寧以卿,附耳說了一番話。
寧以卿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此事就拜托袁伯了。只是眼下還不是發作的時機,待時機到了,你再將物件取回來。”
當日午后,寧以卿便將老袁遣走,叫春瑤去帶話給林氏。
“我家夫人說,那老袁著實是個不堪用的,成日里什么活也做不了,只會偷奸耍滑也就罷了。
今日早晨,還將夫人最喜歡的八寶琉璃玲瓏塔打碎了,夫人的意思,是哪里來的,就讓他回哪里去吧,梨嵐院要不起這樣的人。”
林氏嗤笑一聲,并不在意。她甚至不知道這個老袁長什么樣子!
這可不是她這個做嫂嫂的不肯照拂,實則是寧以卿自己將人打發走的。
往后再想要人,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春瑤見林氏沒有二話,福了福身子轉身要走,卻被宋媽媽一聲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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