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醫者
寧致遠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了陸宴禮一眼,又遞了個眼色給寧以卿,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一切等你丘伯伯來了再說。”
陸宴禮神思懨懨,他從幾日前就已經察覺身體愈發用不上勁兒了,整個人的精神就如此時的秋日落葉一般迅速枯萎起來,只不過實在不想寧以卿又為他擔心操勞,所以一直強撐著一口氣。
他也曾思考過原因,寧以卿曾說過他強行運用內力沖破筋脈,必然會使身體經絡受損,所以他以為,頂多也就是如此,身子骨虛弱一段時間罷了。
未曾料到今日晨起,竟已經連強撐精神都做不到了,他只感覺四肢百骸有說不上來的脫力感,跟著寧以卿上了馬車后,竟連眼皮也再撐不起來,那種感覺就如同
如同他之前成日昏迷的狀態一般,感覺魂魄都已經要蕩出體內。
可是見到寧以卿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卻突然有了不知從哪涌上來的最后一絲氣力,強打起精神來輕聲同她說了句話。
“夫人不要擔心,我覺得并無什么大礙。”
寧以卿見他如此,胸口之中更是仿佛有團熊熊火焰燒得厲害,直逼得她要喘不上氣。
如果真是中毒,為何她會一直診斷不出來?他如今這番模樣,是不是因為她學藝不精,才導致貽誤病機?
她強壓下心頭的自責和不安之感,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回給陸宴禮,“你放心,等丘伯伯到了,一切都會好了。”
寧致遠將陸宴禮安置到寧以卿房內,又讓人將他最寶貝的那株山參取來,切了幾片,放入陸宴禮口中叫他含著提氣。
待灌下一碗金線藥蓮湯后,陸宴禮的面色慘白得更甚。
寧以卿站在繡床旁,一手端著藥碗,一手緊緊扯著袖口,她的嘴唇緊抿,下巴緊繃,似乎在用力控制著不讓自己顫抖,一雙驚疑不定的眼睛無時無刻不盯陸宴禮他身上。
寧致遠坐在陸宴禮身旁,專注地為他又號了一次脈后,開口問道:“宴禮,現在感覺如何?”
陸宴禮努力拉動嘴角笑了笑,“似乎精神比早晨要好上許多,身體好似也沒有那樣沉重了。”
“這金線藥蓮能暫時使你經脈舒張,解取你血液之中部分熱毒,所以你會覺得輕松許多,但我醫術鄙薄,如今還看不出來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用此藥也是權宜之計。你先趁著身子松泛些,好生養養神。”
“岳父費心了。”陸宴禮虛弱地吐出一句,又笑著看向寧以卿,“夫人膽子小,還要勞煩岳父寬慰夫人一二。”
寧致遠看看陸宴禮,又扭頭看看寧以卿,“她膽子小?她小時候跟著我爬過最險的山采藥,跟我一齊到過瘟疫遍發的村莊,見過哀鴻遍野、滿目瘡痍,都不曾嚇哭過。如今這樣,不是她膽子小,而是關心則亂。”
寧致遠低頭微微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為陸宴禮將床帳放下,扭頭又低聲對寧以卿道:“卿兒,跟我出來,你在這里,宴禮也沒法好好休息。”
寧以卿咬了咬唇,不舍地將眼神從陸宴禮身上抽回,捧著藥碗輕輕地跟在寧致遠身后離開。
“爹爹,是我醫術不精。”
到了房門外,寧以卿叫住了寧致遠,輕聲道,“是我學藝不精,貿然用藥施救才會如此。”
寧致遠看著自家女兒緊蹙的眉頭和不安的神情,嘆了口氣,“爹爹教你行醫,曾告訴過你第一要義是什么?”
“病患為先,救人性命。”寧以卿垂眸,“可我沒有救好,這是我的疏失,我是不是……不配為醫?”
“傻孩子,無論如何,都要以救人性命為先,如若你當時擔心自己醫術不精,就不愿出手相救,只怕他連如今醒轉的可能都不會有。就如同我今日給他用金線藥蓮,焉知不是冒險之舉?但倘若不用,只怕他毒發更快,屆時就算大羅金仙只怕都難以回圜。”
“宴禮算是機緣巧合下,你第一次單獨收治的病患,你能當機立斷,出手施救,有如此勇氣和決斷,爹爹已然覺得你做得很好。”
寧致遠溫柔執過寧以卿的手,“今日若是你剛愎自用才導致這個結果,爹爹一定不會饒過你。但此次并不是你誤診,只是你診不到這一層,你先前替他治療的方法也并沒有錯。他這毒實非表癥,也不是尋常的毒,我瞧著像是血脈淤塞多年,所以積壓許久,到此時才發出來的,而且連我都只能察覺是毒,卻不知是何毒。你今年方才幾歲?如何要對自己苛求至此?”
“卿兒,醫術不精,往后就想法子日益累積、精進。切切不要因為一時失利,就喪失了行醫者的勇氣和發心。”
寧以卿定定看著寧致遠,鄭重點了點頭。
寧致遠見自家女兒好轉許多,又道:“宴禮如今情況不會太糟,你且安心等你丘伯伯來。今日可還有一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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